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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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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那地方上班,一年四季三班倒,是没有什么节假日的,所以一听说有摔跤赛,一下第二班他就约着二楞几个工友一起看热闹去了。
第二班是晚上十一点半交班,洗了澡换了工作服,等他们赶到跤场,已经是后半夜了。所谓的跤场就设在县城边一块空旷的荒地上,四周到处是黑黢黢的高粱地,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亮着刺眼的几盏探照灯,大喇叭里传出一个操本地口音的洪亮声音:“……太好了,太精彩了,太不可思议了!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老少爷们,我们新上场的这一位跤手,年龄只有二十五岁,是来自南乡的一个农民,从来没有上过场,从来没有出过手,一出马就已经连着摔倒三位专业跤手了……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老少爷们,我们今晚的奖品是,头羊奖小四轮拖拉机一辆,二羊奖二十九寸彩色电视机一台,三羊奖小康牌轧草机一个……我们这位南乡跤手,三羊马上就要到手了,价值一千五百元的铡草机马上就拿走了……”
这个地方的摔跤赛叫挠羊赛,每晚的比赛一般都设三等奖,也就叫做头羊二羊三羊,分别要连着摔倒六个、五个和四个跤手的。快看看,这个南乡的小后生离三羊已经只差一步了。他当时不由得一阵兴奋,吆喝着二楞子几个就往人群里挤……那么冷的天,想不到人还真多,黑压压一大片,他个子高,按理说站在后面也不吃亏,但是二楞子他们就不行,只好由他带着没命地挤呀挤……忽然,就有一个女声生气地大叫起来。
他们几个只好停下来。记得那女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粗话,他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正要也回敬几句,旋转的探照灯光束打了过来。在那一片耀眼的白光下,杨涛突然间就觉得眼睛都花了,就像是另一束强光猛地射了过来……那是他这些年所见过的最漂亮最靓的一张脸了,就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那些美女明星,在那张脸面前都会羞死气死的。在煤检站他知道有一个挺俊气的小伙子,就是一个铁杆儿的巩俐迷,据说和老婆“那个”的时候,也必须要喊着巩俐的名字“家具”才能硬起来,叫他见见当年那一张脸,不把他硬出毛病来才怪呢。他当时就觉得头嗡嗡地响成一片,连高音喇叭里震耳欲聋的主持人呼喊声都几乎听不见了……看着他这样高大的一个小青年,那女人大概也有点儿发怔,只呆呆地看了一气,再没有说出一句骂人的话来。
后来二楞子推推他,才知道那个南乡的后生已经把第四个跤手也摔倒了,人群里一片喧哗,主持人的声音也急促了许多,在大喇叭里紧急寻人“救场”,因为再摔倒两个,今天的比赛就只好提前结束,而正常情况头羊是一定要等到天亮的时候才能揭晓的。当时的他,听着喇叭里那一遍又一遍焦急的吆喝声,看着周围那一片喧哗和吵闹,就觉得心里有一股血直往上冲,想也没想就高喊一声冲进了场子。
大概他那高高的个头的确是很唬人的,整个场子立刻哇——啊——地响成一片,场面似乎都有点儿失控了。
等冲到场子中央,他才有点儿害怕起来。自己虽然长得又高又壮,但是要知道这可是正经八百的跤场,是一出手立见分晓的男子汉决斗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边的偌大场子,成千上万黑压压的人海,这好几万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有好多还来自周围十几个县,甚至全省全国,专业跤手很多,各路高手云集,自己从来都没有进过这地方,能不能“救场”姑且不说,闹不好伤筋动骨、摔个残废可就全完了……他惶恐地站着,场外那张靓丽的脸和二楞子他们也不知哪里去了,他突然感到空前地孤独。豁出去了!只好狠狠心挽起袖子,想一想干脆在雪天里脱了个光膀子,摆出一个不规矩的马步形……
