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文化与潜规则-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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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不明白什么是改革，我不知道改变为何物。自从我当上了局长之后，我就茅塞顿开了。上任后，我想，总得把中层干部的位置变一变吧，把自己信任的人、自己的亲朋好友安排到重要岗位上，这样一来是让他们知道是我提拔和重用他们的，乖乖地给我效力，另一个方面，手下都是自己的人，不易拆我的台。我心想，局里以前中层干部没有实行竞聘，现在时兴竞聘上岗，那么我就实行中层干部竞聘上岗吧；赶赶时髦嘛。于是我就令人就发出通知，说是为了贯彻上级的精神，大胆推行改革，实行干部公开竞聘上岗，谁想当中层干部谁就上台演讲，接着是群众投票民主测评，最后由局领导班子讨论决定。说实话，演讲呀，投票呀，只是形式而已，最后让谁当中层干部，我得说了算才行，这是最为关键的，否则我就不叫局长了。这里的学问就不必罗嗦了，不说大家也能明白。可意想不到是，此事被媒体知道后，于是一阵大张旗鼓动地宣传，于是我很快成了家喻户晓的张革家了，我真是不好意思呀；名不符实呀。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笨嘴拙舌不中用的人，现在我发现自己是一个演讲的天才。以前我最怕上台讲话，一上台我就心跳加速、头脑发胀，于是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丑态百出，那简直是受罪。可当上了局长之后，我才明白了，原来讲话是一种很容易的事情。作为局长，凡是讲话都事先由秘书写好讲话稿。我发现秘书实在不简单，你告诉他一个题目，他就能写出一两万字的报告。我都有些嫉妒。可是，当我看到秘书毕恭毕敬地将写好的报告呈上来时，我的心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感。我虽然不懂写作，可是懂写作的人却为我打下手，这多么有趣呀。为了证明我比秘书高明，我常在秘书写的稿子上胡乱写上一些东西，不管通不通，连我都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不过这可是领导的意见，秘书得认认真真的对待这些，当作重要指示。我上台讲话，拿着秘书写好的稿子，真是幸福极了。以至于我一遇到讲话的场合，就必须拿稿子。一次，我准备参加我的岳父大人的生日宴会，就让秘书提前写稿子，要求写一千字，没有想到秘书竟然写了三千字。我问秘书为什么这么卖力，他说为局长个人写东西，更加尽力才是，局长的私事更重要。当我在岳父生日宴会上发表讲话的时候，得到了亲属的一致称赞，大家都说我讲话有文采了，学问也增长了，不是以前的大老粗了。看来，还是当领导进步快呀。
　　我发现自己更具有威严了，而且有很强的管理才能。我们单位有一个叫马三的，他比《水浒传》中的牛二还牛气，谁要是招惹到他，谁就倒了大霉了。没有当局长之前，我也很怕他。我当上局长之后，这家伙见到我总是点头哈腰，像一只绵羊。我很难一下子转过弯来。于是，我心里不停地说，我是局长，我是局长。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暗示，我终于找到了强硬的感觉。每次见到他，任凭他点头哈腰，我嘴里只是哼的一声，就算是给他面子了。后来，我听说马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下岗，下岗了他老婆孩子就无法养活了。想想也是，要谁下岗，还不是我一句话。以前我没当局长时，很多人与我开玩笑，往往弄得我很狼狈。自从我当上局长以后，就没有人同我开玩笑了。他们见到我总是说，局长好，局长早，请局长指示，请局长讲话等。听了这些，我的心里很舒服，我想，当局长和不当局长就是不一样呀。要不然，大家为啥都争着当局长呢。我这个人天生怕狗，小时候曾被狗咬过，落下了恐狗症。以前邻居家的一只小黄狗一见我就咬，让我很害怕。自从我当上我们单位的局长之后，那只小黄狗见到我不但不咬我了，还直摇尾巴，真神了。我感到奇怪，就问狗的主人，狗主人说，这只小狗通人气，谁要是升了官，它叫不咬了，还会讨好呢。我心里说，这狗还真懂事，真聪明。下一次路过，我一定得带两块好骨头喂它，我最喜欢这样的狗了。
