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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届-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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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换届
  作者:晋原平
  内容简介:
  换届在即,长城脚下古老的雁云市的市长突然病危,这一骤然事变打乱了省委和市委既定的人事安排计划,全市方方面面的势力都睁大了焦炙的眼睛,卷到了这个政治旋涡之中:老百姓要为清官请命,腐败分子要问鼎权力之颠,富有独立人格的年轻一代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处于这一旋涡中心的市委书记门力生,既要为上级党委负责,又要对这块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尽责。本来他在这块土地上奋斗了十几年,政绩显赫,口碑极佳,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现在却必须挺身而出,正面迎接这一政治风暴的无情搏击,将自己一生所积累的政治资本、人生经验和个人情感作为赌注,去赢得雁云市最高权力的平稳过渡。为此他付出了亲情,付出了友情,付出了几十年宦海沉浮中所积累的一切……
  正文
  一
  在雁云这个地方,金山虽然不大,却非常出名,尽管它在一般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地方西傍崇山,东临大河,巍峨的内长城横穿全境,按理说在全国出名的东西很多,但是在本地人的心目中,却只有这座耸立在断陷盆地中央的小山包分量最重,从古到今都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心上。
  远远望去,在一望无边绿油油的平原上,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峰拔地而起,极像是壁立在蓝天绿野之间的一道鬼斧神工的大屏风,山上一概是光秃秃的,不长树也不长草,随处裸露的石头呈现出一派奇特的黄褐色,就像火烧焰煅过一般,这就是金山了。
  在色彩旖旎的历代传说中,金山是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从太上老君八卦炉里掉下来的一团神火,又说是二郎神劈山救母时溅起来的一块飞石,总而言之是充满灵异的。金山的隐秘处有一道金门,门神自然是著名的尉迟恭。谁只要能像阿里巴巴那样,一声芝麻开门打开这道门,不论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来,不论是黄土还是顽石,就都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珍宝……但是很遗憾,从古到今所有的人,只要一跨进这道门,就再也找不到返回的路径,只有人进去,不见人出来,全都活活憋死在里面了。
  这一年初夏,在金山脚下金山镇一个简陋的小饭店里,雁云日报内参部的记者门一叶,正和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在一起吃饭。
  饭菜是很简单的,只有几个家常菜,又开了两瓶普通啤酒。但是,两个男的显然都吃得很香甜,特别是那个小瘦子,似乎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了,吸溜吸溜的声音在小铺子里响成了一片。
  这个时候已经过晌午了,整个小铺子里只有他们三个客人。饭菜是门一叶点的,但她吃得很少,只是时不时象征性地动一动筷子,两眼不住地打量坐在她对面的两个男人。高而胖的这一个,方头大耳,穿一身皱巴巴的廉价西装,显然更像是个头儿。瘦小的这一个,一身衣服已破烂得不成样子,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地瞅一眼他所称的“杨哥”,好像一直拿不定主意似的。两个人的脸膛都是黑黢黢的,门一叶根本无从捉摸他们的年龄,总觉得从二十岁到四十岁都像,只好含糊其辞地尊他们一声大哥了。
  这些年,由于在金山一带探明了国内十分罕见的钛矿,金山镇一下子成了本地最繁盛的一个大集镇,依旧臭烘烘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歌厅饭店桑拿洗头泡脚一应俱全,一些坦胸露脐、异服奇装的年轻女人在街上四处游走,像他俩这样脸膛漆黑的民工小贩也总是成群结伙,南腔北调的口音混杂在一起,使每一个刚来到镇上的人都会感到耳鼓发麻,产生一种极其强烈的疏离感,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这两个人说了好半天,才总算把一份皱巴巴脏兮兮的打印材料摊到了门一叶面前。她匆匆翻看着,心房不由得就抽紧了。材料举报的是金山镇派出所的所长王霞,一件一件全是她如何敲诈钛矿的事儿,总额高达七八万,而且具体情节和一笔笔账都说得很清楚,显然是个内行人知情人写的,落款署名“一个不敢透露姓名的共产党员”……王霞是本市惟一的女派出所长,又是多年的老先进了,更重要的是她的丈夫就是金山镇所在的金山区的副书记啊!
