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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女死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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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弄不明白我们在谈些什么。是的,在这样的小空间里采访,在我还是第一次。
赖波说,记者,的确如你所说,我心灵上的重压,是逃避不了的。
在与人说话时、在马路上开车时、在做工作时、在吃饭时、甚至在洗脸刷牙时,过去的一切都会冷不丁地窜进我的脑海中来……我实在无法忘记。
有时,看到马路上有小朋友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笑嘻嘻走,我就会想起我的小灵灵有多惨;有时,路上猛听有人叫爸爸,脆生生的与我的小灵灵一模一样,我就会习惯地一回头寻小灵灵,结果是一场空、一场空!接着,我的心就刺心地痛……说着,我发现赖波的面色极其难看,他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掏药。
我忙问,你吃什么药?
他说治心绞痛的硝酸甘油。
我说你今天出来可要紧?
他说不碍不碍。
他将药含在舌头下后,又对我说,记者,我老实讲,自从你打电话给我之后,我的心里就没有安定过。我可以拒绝可以不承认,但是我无法欺骗我自己。如果我不来,不回电给你,好像我心里更不能安生。我也根本不是忙。我想想还是说出来心里舒畅些,于是就给你打了电话。
赖波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一切的一切都不要说了。不堪回首——他用普通话说了这四个字,重重地将背靠在后椅背上。
我问你现在是否一个人过?
他说是的,一个人过。当初出事体后,我对马月讲我们就不要分手了,我们为了小灵灵再合下去。这是小灵灵的遗愿,她活着的时候多么想要我们和好呀。
可是马月没有同意。后来我又说,除掉小灵灵是黎吻雪的阴谋,我们不能让她得逞,马月还是没有同意。
我这个人有时是很坚强的,但有时却又很脆弱,我甚至求马月说,我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是一无所有了,我唯一想依靠的就是这个虚弱的家庭。
可是马月最终还是没有同意。
不过,马月也做得是对的,她说我们两人的婚姻如继续维持下去的话,痛苦就永远也无法消失。因为我们在一起,小灵灵的影子就不会消去的。既然维系我们家庭的女儿已经不存在了,我们就分手吧。大家早点解脱。
事实也正是这样,如果赖波与马月不离婚,就等于这个悲剧故事的框架子还在。架子在,架子所张罗的内容,一定会时不时地冒出来,渲染一点悲惨的气氛。
他张着的嘴,又闻紧了。但是他没有忍住,他又对我说……只要活着,怎么能解脱呢?老实说,这许多日子来我曾经想到过死,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常常脾气暴躁心情恶劣,恨不能找岔子与人大打一场,到菜场时会无端地把人家的摊头踢翻。要知道我过去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现在好多了。不过总想找个地方隐名埋姓地躲起来。
在前面的采访中,疑问最大的是那一夜出事时,他赖波为什么没有去黎吻雪那里问一问?
早先几次问他时,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
我私下里猜测,八成是愧对黎吻雪吧。
甚至是为了不敢面对黎吻雪的责问,竟拿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的安危置之度外……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想把他押上道德法庭!在案发后的一段日子里,一些媒体在涉及此案时,这种呼声还是比较高的。
想到这里时,我就又一次问了他。
没想到他厉声咆哮起来,说我怎么想得到在她那里呢!?怎么想得到!如果知道在她处的话,我劈开她房门早就冲进去了呀!只要能寻到小灵灵,我哪怕是上天、是人地、是下油锅我都敢的呀!
