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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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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庚午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也特别的漫长。
年后不久,南京城里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清早起来,入眼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
园子里的小道上也积了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吱嘎吱嘎作响。
石子路尽头的红梅树肆意怒放,在一片晶莹天光的反射下,远望恍若晓天霞蔚,近看才发现枝头花上积了簇簇白雪,团团锦簇,柔和了那耀眼的红色。
树下伫着一个纤弱的身影,却正是绿珠。她披着一件樱桃红的滚银鼠毛雪裘,连着雪白的风兜,侧影婷婷,极其落落动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同那红宝石样的寒梅交相辉映。
此刻她掂着脚尖,一手捧着一个小小的粉彩瓷钵罐,莹白的手指此刻冻得通红,正捏着一枚寸把长的银针,一点点把那花瓣上的积雪拨到罐子里,动作极其轻柔。
她的神情是那样专注,以至于子矜走近了都没有发现。子矜生怕吓着了她,就站在边上没有出声。
只见绿珠一帘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就像是收拢了翅膀的黑色蝴蝶、栖息覆在白玉般的花瓣上,落落分明。那温柔婉腻的神态,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小心翼翼,仿佛在做着一件天地间至为重要的事情。
绿珠剔尽了这一枝花朵上的积雪,才侧过身来,瞥见子矜仍是吓了一跳,忙的就要请安。子矜笑吟吟地摆摆手,却有些好奇地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绿珠羞怯地微微一笑:“泡茶。”她的嗓音脆嫩、如枝头黄鹂初啭,又轻柔、似雪落大地无声。
“用花瓣上的积雪泡茶?倒是闻所未闻。”
“这叫做吹雪梅露,取的就是天地间的一点灵气。只是南京不常落雪,一年通共也就做两三回尝尝新罢了。”
子矜颔首道:“好名字,也担得起这分心思了。”
“太太要是喜欢,回头我给您也沏一份?”她面上冻的有些发红,神情说不出的柔弱动人。
子矜微微一笑:“谁是‘也’,这个‘也’又是谁?”她早知道大少爷吃穿用度上最是讲究,想出来的名目也多,如此新巧娇贵的茶,偏就有人不嫌麻烦,冰天雪地里的为了这个挨冻……话音未落,绿珠的脸上就涨的通红,艳若红梅:“四太太就不要取笑我了。”
她心中暗自叹息,也不好再揶揄她,却道:“这样好的东西,可要偏了我了——我从未尝过呢,想必是顶好的。”
绿珠这才慢慢恢复了常色,欣然道:“那我沏好了就让翠墨姐姐送来。”
子矜笑道:“如此我先谢过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叫了一声:“哎呀,红袖姐姐还等着我呢,我得赶紧给她送去。太太您慢慢赏雪,绿珠告退了。”说着就小心的用氅子拢着罐子,朝着园外走去。
子矜微微一怔:绿珠啊绿珠,你可真是个傻孩子,为她人做嫁衣裳的事,你却甘之如饴……
她目送着绿珠翩迁的身影徐徐走远,洁白的雪地上浮现一个个小小的脚印,发出脆脆的清响,渐渐轻了,在这寒冷的冬日早晨,听着总觉得有几分凄清。天上又下起一粒粒的雪珠子来,落在脸上,化了,说不出的冰冷美丽。
一片冰心
这日子矜回房,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低呼出声——房里的白漆英式大床上拢了一罩重重迤逦的轻纱帐幔,柔软缥缈,似云似梦,纱罗上镶着缕缕浅金色的丝线,烟粉金的流苏连着珍珠坠曳地绕在床的四周。浅绯色的灯光笼在上面,褶褶光华如瀑布飞泻流淌,间或点点碎金跳跃,绚烂漫延了一室。
