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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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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快到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机会了……”
  说这话的时候,门力生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沮丧,好像把平生的所有力气都耗尽了……看着他这个样子,杨波当时就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再也没说话,扭头就进了会场。
  来到会场上,杨波完全按照门力生的意思,竭尽全力讲了一通声情并茂的话,就再也没有力气在主席台上坐下去了,赶紧从会场里溜出来,进了代表休息室。
  会议还在继续进行,预选结果出来之后,马上就要继续正式选举了,按照这样严密的安排,桂再庸一定是能够当选的,但是,此刻的杨波已经对这样一个结果一点儿也不关心了,他只想找一个人,把心里的烦闷好好地倾吐一下。但是,在这个时候,按照规定每个人都是不能够离开会场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雨杉打来的,杨波立刻急切地问:“你好吗,有什么事情没有?”
  电话里传来周雨杉格格的笑声:“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医院里嘛。你安心地在那里躺着吧,大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晚上我就过去陪你,工作上的事再不要瞎操心了好不好?”
  “你呀你,真是我的好老公,老婆都离家出走一整天了,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告诉你吧,我现在是在金山和你通话的。听公安上的同志讲,出去抓捕白过江的小组打来电话,已经找到白过江的线索了,大概再有几天就逮回来了。还有呢,就是我们还挖出了一个案中案来。你知道这些日子为甚什么密也保不住,这里一研究,金呀曹呀的就知道了,白过江放出来以后,一直是监视居住的,怎么说跑就跑得没影儿了,原来是市公安内部就有问题,刑警队有一个干警在给他们当内线。这家伙吸毒成瘾,需要大量的钱,他把消息探出来,通过一个叫钟丽婷的演员,一转手就到了金、曹、白那里。现在,这两个人也都逮起来了……”
  “是吗,那太好了!但是,你……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院了?”
  “我心里烦,在医院快要憋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机子占线,就直接跑到金山来了。”
  “那……医生有没有告诉你,你的病到底查清了没有?”
  “他们纯粹是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病。”
  一听老婆这么说,杨波心里更急了,可是对雨杉又什么也不能说,只好又耐着性子嘱咐了她一气,无可奈何地挂了线。
  雨杉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自己是绝对地自信,对工作又是绝对地热心,这样下去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不行,再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了。杨波真有点儿急了,在地上团团乱转,一时间却又实在没有一个好办法。一直急了好长时间,他才想起来还是先向叶欣问问情况吧。
  然而,手机打通了,好半天才传来了叶欣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是杨波吗,我是……没有什么,我刚才就是觉得有点儿头晕,现在好多了。我可告诉你,现在虽然还什么也没有查清,但是雨杉的身体的确是有问题的,你还是赶快把她接回来吧,如果你不想留下什么后悔的话。”
  杨波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会场休息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大会进行得怎么样?”
  “还好,一切正常。”
  “杨波,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不恨我和老门吧?”
