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词-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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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
　　　　青石巷上几家灯火辉亮，秋雨下的声声作响，犹如一连篇的乐章在击撞着屋檐，发出一串轻奏。
路是青色的石板，房是古青的瓦，这一切都正好与好冷暗调的夜融合的恰到好处。几株老树在雨中静静的看着青石巷上的灯火。一家家紧闭的门。除了那家“惜香阁”仍是灯火通明，人声噪动。这“惜香阁”是乌镇最有名的一家青楼，可谓，琴棋书画，轻曲小调样样精通。作为青楼女子，竟如此多才多艺，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大多这样多才的女子，只是卖艺不卖身的。
离秋水刚从报社回来，他每天都要经过这条青石巷，虽然只说这是一个巷子，可它却可以让三四辆马车并驾齐驱，青石巷可算得上这一带最为富饶的地带。轻歌漫舞，埙萧玉琴一派歌舞升平。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古玩字画，丝绸景段、茶馆酒楼、药铺当铺等，还有离秋水的新政报社。
雨下的并不算大，淅淅沥沥刚好与这江南古镇诗画相对，离秋水的脚步也并未显得苍速。一顶深黑色的礼帽，一套浅蓝色的长衫，他经常这样一个人漫步于这雨中的青石巷中，静享着这份朦胧，这份寂寥。当他经过“惜香阁”的时候，一陈青涩的琵琶歌声吸引住了他，离秋水自己也感到意外，可却回不过来神，脚下一步一步的将他向“惜香阁”移去。
看门的把手，一见是个带礼帽穿长衫的便十分的客套，“哟！先生，您听曲啊！里面请，里面请”。这“惜香阁”上下共分两层，厅中一个台阶开到半空，再分三个叉口，分别同从东、北、西三个方向插向二楼，楼内的栏杆，窗扇门面俱都是木刻的雕花，景秀，诗词歌赋。再加上墙上挂着几幅工笔，花鸟仕女图，倒是一股书气，哪里有得青楼的迹象。只是那些粗犷的酒客，大块的吃肉，打破了那股书气。他们花了钱就是来寻开心的，因为青楼在所有人的眼里永远都是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即便你如何的与众不同，或是优秀。
也许，这里所有的女子，都是烟花女子。酒里香，曲里戴。她们的笑容，还有他们的笑声，都是那样的麻人耳目。她将身子埋没在他的怀里或许甚至她连他的名子都不知道叫做什么，他的怀里搂着她。可能他根本不就不理解女人存在的意义。
离秋水轻扶楼栏缓步上楼，寻着这琵琶声，走进了一设雅间。离秋水起手轻轻的撩起珠帘，这时才看清那弹琴之人的样子，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一身浅黄溅白的旗袍，微盘着发髻，身材轻瘦高挑，倚坐窗前，十指纤秀，怀抱琵琶，低垂脸颊，唱腔悠转，眉间微锁，倒是几分愁几分忧。离秋水觉得自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她…美。她真的很美，美得让人无可挑剔。只不过她却身在青楼，这兴许是所有见过她的人的一种遗憾吧！
君郎不回首
妾自悲窃窃
秋过又一秋
不相见
又是何处何人笑
推窗看鸟　鸟飞鸟
又一曲
痴人笑
谁怜红颜多薄情
可怜悲
可怜笑
可怜谁惜可怜人
一曲唱完，离秋水的心中满载着柔情，眼中亦是一样，那女子一样也看到了离秋水，离秋水清楚的看见了她眼颊下轻淌的泪。又见她轻轻的用手帕试去。离秋水什么话都未曾说，只是轻声的叹了口气，然后放下微掀起的珠帘，低首转身下楼去了。那女子在窗前，只见他的身影融入那冷暗调的夜幕，不见任何的痕迹。