屋里焙着熏香,佛手柑淡淡的味道萦饶鼻端,如丝絮袅袅,让人恍然如坠梦境。直到听见一声细细的“喵呜”,子矜才回过神来。循声拨开了幔帘,里面赫然是一只雪白的波斯猫:一只眼睛像澄黄的玛瑙,另一只却如墨绿的翡翠,透着几分妖艳的诡异。通体美丽的毛发理的一丝不苟,没有一点掺杂,就好像一匹柔白的绫罗,长长的披在身上。只见它懒懒地看了子矜一眼,复又合上了眼帘。子矜把它从床上抱起来,这才发现它脖子上还用珠链挂了一把翠玉小梳子,顺手解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这时翠墨敲门而入,见了子矜手上的猫,欢喜的叫了一声:“好漂亮的猫!”子矜把手上的猫递给她,边问:“谁布置的床?”“除了老爷还能有谁?今儿下午几个工人进来忙了半天。老爷还说,你回来之前谁都不许进来呢!”子矜见她对着那只猫又摸又捏,爱不释手的样子,因道:“原来你喜欢猫。既如此,不如给它起个名字,就叫默默吧?”翠墨惊喜的抬头:“真的?”子矜微微一笑:“那我就把它交给你照看了。”
此时白舜华进来,翠墨福了一礼就要抱着猫出去,她此时着了一件青绸掐牙背心,面若皎月,鬓若刀裁,搭在波斯猫上的一双素手整洁光滑。白舜华微微多看了她一眼,转头却笑着对子矜道:“这帐子好不好?”子矜吟吟笑道:“好虽好,也太富丽了些——我又不是什么公主。”
“你喜欢就好。那波斯猫还是今日俄罗斯的大使送我的礼物,怕你无聊,就带来给你作伴。还有一只吧儿狗。”
想来便是适才香玉手上抱着的那只了。她不以为意的笑笑:“还好你没送我狗。”
“你曾经说过不喜欢的。”他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人都说狗忠诚,偏你说那是愚忠。”
“原来你还记得?”子矜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那点子奴性怪惹人嫌的。”
白舜华却突然话锋一转道:“翠墨和你是同岁吧?”
子矜一愣:“是啊,她比我小两个月。”
白舜华沉默了一下,抬眼却见子矜略略不安地盯着他瞧,忍不住一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子矜面上几不可见的一红,轻声嘟哝了一句:“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收了笑容,缓声道:“我知道你与她素来亲厚,她和你处久了,心气也必是极高的。周家几次来提亲,我都婉言谢绝了,今次他家公子又亲自前来,我瞧着他确有诚意,人品也端方。——又是正室,所以才同你来说。”
子矜回过神来:“你是说前年丧偶的周大公子?”想着多半是翠墨去周家的那次撞见的。
“就是他。你且问问她的意思再说。”
过了一会儿翠墨又来房里,子矜就一五一十同她说了,末了又道:“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不碍事的。不过周公子人还不错,是个老实人,年轻又有才干,你不妨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翠墨虽然脸上飞红,却是很坚定地摇摇头。
子矜见她回绝得这样快,不由得狐疑道:“翠墨,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见翠墨低着头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她心中喜忧半掺,因循循善诱道:“是哪家的少爷?必是常来我们家的吧?还是外头偶尔遇上的?”
翠墨摇摇头,只攥着手里的绢子不说话。
“难道——是府里的?”
她还是不说话,这次却没有摇头。
子矜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了上来:“难道是大少爷?”
翠墨愕然抬头,见子矜一脸紧张,嘟着嘴道:“怎么可能?他睫毛比我还长,眼睛比我还大,连头发都比我柔亮……再者依着大少爷这股子‘百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的性情,我吃饱了撑的,这不是自寻烦恼么?”
子矜闻言不禁噗哧一笑,不知道大少爷听到这番精彩的言论,会是什么表情……却突然想到:若不是大少爷,那便是……她惊愕的看向翠墨——心中的不安丝毫未减,反倒更浓了。
翠墨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突然轻声道:“这香太浓了。”说着起身走到窗边的小几旁,打开紫金香炉鼎的的双耳小盖,拿起旁边的簪条,拨弄了两下,复又盖上。
她迟迟没有转过身来,侧目看去,她线条优美的肩膀微微抖动,竟是仿佛在啜泣的样子。
子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饶是她心思再机敏,于此事上却是纷乱如麻,了无头绪。犹豫片刻,终是默默的起身走到她身后,翠墨转过身来,脸上犹有泪痕,说不出楚楚动人。子矜掏出绢帕替她拭泪,柔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若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你就终生不嫁了么?”