  门一叶努力抑制住怦怦乱跳的心,把材料小心翼翼叠起来,装进斜挎在腰后的小坤包里,从容地掏出三张大票子,搁到脏兮兮的饭桌上,便从这家小铺子里迅速走了出来。
  等她再回头看去,搁在桌上的那几张票子已经不见了,两个男人正相视而笑,显出很开心的样子,更加香甜地吃起饭来……门店外面停放着一辆破三轮车,是那个小瘦子当时蹬过来的。门一叶随手把那个歪车把子扳了一下,便立刻响起一片吱吱嘎嘎的怪叫声,引得周围无数双目光全聚到了她的身上。好悬哦,她的心不禁又猛烈地悸动起来。
  从金山回雁云城,隔着一架子大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碧空万里,起伏的田野一片葱绿,远远近近的村落炊烟袅袅,勤劳的农人在烈日下弯腰撅臀,却不知道在劳作什么。大片大片的庄稼地里,种的什么也叫不出名儿来。对于如今的农村和这些农人,门一叶实在是很生疏的,对于雁云这个地方,她也没有多少好感。说实话,要不是老爸一直呆在这里不走,要不是老门家十亩地里只有她这么一棵独苗,放着全国全世界那么多好地方不去,大学毕业后她是死活也不会再返回来的。
  门一叶这女孩儿,说不上绝顶靓丽,但绝对是大家闺秀、现代女郎。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调皮又倔强,加上一身虽不显摆但绝对名牌的紫色套裙,站在那里任谁都不敢小觑,更何况她的身后还罩着市委书记门力生这样一个巨人般的身影呢。
  “我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说啊,现在这种局面,是很微妙也很危险的了。你们都是才出校门,又是搞理论的,实际情况你们都根本不知道。我这个老宣传这几年在县区里面混,雁云的情况没有我不清楚的了。实话说,不管出了多少事,只要现在这两颗头儿在,只要这种总的政治格局不变,雁云就不管怎么都是稳定的。别看一直有人在暗地里嘟嘟囔囔,天塌不下来。但是,现在不同了。平衡打破了!马蜂窝炸了!这就等于进入战国时代了!你们想想咱们那几位副职,哪一个是盏省油的灯,哪一个不是雄心勃勃、虎视眈眈?所以,我陈见秋有言在先,你们年轻人就等着瞧吧,下一步咱们这地方可有好戏看呢……”
  然后,是吸溜吸溜的喝水声。
  有人压低一点声音说:“老陈啊,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和我们这些饿烘烘的宣传干事可不一样,你呀说话还是小声一点好,吆五喝六的是生怕人听不见吗?”
  “我不怕,我这人就这德性,说话从来就是这样。而且你着急什么嘛,现在整幢大楼也没几个当官的了,你不看好多人连办公室都坐不住,跑到广场上扎堆去了?”
  “你知道什么呀,人家那是商量着,准备该怎么做呢,哪像你呀,只管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呀,这么老资格的干部了,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要不早就上去了。”
  门一叶想起来了,这个陈见秋去金山以前就在宣传部,这里是他的老“根据地”了,怪不得他这样气焰嚣张呢。只听他依旧粗声粗气地说:“哼,你小子算说对了。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好处就有坏处,拿起这个就得放下那个,如果我老陈上去了,还有时间和你们这些饿烘烘的宣传干事在这里溜嘴皮子?”
  有人出来了,正好电梯门也开了,门一叶连忙一转身闪进了电梯,心里却愈发糊涂起来,刚才陈见秋那一番话,没头没脑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对于陈见秋这个人,门一叶一向就有点儿反感。硕大的头颅偏偏安顿在一个又粗又短的身子上,看人的时候两只眼总是滴溜溜乱转,好像一下子就把那些让你自己毛骨悚然的隐秘地方都看到了,说起话来就更是数他活跃呢,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天下事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只要这人一到家里来,她就赶紧躲到楼上去了。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家伙却和老爸关系特铁,一向不怒自威的老爸对这么一个人却似乎格外宽容,也只有他一个人敢于在老爸面前放言无忌……但是老爸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家伙的老婆居然会“犯”了那么样的事儿,而且沉甸甸的“把柄”此刻就攥在你女儿的手里。只可惜郜市长今儿不在,要不,把这个一交上去,老爸呀看你再怎么面对你这个自鸣得意的讨厌部下!