嗷——啊——满场子又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喊。
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过去,对面那个已经得了“三羊”的小伙子虽然年龄比他大,但是个头不高,顶多一米七几的样子,这让他多少有点儿放心……真正的搏击就在那一刻开始了。其实回想起来,那个过程似乎有点儿太简单也太缺少戏剧性,在寒风中他光着膀子冻得直抖,那小子则像猴子一样在他的周围奔来奔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扭在一起——这下好了,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抓住那小子的衣服,浑身那股蛮劲就派上用场了,倒吸一口气,铆足平生的力气,嗨地那么一声吼,那个转来转去的身子就离开地面,被他扛在了头顶上,只有手脚不住地乱动……他扛着这么个人,转一圈又转一圈,就像是卸一袋土豆,轻轻地就把他给掼在了地上……
上万的人大概都惊呆了,整个场子静极了,竟然连一声呼喊、吆喝都没有……只是有一个女人迅速跑进场子,把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披在他黑亮的光膀子上。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到那双看他半天的眼睛悄然移开,身子悄悄地向场外走去,他才蓦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骂他的那个靓女吗?此后一直过了好几年,本地那个名气很大的“二人台”剧团来他们县演出,他才知道这女人原来是这个剧团里的一个名角儿,名字就叫……钟丽婷。当然,那时人家早不记得他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杨涛的大名,他的威风他的荣光,就是在那一刻产生的,没几天的时间他的名字就传遍了全厂全县,甚至可以说是全雁云一十三县,一直到了现在有人还会偶尔在跤场观阵的时候不由得说起他当年力破“三羊”的壮举来,特别是对他那个寒冬腊月光膀子的形象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象……只可惜他那个光辉形象维持得实在太短了,紧接着又上来一个专业跤手,身材同样和刚才那一个“三羊”差不多,却没用了几分钟时间,他稀里糊涂就被人家给撩倒了。要是能够再坚持那么几个回合,他杨涛也许早不是今天这副模样了……
人哪,也许这就是命。有时候回想这最为光辉的一幕,他往往就想,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一个“破跤”命,而不是一个“挠羊”命。在本地这样的跤场上,往往就有许多专门的这种“破跤手”,一到有人得了“三羊”、“二羊”,这些人就会出来“破跤”,自己得不了“头羊”,也决不让别人把“头羊”大奖给轻易扛走了,自己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命吧。
突然,手机响起来。看看号码,又是老板白过江。大白天的,又会有什么事呢?但是老板毕竟是老板,自己再威风也是人家手里的一个棋子。他妈的,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直来气,回想一上午的荣光也全变成了狗屁。对啦,昨天下午老婆还来了电话,家里老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让他赶紧给捎两千块钱回去哩,喝了一夜酒,他怎么差点儿把正事都忘了?老父亲已经瘫在床上十几年了,又有很严重的癫痫,发作起来十分可怕,全靠这药那药维持着呢。金山离他们村也不远,来回不过一天时间,但是他实在不想踏上那块让他爱不得也恨不得的土地,还是让小兄弟二楞子给跑一趟吧。但是钱呢,手头上那几个子儿早花光了,惟一的办法只有找白老板预支一下,在这一点上白老板一直是很够意思的,这也就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够离开老板也不能够对不起老板的地方。
杨涛接完电话,一个懒驴打滚爬起来,饭也懒得吃,就直接骑摩托回到矿上,来到白老板的办公室门前。