她点点头,莹润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种美丽的光华来,亮晶晶的眼中闪耀着坚强和执着的碎芒,灿烂非常。子矜在心底黯然太息了一声,良久方道:“你去歇着吧,别想太多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千万别闷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
翠墨有些怔怔的,一抹愧怼浮现在她脸上:“对不起。”
“傻丫头,这又不是你的错。”子矜爱怜地替她抿上鬓角的一缕碎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这叫什么事儿——这府里一个两个,都是死心眼的。”
转眼冬去春来。
冰雪消融,湖畔溪侧,杨柳折枝,第一抹鹅黄的嫩绿探出枝头。地气渐次回暖,金陵春,竹外夭桃艳梨,竞相缤纷。
白府。
庭子里的梨树花开,团团锦簇,素白似雪,粉灿如玉,如同凝了漫天的霞光碧影。
忽而一阵春风,花朵纷纷飘落,漱漱如雨。
有一片花瓣像鹅毛一样随风徐徐飘起,荡悠悠的,飘进了敞开的窗子里,轻柔,落在一只同花瓣一样洁雅无暇的手上。
一样娇嫩的花瓣,不一样的容颜,就如这等待季节里的寂寞梨花开落。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如果母亲还活着,今天就是她的第四十二个生辰。因为知道父亲会在今天去拜祭母亲,所以昨日她陪着白舜华去了母亲的坟上,两个人静静的坐了很久,回去的路上他才问起她小时候的事,她一时怔忡,竟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印象中母亲并不爱说话,偶尔兴致来了,就会教她念诗词,那时候她还小,总是背了就忘,只是有一阙,因着母亲当时脸上的怅惘之色,她一直记得。人生若只如初见。只若初见,淡淡四字,就道尽了一生的苍凉。
然而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有时候不经意间记起一些零碎的片断,仿佛也已经很茫然了。那些遥迢的梦和芳香,在风中凋零,坠落成雾一样湿凉的气息。从墓地回来的时候,在街角看见了他们,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然而那样和煦的容色,想来日子应该过得平静吧。夕阳下,一切都娟美如画,几乎完美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她轻轻的把白色花瓣捻起,打开梳妆台前一只暗红色压金线缎面锦盒,放进去,复又合上。
我们都曾经年少,都曾经头角峥嵘,笑容如桃李春光般明媚鲜妍。都曾经固执的以为,总会有那样一个人,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方,等你。是的,总会有那样一个人,让你可以在他面前卸下伪装的坚强,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落下泪来——不管梦想有多远,生活有多难熬,心中揣着这样小小的企盼,总会有勇气继续走下去。然而时光的线条梳过,多少次绿肥红瘦、直到春光渐老,才明白爱和失落只在一线之间。渐渐学会泰然处之,被侮辱被损害被辜负被背叛、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走过。渐渐的,挫折再多、痛苦再深,也不再愆尤他人。无论雾雨雷电,还是霓彩流霞,皆可坦然迎对,心意自平。生命太短,世界太大,唯有体验才是使生命完整的惟一方法。
这日子矜清早起来便觉得有些不适,歇了午觉之后更是觉得胸口烦闷,浑身无力,到了晚膳的时候,一口鱼汤下肚,几欲作呕,忙拿了帕子捂住,身后的丫鬟赶紧递上水和茶盂给她漱口,待平复下来,早已没了胃口,一旁白舜华关切道:“可是不舒服了?去歇着吧,回头我请大夫来瞧瞧。”她点点头,正要离席,却发现桌上众人都盯着她看,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古怪怪的,她的头晕晕的,没有多想就上楼去了。
“夫人必是吃了什么不洁食物的缘故,再加上您素日里睡眠不足,心神损耗,一时气行血亏,血脉不畅导致肺腑积食,待老夫开几剂顺气消食、活血散淤的药,清清静静的调养几日便好了,无甚大碍。”白胡子的老中医走后,子矜拿过方子一看,眉头几乎纠成了一个结:“都是好苦的药,可不可以不吃啊?”屋里只有白舜华一人,见她一脸苦相,不由得好笑道:“哪有不苦的药?上次你生病,还不是汤水一样的灌下去了?”“上次病的稀里糊涂的,哪里还记得药苦了。这次又没什么大病,那大夫不过是老生常谈,睡一觉自然就好了。”“那怎么行?”他拿她没辙,“要不这样,我让Bruno医生过来吧。”