离秋水的住处在西楼，青石巷的最西边。一面对着江水，一面对着古老的水乡朴镇。一面是远山，一面就是青石巷。这栋楼只是二楼能用。是离秋水的父亲给他留下的。起先这里是作书院用的，而起今只作离秋水的住处。离秋水的一颗心只让惜香阁的琴声牵持着，无心兴步。不觉竟到了西楼。楼下蹲着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一见离秋水忙上去打招呼：“离先生，您回来了，漫月小姐在楼上等您好久了”离秋水向那脚夫招呼了两句，便上楼去了，窗口透着烛火，映着一个女人的身影，由那身影可以看得出她的身材很好。离秋水一进房内，便见到了窗影之人，她的名子叫余漫月，是“雨轩画壮”老板余坚的千金，他们曾经同在一所学校读书，两人关系也非常好，离秋水不常在家，便将西楼的钥匙分给了余漫月一把，她有空便来照看一下。
余漫月一见离秋水，便道“秋水你回来了”离秋水“嗯”了一声。余漫月又道“秋水，前几天你的那幅‘涣江图’我爸让人给裱好了，大台钱壮的老板，梁四爷，出了五十个大洋，你卖不卖”离秋水一阵黯然，然后道“卖”余漫月慢步走向向着东边的那一扇窗口，窗外是一平秋色的江水，江上的渔火与江水相互倒映，微微的托着一点暖气，秋雨颗颗的落到江中。发出一阵轻快。余漫月轻声的叹道“从西楼里往外看，江火总是那样的美”离秋水平泛的笑了一下，余漫月走向书案拿过毛笔在纸上题了一首词：
人在西楼何羡仙
听风听雨　相伴与君眠
江南深处忧忧
相携手
共婵娟
落笔之后，余漫月，抬起头便看着离秋水，而离秋水却淡淡道“余小姐，贵府的车夫，已在楼下等了许久，夜已渐深，我想余老爷也十分的担心你，你还是先回府上去吧“余漫月，微微的点了点头，便转身下楼去了。离秋水轻轻推动向西的那扇窗。从扇缝中见到余漫月擦着泪穿过雨帘坐进车篷里，脚步迈开步子，车轮辗过青石板，远远的向南边去了。
离秋水有些难过，毕竟他看得出余漫月所写的那首词的含意，可他却伤了一个深爱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女人的心，他原本不想这样，可却无可耐何，兴许每一个人被自己不曾爱的人爱，都是如此的无可耐何，后来离秋水将那首词在红烛上点燃化作了一轻灰迹，轻撒入江畔……
次日清晨离秋水便去了报社，中午的时候余漫月便将卖画的钱给送了过去。又说订了酒菜，给离秋水庆贺一番，离秋水自知自己欠余漫月的已经太多，甚至再也无法尝还，便说有事改日再叙给谢过了。
昏晚时，离秋水还在报社整理稿件，然而心却未曾平静，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相续报社里的人都各自走了，只留下离秋水一个人还在那里，往日里要是赶着早报这会儿报社里可正是大忙时，而这几日也没什么新闻，所以大家干完了手上的活便都早早的散了。
出了报社一阵清冷，晓月暗得有些发黄，几只倦鸟还息在老槐树光颓的树干上，身体上秋涩的寒风中显得微微有些发颤。青石巷上的灯火也是几家微亮，几家熄。离秋水顺着青石巷向西楼走去，不知觉中离秋水已经伫立在“惜香阁”的楼前。琴声伴歌而来，离秋水却只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漫漫长长路
几秋几言苦
夜幕凝重青灯照
楼台哑调拾菊花
凄离离
昏月爬枝上
尽显人消瘦
一曲唱完，离秋水抬头望去，目光留在那扇半开的窗上，目光正在留念，忽然那窗前也出现了一人，半倚在窗前望着离秋水，就是那个女子，离秋水认得出她，心情一阵陶醉，可顿时又清醒了下来，用手压低了帽沿，转身走进了青石巷的深处……她又看着离秋水的身影消即在夜幕。对这个男人她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恍忽似曾相识。转身入房，提起朱笔在手绢上题了首诗：