  门一叶故意恶毒地想着,心里不禁又遗憾起来,悄悄把那只斜挎的小包捏一下又捏一下。
  和郜市长这个人接触不多,但是在她的印象里,这人却是一头真正的老黄牛。窄长的脸上皱纹密布,粗硬的头发花白而蓬乱,见了谁都笑微微的,虽然实际年龄比老爸小了许多,但是站在一起比老爸还大好几岁。一年四季,这个人不是在车间就是在地头,好像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一天到晚都是行色匆匆。但是有人注意到,只要上电视上报纸,他就总像一个影子似的远远躲在老爸身后,从来也没有一块儿并列过。对于这一点,有时真让人都有点儿看不过去了。但是,不管怎么讲,有这样一个人做副手,不论对于老爸还是她们一家而言,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啊!如今眼看着就要换届了,不出意外,不管平调还是上一个台阶,只要老爸一回省城,雁云这一摊子就全交给这个人了……一想到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终于能够跟着老爸离开这地方,到偌大的省城去发展了,门一叶才高兴地兀自笑了起来。
  有人进了电梯间,而且一进就认出她来,连忙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呀,是门记者啊,你好你好。”
  门一叶也认出了这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好像是一个什么科长,直接在老爸手下工作,便努力微笑着点点头:“你好。忙吗?”
  “忙……啊,不忙不忙。对啦,门记者有事情吗,需要咱们办公室做点儿什么?”
  什么叫“咱们办公室”,门一叶一听就有点儿不高兴,脸也沉下来了:“谢谢,不需要。我来是找郜市长的,可惜他不在。”
  小伙子却立刻露出满脸困惑,定定地看着她,有点儿嗫嚅地说:“门记者你……你还不知道郜市长的事儿?!”
  “郜市长——什么事情?”门一叶愣住了。
  “这……唉,门记者是新闻人嘛,怎么能够不知道呢?”小伙子一边说,一边不解地看着她。
  “咳,有话直说,我是真不知道哇!对了……我刚从乡下回来。”
  “哦……原来这样。”小伙子努力压低声音,其实电梯里只有他们俩儿:“就在几个小时前,郜市长在下乡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这会儿正在医院抢救呢,你不看咱们机关大院一下午像炸了锅?”
  “哎呀,怪不得呢!”门一叶失声叫起来。顿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问:“怎么样,伤得重吗?”
  “听说很重,不成人样了。是一辆大型拉煤车违规超车,迎面直撞上来。郜市长还算命大,司机、秘书、煤管局长当场就死了……你想想吧,去的人都说,那场面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副秘书长以上的市委、市政府领导,这会儿都在医院里守着呢,干部们也都在院里等消息……说实话,现在这整幢大楼上,大概就数我这个官儿大哩。”小伙子说着,不由得冷冷一笑。
  一楼到了,小伙子卡着门让她先下,她一直怔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小伙子大概也有什么急事,又连着问了几声“有什么事情没有”,赶紧疾步跑出楼去了。望着这后生的背影,门一叶又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楼里走出来,在楼前高高的台阶上站着。
  广场上人依然很多,真不清楚这么多人神秘又怪异地站在这里究竟为了什么。远远望着这一群一伙的人,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疏离感。一个正在主持大局的市长,一眨眼就这样倒下了,真的是晴天霹雳啊。但是,她怎么总觉得,眼前这些人也很让人惊奇甚至厌恶。难道真像那个陈见秋说的,平静多年的雁云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
  这里地势颇高,放眼望下去,广场四周的街市上依旧人来车往,市声鼎沸。那些扎堆交谈的声音却小得听不见,只是一片的嗡嗡声。一阵疾风吹过,两棵巨松便枝叶抖动,发出一片潮水涌动般的松涛,似乎一下子便把这尘世的喧嚣给盖住了……
  有人似乎注意到她了,走过来要搭讪什么,她连忙转身就走。一直走到僻静处,才忍不住给远在北京的老爸拨通了电话。手机里立刻响起了那熟悉的洪亮声音:“是小叶吧。还是我们小叶好啊,爸爸一开机你就打过来了……喂喂,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说话?”