“您是花粉过敏,感染了呼吸道引起肠道不适而已。”说着那洋医生拿出一小袋pills,“每日三次,每次一粒,很快就好了。”原来都是屋子里新插的桃花惹的祸。
她吃了药之后果然舒服了很多,这时觉得肚饿,便起身下楼,到得转角处,突然听见两个小丫头在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是哪个房里的。只听得一个道:“听说刚才四太太在饭桌上呕了,莫非她真的有喜了?”“还能有假?你没看见老爷的紧张样,还连着请了两个大夫呢!”“那倒也是,四太太入门也快有一年了,现在才怀上已经是晚的了!”另一个丫环正要接话,这时忙忙的跑来一个香玉,嚷嚷道:“最新消息最新消息!”那两个丫环忙把她拉到一旁,只听香玉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了,四姨太这个月的月事过了日子还没来,肯定是有了身子了!”那两个丫头一起啐她道:“你一个姑娘家的,哪里知道的这些!”香玉悄声笑道:“还说我呢,你们不也……”三个人说笑着走远了,留下子矜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这时回味起之前饭桌上众人形形色色的表情,才恍然大悟过来,一时真真啼笑皆非。
她原想着什么时候找个适当的机会澄清一下,不料第二日公司里就出了大事。
“你说什么?一艘都没有回来?”
此次出航的船队竟然无缘无故的失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奇怪的是并非海难,因为从各国气象局提供的气旋和洋流报告来看,最近几个礼拜那一线的航路根本没有什么风暴,连雨水都没有下过一场。然而整只船队——七艘大货轮,连着所有的货物同数百名船员,就这么插翅而飞了。公司里一时人心惶惶,几乎乱作一团。子矜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当下就召开了董事会,白家旗下所有的高层都来了。讨论结果是成立特别调查小组,同时损失的货物先向别的公司购买入仓。几日后一纸报告,证实了船只正是在临近日本海的海域失事,然而当时海面上并没有见到其他船队,其中疑窦几近匪夷所思。
“你可知此次运送的是何物?”白致远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凝慎重。
“不是药品同西洋货么?”她有些诧异。
“药品是没错,可是其余六船装的——却是军火。”
她愣了一下,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果然听得他又接着道:“这次的军火不同以往,都是美方秘密资助我军的最新武器。知道这事的,除了总统和军部的几个高层,就是军工厂的负责人和我。如今船只又是在日本海域失踪的,初步估计——是被日本军方截走了。”
“日本?要打仗了么?”她喃喃自语道。
“军工厂里肯定有内奸,据手头的情报,这事同施天华也脱不了干系——明日我想探探他的底,为了避免他起疑心,你也一道去。就当作一般视察的样子。”
军工厂处于郊外两百里处一座隐密的山坳里。
他们三人同司机阿来到了那里,才知道负责人昨夜得了急病暴毙了。最有希望的线索断去,事情又坠入了迷雾之中。
回去的路上,子矜原本坐在前座,因为山路盘旋曲折,颠簸崎岖,施天华晕车了,就同子矜调了位子。
山脚下是一个个晶莹透彻大小湖泊,湖水是碧莹的透亮,清晰的可以看见层层水藻卵石,水中的湖光山色倾斜,随着水流的荡漾而盈盈舞动。
适才一场瓢泼大雨,山川草木湿光一片,那深深浅浅的绿色简直就像要流动起来似的。
道路有些泥泞,车子缓缓前行,看来在天黑之前进城门有些困难了。
渐渐夕阳西沉,天空中是绮丽不可方物的颜色——嫣红,明紫,橙红,金黄,珊瑚红,杏粉……漫天的晚霞如泼翻了的彩墨,流光莞迤如巨大的锦绸丝帛挥洒天际碧落。
子矜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这动人景致,摇下了车窗,湿润的春风徐徐吹来,携着山花清新的香气和泥土的草木香,让人心情愉悦。微风拂动她颊边的短发,她抬手捋了捋,腕上一串透明的琉璃珠子,流转反舞着滟滟霞光。
忽见一钩细芽似的新月浮现在另一边的天空,日月同照,淡淡清辉倾泻大地,她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却听得身旁他低醇的嗓音,微凉:“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又同月亮一起绕着太阳转,有时候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但是因为太阳光太亮,掩盖了月亮的光辉。现在是傍晚,太阳光比较弱,所以看得见月亮。”
她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这样全?”