　　在单位，人们见了我，说什么局长水平高，局长能力强呀，局长看得远，局长身体好等。我只是说，这都是大家给的，我的差距还很大，需要大家多多指教。于是大家又说我是一个谦虚谨慎的局长，我很爱听这话。我想，要证明自己有学问，能出一本书最好了。我的手下人真是善解人意，只一年多时间，就帮我出了个人专著一本，好评如潮，人们都说我是才子局长。很快，我就担任了本地的社会学研究会副会长、组织领导研究学会副会长、写作研究会副会长等。我的文章被还被收录到《世界妙文大词典》、《中国文章精品大全》等，我的名字被收入《世界名人大词典》、《世界专家大词典》、《华夏大艺术家大词典》等等。我的名气越来越大了。
　　26。21　　二十一
　　成熟的机关人
　　我在机关工作了二十年。经过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已经变成了老机关。我学会了按规矩办事，学会了让领导满意。学会讨人喜欢，不得罪人。我变得老成稳重，彬彬有礼，圆滑世故。大家都说我成熟了，很有发展前途。别看别人说我成熟了，但我心里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我想，成熟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我的成熟只是初步的，肤浅的，只是刚刚开始，我还得继续提高自己才是。
　　我有很强的控制情绪的能力。不论心情好或者坏，高兴还是不高兴，我总是镇定自若，表现出很深沉很幸福的样子。见到我的领导、同事、同行，我总会露出迷人的微笑，笑得很得体，很有分寸。遇到好事，我微笑，不显得大喜过望；遇到坏事，我也微笑，看不出气极败坏的样子。我决不会让别人看出自己在情绪上有什么弱点。即使家里失火了，我也会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能露出惊慌的神态，表现得从容而又镇定。要不然，人家会认为自己还不成熟。
　　有一次，我花一万元钱新买的摩托车让小偷给偷走了，我心里又窝囊又气愤，肺都要炸开了。可我对同事们说，摩托车丢了就丢了吧，我正不喜欢这台摩托车呢，我会再买一台更好的。同事们说，别开玩笑了，看你那个高兴坦然的样子，打死我们也不信。几天后，大家发现我的摩托车真的丢了，都向我竖大拇指，说我是真正的大丈夫。其实，我的心不停在流血，为了买这台摩托车，我整整攒了五年的工资，那可是一个工薪族一个很大的工程呀。一夜之间，一万多块钱说没就没了。我恨死那个小偷了，我在背后诅咒那个小偷被摩托车摔成瘫子。当然，我这脸不变色的功夫是装出来的。人是有情感的，喜怒哀乐人人都有，可是，在遇到悲喜事情的时候，是否表现出来，这就要看你的功夫了。如果你直来直去地表现出来，那就会给人留下话柄，那你就会成为不成熟之人、小心眼之人，算不上大男人，那么在机关你就没有竞争力了。我常为自己掌握了这门功夫而高兴和自豪。
　　我学会了天下最美丽的语言，而且能说得恰到好处。我的处世哲学是，逢人要说好听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什么是好听的话，说白了就是赞美的话，表扬的话，同情的话，羡慕的话，吉祥的话，顺情的话，歌颂的话，总之，必须让人爱听。别人不爱听的话，我坚决不说。事情明摆着，一句好听的话不一定结交一个人，但一句不好听的话，就很容易得罪一个人，说不定哪一天，你得罪的这个人就会当上你的上级，那么你就可能为这句不好听的话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是一辈子受苦的代价。我才不当那样的傻瓜呢。
　　所以，我在任何时候，都坚守不得罪人的原则，其它则放在次要位置。我们单位有一个人，他看我经常在一些报刊发表作品，还在报社当过文学编辑，就拿一些习作给我看，说是请我指教。我一看作品，前言不搭后语，错字联篇，逻辑混乱，读了三遍不知所云。我心里说，此文章狗屁不如，但我还是显得很兴奋的样子，对他说：作品写得不错，文笔优美，构思精巧，主题深刻，内容生动，十分感人。如果照这样写下去，不出三年，加入中国作协不成问题。他很高兴，连连对我表示感谢。还称我为老师，为此，我很高兴很幸福。
　　我常常违心地对人说一些好听的话。当然这里真话也有，假话也有。表扬别人自己得好处，何乐而不为呢。人人爱听好话，我也不是如此吗。我老婆一表扬我，我就马上给她买化妆品。说好听的话也是一种学问，我在逢人说好听话的同时，总是处处把坏话留给自己。别人说我是个有才的人，而我总是说，本人是笨蛋加傻瓜，无德且无才，没权也没钱，啥也不行啥都不是。说到此，大家都说我谦虚。