  “老爸,你知道不知道,机关大院出事了……”
  “是吗,天底下哪有不出事的——你说说看,又出什么事了?”
  “郜市长出车祸了……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真有这样的事?!”
  可怜的老爸急得大喊大叫,门一叶却什么也不想再说,一狠心关了手机。
  二
  在一片广袤的高原上,金山是平地突起的一个小山包,它的身后才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巍巍大山,那里有茂密的森林、许多的珍禽异兽和若有若无的一道内长城遗迹,远远望去则只是一片黛蓝和一条优雅的山的脊线罢了。
  金山的脚下,是一条出名的过境国道,迤逦而去一直延伸到那座巍峨的大山上。那里有同样很出名的一道山隘险关,出了这道关就出了雁云市的辖地,所以这道关一向都是从内地通往外部世界的一大关卡。现在不需要什么通关文牒了,但是在金山下依然建有一个规模不大很不起眼的检查站,专门对满载煤炭跨省出市的车辆进行各种检查,所以一天到晚这里都堵满了各种规格的拉煤车。
  太阳落山了,煤检站的一溜预制板房里已经亮起了昏暗的灯光,一片吆五喝六的吵吵声在马路上都能听得清楚。房子的四壁都被空气中飘浮的煤粉熏得乌黑,几乎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了。屋子正中是一张大桌子,四周的长条板凳上围了好多的人,有穿制服的,也有穿各种便服的,他们正专心致志地在玩一种本地人叫做“捉红尖”的扑克游戏。其中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声音显得特别高,扑克牌在桌面上甩得也特别的响,好像今天的手气格外的顺。每一局下来,围观起哄的不算,真正上手的人都要把桌子四角摆的黄豆粒相互交换一番。内行的人知道,那每一粒黄豆都是当筹码来用的。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局,这个叫得最响的年轻人嚷嚷着要算账,把自己面前的一堆黄豆都摊开了,一边叫嚷一边从几个人手里接过大小不等的几张票子,小心地装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这个人把扑克牌一甩,从人堆里直起身来:“谁来顶我一下,我得上厕所尿一泡尿了,都快要叫尿憋死了。”
  “不行不行,别让他走了!”有的人嚷起来了,“杨涛这贼小子,老毛病又犯了,一赢了钱就想溜。今儿不行,要溜走先把钱掏出来!”
  说着话,有人便做出了要掏他口袋的架势。
  杨涛嘿嘿地笑着,一边向外挤一边说:“掏就掏,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几个小钱钱,我杨涛什么时候看得起这样几个……”在这一堆人里,他的个子实在太大了,力气也似乎大得惊人,没费什么劲儿就出来了,而且这些人也实际上没有一个真动手的。杨涛到了人堆外面,还边向外走边嚷嚷着:“你们这些人真是小气,有打死的饿死的,没见过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呢!”
  等到一会儿回来,他的位置早有人给占了,杨涛很自然地就成了看客,不过他的情绪依旧很好,嗓门儿也依旧很大,随着牌局的起伏变化大声地叫个不休。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你们几个输了,你们就留在这儿继续打吧。我们赢了,今天的班是我们的了,我们要上班!”说罢,这几个人就喜滋滋地拿着手电和信号牌,一起到公路上值夜班去了。其他一些人,则一下子都显得有点儿怅然若失,只好又埋头整起牌来,对杨涛说:“你现在坐下吧,看来我们几个今儿只能陪着你在这儿干熬通宵了……你们说他们这几个家伙也真是的,怎么一连几天手气都那么顺,好几个晚上了都是他们的班,害得我们几个天天在这里干瞪眼没办法!”