“在英国无聊的时候翻看百科全书,恰好看到过这一节。其实晋书上也早有记载,比洋人要早的多了,只可惜国人不懂科学,还以不祥之兆解之。”
她心中暗忖,这个人该不会把《大英百科全书》给背下来了吧……却又好奇道:“那为什么我是第一次看到?”
“那是你没有留心。其实按天文历法来算,农历每月的初六之前和二十五之后都有机会看到。不过城里的视野狭窄,看不到也是正常的。”夕阳的余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薄金,也许是风景太美,他唇角的线条出奇的柔和。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淡淡的诗意和安详。
谁都没有发现,天边最后的那一抹晚霞特别的红,红得妖艳诡异。
子矜正要开口再问,突然听到前面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隐隐有如万马奔腾,接着整个大地都开始摇动起来。
白致远脸色一变:“糟了,是泥石流!快停车!”
阿来惊恐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那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声里:“少爷,刹车、刹车失灵了!”
左侧悬崖万丈,右侧岩石嶙峋,前方的滚滚浊流已经隐现,铺天盖地的泥浆流挟带着巨石从山顶往下迅速席卷……
白致远大喝一声:“跳车!”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手环住子矜,一手猛力拉开车门,两个人几乎是被甩到了岩壁上,又向后翻滚了好一段才煞住势头。她顾不上身上的剧痛,就被白致远拉着往山坡上跑。她忍不住回头往适才车子的方向看去,早已被泥石流淹没了,一时几乎腿脚发软。“别回头!如果不能躲进那个山洞就死定了!”前方陡峭岩壁上的洞口隐隐可见,黑色的洪流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咆哮着向他们追来……
白家。
“老爷!不好了,哨子山那里山洪爆发,死了好多人!我们家的车也在那里!”
一干人唬的面无人色,白舜华也是脸色煞白。后脚跟进的张管事叱那跟班道:“混账东西!怎么说事儿的!老爷太太别急,车子里只有施经理和司机的尸体。并没有发现四太太和二少爷的……”后面两个字他咽了回去,又道:“也许还有希望。”话虽如此,但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存活的机会渺茫。
二太太一听,当场晕了过去,合家如炸开了锅一样。
冰心一片
“孩子没事?”
“孩子?什么孩子?”适才死里逃生,她的大脑钝钝的,一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们刚躲进山洞,泥浆就如潮水一样卷过,然后就是山崩地裂的巨响,洞口塌陷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山洞不大,约有十来丈深,但是高,坐在洞里朝上看,顶端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口子,光线就从那里隐隐透进来。
“当然是你的孩子了。”他淡淡的瞅了她一眼。
她这才会过意来,全身的血液瞬间往脑门子涌上去,张口结舌道:“我没、没有孩子,你们都误会了。”突然觉得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傻,还好洞里光线微弱,并看不得真切。
他一怔,似是也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下,正待开口道:“那密……”子矜却突然痛咝了一声,原来惊魂甫定之后,五官的感觉才渐渐缓过来,右侧背上竟是火辣辣的疼。想来必是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蹭破了皮肉。
白致远此刻也顾不上忌讳,扳过她的肩膀一看,也是微微倒抽了口冷气,只见蹭破了的缎子粘在皮肤上,一片血肉模糊,中间还嵌进去不少细碎的小石子。他沉声道:“若是结了痂,到时可就难处理了。”
子矜点点头,抬起手指正要去解颈上的扣子,却是微微一僵。斜眼看去,他早已转过去背对着她。到这时候她心里所想竟是——幸好今日不曾穿旗袍。
衫子褪到肩膀时便觉得生疼,想来血液凝结后已搭在布料上了,她狠下心来猛力一扯,连皮带血的竟硬生生的揪了下来。嘴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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