　　我最听领导的话了。领导叫我向东，我决不会向西，领导让我上树，我决不会爬墙。我的座右铭是，领导永远是对的。我的原则是，你是我的领导那么你说的话就是真理，我会坚决照办的。这一点，在我的家庭生活中也有体现。在我家里，我总是把老婆当成领导，对老婆言听计从。老婆批评我，我说批评得对，这是对我最大的关怀与帮助，求之不得，这对我个人发展大有好处，对老婆的批评表示百分之三百的感激。老婆让我给她提意见，我总是说，你干家务不注意身体是最大的错误，身体是家庭的本钱，身体累坏了，这家庭能温馨吗。我经常赞扬我老婆的功德，说我们这个家庭的兴旺，全依靠我老婆的高瞻远瞩和励精图治。老婆说我在机关工作长进很大，学精学乘了。刚结婚时我与老婆经常吵架，现在，我变得文明又礼貌，不仅不与老婆吵架了，既会说话，又能体贴人，成了模范丈夫。她说，这辈子同我结婚算是烧高香了，是前辈子积大德了。我总是说，这是我当丈夫的光荣职责，是应该做的，老婆高不是我最大的幸福，老婆不高兴是我最大的悲哀。
　　我爱机关
　　我在某局机关工作，是一位机关人。人们都说我是白领阶层，工作体面，收入可观，福利也不错，这使我心里油然升腾起一种自豪感和优越感。我从心里感激机关，我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各个方面都是机关给解决的，连我的爱人也是看本人是机关人才嫁给我的，没有机关就没有我的今天。机关是我的衣食父母，机关给了我一切，机关对我有恩哪。我太爱机关了，我已离不开机关了。
　　我们单位最为经常组织的活动是开会，我作为机关人，开会的功夫十分了得，我最不怕的就是开会了。一连几个小时开会，我可以坐在那一动不动，一边听领导讲话，一边喝水，一边记录，偶尔鼓掌，神态庄重，表情严肃，决不会有半点疲劳的样子。这功夫是我在机关干二十年才练出来的。如果谁一开会就坐不住，左顾右盼，还不停地去厕所，那肯定不是真正的机关人，是冒牌的。我开会还有一种功夫，就是一心可以多用。比如，领导在上面讲话，我不动声色，静静地听讲，与此同时，我的大脑可以想另外七八个问题，如，策划开一家酒店，推出特色酒菜赚它一笔；开一个网吧，也赶一赶世界潮流；买一个门市房出租出去，赚取优厚的回报；买一台小汽车，车价要便宜，还要省油，周末自己开车到郊外风光一下；表弟的车被交警队给扣了，得马上托交警队的老同学将此事摆平……别看我想这些问题，决不耽误鼓掌。我表现得绝对认真听讲，没有半点含糊。此时，我的脸上堆满了幸福感。
　　开会我最喜欢坐在后排，坐后排的好处很多。你走了不容易被发现，假如你想和别人在下面窃窃私语，那么坐在后面就太方便了。领导听不到，也不容易看到。我参加会议很有经验，我总是早一点去会场，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上，这样最为保险了。因为，坐在倒数第一第二排，常常被领导请到前排。而坐在第三排就不会轻易被调动了，我这个办法屡试不爽。想不到时间一长竟然形成了习惯，我到影剧院看电影时，总是莫名其妙地坐在倒数第三排。好在这个位置常常空着，没有人同我争。即使不空位，也很容易调换一下。有一次，电影院上演一个炒得火热的影片。我买的电影票是前数第五排。我到电影院时，人们已经坐好了。我一看倒数第三排，也坐满了人。我急中生智，找了一位退休老干部模样的人说：老人家，你年龄大了，眼力不济，上前面五排去坐吧，让我们年轻人坐在后面吧。说着我把自己的票交给了他。他很吃惊，他喃喃地说：都说雷锋少了，今天我就碰到了活雷锋。
　　我十分爱学习，学习真是一种乐趣呀。在机关，学习的主要方式是看报纸，因为国际国内大事小事都刊登在报纸上了。我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本科室的报箱中取出报纸。我们单位很重视学习，公费为每个部门订了多种报纸，这些报纸是我的精神食粮。我看报纸有一个特点，就是习惯于从后向前看。摊开报纸，先看四版副刊，然后看三版专题，再看二版新闻，最后看一版要闻。对于版数多的报纸的看法也大体是这样。一张报纸反复地看，有趣闻当然先看，趣闻看完了就看小说，小说看完了再看故事，故事看完了就看笑话，趣闻小说故事笑话都看完了，那就得看新闻了。我还喜欢就报纸上的一些新闻和同事们讨论。比如美国人捉萨达姆的内幕有多种版本啦，百慕大三角又出奇闻啦，减肥有什么秘诀啦，等等，兴趣盎然，津津有味。
