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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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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这么些年,周雨杉一直是活得很舒展也很潇洒的。爸爸是老红军,建国以来本地的首任地委书记,而且又只有她这样一个独生女,在她的眼里,是从来没有那些这官儿那官儿的位置的。在她们这些同龄人当中,有的还因为爸爸被打成走资派,受过这样那样的磨难,而她就不同了,由于老父亲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离职休养,所以她连这样一个受难的机会也错过去了。后来学校毕业参加工作,早早地和当时刚刚毕业的名牌大学生杨波结了婚,这些年丈夫的职务又节节升高,现在孩子也上大学了,她也就愈过愈觉得洒脱,在她面前,真的再也没有一点可忧虑的了。特别是对于自己所从事的这份工作,她实在是找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满足和实现感呵……
  然而,现在一生病,好多好多的机会一下子就都失掉了。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最不走运的捕鱼人,正当逮到一条大鱼的时候,却突然一下子晕倒在了船舱里……
  在一个男人成堆的世界里生存,有时候似乎很难,但是你一旦找到了一个最佳的妥协方式,有时候又实在是很轻松愉快的。
  这些年来,周雨杉就是这样,整天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别人看起来也许觉得她活得很累甚至很艰难,但是她至今没有一点儿这样的感觉,相反在本地千千万万的芸芸众生中,能够达到她这样一种人生境界的又有几人呢?
  人生在世,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是最重要的。周雨杉就很奇怪某些人,特别是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们,一天到晚不是埋怨这个,就是生气那个,好像什么时候生活里都有许多的人在专门和他们(她们)作对。这个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完全是心理病态的一种表现。她却不是这样,从很小的时候起,她的感觉状态就一直是很明亮的,从来也没有过多少灰暗的日子……就说相貌,别人都说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得多,所以总是一见面就问她用的什么高级化妆品,要不就酸溜溜地说,哎呀呀,到底是市长夫人呐,有钱了就是不一样,总是天天进高级美容院吧,要不怎么能这么显嫩呢?一听这话她就反感,忍不住要刺他们几句,但是心里其实还是蛮受用的,要知道这些年来她其实压根儿就没有用过什么高级化妆品,至于什么美容院,更连大门朝哪面开着都弄不清……要说美容的诀窍嘛倒有一个,这就是保持一个最佳精神状态,但是人们又做不到,这能怪别人吗?
  特别是这些日子,周雨杉感到自己处在一种空前的亢奋状态中,虽然一天到晚忙得连家也顾不上回,有时一连几天就靠吃方便面,心里依旧美滋滋的,似乎多少年都没这样的好心情了。
  王霞这个案子,是在她手里取得突破的。
  一开始接手王霞的案子,她和专案组那一伙弟兄们就很兴奋。有好些年了,手头上都没有多少像样的案子可查,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海阔天空地闲聊,大家都似乎有点儿憋坏了。现在一下子冒出这样一个大案,而且发生在政法系统内部,她的丈夫又是大名鼎鼎的金山区委副书记,这可是取得突破的好机会啊……然而,查来查去,才发现事情远不像原先估计的那样简单。王霞死活不开口,后来开口了,却原来是把那么一大笔钱全用在资助贫困孩子身上了,那简直是她自己独立兴办了一个希望工程啊!当然,从法律的角度讲,才不管你拿这些钱去做什么呢,你这种行为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这种事情毕竟多少年来谁都是第一次遇到,王霞一家子过去又和他们家很熟,每天一见面,看着王霞那一副彻底崩溃的沮丧样子,周雨杉都感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抖和震撼,有时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些好奇怪的想法来:自己这一次究竟是不是做对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难道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吗?
  陈见秋找她来了。他不找杨波,直接来找她这个女人,这一点让她感到一丝的高兴。这位一向以聪明过人自居的大书记,垂头丧气坐在对面椅子上,那样子也实在是很让人同情的。这种感情可有点儿不对劲儿,这些年来她办过数不清的案子,可从来也没有过这样孱弱的时候。即使是面对鲜血淋漓的恐怖场面,周雨杉也一定是面不改色,连眼皮也不跳一下的……然而这一次她真的有点儿恍惚了,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就是不理解,她怎么会这样,她这是为什么嘛,亏她还是一个搞法律的呢!”
