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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女死囚-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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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居吻雨你不要难过,听说你已被评上了市劳动改造的积极分子,这就对了,你脚踏实地一步步地朝前走,努力一天就离父母近一天。
  她含着眼泪点着头,水汪汪的眼睛尽是对明天自由的渴求。
  1996年10月16日,女子监房管教办公室。
  中秋节前和春节前,阿阳和她的姐夫总要飞上海一次,来探望居吻雨。而我只要没有其他安排,总是陪着一起去。
  这一天,居吻雨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高领内衣,外面仍是那件灰色的囚服,脸色红润,特别是她那两道细黑的秀眉和那双黑亮的眼睛,在瞥见阿阳的一瞬,真是生动极了。
  而阿阳的眼神中,在我旁人看来,除了疼爱还是疼爱。那份宽厚和宽容,极易让人想起如海洋般浩瀚的父爱来。
  这种“父爱”对于居吻雨来说,孰好孰坏,往后再思量吧,这里先不谈。
  他见了居吻雨说的话,仿佛比对我说的更少。
  在短短的几十分钟的接见中,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听她用广西话“呱啦呱啦”说得来劲。我注意到当居吻雨的目光与他相撞时,他老是将眼皮朝下闭闭。这动作,仿佛是他内心情感最浓烈时的习惯。
  大部分的话题还是围绕着儿子。女警官提醒他们该用普通话交谈。
  阿阳对她说,你就安心在这儿吧,他正在联系,让儿子进贵族学校,听说那是一种全封闭的教学,即使有妈妈在家,晚上儿子也不能回来。是住读的。
  居吻雨问,这样的学校,每年要多少钱呢?
  他回答说每年大约三万多元吧……
  说到儿子,居吻雨心头那份揪心揪肺的思念,看了让人心中隐隐作疼。
  记者随手写在采访本届线上的感想以及留在采访本上的零星记录。
  我在一边异想天开:
  监狱当局对于这一类有着幼小孩子的长刑女犯,可否在母亲与儿子之间,开一道专线电话,允许母亲与孩子每天能通一分钟或几分钟的电话。
  因为母亲犯罪理该受到惩罚,这毫无异议;但是与之隔不断也无法隔断的母子亲情,在母亲受惩期间因无法得到,却也深深地伤害着孩子。
  而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我想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们的孩子都有理由健康地成长。因为孩子是我们祖国的未来呀。
  比如眼下这个居吻雨,她发案时小孩子才两岁,如果他每天能听到妈妈的声音,能在这份心理呵护下渐渐长大,实在也不是一件坏事呀。此想法不知对不对,随记于此,求教于读到本文的行家。
  这里的接见厅是新造的。一式的铝合金框架和全透明的玻璃,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现代气息。
  在女警官将阿阳找去谈话的当口,我看着居吻雨说,假如现在可以让你跟他回去的话,那不知有多好……
  居吻雨的眼睛顿时“唰”地一亮说,这怎么可能呢?!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再回头得百年身”吗……她声音凄凄地说,不可能的。说着眼光又暗了下去。
  她看着我说,如果现在我可以回家,别说为丈夫儿子父母做牛做马,每天做饭洗衣,累死累活我都情愿,哪怕是出去讨饭回来养家,我也情愿呀!但是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也没有这个“如果”了呀。
  人哪,非得到了这一步,才大彻大悟了……
  我说居吻雨,阿阳告诉过我,你以前在家时,家中即使买回十斤米,也大多会坏掉扔掉,是不是……
  居吻雨说,是的。因为我不做饭,高兴起来烧个一次两次的,就再也不会上厨房去了,每次吃饭时间不是想下厨做什么,而是想去哪个饭店更好吃些?这前前后后墙外墙内的变化,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呀……再说,如果我下过乡插过队受过苦,或许就晓得珍惜了,或许就不会犯罪了,许许多多的道理,我是到这里后才如梦初醒……
  这时阿阳过来了,他对她说,过去的事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多想了也没有用,你在这里好好过……就是了。阿阳的话不重复,说完就结束。剩下的余韵,全在他一双不很大却是很深的眼眸中了。
  居吻雨说,阿阳,我现在在这里过得蛮好,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在这里我已悟出了做人道理:
  “也就是一天下来,到了晚上,你能有一个让你安心入睡的枕头。”
  这个“枕头”本来是天天都有,一刻也不缺,对她简直是太平常太普通了,而今一旦失去,欲找回它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后面的话,是这个阿阳,在步出大铁门时,对我道出的感慨。
  1996年12月9日,上海地铁车厢内。
  离开报社时,门卫老伯伯交给我一封信,匆匆不及看我就放进了口袋里。乘上了地铁后,我碰巧得到了一个座位,于是我忙不迭掏出了那信。一看那熟悉的字迹,我就晓得是居吻雨来的信。打开一读,不禁让我眼睛一亮!