他悔恨不迭地以自己一手的拳头,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掌心,脸上所有的皱纹都写着懊悔和激愤。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我发觉这一句问话是他最忌讳的。
或许这阳错阴差被错失的一刻,正是他心中的懊悔之最。两条人命就在须臾之际滑入了阴界……
他没有人想象中那样富有心机,品质恶劣;也没有人想象中那样风度翩翩神采飞扬。在我的印象中,他平常普通又很实在。
他会很好地保护自己。他焦虑、急躁、直率,同时也很实在。
他在做了不该做的事之后,有勇气直面自己的灵魂,还不失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诚实。
我没有问他现在在何处供职,这一定也是他忌讳的;我也没有如事前想象中那样,将他逼到道德法庭的被告席上,接受审判;甚至一些该问的问题,我都没有一一问及。
只是因为,他还有一个父亲的良知,那么伴随而至的一副精神上的十字架,他将永远也无法卸下。
至于他与黎吻雪之间的恩恩怨怨情海仇山,在法律的子弹了结了其中的一方之后,已成生死两茫茫了。
在人间行走的赖波,不时会被某种听不见的诘问惊回首!那么,由他自己的灵魂去应对吧……
小车外,宾馆在元旦喜庆之际所渲染的氛围,与我们交谈的内容似乎有点格格不入。赖波将整个身子靠在车座椅背及车窗之间。看得出他已经是极度的疲惫了。
我说,谢谢你今天对我说了那么多。还想说些什么?他说,没有啥再好讲的,命苦,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活该!他又将一颗药丢在舌头底下之后,操着方向盘倒车,灰头土脑地开出了宾馆的大门。
望着他的背影,我在心中说:
赖波,曾经最亲近你的三个女人,一个上了天堂,一个下了地狱,一个也已经离开了你,现在你了然一身。你的心情痛苦得确实令常人难以想象。
是的,人的一生中,可以有一次迷茫,但不能万劫不复。
一个人不能游戏生活——否则生活将游戏你,这不是劝诫——而是规则。
吻别死神(一)
在可以中止罪恶的一瞬,我竟然鬼差神使地跟随了魔鬼……当时,可
能我的脸上还挤出点笑容吧,我是带着一种毁灭感与被毁灭感,在完成着
我这辈子做女人的最后一次义务。火吻燕从哪里来,这个问题真是太严肃、
太复杂、太难回答了呀!她经过生死涅槃。她经过大灾大难。她经过大悲
大喜。
命运是什么?是指降临于我们身上的某种特殊或偶发的不幸。
他们悲剧的生命观反而使他们能在生命中得到喜悦。他们靠着后悔痛苦并不能改变现状,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命运,选择深刻性的价值,并让自身相信且欢喜自己以及所属的客观存在呢?
——摘自罗洛梅《爱与意志》
火吻燕捂着自己怦怦狂跳的心口,腿骨发软地站在自己家的小楼窗
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瞬间的冲动,她想追上丈夫对他说,刚才我给你
的那个小瓶里装的是毒药!你千万千万不能喝!但是……
事情还得从遥远的十五年前说起:
1982年11月14日,早上七点零一分三十秒。
二十九岁的火吻燕捂着自己怦怦狂跳的心口,腿骨发软地站在自己家的小楼窗前。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走在初阳斜照的马路上。看他人影一点点变小变模糊,再一点点变小变模糊……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瞬间的冲动,她想冲下楼去,飞快地追上丈夫对他说,刚才我给你的那个小瓶里装的是毒药!你千万千万不能喝!但是,立刻又有另外一个尖厉的声音在她的心里冒了出来:让他去让他去!这辈子我算是与他完了!丈夫的人影更模糊了也更小了……去!还来得及一把从他袋里掏出那只该死的小瓶扔掉!……不不不!绝对不!……不!……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街角转弯处倏地消失了……
死神在他和她之间无声地徘徊着。
在这生死之变的当口,无数无数往事正奔她而来……
在这场生死之变后,她从此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街邻同事亲朋好
友,再也没有见过她的踪影。十五年后一个秋天的夜晚,她突然出现在A