  陈见秋愈说愈气愤,也愈说愈沮丧,没说几句又突然断了线,好像有点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是的,不仅他不理解,周雨杉和专案组那么多人,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王霞的这种古怪行为。
  她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对于贫困,对于社会底层的那种生存状态,她的所有感受都是间接得来的。对于来自社会底层的那些人,就像丈夫村里来过多次的那个大个子,她实际上是十分同情的。但是,对于他们的那些古怪行为,她就真的有点儿无法理解了。如果要让她和这样一些人长期在一起生活,那更是不可想象的。文明和优雅,是人类追求的永恒目标,这难道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杨波这个人,就是受下层那种粗鄙生活影响浸淫太久了,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愈长,会发现他身上的那些臭毛病愈多,不喜欢洗澡,不讲究场合,随地吐痰,夜里睡觉不仅不穿睡衣,连内裤也穿不住,总是要脱得一丝不挂,说是只有这样才睡得塌实。即使现在当了副市长,也还是一副典型的农民习气。为了改造他的这些坏毛病,周雨杉没少下力气,但是效果始终不明显。有一次,县里有人给家里送来两床高档的羊绒被子,她喜欢得不得了,杨波盖了一夜,却说什么也不盖了:那哪叫什么被子,轻飘飘的,盖上和没盖一样,害得我一夜都没合眼!时至今日,那床好好的被子还在柜子里锁着呢……
  “嫂子你说说,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精神方面的?”
  这家伙,嘴可真够甜的,也不看看和他站在一起,我起码还不比他小十岁?周雨杉当时也不待理会他的这种小动作,只是觉得他自己也许有毛病了,要不怎么能够随便怀疑自己的老婆呢?也许他还想在这方面做点儿什么文章吧。王霞绝对是神智健全的,没有任何精神障碍,不过是有那么点儿古怪罢了。对于本地的政治变局,周雨杉和杨波的看法也是绝对不同的。虽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是她一眼就看得出,王霞后面一定还隐藏着更大更可怕的东西,这完全只是一出戏而已。只要把这些深层的东西给挖出来,她对于王霞的那一点儿愧疚和恍惚也就根本不存在了……所以,在那个时候,是她极力让陈见秋出面,后来又把门书记也动员起来,共同去做王霞的工作。实践证明,她这一套是完全正确的,要不是王霞最后吐了口,谁能够知道白过江那里还掩埋了几十具无名尸体呢?
  王霞一吐口,公安部门就迅速出警,在金山一带展开了秘密搜查,而且决定重新逮捕白过江。一旦白过江在审讯中能够再有大的突破,那可就真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名震全市的大人物啊……白过江这个人的确太可恶了。根据监听的情况,这家伙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什么样的手段都用上了,甚至派出几个打手,企图把正回四川的那个知情女人也暗杀掉。这消息汇报上去,连柳成荫和门书记都动了容,立刻采取了非常的保护措施。当时柳成荫就有一个想法,让公安人员直接把那个女人接回来取证,是她坚决反对的。因为她当时忽然觉得很难受,想来那个可怜的女人早已受尽了煎熬和惊吓,何必再让她痛苦一回,岂不显得我们这些办案的人太无能了?所以她当场表态,一定要从正面入手,在这个案件上取得突破……现在好了,王霞终于开口了,她的眼前仿佛闪现出金山那一道道隆起的山梁上,被白过江他们草草扔掉、埋掉甚至烧掉的那些外地民工们的累累白骨正在干警们的搜查下重见天日,一具具摆满了白峪沟矿的厂区……这样大的案子,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不会让我来全过程参与,但是我毕竟是专案组里的一分子,而且死伤鉴定正是我的长项啊。然而真想不到,迟不病早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躺倒了呢?