  “……老师,来信收到,得知你跌伤的消息,我真是难过,恨没有自由身来照顾你……老师,我今天向你报喜来了!在11月25日的上海女子监狱的首次减刑大会上,我被减刑了。从“死缓”减成有期徒刑20年,当我手捧减刑判决书,激动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吸毒、贩毒,不仅害人害己,更是严重危害了社会,也残忍地危害了我的亲人、我的儿子和阿阳。他们为我蒙受屈辱,我也为痛悔承受煎熬……我一个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死缓犯,终于在高墙内有了盼头,老师,我已经有了回家的日子了!我看到了希望和光明!这正如监狱长在减刑大会上所讲:希望,希望,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老师,今天,将是我人生长途中的一个新的转折点和新的起点,我将再接再厉,争取1997年开门红,不辜负政府给我的第二次生命……”
  我想说,居吻雨我热烈地祝贺你呀!我想我应该马上写一封信告诉她远方的阿阳,让他也分享这份快乐,也高兴高兴。
  我真希望这个已经破碎的小小的家庭,真能产生出奇迹,能破镜重圆!但是,有这个可能吗?迢迢遥遥的二十度春秋,生活在自由空气中的阿阳,能耐得住这个寂寞吗?
  再等二十年,就是要过整整7300个日日夜夜啊……
  居吻雨呀居吻雨,你真是自作自受呀!简直是在肆意挥霍你自己的黄金岁月呀,还将个阿阳也拖进了深渊!
  真能产生奇迹的话,好是好;但是对于这个阿阳来说,也未免太残忍了……
  1997年7月17日,女子监狱。
  我请人帮助我如数备全了居吻雨在“接见单”上写清的所要物品,去了新落成的女子监狱。
  我以双重的身份,对居吻雨作了接见和采访。
  我说居吻雨,我横竖想不通,你为什么对阿阳的感情如此不懂珍惜?你们是自由恋爱吗?
  她沉吟了一下说,也可说是吧。我进了这里后,也反复想了好多,从根子上讲,也是我的虚荣……
  那时我不懂爱情是什么……阿阳在我们那儿是个无人不晓的大老板。我这人一向不重钱财,他这个大老板,我根本也从未往心里去。有次在饭店吃饭,别人为我在大厅中指点他时,那粗粗的样子,我真还有点瞧不起他。
  陆老师,真的哦,我连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日后就成了我的老公……
  事情是发生在后来,听说追求他的小姑娘很多,一个个都围着他抛秋波送媚眼。而阿阳却坐怀不乱,一点都不动声色。别人说与我听这些话时,我觉得烦,就讲,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呢,不就是钱多一点吗?值得与他去好?人家就说,不,吻雨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的人品好着呢!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在生意场上很有信誉的。他的生意做得这样大,是有道理的。
  我说我不希罕!因为我那时也很清高,一般的男人,都还不在我的眼里呢!
  边上人就对我说,你别说得轻巧,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就算你长得如花似玉,我看他也不见得看得上你!追在他屁股后面的漂亮姑娘不知有多少呢!哼,你倒去攀攀看……
  从此,在饭店、在娱乐场所偶然看见他时,我对他就有点侧目相看。但绝对没有采取主动。
  后来有一次,我去姐姐家,看见他正与姐夫说话。我不知道他和我姐夫认识。就这样,我们总算有了接触的机会。但也是出于礼节,平平常常地说说话,吃吃饭而已。
  后来有一天,在我们的感情毫无进展、毫无起色的时刻,他突然一把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种非常坚定的声音对我说——嫁给我。
  他说得那样具体、那样肯定、那样直露,我当时一下子懵住了,因为我毫无思想准备。
  可是才几秒钟后,我马上一乐涸为我的脑子里响起了人家的那句话:哼,你倒去攀攀看……
  于是,我想——我居吻雨就攀给你们大家看看。
  于是,我立即就对他说,好的,我嫁给你。前后才不过几十秒钟,我就定了终身大事。没谈……什么恋爱,就结婚了。
  我说居吻雨,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丈夫,一步到位了……因为你没有为此付出过,痛苦过,得来全不费功夫,所以你就不珍惜了,是不是?