在矿山这种地方,加上白过江这人又不讲究,所谓的“经理办公室”也就是比普通工棚略好的两间房,一里一外,外面那一间窗户上还缺了一大块玻璃。所以,还没进门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他不便进去了,只好在门外面等一下。
里面这个女人嘛,就是那个钟丽婷,虽然人家早就不记得他了。金山这地方能够有多大,就是全雁云也才不过三百来万人。况且打那以后,他和这女人还有过一次交道的。他这人就是这样,谁要是帮过他,他一辈子都会感激人家,但是谁要是伤害过他,也一辈子永远忘不掉的。这女人为什么要离开剧团,离开以后又一直在做什么,他其实并不清楚,而且清楚了也没有一点儿用,他又从来也没有那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想法。但是,记得有那么一次,他想发一笔财,人托人找了许多关系,最后一直找到市刑警队,就是在那里见到这女人的,听说她那时正和那个神通广大的刑警谈恋爱……这事又过去好几年了,但是他至今一直都认为,那笔生意之所以没弄成,和这女人是有很大关系的。这是一个神秘的女人,也是一个挺可怕的女人,这几年听说她的神通很大啊,不仅和老板白过江,而且和雁云上下白道黑道的人都熟得很。现在的民爆用品管得很严,金山镇那个没一点儿女人样的女派出所长三六九都要来查一次,但是他们矿上报批一次就够用好几个月,有一个秘密巷道专门储藏几吨几吨的炸药,他知道就是这女人给出的力。今天,她又来做什么呢?他有心听一听,又怕老板怀疑,赶紧跺跺脚咳嗽了两声。
“进来吧,站在外面干什么。”屋里传来白过江干涩的声音。
杨涛应声走了进去,不动声色地看看她又看看老板,规规矩矩站着。
白老板今儿分外严肃,板着脸说:“这位钟女士的车坏了,你用我的车把钟女士送到雁云宾馆,就赶紧回来。——他是我这里的保卫科长,叫杨涛。”后面的话当然是对这女人说的。
原来就这事啊!杨涛在心里笑起来,脸色依旧严肃地应着。等出了屋,把这女人安顿到车上,他又返身向白老板借了钱,才满脸微笑地向山下开去。白老板这人的确不错,他刚才一张口,就连说借什么借什么,就算是给你发的奖金吧……不管将来到底算不算数,这话当下听着就让人热乎乎的。一边开车一边这样想着,杨涛就有点儿高兴起来,对这女人原来的那一点儿气也全消了。刚才在老板那里他一直没细瞅,现在从后视镜看去,这女人简直和当年没有什么变化嘛,鸭蛋脸大大的白白的,大眼睛毛嘟嘟水汪汪的,还有那眉呀嘴呀鼻子呀,真是没有一点儿可挑剔的地方……不好,车打了一下弯,他不敢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就觉得自己下面都硬得难受……好在她先说话了:
“你是本金山人?”
“是怎么着,不是怎么着,你见过我?”
“没见过。我是说,金山这地方挺神秘的,若要财运来,尉迟把门开,那个金洞是真的多好啊!”
“当然真的。听我爷爷说,抗战的时候,有两个日本人还进去过呢。不过,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会唱二人台吧?”
这女人哧地笑了一下:“在咱们这地方,谁不会唱呀。你姓杨?”
“木易杨,波涛的涛,我和市里的杨波市长是本家,都是水字辈的。”
“是嘛……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杨市长一句话,你还不弄个科长、局长当当?”
“那成什么了,咱又没文化……再说,我靠自己,不喜欢靠别人……”
“好,这样好……不过你应该知道吧,你家这哥哥红得很,搞得好可能还要当正市长哩。”
杨涛心里一惊,嘴上却说:“我知道,他早就该上了。”
好啊,我们家就要出市长了,难道还怕你们这些鸟人不成?杨涛心里不由得冷笑着,却不知怎么又忽然想到了这女人当年坏他那一笔生意的事情。这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他也不是早就不生气了吗?可见自己还是一个很喜欢记仇的人啊!是的,他平时早就说过,谁要是欺负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轻饶过他们的!说透了,咱就是这样一个人,要不还配叫杨涛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主意。