  叶欣进来了,亲自给她抽了点血,又转身向外走去。周雨杉有点儿忍不住了:“大姐,我不会真的有病吧?要有病,那会是什么病,我进来都一天多了,你们为什么啥也没有告诉过我?”
  叶欣停下来,把手里端的那一堆瓶子什么的放到小桌上,幽幽地笑笑说:“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现在不是还一直在给你作检查吗,正式结果要好几天才能够出来的。”
  “既然没什么事,你们还是让我出去吧,现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躺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呢?”
  “那可不行,你需要静养,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那……我还是真有病了,大姐?”
  “现在还不是在检查吗,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好吗?”
  叶欣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和蔼的、优雅的,说起话来也总是慢悠悠的,但是在这种优雅后面却又有着一种看不见的力,使每个在她面前的人都不能不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仪,使你不自觉地也变得尽可能像她那样优雅起来……对于这一点,周雨杉其实是很不习惯的。只好也幽幽地笑笑,实在不能够再说什么了。
  病是绝对不可能有的,这两天只不过太累了,有那么点儿头晕。如果再麻烦一点儿,还可能有点儿贫血也未可知。昨天下午,从王霞的那间监舍出来,她就觉得头晕沉沉的,汇报的时候一时兴奋又多说了几句话,头一下子就晕得更厉害了。散会出来,又迎风走了几步,突然就觉得一阵恶心,只好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谁知道愈来愈难受,身上一下子出了一层汗,几个同事这下慌了,就死拖活拽硬把她弄到这里来了……这下可好,一进来就出不去了。医院这地方就是这样,屁大的个病也会折腾你个底朝天,从昨天到现在,什么病也没查出来,光抽血已经三次了,化验单大概积了有一大叠,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够呢。
  叶欣并没有走,依旧在静静地看着她。周雨杉真的有点儿不安了。优雅归优雅,和蔼归和蔼,要知道人家可毕竟是本地的第一夫人啊。她努力欠起身来,拉拉被子说:“大姐,您坐下嘛,再这样站着,我心里怪不好受的。再说呢,您就让别人去跑跑腿什么的,又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哎,这你就错了,你现在是病人,我是工作人员服务人员嘛……”叶欣依旧幽幽地笑着,一边说一边在床边坐下来。这女人也真会保养,四十大几的人了,脸上竟看不到多少皱纹,特别是那种笑微微的表情,真的看不出一点被岁月尘埃所浸染的痕迹……不等她再想下去,叶欣忽然郑重地说:“小叶,有一句话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你就不下点儿功夫,好好支持杨波来做点什么呢?”
  这话倒不由得让周雨杉一怔。要知道,她可是第一夫人,谁能够说清楚她的话是不是代表着那位一把手的?在这些方面,周雨杉还是很清醒的,只好故作糊涂地说:“大姐,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这些年来我还不是一直在支持他工作的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
  “现在怎么啦,他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哎,你们的心思其实我知道。我向来是不过问政治的,对最近出现的这事那事实际上都很反感。但是,刚才来了好多人,都是来看你的,我没让他们进来,但是听他们说了许多话。好像这一次和过去不同,人们对来的这个代市长就是不接受。实际上金鑫要出头,也是有他的必然性的。老门这一回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铁了心地保这个人……而且,你和杨波不清楚,其实老门最初还是一直想起用杨波来的。这些日子,他一回家就沉着个脸,也实在是心里不痛快啊……刚才听人们说,这两天咱们雁云乱极了,昨天上午有几百人围了人代会,下午是几千人,今天可能来的人更多,代表们也没心思开会了,有的要求重新确定候选人,有的要求大会首先讨论反腐败的问题……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呢?”