　　我喜欢喝酒。在机关工作久了，我的酒量大大提高了。在机关工作，喝酒是一项基本的社交活动方式，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大家感情就拉近了。酒真是好东西，大家喝着喝着就亲如一家了。在酒桌上，大家往往谁也不服谁，你说你有本事，喝酒见高低。我刚参加工作时，喝一口白酒就面如红布，头晕目眩，难以支撑。经过十几年的苦练，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我了。喝酒，轻松得很。不瞒你说，拿一个咸鸡蛋当下酒菜，我能三下五除二喝下一斤白酒。有一次，我回到农村老家，村长请我去陪上面来的领导喝酒。我去了，几个回合下来，就把三位上面来的领导喝得东倒西歪，村长说我陪得很到位。不过，有时我也犯战略上的错误。一次，我陪岳父大人喝酒，我一时忘了他是我的长辈，我以为他是上级领导，于是我使出了全身解数，把他喝得三天不醒人事。为此，我的老婆一个月不理我，直到我写了十多份检讨书，她才勉强原谅了我的过失，警告我下不为例。我说，下次我一定要分清谁是领导谁是老丈人。
　　我的身体越来越胖了。我身高一米七，体重达到了一百七十斤。有人说我发福了，生活好了才胖，如果吃不上喝不上怎么会胖呢。我觉得此话有道理。我小时候长得瘦瘦的，我们村里人都说我有毛病。如今，我回农村老家时，村里人见到我就说，看人家这体格，壮得像头牛，还是城里人生活水平高呀。不过，也有的医生有不同看法，一次，我上医院检查身体，医生检查完之后说，你是坐机关的吧，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坐机关的呢。他说，你体胖且患有脂肪肝，这是不运动常喝酒的结果，一看就是坐机关的。他说，你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我说，我不怕那个，我们单位为我上着健康保险呢。他没词了。
　　我是“小机关”
　　我这个人是当小卒的命。在局里工作多年，有多次升职的机会，不是自己放弃了，就是让人家给抢了先。不过我倒挺喜欢当一名下级，下级最省心了，少了很多的麻烦。你看那些出事的贪官，都是有职有权的，如果甘当下级，就不会如此了。所以我甘愿做下级，并努力工作，报答上级的关爱。当着下级也是有学问的，对此，我深有体会。
　　我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其实，我是一个内向的人，可当了十几年的下级，我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一个爱笑的人，而且笑得很美，很得体，很有感染力。有一次，我去一家商店买东西，无意之中说自己面临着下岗，不料，那人却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要是真的下岗了，请到我这里来当营业员，我给你开高工资，你这人面善，笑容特美，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我这才发现，是我的笑容感染了他。可我知道我越来越不能支配我的笑容，不论什么事，我都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一次，我坐火车，丢了五千元钱，我慌了神，赶紧去找乘警，当我面带微笑向乘警陈述丢钱的经过时。那乘警说，你是不是开玩笑，丢了钱还这么高兴。我说我不是真心的笑，我笑惯了，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最后钱还是没找回来。大家认为我是无理取闹。
　　我很懂事。在单位，我承包了所有的诸如扫地、打水、清理杂物、擦玻璃等体力活。因为我是下级。作为下级，我怎能让上级干那些不是上级该干的事情呢，上级总有更重要的事干，这是当下级的最应该明白的道理，如果连这些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那你想当上级，还有门吗？让老婆高兴的是我还把自己学会的干杂务的习惯带到了家里。每天早晨，就早早起床，把家里的所有房间打扫一遍。老婆说我学乖了，学会体贴妻子。为此，她多次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我常对老婆说，这是我们当下级的应该干的，你作为上级，坐镇指挥就行了。我老婆表扬我会说话了。我总是说，这都是领导有方，功劳应归功于领导。后来，我干脆把我老婆称为领导，我发现，这样，我老婆就十分高兴，大大减少了打我骂我的次数。