市一处僻静的马路上,身边还走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先生……
在这场生死之变以后,她从此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街邻同事亲朋好友,再也没有见过她的踪影。
十五年后一个秋天的夜晚,她突然出现在A市一处僻静的马路上。
她的旁边走着风度翩翩的刚过五十的王先生。
王先生边走边背着手,目光正视着前方,不时看一眼走在身边的这位神秘女士,不时又陷入了沉思……
他听她说,她今年46岁。在市东部一家敬老院里当院长。丈夫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三年前,因为父亲病重,因为一直住在外婆家的女儿,读书紧张需要照顾,她就提前退休回到市里的家。
退休前她在奉贤工作,自从老三届上山下乡去奉贤之后,她就在那块地方扎了根,没有回来。
这么多年来,她心如止水,一直单身,平平静静地打发光阴。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女儿身上,女儿今年20岁了,职校毕业后,分在闹市区的一家大银行里工作,工资不低,待遇也很好。
三年前她家又值动迁,分了一处二室一厅的房子。她现在和女儿住在一起,一切都称心如意。这样的条件自然是无可挑剔的。都认为王先生交上桃花运了。
她还对他说,眼下既然有“月下老人”这样热情地为之率红线,那么我们就相互叙一叙,能走到一起自然也是好事。
王先生注意到,她说这些话时,犹如出家人那样心如止水波澜不起,声音低低缓缓的。但是说起她的敬老院来,仿佛就换了一个人似的,那黑黑的眼眸里光彩闪闪,声音也响亮起来,既有激情又有活力。
王先生已从她的嘴里知道,在她任院长的这两三年来,领导对她的工作很是赏识,多次受到区民政局及街道综合治理委员会的好评,这也是她心甘情愿用全副精力扑进去的原因。再有,她的这个敬老院已获有两个奖:
一个是“老年空中大学班组奖”;
一个是“开拓老人事业集体奖”。
他想一个对自己的事业如此钟爱的女人,她的感情生活怎么会如此苍白索然清淡寡味呢?是不是她将自己的全部情感,只想交给敬老院里的老人?
他不是不相信她,老实说自见她第一眼起始,他就无法忘怀了。
这样的女人,生活中也许不是很多的。只是她无意间泄漏的这些“落差”,让他有点疑疑惑惑,他之所以会产生这些疑惑,实在也是为了促进双方早日走进各自的心里。
在一次次的散步与叙谈中,他都小心翼翼地用各种方式进行试探,但是她的回答常常令他失望。
她为什么在她人生中最华彩的一段岁月,要一个人独自儿过呢?难道这是上帝刻意为我王先生安排的?
这既令他欣喜不已,又令他百思不解。
他是一家国企公司的经理,两年前妻子因一场车祸离开了他。这几年经济生活日新月异,物质待遇一再腾飞,可是精神家园却一再让他黯然伤神,他想找一个兴趣相投的伴儿与他共享人生下半辈子的欢乐。
眼前的这个女人,体态轻巧思维敏捷,年龄看上去就四十的样子。
她大大的亮亮的眼睛,方方的脸盘,那红润的双唇薄薄的,唯闷着不说话时,显得有点冷漠,高兴起来时就神采飞扬惹人爱怜了。她穿上那套白上装红格子长裙时,有一派职业妇女的气质,透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劲儿,实在是他心目中的偶像。
都说这里有一种家庭式的温馨和随意。非常适合人生晚境的心态。而
这个敬老院的院长火吻燕,更像是老人们能干又孝顺的女儿与媳妇。
她的敬老院设在居民密集区沿街的两间陋屋中。
每间房间,都没有像样的窗户,采光不好,看上去就暗暗的。经久失修的墙壁斑斑驳驳,水泥地,架在那儿的几张破旧桌子,也都有点摇摇晃晃。一副破败景象自不待言。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暂时的。迎接新世纪的城建工作正在进行,过不了很长的时间,这儿的一切都将进入历史的博物馆了。只是……哪怕是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光阴,风烛残年的老人是等候不起的,他们有限的岁月,真的是耐不起这岁月的沉重的呀。
所以,小火来这儿工作时,街道还是出钱临时整修扩建了一下。
里面一间为男性老人住,外面一间为女性老人住。
一二十张床位,不时被住得满满的。
你别看这里的“硬件”太差,甚至可说太不像话,只因这儿的“软件”太好,执意要来这里的老人还真不少呢!