  “是吗,有这样的事?”周雨杉说着,呼地一下坐了起来。
  叶欣连忙又把她按得躺平了:“杨波是个好人,也的确该上,这一次对杨波就是有点儿不公道……不过,我想老门也一定有他的难处……一会儿杨波来了,你还是好好劝劝他吧,呃……”
  叶欣出去了,周雨杉却再也躺不下去了。不行,现在已经到什么火候了,况且专案组里还有一大摊的事,即使躺在那里看着他们做心里也塌实一些……想到这里,周雨杉立刻拔掉针头,悄悄拉开门,趁护士大夫不注意,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二十九
  人代会一召开,金鑫就在医院里住下来。一开始,他住的其实也就在叶欣那个高干病房。但是,过了不到两天,他就把医院院长找来,连说这里不安静,晚上睡不着,搬到了远离闹市区的一个疗养院里。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有叶欣那一双大眼睛罩着,他岂不是真的与外界隔绝了吗?
  这些天,金鑫的日子倒是过得悠哉乐哉,反而比上班时还胖了好几斤呢。消息嘛自然也很畅通,有众多的弟兄们,有曹非这个好帮手,不愁不了解门力生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机关里、大会上发生的每一点事情,他几乎都是最先知道的,至少不会比柳成荫和杨波晚多少。
  好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了。人代会一开幕,代表们就在底下嚷嚷开了,各种串联活动根本就制止不住。门力生尽管一次一次声嘶力竭地反复讲,一定要这样一定要那样,但是他没想到这样做的结果恰恰相反,反而更加重了代表们愈来愈强烈的逆反心理。这一次,老头子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大错误。他以为他门力生还是十年前那个威风八面的门力生,而代表们也还是过去那些只知道吃馒头举拳头的代表,没有作任何的准备,就贸贸然把大会召开了。现在好了,开戏的锣鼓一敲响,要想再把大幕拉上那可就难了……只要我一当选,那就不由市委也不由省委了。在全省,过去也曾多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要程序合法,有的省委立刻就批复任命了,有的虽然没有批,最终也是平调到别的地方,反正这个市长已经可以说是一只煮熟的鸭子了。
  在这么一个充满喜庆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了。可是,他的家不在本地,所有能说得来的朋友们也都在大会上,而且在这个很微妙的时候他也不想见这样的圈内人,那么他该怎么做好呢?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一个人,这就是钟丽婷。
  一想到她,金鑫就再也坐不住了,全身上下好像着了火一般,躁得他在地上不停地走来走去,就像是关在铁笼子里的一头大黑熊。
  认识钟丽婷,那还是在好多年前的时候了。那时老父亲还在台上,他也是大学刚毕业,在省文化厅挂了一个小小的副处长。一年冬天,要下乡检查各地文化站的建设,他便带着三个人来到雁云的一个山区县住了几天。
  在一望无边的黄土高坡上,一路颠簸着走了整整一天,本来一辆崭新的213越野车,被漫天黄尘搅成了一个土疙瘩,突然就觉得眼前一亮,就像沙漠中经常出现的那种海市蜃楼,前面迎来了笼罩在一片翠绿之中的一个小县城,这就是他们要到的那个目的地了。可想而知,那个时候他的心情该是多么的激动……然而,更让他惊叹不已的还在后面呢。这地方地处偏远,平时难得有客人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省里的领导,县文化局那个瘦瘦的小老头局长,激动得满院子跑来跑去,几乎弄不清该做什么了。在难以叙述的盛大晚宴之后,又把本地的地方戏演员全召集起来,为他们几个人专门组织了一场“二人台”汇演……临来的时候,就听机关的人们反复赞叹,雁云是有名的美女之乡,在观看演出的时候他算是真正信服了。虽然舞台是临时搭建的,服装道具也十分简陋,但是出场的演员却一个个水灵灵的,就像是全国全世界的美女一下子都荟萃到这个穷乡僻壤里来了……同行的几个人大气也不出,眼神全直了。
  那时的他,对于这一套官场应酬还是很看不惯的,总觉得有点儿像解放前“手拿碟儿敲起来……先生老总乐开怀”的味道,看了一会儿,就起身到了场子外面。
  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刚刚下场的女演员也走出来,这就是钟丽婷了。
  那时的她,脸上还化着浓浓的戏妆,说起话来也怯生生的,一口一个领导地叫着,弄得他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两个就悄悄地离开了演出场,在小小的县城里遛起来。他那时还没有结婚,虽然谈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但是这样一种场合,这样一个纯情的女孩儿,又是在那样一个地老天荒的地方,这种感觉真的把他都陶醉了……此后一连几天,他们俩总是形影不离地在一起说着话儿,要不就独自和小姑娘呆在屋里,听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清唱那一曲曲“二人台”传统剧目。终于有一个夜晚小姑娘没有走,带着一种微微的颤栗在他的床上蜷曲着,后来又摆出了一个又一个极其优美的曲线……