  这是什么话!这一段人们都不知道怎么搞的,为什么看起来都有那么点儿神经兮兮的。对于叶欣,他一向是十分敬重的,而且她那么娴静那么优雅那么端庄,怎么现在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杨波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又一阵紧似一阵地抽搐起来。
  “杨波,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在恨我和老门吗?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和老门都是完全支持你的。老门年龄都这么大了,过几天也就退下来了,他难道不希望像你这样的人上去吗?至于我……你更应该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了,已经过去的也就不要说他了,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上去,为了这个我今天差一点儿就要和老门吵起来,你知道,这些年我们都没有吵过架了……”
  杨波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关掉手机,心神恍惚地掉头进了会场。
  这天夜里,一场可怕的大爆炸就发生了。
  三十四
  这一夜,门力生经历了他一生中最沉痛也最惨烈的一段时光。
  那场可怕的大爆炸,发生在大约晚上九点多钟。许多年以后,门力生都一直无法相信。即使是那样一个悲惨的夜晚,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疯,硬是坚强地挺过来了,这真算得上是一个莫大的奇迹。
  当天的选举是非常成功的,那是他一生中许多骄傲中最后的一个骄傲。一般地讲,预选是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为了避免预选之后拖的时间过长,弄个夜长梦多什么的,那一天的议程安排得很紧凑,紧接着就进行了正式选举,结果在市长的选举中,会前许多人预料的各种情况都没有出现,既没有提出一个别的人来,也没有出现一张废票。也就是说,来到这里刚刚一个多月而且官声一向不佳的桂再庸,不仅顺利当选为雁云的又一任市长,而且得票率也是空前的,满票。这样的结果一公布,门力生真比当事的桂再庸还要激动呢,带头站起来,向所有的代表鞠一躬,又鞠一躬,直到代表们在发了一阵愣后最终热烈地鼓起掌来,他才心满意足地坐下,开始一板一眼地作起闭幕讲话来。那时候的心里,真可谓是百感交集,比他自己来当这个书记的时候激动得多也感慨得多了。
  闭幕之后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市宾馆的大宴会厅里人声喧哗、笑语不断,四周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绸彩带彩旗和大红标语,中间的穹顶上又坠着一大簇的彩色气球,这个场面也比他当年来上任的时候气派多了……为了助兴,宣传部门把“二人台”演出也搬到了宴会场上。那规模真是宏大啊,全市一十三个县区的名角儿几乎都来了,从《走西口》到《挂红灯》,再到《送情郎》《十对花》《五哥放羊》,大凡是数百年流传至今广为传唱的著名曲目驰名唱段,几乎全上来了,此起彼伏,一曲接着一曲,就像当年农村的赛歌会一样……而且也不仅是赛歌会,还是名副其实的比美会啊。这一次宣传部是真下了辛苦的,选出的演员嗓子好,身段更好,脸蛋更靓,一个个都是标准的美人坯子。特别是唱到《打樱桃》的时候,那女孩儿一笑俩酒窝,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简直太迷人了:
  山桃桃开花三月天红,
  尘世上就数咱二人亲。
  灯瓜瓜点灯半炕炕明,
  烧酒盅挖米不嫌哥哥穷。
  铜瓢铁瓢水瓮沿沿上挂,
  至死也不说那拉倒的话。
  门力生一边听一边笑,当即拿起酒杯,开始一个桌子一个桌子挨个儿向每一位代表敬酒。在叶欣的一再劝说下,他已经有好些年滴酒不沾了。但是,今夜不同了,今夜这个酒他一定要喝,而且要和每一个人都喝,绝不做假。跟在他身后的所有班子成员们怕他喝多了,纷纷伸出手来要替喝,都被他不客气地挡了回去。小赵悄悄给他换了几次水,他居然一尝就泼在地下,把个可怜的小伙子也闹了个大红脸。
  一转就是四十多张桌子啊,即使每张桌子只喝一小盅,也是四十多盅呢。一开始,门力生还在心里默数着,到后来便逐渐糊涂起来。在他的意识里,那已经不是烈性的老白汾,而只是一杯接一杯的水罢了,再后来连水也不是了,只不过是一连串的机械动作而已……等到重新回到自己那张主桌的时候,他只感到这个世界已经离他而去,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模糊不清,只剩下了一个个一模一样的人的轮廓。
  有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向他走过来。一定是杨波。在这样一种场合,桂再庸是当事人,也在一个一个地转桌子喝,柳成荫是会议的具体组织者,自然也是要到处喝一喝风光一下的,这些人都长大了,不可能再围绕在他这个老头子的身边了。金鑫那个倒霉蛋,还有曹非那个跳梁小丑,大概是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种场合里了。今年真是一个多事之秋,才过了多长时间,过去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风云人物,一个个都很快地离他而去了,大约不会真正离开他的,只有这个杨波了……
  对于杨波,门力生还是极度信任的。尽管在事情紧急的时候,也常常骂他,而且一骂就骂得很凶,像今天下午,连那样绝情的话也说出来了,但是这种信任是多少年培养起来的,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割断的。门力生这样想着,又摇晃着举起酒杯来:
  “杨波,还是你好啊,老实,诚恳,不忘本,我知道你是会到我身边来的。来来来,咱们哥俩儿喝一下,就算是老哥对你的道歉吧。”
  说话间,门力生已经又吱溜抿了一口。
  “杨波,你……为什么……不喝,难道……你也……在恨我吗?”