  她说是这样。我常常想,像我这种女人有时骨子里是很贱的,非得化大代价得到的东西才懂得爱护呀,虽然他爱事业,又懂经营,但是我竟莫名其妙地不要他出去做事。天下哪有这样的事?不干吃什么?用什么?一个男人光会陪着女人,有什么用?第一被告不就是这样吗,整天不干正经事,就出邪念想着用贩毒来挣大钱……奇怪哦,这道理连三岁小孩子都懂,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哦……所以我今天落到这番田地是应该的呀。
  陆老师我现在幸亏是嫁的他呀。
  我说他不是跟你已经离婚了吗?
  她说是离婚了,但是我念着他,总觉得心里有份依靠似‘的。虽然他上次来时我还在“骂”他呢……
  我说你骂他什么?
  骂他骗人,我讲你答应等我十八年什么的,是乱讲。就算我十八年后能走出这大墙,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你等我还有什么用呢?我说你就会骗我安慰我……
  听居吻雨这一说,我不禁暗暗吃了一惊。身陷囹圄的居吻雨,处的刑还是死缓,对着昔日的丈夫,竟还敢说这样的话。
  居吻雨抿嘴笑了起来,她说,他听我嚷了半天,接着就对我说:
  “你好像瘦了,多吃点。”
  陆老师,我给你掏心里话。居吻雨压低声音对我说,我不怕你耻笑我,有时半夜醒来,睡不着就想我这一生……虽然我才三十么,落到了这个份上的人,就都有“资格”说“这一生”了,当然是不光彩的一生,是不是……陆老师你不见笑哦,我想我这一生怎么说呢?我是——先结婚,结婚后也没谈恋爱;后来就离婚,离了婚后,反倒觉得自己在谈……谈了。当然这是我的感觉,或许是单相思。单相思我也不怕,我这么长的刑,怎么能拖累他?但是不管怎样,他总是我精神上的一份依靠。
  我知道她没好意思将谈的“恋爱”这两个字说出口。但有迹象告诉我,他们两个真正的精神上的交流,或许正是在出事后的今天才开始的。
  1997年10月18日,夜七时,书房。
  电话铃骤然响起,拿起一听,原来是居吻雨的姐夫打来的。他告诉我说:
  居吻雨的妈妈在家乡的街头,看到一本杂志。那杂志的封面上有个题目叫《魂断海洛因》。因念着女儿的案子,乍见这题目,就分外触目分外揪心。是呀,她做梦也没有料到,如花似玉的女儿,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染上这魔鬼,好端端的一个幸福小家庭,从此家破人散。她做娘的心里如山石压着一般沉重。自从女儿出事后,凡有关这类事的材料,她老人家几乎一篇不漏全找来看了。她自忖,要不是早就关心、早就知道这类事,她说什么也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更不会让女儿碰那“东西”的。她真是恨自己哪!
  今天早上,她就把这本杂志买了下来。大家都在传着看,这是一份很好的禁毒材料。
  我说如果是这样,我写文章的目的也达到了。阿阳他看到了吗?
  没有,他正在云南出差,已经好多天了。
  那居吻雨的儿子好吗?
  很好,现在他正在我的家里哪,在地上玩。
  我说,那就请他听电话,好吗?
  好,好,小蛋蛋,快,快过来听电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脆生生的稚嫩的童音,兴冲冲地从千里之外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阿姨,你好,
  小蛋蛋,你也好。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已经六岁了,已经上学了,现在放假了……
  我怕小蛋蛋牵挂妈妈,就说,你妈妈在我们上海,我看见她了,她很好,你放心。不料小蛋蛋说:
  “阿姨,那你就去对我妈妈说,叫她回来!”