  洁白的床单上好大一片殷红洇开来,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山丹丹花。
  他当时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赶紧爬起来,把整个床单一卷,塞到了柜子里。
  几天以后,在小姑娘的嘤嘤啜泣中,他们那一辆213又突突地吼叫着上路了。浓重的黄尘又漫天飞舞起来,很快把那个如梦一般的小县城埋在了身后,也把他的一个旖旎的梦给埋葬了。在他的履历中,这充其量只是一个插曲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回到机关回到城市回到众星捧月的那种熟透了的环境里,他很快就把这一切遗忘得无影无踪,很快娶了妻生了子,又调到别的地方工作了。然而,有一次他偶然回到文化厅看朋友,才听说有个农村女孩儿曾经来找过他多次,又泪眼扑簌地离开了……他当时听了一怔,就觉得心里涌上一股酸酸的东西来。再后来,他调的地方更多了,有时也难免要下下乡,每到这个偏远又迷人的小县城,就总要托人打听一下这女孩儿的下落,却始终没有再见一面。只断断续续地知道,小姑娘一直在谈恋爱,但是始终没有结婚,后来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毕业以后留在北京,拍过电影,演过电视剧,也经常在北京的一些舞台上演演话剧什么的,最出名的是曾经在一部二十集电视剧里担当过二号女主角,在当时很是轰动了一会儿……听着这样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高兴,多年来的那点儿歉疚感也就一扫而空了。
  这些年,世事变化如过眼烟云,人际交往好比是走马灯,想不到多少年过去,他居然转来转去,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当然不是来下乡,而是出任堂堂的市委副书记了。上任没几天,办公室里突然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气质绝佳的年轻女子,一直坐了好半天,他才吃惊地认出来,原来是她啊。
  许多年过去,她比过去显得更成熟也更艳丽了,坐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尊高贵无比的女神,一个降临尘世的维纳斯。问起她的过去,钟丽婷却沉默下来,什么也不肯说,只淡淡地告诉他,她现在也在本地,当然全国各地也到处地走,没有什么固定工作,口袋里装的名片也是各种各样的,一连掏了好几次,才总算给他掏出一张说,这是她在雁云本地用的,上面有一个比较固定的电话和不常用的一部手机,就高雅地和他握握手再见了。
  目送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金鑫当时怔了好半天,才豁然大悟弄清楚,她现在搞的大概就是那种什么自由职业吧。
  再后来,钟丽婷总是像一个影子似的,只要天气晴朗,就会很适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每次出现,都会很巧妙很婉转地提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实在难于拒绝又无可奈何。如果好好核算一下,在她身上花费的也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过去的事早已经成为消散的烟云,而且她现在又不缺钱,真不知道她那么贪婪干什么,难道只有金钱才能使她激起一点燃烧的激情吗?在床上,她始终是乖顺的,你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真正是一个冰美人。但是只要一说起钱来,立刻就变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了。有多少次,他和她在床上扭曲成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正当他又快要进入当初认识她时那样一种境地的时候,她总是很不愉快地打断他说:悄悄地使劲儿做,不要再提过去一下,不然我就起来了……而他的情绪也一下子和身体一同从那具无与伦比的胴体上滑落下来。一种沮丧一种厌倦一种很矛盾的情绪已经愈来愈强烈地攫住了他的心。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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