都说这里有一种家庭式的温馨和随意。非常适合老人们人生晚境的心态。而这个敬老院的院长,更像是老人们能干又孝顺的女儿媳妇。
她看到某位老人的睡裤破了,某位老人的罩衫没有了……她就会一个个人查看下来,然而再上布店去转转,过不一会儿就扯回几丈既软又便宜的棉布回来,自己裁好后,回家再拉开缝纫机一做就是几件几套的。
老人们穿在身上,心里美美的。
这样,长久以往,老人及老人的亲属们,觉得既省心、又省事、更省钱,都夸小火好。只不过小火更忙了,事情也更多了。
不过,这麻烦是她自找的么,她情愿。凡事只要自己情愿,再苦的事,也不会觉得苦的。
下午一个午觉醒来,有老人会拉着她的手说:
小火啊,明天想吃点辣椒塞内,烧得酥酥的,肯定好吃。
院长会说,好的好的,放心,我今天就去买好,明天烧给你们吃,如何?
老头老太都欢欢喜喜地笑了。
忽然一个老太想起什么来对小火说,隔壁某某人的一只保暖杯她很喜欢,也想要一只,能否帮忙给买一只回来?
院长点着头说好的好的,记住了,明天就给你去买只回来。
一个老头也想起一件事来对小火讲,他一直想要一双高帮的深蓝色的保暖鞋,帮要特别软的一种,也不知道哪里有买?
院长也笑着对他说,你放心,保证天还没有冷就让你穿上脚。
……
老人们都呵呵地笑得很满足。
老人们在晚年的一些需要,往往是具体、琐碎而又微不足道的。
而院长却把它当成她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是当成一份事业来做的。她悉数记在小本子上,再努力设法去—一办好送上。
总之,这里没有更多的福利,开支也有限。怎样花费既能吃好、吃饱,又要吃得新鲜吃得有营养,全仗火院长这个当家人了。
所以每天买菜是她的重要“功课”。她要货比三家,为老人们节约每一个铜板。有时还要和摊主讨价还价,商品社会么,总还免不了这经济规律的。甚至,她还要向她的妈妈请教,将妈妈一辈子的经验要来,为她院里的老人服务。她是死着心眼铁了心,把这儿的敬老院看作是自己退休后的事业了。
比如说,以前这里“全护理”的床位是不设的。为什么?太麻烦,也没有精力。在小火还没来之前,这里是老人照看老人。主要以——养,为主。谈不上其他的了。小火一来,这里的变化就太大了。上这儿工作的阿姨都年轻了,规章制度也健全了,菜谱也丰富了。这些变化给老人们带来了温暖和欣喜。
全护理的老人,俗称“瘫子’”。第一个进这里的“瘫子”还有一个故事呢!
故事又与一个米店小老板有关。
火院长样样精打细算。老人每天吃的米的质量,她绝对严格把关。为了能让老人们吃的米又新又好又糯又香又便宜,她几经试用,终于确定了一家米摊。因为生意大又是常户头,米老板就月月亲自来送。
有次他看到一个老人,将大便拉在床上,弄得一塌糊涂臭气熏天。敬老院的阿姨个个都来帮忙,一点也不嫌脏臭,给老人换衣擦洗,如自己的亲人一般。他心中甚是感动。
有天在做生意时,当他听到顾客的朋友,为一个病瘫老人出医院无处可去而大伤脑筋时,就建议他们不妨去那敬老院一试。那人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连声道谢,问得详细地址后马上寻来了。
那人是老人的侄女,是老人唯一在大陆的亲人。老人原本住在台湾,生有三个子女,他们分别住在日本、美国和台湾。直到1990年,老人想叶落归根,到他出去的这个城市开发区买了一套两室户的房子,住了下来。不料两年后就生病了。后来又住进中山医院,虽经治疗,还是瘫痪在床动弹不得,那时他已经76岁了。
一方面是身不由己,他回不到子女的身边;另一方面,正在异国他乡为生活奔波的子女们也不想接受他,而宁可寄钱回来。
他的病住院已失去意义,医生说无法治愈了,只有回家好好休养,有人服侍就得了。并急着请他马上出院。侄女因家中有公婆,住房条件不好,再说又是双职工,孩子还小,即使请了保姆也无法在家里周转的。她实在无法接老人回家。真是急得火烧眉毛。
侄女苦苦恳求火院长,看在老人这把年纪的份上,也来日不多了,无论如何帮帮她的忙。