  杨涛嘿嘿地笑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似乎不知道该坐还是该溜了。正踌躇着,突然外面就嚷起来,有人隔着玻璃大声说:“杨涛杨涛,电话,你们老板叫你呢!你们矿上有人打起架来了,白老板骂你怎么手机也关了,叫你赶快回去哩。”
  “他妈的,又是谁吃饱了没事,在那里犯贱呢!”杨涛一边气呼呼地骂着,一边就从这个小小的煤检站里出来,独自一个骑着摩托向坐落在金山半山腰的那个叫做“白峪沟”的钛矿而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朝公路两旁的一长溜煤车看了几眼。
  在这个地方,他呆得太久了,几乎什么事情也别想瞒住他的眼。在本乡地面上,别看这煤检站外表很不起眼,实际上是最实惠的一个地方了。这些人名义上的工资也就是那么一点点,其实哪一个家里不是钵满盆溢的,那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说透了,那一长溜一长溜的运煤车,实际上都是在给这些人送钱哪,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要不,在他们这里上夜班,还要赌赢了才轮得上哩。他妈的,我这一辈子不缺胳膊不少腿,怎么就弄不下这么好的一个营生?一想到这些,杨涛就真的很来气,只好在黑暗中腾出一只手摸摸口袋里刚刚赢的那几百块钱,自我宽慰地想,不过像我这样也算是很不错的了,隔三差五还能够这样打闹几个小钱,要换了二楞子他们,那不是更要凄惶得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二楞子就在丁字路口那一溜广告牌下候着呢。这么晚了,这小子还不收工,骑在三轮车上随时都做个“走”的架势。看到他,二楞子招招手,他把摩托减速下来,点一下头就从这小子身边过去了……只听二楞子竟悠着嗓子唱起来:
  哥哥你要慢些走,
  小弟弟我招一招手。
  阳婆婆早就落山了,
  你不回家瞎转悠。
  调子是本地的老调子,词却是现编的,这小子倒真够开心啊!害得杨涛一扭头,差点儿摔一个跟头。
  在雁云这个地方,大大小小的煤矿足有上百座,像样的成规模的也足有几十座。但是要说钛矿,却只有金山这个地方有新建的十来处,而且白峪沟是其中最大的一处。由于都是近几年才陆续开发的,所以没有什么国家办的,全都是机制灵活的股份和私营矿。白峪沟矿的老板叫白过江,是离这个地方很远很远的一个南方人,在本地没有多少社会根基,一遇打架斗殴这样的麻烦事,全靠杨涛这个白峪沟矿“保卫科长”来摆平呢。正因为这样,白老板倒是一向对杨涛十分器重,什么手机呀摩托呀的,就都是白老板专门为他配备的。
  回到白峪沟,杨涛远远地就看见了,矿门口围了几十号人,许多人的手里还拿着铁锨、镢头什么的,和矿上的几个民工推搡成一片,吵吵嚷嚷的隐约可以听见“我们要见白过江、白过江滚出来”之类的声音……走近了仔细一瞅,这些人都是附近白峪沟村里的,几个挑头的他都认得,而且当年在一起打混架的时候,都没少尝过他杨涛那铁拳头的厉害。杨涛顿时心里有底了,不管不顾地开着摩托就直着向人群冲了过去。
  啊……不少人惊叫起来。
  大家都好像商量好似的,立刻步调一致地缩着身子向后面直退,很快空出了一条道。杨涛身手矫健地驾着摩托车,就在这人墙围成的通道里噌地往前一窜,又一个急转弯,把摩托死劲地横了过来,这才跳下车,丢开摩托瞪着他们说: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怎么能把大门堵起来!”
  大家一下子都哑了声,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努力大着声儿说:“我们要见白老板,和你——我们没有什么说的。”
  黑暗中看不清楚这个说话的是谁,杨涛只好沉着脸说:“白老板不在,回城里去了,现在有什么事找我就得了。”
  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再出声了。
  这下杨涛更火了,也更有点儿瞧不起这些个乌合之众,声调立刻提高了好多:“怎么,都哑巴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正经事情呢,可没工夫在这里和你们干耗啊!”
  又哑场了好一会儿,还是原来那几个挑头的慢慢站了出来,你一句我一句向他讲起了事情的原由。白峪沟村不大,就在这个矿的背后。这村里原来有一股很清澈的泉水,是全村百十口人的命根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突然断流了,村里人都说,是开矿挖断了村里的龙脉,所以就派上他们来找白过江,要矿上给村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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