  门力生觉得自己口渴得厉害,头好像一下子涨大了许多倍,嘴巴也有点儿不听使唤了,好半天才把这句话说清楚。
  “杨波,你看……这样多好,人人都说有……有问题……现在看到了,问题根本就……就不……不存在,不……”
  来人坐下来,努力扶住门力生摇摇晃晃的身体,把脸伸到他面前说:
  “门书记,你喝醉了。你可看得清楚,我是谁?”
  “你……你当然……是……是杨波……”
  “错了。我是陈见秋。”
  “陈……陈什么来着?那……那杨波……他……他哪里去了?”
  “你呀你,就知道一个杨波。”陈见秋一边说一边苦笑着摇摇头:“他呀,刚来时坐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
  “那……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呀,我走了谁照顾您哪。好啦好啦,不要再说了,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到这里,陈见秋便不再理会他的醉话,立刻招来几个工作人员,把门力生扶到外面车上,一溜烟开走了。
  等到一阵紧似一阵的电话声响起来,门力生还沉浸在沉沉的梦乡里。他记得自己正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大湖边躺着,天上是翩翩的白鹤,湖面上到处飞舞着嘎嘎乱叫的野鸭,有成片的沼泽地,有一望无边的芦苇,近在咫尺的山峰上还积着皑皑白雪……叶欣和一叶也像白鹤那样优雅地在湖边踱着步子,白鹤丹顶鹤都成群地围上来,在她娘俩身边跳出各种优美的舞姿……就在这个时候,电话急促地响起来。他终于有点儿清醒了,知道刚才那不过是一个梦。但是他并不想接什么电话,身子慵懒得怎么也动不了。后来,还是齐齐硬把他给扶了起来。
  “什么?爆炸!医院?!”
  门力生重复着这样几个词,呼地一下就没命地冲出了家门。
  一路上,司机不说话,小赵不说话,几个秘书长和所有来接他的人全都沉着脸,却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哑巴,他就知道有些不妙了。等他赶到医院,爆炸的现场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各种小轿车把医院门口的一条街全给堵死了,警车的尖叫声依然响个不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仿佛焦煳了的味道。市几大班子的人几乎全来了,一见到他,大家就呼地一下全围上来,却没有一个人作声,好像都不认识似的。他走一步,大家就退一步,似乎都很怕他,又似乎在看着他怕他一不小心给跑了一样。公检法的几个长也都来了,一脸的沮丧和悲怆,都湿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班子里的几个女同志突然小声地哭了起来,顷刻之间,这哭声便迅速连成一片,在昏昏的夜色中就像是大海的喧嚣,把一切都要埋葬了……
  “妈的,你们都给我闭嘴!”门力生当时大吼一声,那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身子乱抖着双臂猛地挥起来又砸下去:“天塌了?都死光了?妈的,就是爹娘都死光了,我们还在嘛,难道我们就不活了?!”
  无边的痛哭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仿佛惊呆了,傻傻地盯着他,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看着他昂昂地走进了一个临时开设的会议室里。
  除了杨波其他的领导都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吱声。
  “怎么回事,都哑巴了吗?!”