从金山到市里面,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市区刚好到吃饭的时间。杨涛先不忙去宾馆,好说歹说硬把这女人拉到了一座豪华酒楼。进了门就直奔包间,连说我请客我请客,什么贵点什么,什么好吃上什么,直摆了那么一大桌,又开了一瓶上好的茅台酒,钟丽婷连说不会喝,他便乐得自饮自酌,痛痛快快喝了个底朝天,然后说声“老板喊我有急事,我先走哇”,开起车就颠了。
过瘾,先让这小娘们儿给大哥打打牙祭吧!杨涛一边把车开成了飞机,一边独自呵呵地笑起来。
九
这些日子,杨波觉得自己都有点儿不会工作了。
可怜的郜市长倒下了,门力生又带着几个副书记一走十几天,他这个临时负责的“杨常务”党委又要救人又要工作,政府一把抓,里里外外忙得四脚朝天,还到处惹人责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好不容易熬得门书记“班师回朝”,本以为这下可以喘一口气,卸掉这副吃力不讨好的重担了,谁知道老头子一回来,就连着没明没夜地开会呀开会,而且一开会就非拉着他参加不可。上了主席台,老头子佛爷一样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却逼着他大讲特讲,把过去已经安排过的工作又一项一项重新安排一遍。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周末,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一下可没事儿了,刚吃罢晚饭,会务处叭地又一个电话:晚上八点,召开市委常委会紧急会议……
怎么突然间又要开紧急会议?怎么不是通常的四大班子联席会,不是党政联席(扩大)会,而是单纯的常委会?怎么事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这么晚了才突然通知开会?这都是很不寻常的。
杨波是技术人员出身,积他参加工作二十多年的基本经验,大凡开会,小会比大会重要,短会比长会重要,没准备的会比有准备的会重要。许多会声势浩大、锣鼓喧天,电视有影儿、电台有声儿、报纸有名儿,一开就是多少多少人多少多少天,其实什么问题也不解决,而且原来就不准备解决。也有的会事先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儿迹象也没有,事后也不作什么大的报道,要报道也往往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参加会议的寥寥数人、短短几个小时,却实际上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决定和扭转了千千万万人的命运……这,就是政治上最玄妙最耐人寻味的地方了……
今天的会议就是这样。说声散会,门书记特意站起身,和他们每一个人都郑重地握手告别。不管是金鑫还是柳成荫,脸上都笑眯眯的,但是那种笑又绝对和平时的笑不一样,是紧张的笑做作的笑装出来的笑……他也笑着,但是自己都觉得笑得不自然,就匆匆离开会场回家。谁知道等他回到家里,就感到家里的气氛也有点儿不对了,老婆周雨杉正和陈见秋表情严肃地在说什么,难道消息会传得这么快,连他们也已经知道会议的情况了?
陈见秋长得脑袋奇大,个子却不高,特别是和他这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站在一起,简直就像个正月里闹红火的大头娃娃了。杨波和他握握手,一边脱外套一边思忖,虽然都在雁云这块地面上生活,但是这家伙一向在党务系统,和他这类搞技术出身的并不熟悉,突然登门为了什么?
杨波坐下来,一边陪着陈见秋吞云吐雾,一边向他询问这些天金山一带的生产情况,陈见秋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两个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这上面……他这种家庭很简单,雨杉在市检察院,女儿在外地上大学,又没有保姆什么的。周雨杉看看他又看看陈见秋,正要开口打破这种无奈的尴尬,门铃又响起来。
“讨厌!要是找你的,我就说你不在啊。”
周雨杉一边说一边去开门,随即却兴奋地大叫起来:“啊呀是你呀,才几天没见面,你怎么变得更漂亮了!打扮的又这么时髦,在大街上我都有点儿不敢认了……不过阿姨可告诉你,你要再这样时髦出众,可就更嫁不出去了——你想想,人这么漂亮,家庭这么优越,又这么新潮前卫,谁敢娶你呀……对啦对啦,你看我只顾说,还没让你进呢。杨波,你看谁来了!”