  ……我没有想到小蛋蛋会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真让我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我才说:
  小蛋蛋,你妈妈正在上海读书。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回来,你乖……为了怕小蛋蛋再问出什么难题来,我忙换个话题说:
  小蛋蛋,你告诉我,你的妈妈好呢?还是你的爸爸好?
  他说,妈妈好,爸爸也好。
  我说你想不想妈妈?
  他说,想。过了一会儿又说:
  阿姨,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不回来?
  我说,你妈妈读书紧张,要过好多好多日子才能回来。
  他说,噢,知道了。
  我骗了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为了他纯洁的心灵,我不得不说了一个美丽的谎言。搁下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于是我马上给监狱中的那个妈妈居吻雨,写了一封信,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
  不几天,我很快收到了她的回信。她在信中说:
  “……老师,谢谢你为我编的谎言……当我读到你写我儿子的那段话后,我是强忍着流下的眼泪,可心底的痛楚却在不断地加深,那份强烈的自责和愧疚,以及对儿子深切的思念,仿佛快将我撕成碎片……”
  1998年1月8日傍晚,报社接待室。
  这一天,居吻雨的姐姐居爱雨和姐夫,乘飞机来上海探望了居吻雨。我约请了他们夫妇俩,来我处一聊。姐妹俩长相极像,但性格脾气却截然不同。
  爱雨贤淑、温顺、能干。她自小对妹妹的呵护和照顾,也许更助长了妹妹的任性和骄狂。
  居爱雨的眼睛红红肿肿。一定是见了妹妹哭了好长时间了。
  居爱雨说,陆老师,今天妹妹对我说,刚进监狱时,她只想死,不想活了。但是现在不了,她想好好争取,争取能早日出来回家团聚。我也问过她,你什么时候回家来,妹妹脱口就讲——2016年……
  陆老师,这2016年叫起来,好陌生啊,妹妹她却叫得这么顺口?
  我说居爱雨,在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人不一样啊,她在盼啊。连梦中也在盼啊,她的轻松,是想让你们家人放心呀。
  居爱雨告诉我说,居吻雨的心眼,还是不错的。坏就坏在交了那个魔鬼男人。那人把妹妹的魂都勾去了,妹妹就爱对阿阳没事找事瞎吵……记得那阵他们结婚后,住在他们楼下的一个老太,因为儿子不给钱,老人没有生活费在偷偷哭泣。阿阳有次知道了就悄悄塞给她500元钱。后来老太见了吻雨,就对她说,你先生真是好人哪!这件事,照例妹妹应该是没有话的。因为她自己也随时帮助有困难的人,但是妹妹就是与老公吵,说他乱化钱!唉,我都搞不懂妹妹的心眼呀,她主要是生活太优越太舒适了,就任性……
  居爱雨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就从包中掏了一张剪报递给我讲,这是妹妹给我的,让我带回广西去,给曾和她一起玩的小姐妹们看。叫我对她们说,毒品这个魔鬼千千万万不能去碰的,她居吻雨就是一个反面教员。我将那剪报拿过—看,觉得这确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材料,特选录如下,以警世人。
  一份不可多得的材料,特选录如下,以警世人……你第一次自愿去戒
  毒,你在戒毒所门口犯了瘾。你说要在戒毒之前痛痛快快“飘”一回,打
  电话呼来了毒贩子……看着你蹲在路边迫不及待地大口吸食,看着你用颤
  抖的手刮起脚下的土——只因里面有一点点撒落的白末儿,妈妈目瞪口呆。
  这就是我的女儿?
  写给吸毒女儿的一封信:
  宝贝,我的女儿:
  昨天从戒毒所回来,妈妈又是一夜没睡。
  自从你那天去卖毒品给抓起来,送到强制戒毒所,妈妈心里特别不是味儿。过去妈妈对你苦口婆心百般劝说,但凡有一句能记在心里,能有一次良心发现,你也不会发展到今天。
  宝贝,你还记得妈妈手上的伤痕吧?那是妈妈劝你第一次自愿去戒毒,你在戒毒所门口犯了瘾。你说要在戒毒之前痛痛快快“飘”一回,打电话呼来了毒贩子,为要钱,你拽过妈妈的手狠命咬,看着你蹲在路边追不及待地大口吸食,看着你用颤抖的手刮起脚下的土——只因里面有一点点撒落的白末儿,妈妈目瞪口呆。这就是我的女儿?为了一口毒烟,母女亲情,女孩子的自尊都不要了。妈妈不顾一切地向你冲去,要把你撕成碎片!