  他忍不住又吼了起来。
  又是沉默,持久的令人可怕的沉默。一种不祥的预感其实早已经攫住了门力生的心,但是,在这个时候,面对着班子内外的所有成员,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的。他依旧铁青着脸,固执地把他们一个一个看了许久。柳成荫走过来,要把他拉到一旁去,他很坚决地推开了。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安局长才哑着嗓子把事情经过汇报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又嘤嘤地抽泣起来,这位老公安也满头冒汗,声音颤抖得简直连话也说不清,从始到终没有抬一下头。
  经初步侦查,爆炸装置装在一个很精美的礼品盒子里,采用的是先进的遥控手段。爆炸的威力很大,高干病房的护办室几乎全被炸飞了,周围房间的门窗也都扭曲变形,飞得到处都是。在现场找到了两个受伤者,一个是叶欣,另一个人到现在还不清楚,都正在抢救当中。当时幸亏病人很少,只有一个人受了一点儿轻伤,已经被及时处置了。在爆炸现场,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公安人员只找到几块礼品盒上的碎片,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指纹和半个传呼机。现在,案件已经上报了省公安厅,省厅领导和技术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刚才,在桂再庸市长的主持下,市委、市政府已经作出紧急部署,专案指挥部已经成立,桂再庸市长亲自担任总指挥,现在全市的所有道路都已经封锁,公安干警正在严密排查一切可疑人员……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毁灭了?而且,这不是别人,而是我一生中最钟爱的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心地是那样善良,生命的形式又是那样优美。更何况,这一罪恶的发生,肯定是与我有关的,也就是说,实际上是我门力生害死了她……夫复何言!大家的安排都是十分周到的,在这样一种强大的手段下,这个可恶的凶手也许很快就可以抓捕归案。但是,如果优雅而娴静的叶欣再也站不起来,你即使把他(她)碎尸万段又能怎样?在这一刻,门力生甚至觉得这一切活动呀安排呀什么的都是那么可笑,没有一点儿意义了。他想哭,但是哭又能够怎样,难道不也是毫无意义、滑稽可笑的一件事情吗?他静静地听着,呆呆地看着,傻傻地想着,苦苦地忍着,一遍又一遍,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认识叶欣,是在省里的那一家大医院里。那时,他已经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了,却一直还是单身。在那个山区小学校,眼睁睁地失去了那么美丽那么可爱的小洁,他的心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在那个时候,叶欣也年龄不小了,也依然是个单身,整天郁郁寡欢,好像有着重重的心事。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却一下子就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深深的情感。作为一个老大哥,他想方设法地逗她笑,绞尽脑汁为她寻开心,没几天时间两个人就相见恨晚,再也难舍难分了。就在一张病床上,叶欣紧紧地抱着他不放,勇敢又执拗地把一切献给了他……但是这些年来,他所能给予她的实在是太少了,因为他很清楚,在叶欣的眼里,那些纯物质的东西都是一钱不值的。他这些年之所以能够不犯错误,没有被滚滚的流俗所打倒,之所以能够什么时候都理直气壮,在全市树立起一个空前高大的形象,真正的功劳其实就在叶欣身上啊!眼看着就要从这一切繁杂中抽出身来,用剩下的时光来弥补过去所有的欠缺和遗憾了,你可千万不能够离我而去啊!
  后来,不管大家怎样阻挡,门力生还是坚持着来到急救室,又看到了他的叶欣。
  说起来所有的人都无法相信,在两个伤者中,那个男的全身上下血肉模糊,以至于公安人员还没弄清他的身份,叶欣却浑身找不到几处伤,特别是她那张美丽的面颊一点儿也没有改变,依然是那样的娴静那样的优雅,好像仅仅是睡着了一般。不顾急救人员的阻拦,门力生走过来,慢慢地跪下,双手抚摩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她的全身,也恍惚觉得她真的只是太累了,正沉浸在甜甜的梦乡里……许多年之后,门力生依然坚持认为,她当时之所以那样,完全是上帝特意安排的,因为像她这样一个美好的生命,连最恶毒的死神也会动了恻隐之心,决不会让她世人面前留下一个过分丑陋的最后形象……
  周雨杉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一进门,她就径直走了过去,也在叶欣的身边跪下来,抓住她一只冰凉而僵硬的手,使劲地摇啊摇。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又大滴大滴落下来,在她的脸上洇开来,湿了好大一片。
  后来,还是在门力生的搀扶下,她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等到回家的路上,周雨杉才恶狠狠地对公安局长说:“我知道,这事儿保准是一个人干的,你们还是赶快在全国通缉吧!”