从来也没接过这号人的敬老院,能否急人所急收下来呢?就目前这样的设施能否胜任呢?这老人是台胞,万一有什么闪失的话……小火想不下去了,对来人说,你现在就陪我到中山医院去看看再说。
她想去看看这老人生活不能自理到什么程度。那个侄女真是喜出望外,拉着小火的手就走。
出现在小火面前的老人的健康状况,大大出乎小火的意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老人躺在床上,全身一点都不能动弹,大便小便全部失禁,背后已经生了褥疮,而且连话都已说不出来。
听说他住院前还有一只门牙,但是在抢救时,连这最后一只牙齿也扳掉了。
但是,老人的头脑十分清晰,他的眼里充满着愁苦和哀求。他见小火不言语,竟向枕下摸索着抽出纸笔,伸出枯柴般的手,在纸上“抖抖忽忽”地写下了一行字:
“阿姨请你收下我”。
火吻燕的心头一酸,眼睛湿润了。
她想起她重病在床的父亲。父亲每天晚上儿子女儿一大帮,围在床头问寒问暖,其乐融融。而这个台湾老人却落得这样凄凉……一种属于小辈的义务感和人道的激情,在她的心头升腾。她觉得她有这个责任。
领导望着火吻燕那一脸的真切和认真,就觉得她这个人身上总有着一股使不完的劲,什么事情到她手里,就都办得妥帖实在。有能力有见识,而且还挺有组织观念的,真是不错。
她每天来上班,路上就要花一个多小时。但是她从来早来晚归的。有时碰到老人咽气临终,她就守着夜,干脆不回家了。一天上二十四小时的班,在她身上是“毛毛雨”。
她能来这儿工作,给敬老院工作增加了活力,还真是解决了街道里好些难事呢!现在她又主动为社会接受难题,揽下这份活,这当然是好事,可就是陡然增加了小火本人的工作量了。
作为搞民政工作、综合治理的同志,关注的就是这些社会生活裂缝中,那些无人管无法管的事情。但是面对小火,科长的话出口却是:
小火,你觉得你的敬老院有这个能力吗?
小火肯定地点了点头。并详详细细地说了她自己的打算。
科长听了说,那好,只要你觉得可以,我们就相信你能做好……
就算我在做一份善事吧。人家去烧香磕头拜菩萨,我不去;我就把这
些需要临终关怀的老人,当成是需要我来侍候的活菩萨……
组织上同意了她的工作建议,她高兴得什么似的。当晚,她又赶到了父亲的病榻前陪夜。父亲听她说那个设施这样差的敬老院要收台湾老人,不禁为女儿捏了把汗。老人说,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样安定的生活,万一有点啥事,你行吗?
她说爸爸,就算我在做一份善事吧。人家去烧香磕头拜菩萨,我不去;我就把这些需要临终关怀的老人,当成是需要我来侍候的活菩萨还不成……你是知道的,我还做过护士,我有医务常识,我自己来亲自护理,就像护理你一样。
父亲被女儿说得直点头。
第二天她刚到敬老院时,那个侄女就已早早候在门口,求着火院长收下老人。小火对她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已决定收下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写个申请,签个协议书,还有医生写的医嘱等,我马上会与你联系的。
第二天,这个叫朱清的台湾老人,就从医院直接送到了敬老院。
这个地方确实不是台湾老人想象中的模样。这辈子他到过太多的好地方,日本的东京,美国的纽约、芝加哥等,还有一些世界名都胜地。但是一直在生意场上走的老人,在人生的垂暮时分,又是十分现实的。他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老人体质很差,弱不禁风。他没有一颗牙齿,小火给他做的菜就格外酥烂,还想方设法给他调口味,既要保证营养又要好消化。不想他肠胃还常惹麻烦。去医院配回的药,小火还给带回敬老院,自己动手给老人打滴液,这样就省了老人亲属的很多不便,老人本人也感到适应,感到这里确很方便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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