  宝贝,妈妈的命真是太苦了!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妈妈不愿你受半点儿委屈,满足你的任何愿望。你考进了舞蹈学校,又上了大学学法律。你说大学如何费钱,同学们都玩这玩那,一个月要四千元生活费。妈妈都信任你宝贝。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盼来的竟是毒瘾成性的宝贝!
  宝贝,从妈妈知道你吸毒,本不想再给你钱。可你犯毒瘾的时候,躺在水泥地上打滚儿,撕扯着衣服头发……听说邻家女为买一克毒品只差三十元钱时,竟在黄昏的街头,向毒贩子出卖肉体。一想起这些,妈妈就心惊肉跳。妈妈在这种痛苦矛盾中苦苦挣扎。妈妈精神要崩溃了!
  宝贝,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出于好奇去沾染毒品。这是你第三次戒毒了。第一次出来你坚持了十天,第二次回家你忍耐了八天,这次真不知是什么结局?怕毒友找你,我们的家已搬了三回,电话也办停机。可你说,你走在大街上,毒贩子能闻出你身上特殊的气味来,引诱你买他的海洛因。宝贝,你一次发毒誓、赌毒咒,怎么也要把它戒除。可你又说那种飘飘欲仙的幻觉,让你刻骨铭心、终生难忘。你难以抗拒它的诱惑。宝贝,难道你真跟那些狐朋狗友走向毁灭?
  宝贝,家已让你吸得家徒四壁了。你继父的那间房子让你悄悄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姥姥为你得了病整天躺在医院里。继父为你耗尽了心血,提前十年办了退休手续。妈妈夜里常常被恶梦惊醒。妈妈的血压已高到近200了,不知哪天摔倒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宝贝,这次听说你在戒毒所里,勇敢地配合缉毒人员诱捕了几个毒贩子。妈妈从心眼里为你高兴。你说戒毒所里的病友都对毒贩子深恶痛绝,都希望政府加强打击力度,妈妈理解你们的痛苦你们的仇恨。妈妈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妈妈真希望有朝一日,把天下所有的毒贩子都一网打尽!
  宝贝,妈妈再不奢望你成名成家,再也不期待你光耀门媚。妈妈的希望已降到最低点——希望你这次戒毒成功,希望你是一个正常的人!
  妈妈真怕失去心爱的女儿,难道女儿你就不怕失去妈妈吗?
        你可怜的妈妈
        1997.11.24
  我和他们夫妻俩读完此信,一时大家的心情都无法平静。
  姐夫则说,也许妹妹到“这里”来,本不是件坏事吧!如果发展下去的话,她不就是第二个“宝贝”吗?幸好吻雨现在已经彻底戒了毒。但是这总比那些无药可救的人强多了,是不是啊。
  对于大错已经铸成的人来说,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是的,这封信和剪下这封信的本身,就是人间对毒魔的控诉!更是居吻雨那一颗已经觉悟的心,站了起来,以她将用二十多年的生命和青春作为代价的悔及痛,在向世人大声疾呼——远离毒品!
  1998年4月5日,电脑前,话机边,窗外桃花绽蕾的枝头触碰着我的窗棂,春天的气息强烈地透进书房。
  在结束这篇跟踪采访手记之前,我收到了居吻雨写给我的信,她高兴地告诉我,她被评上了1997年度的市劳动改造的积极分子了。她还说,她一直记得监狱长说过的一句话:
  “居吻雨,你的过去是属于死神,你的现在和将来就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陆老师,我知道在‘墙内’也该自强,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我要让我这只曾经跌落在深渊的风筝,早一天飞向自由的蓝天……老师,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读罢,意犹未尽。我又用电话接通了居吻雨的姐夫。我问了一个也许令读到本文的读者诸君,都很想知道的傻问题。
  我说,以你的了解,阿阳会真的一直不结婚,等着居吻雨出来吗?
  他说会的,他这个人金口难开,一诺九鼎。
  我的采访手记不得不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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