　　我学会了为上级着想。比如，看到领导拎包，不管大包小包，我总是很熟练地抢到手里。我觉得，作为下级，就是应该主动为领导拎包。领导日理万机，如果连拎包这样的简单劳动都让领导样亲自干，那也太不关心领导了，领导也是人，并非铁打的。一个当下级的应该以能够为领导做点事感到自豪。可不知为什么，我拎包拎上了瘾，以至时间长了不拎包我就感到难受。于是，我常到一些大商场，专门为那些需要帮忙的人拎包。时间长了，我的这一行动引来了好多记者，他们非要采访我不可。当他们问我为别人拎包时，想的是什么。我说：〃为领导拎包是我应该做的，这是神圣的使命。〃我发现他们用奇怪的眼光瞧着我，我知道他们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于是，我赶紧改口，我说：〃我时时想起雷锋，雷锋是我终身学习的好榜样，我要把雷锋精神发扬光大。〃听了我这番话，他们赶紧用笔把我的话记在本上。为了这句假话，我至今常常感到内疚。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要是讲了真心话，恐怕这些记者就白来一趟了。那么他们就会受到领导批评，我不希望那样。
　　我擅长察言观色。我一看别人的脸，就知道他是否高兴，满意还是不满意，是想发火还是想唱歌。在一般情况下，我做出判断只需0。5秒钟时间，有时甚至更短。后来，就是谁是否在家中同老婆吵架这样的事情我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领导不高兴时，我就尽量躲开，因为，你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惹领导，那么你就十有八九没有好果子吃。自从我掌握这一本领后，我同老婆吵架的次数少多了。原因是，我通过察言观色，知道我老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高兴时，我就躲开她，这样，问题就自然得到解决，为此我感到幸福极了。
　　老机关的自白
　　我是一名在机关工作多年的老机关，我心里感到很自豪。人家都说我是白领阶层，这话我最爱听，这说明在机关工作的人体面、优越、高雅，令人羡慕。人家还说我讲文明、懂礼貌、有人情，我认为说的有道理，这是对我的认可和鼓励。然而，一段时间以来，我觉得我的身上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我常常莫名其妙地失态，我发现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我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的特长是写文件，我的生活特点是写并快乐着，这里的写指写文件。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人说，母亲生了孩子，当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她就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了；也有人说，作家写出了自己满意的作品，当他为自己的作品画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有人说画家画出一幅优秀的作品，当他拿着画笔，最后为他的画润色的时候，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其实，人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在这个世界上，坐机关的人，他写完一个文件，当有关领导在文件上签署同意印发四个字的时候，他就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了。我的工作就是发文件，早晨一上班，我就端坐在办公桌旁，根据有关领导的指示，开始创作文件，只所以说创作文件，因为写文件是一种创造性的劳动，机关的作用在于发文件，这写文件可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为了写好一个文件，我常常要绞尽脑汁，一个文件就是我的一篇作品。作家写稿子，一天可写几千字，有的人一天写上万字，写文件就不那么容易了。为写好一个几百字的文件，我曾写上一个月，修改了上百遍，可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