说话间,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已经款款地走了进来。还没到大热天,这女孩儿已完全是一副盛夏的装束了。无袖衫,窄窄的一步裙,都是浅绿色的,肩上又披了一大块白纱,下面是一双白凉鞋,不过又不完全像凉鞋,在整个光光的小腿那儿还有一套很复杂的装束……对于这些时髦玩意儿,杨波实在弄不清楚,只是觉得眼前顿时一亮,整个客厅都好像明亮了许多……不等他反应过来,陈见秋已经站起身,一边让座一边嘿嘿笑着说:
“听雨杉那么一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毛毛啊。瞧瞧毛毛这一身打扮,倒的确够时髦的。不过雨杉她说的不对,这不仅是前卫,而且是很有品位啊。更重要的是,我们毛毛不仅漂亮、时髦,关键是文化高、有学问,别看报社那么多编辑记者,能够写出毛毛那样文章的没有一个。所以呀,咱们雁云三百万人,还真没有一个配得上我们毛毛的,也许到北京、上海那里找一个还差不多……”
怪不得叫雁云铁嘴呢,就陈见秋这样一番话,连死人都能够说活了,周雨杉笑个不停,杨波也笑着站起来,连忙招呼着这女孩儿坐,一边也说:“看来你还是听你这位陈叔叔的,明天就赶紧向报社打报告辞职,到北京、上海打工去吧,要不真找不着对象可就冤了。”
说笑归说笑,这个女孩儿其实很不简单。报社记者,内参编辑,发表的那文章就好比是重磅炸弹,这些咱们都搁下不说,就说说她的背景吧,你知道她的爸爸是谁?她就是门一叶,门力生书记的独生女。虽然杨波也常去门书记家坐,外面都嚷嚷他是门书记的得意门生,他和叶欣还是同学,但是要不是今天有陈见秋开头,他是绝不和门一叶开玩笑的,至于她那小名更是从来也没有叫过。陈见秋这个人很能干,就是平时说话太随便了,这一辈子得罪了什么人他都不知道。他只是埋怨自己升不起来,其实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杨波清楚,他自己虽然也说话很直,不喜欢说假话,但那是在原则问题上,至于一般场合,还是很注意分寸的,因为犯不着嘛。果然,经他们这么一调侃,门一叶就有点儿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
“我说你们当领导的烦不烦啊,正经事情那么多,怎么今天尽拿我这个小人物来开涮。我不结婚,是不是害得你陈书记也睡不着觉啊?”
一听这话,陈见秋也知趣地严肃起来,扭头对杨波说:“是的,还是我们毛毛说得对,咱们谈正经的。你到现在还没有给我们透露一下呢,今天的常委会究竟是什么内容,是人事问题吧,是不是研究上报市长人选呢?”
这家伙,说正经还是正经不起来嘛,当着这么个特殊背景的女孩儿面,我该说什么好……杨波只好故作严肃地说:“没有人事问题,只是研究了一下当前工作。”
“不可能,不可能,你哄三岁小孩去吧!大同小异,我陈见秋好赖也是一个区里面的副书记,这样一种政治游戏的基本规则我还不清楚?我知道,你是觉得毛毛在有些不太好说。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往,咱们俩和门书记完全是一条线上的嘛,这在咱们雁云谁不知道。其实我在开会中间就已经大体清楚了,好像是一共要报两个候选人,一个金鑫这没有疑义,另一个有的说你,也有的说柳成荫,最后定了哪一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是不是这样啊?”
看他急得这样,杨波只好答非所问地说:“该怎么说呢……反正我自己是有思想准备的,报我,我没有意见,这说明只要你真正做一点儿工作,大家还是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评价的;报柳成荫,我也完全同意,老柳毕竟是副书记,排名本来就在我前面,年龄比我大,资格比我老,是我们本地多少年来的一个老同志了,蛮不说是当市长,就是当个书记吧还不够格?”
“嗨,我这一下听出来了,没有你的戏,还是把柳成荫那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给报上去了!”
陈见秋说着,连忙瞥周雨杉一眼。周雨杉似乎什么也没反应,依旧盯着杨波出神,杨波只好继续不动声色地说:
“那是你自己认为,有小叶作证,我可什么也没有说。门书记在会上讲了,对于这次会议的情况,既不要打听,也不要扩散,谁泄了密谁负责,这是纪律……”
“好啦好啦,我的好市长,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开会作报告,用不着你来给我们几个上课。”陈见秋最见不得他来说这些话了,立刻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要叫我说呀,报不报都只是个形式,决定权又不在咱们市里面,最后提名的候选人是要省委来定的。而且省委定了也不完全算数,现在是民主政治,要开人民代表大会,按照《选举法》的规定,每二十个正式代表就可以联名提名一个候选人的……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和雨杉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也不怕当着毛毛的面说,这一次老郜倒下,由你来主持工作,正是天赐良机,你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一定要下定决心,非上不可啊!而且我相信,这也完全是咱们门书记的真实想法。你没看这几天门书记领着你开罢大会开小会,嘴上不说,实际上那就是在给你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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