  这时候,门力生已经清醒过来了,忍不住低声问谁:“谁?”
  “白过江。”
  “那个受伤的男人会是谁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会是白过江?”
  “我,我这是一种直觉。”
  “杨波呢,怎么一直没见他……”
  “是吗,他……他、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周雨杉说着,忽然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坏啦!门力生也忽然感到一阵晕厥,两个人在黑暗中相互搀扶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三十五
  阔别将近一个月之后,门一叶又踏上了这块故乡的土地,一回来她就发现,这里的一切几乎全改变了,当然气候也变得凉爽多了。
  这一个月的跟踪采访,可以说历经艰险,但是得到的回报也是巨大的。他们的报道一时间几乎占据了全国所有大小媒体的黄金时段,并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这个时候,正赶上一个什么决定出台的关键时期,雁云也就跟着二楞子一下子又成了全省全国的一个热点。谁说这个地方尽出怪事儿,谁说这个地方没有正面形象,二楞子就是一个说不完道不够的好形象,在他的身上可以体现许多许多,在他的背后同样可以挖掘出许多许多。对于这个问题,柳成荫的认识水平是最高的,他的讲话也是最深刻最动人的,曾经先后率领当事人到许多地方作过演讲,并给二楞子安排了一个很不错的工作。
  但是,对于门一叶来说,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美丽而善良的母亲死了,父亲也住进了疗养院,好长时间都不上班,昔日温馨而热闹的家一下子空寂得像座孤坟,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完全被掏空了,欲哭无泪,整日从办公室回到家,又从家到疗养院去,却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思维和情感都完全呆滞了,那些轰动一时的报道都是别人写的,她连一个字也没有参与。
  大概是怕她承受不起吧,母亲的葬礼居然没有通知她回来参加,等待她的已经是一个堆满新土的坟头了。送葬的规模是空前的,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都肃立在街道两旁,真正是十里长街一条泪河,这从留下来的许多照片上都看得很清楚。据说本来是要火化的,父亲却怎么也不忍心让妈妈再受一次炼狱之苦,只好改成了土葬。但是,他怎么就不理解女儿的一片心,忍心剥夺女儿这样最后的一个机会?跪在叶欣的坟前,门一叶不禁悲痛欲绝,捶胸顿足地放声大哭,不管谁拉谁劝都不管用,一直到自己昏死过去……从此,她就再很少落泪了,她觉得这一辈子的泪都已经哭干了。
  在省市领导的密切关注下,那个震惊全省的爆炸案已迅速侦破。白过江虽然给逮了回来,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和这起爆炸案有什么关系,只好以行贿和白峪沟矿难案为由,与金鑫和曹非他们并案处理,正关在看守所里等待判决呢。也没有利用什么高科技手段,就是靠着那半片儿传呼机,很快就找到了杨涛这个真正的凶手。原来,等那个礼品盒送到叶欣那里以后,杨涛又停了一两天,估摸着一定已经到了周雨杉手里,就打了一个传呼,利用那个传呼机引爆了那个威力很大的爆炸装置。此后杨涛在外面躲了几天,就在回家的路上被逮了个正着。本着从重从快的精神,很快就作出了判决,如今的杨涛,早就到另一个世界上游荡去了。
  门一叶回来的时候,杨涛就已经被枪毙了,她没有亲眼看到杨涛受审的整个过程。作为杀害母亲的大案主犯,又和她还曾经有过那么一点儿比较特殊的交往,门一叶对他也就格外关注,等到情绪平复以后,强忍着找到许多当事人进行了解。据参与审讯的许多人讲,等公安人员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惊慌失措,倒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立刻就把一双手伸了出来,让他们顺顺利利地给他戴上了手铐子。在回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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