秋落寒潺潺
弦上曲难眠
不知昨夜客
何时伫窗前。
字体清长细瘦，配上这诗倒是不觉有种忧忧之气。一连数月离秋水便是至此却步，一曲听罢方自走开。
二
　　　　一日离秋水正在报社，有人送来了一份请贴，邀离秋水赴宴“惜香阁”东主是往日里的几个书友，平日在一起吟诗作画。想来也是好些日子未曾相聚。夜幕拉下，离秋水便离开了报社。装作也是如往日无二，一顶黑色的礼帽。一套浅蓝色的长衫，离秋水车本不想去，可他的心中一直有所期盼想见见那弹琴女子。有好几次欲登门相见，可一个人去又显得孤寂，没了兴至，今日聚会刚好是个机会便所兴去了。
离秋水到的时候一切都已托当，各人相谦渐渐各自入坐，加上离秋水自己也不过只有四人而已。老鸨一见四人都是穿着长衫带着礼帽的身家，一点也未敢待慢，叫了姑娘斟酒，自己也一旁陪着笑脸，一人对老鸨道“花婆婆听说你这里的姑娘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曲词小调无所不通，可是实话？”老鸨满堆着笑容道“瞧大爷这话，分明是信不过我花婆婆，精通倒不敢说，可这略为知晓，却也不假。”那人又道“听说你这里有位素雅姑娘，花容倾城且又能写诗作词不知道有否？”花婆婆忙道“有，有”忽然又转了语气为难道“可我这位姑娘乖巧的紧，却不见得会愿意见诸位……”那人笑道：怎的，婆婆怕我出不起钱吗？说着随手掷出一把大洋来，花婆婆忙陪笑道：岂敢，岂敢。便转身向楼上叫道：素雅，这边有几位客人想见你，半晌从那房中走出一个女子，样子倒像似那清泉中的水。当场的所有人都嘎然止了住话。除了离秋水自己，所有的人也不知觉的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这个叫素雅的女子，花婆婆见众人如此的表情脸上露出了最满意的笑容，像是独享着一份成功的喜悦。素雅淡淡的看了看那些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离秋水身上，离秋水一样也在看着她，男人都是一样，没有一个不是好色之徒，离秋水也不例外。他见过她，她也一样见过他，忽然一片平静之后又是一片乱噪。当然都只是在相争着素雅要陪酒的要听曲的甚至还有要过夜的，身边只绕着一片杂乱。花婆婆一见了不得了，要乱了慌忙给离秋水等人换了一间上等的雅室，让素雅在那相陪，自己出来收拾局面……
进了雅室，素雅先是给几人沏了壶香茶，又给各自提上。各人都端起，慢慢品尝。只有离秋水还在看着这房中的摆饰；朱栏香檀雕仿的花边门窗，橘木铺成的地板，一幅工笔花鸟的屏风，一张妆台。几幅李清照的词，左边的珠帘后还有间小室，两株景德镇的花瓶，瓶中修养着大丛的菊花，悠悠的暗香，散满整个房间，“莫非先生不喜欢素雅沏的茶”一句话将离秋水的神儿上给拉了回来，“怎么会，素雅姑娘新手沏的香茶定然非比一般”说着便端起茶坏轻淡的品了一口，之后便露出浅笑“入口甘甜，轻香绕鼻，淡品微涩，却又回味无穷，好茶”
一个提意道“如此好景何不请素雅姑娘为我等弹唱一曲以祝雅兴”各人都是赞同。素雅谦笑了些便转身离去，少时取来琵琶。端坐椅间，微遮花容，玉指导拔动莺莺唱来：
枭枭弥雾
隐隐江南
几人对酒
停罢歌欢
一曲纵有千百度
怎似烟波弥漫
秋寒潺
夜阑珊
渔火江上何时眠
哪人梦相寻
何人且相言
是夜非似夜
歌楼香萧传
枝上凄凄不见叶
月昏颜眉撩间　想来是枝息鸟　都是无家年
这一曲道是暗然憔人。却也免不得一阵掌声，一人道：“想是这曲中之词都为素雅姑娘所填？”素雅道：“素雅不才，乱涂雅致，先生们见笑了，”这人忙道：“哪里哪里，素雅姑娘的文才，岳乡之佩服的紧。”又一人道“想来都是枝息鸟都是无家年。倒是几分惆怅几丝悲怜，好好好。既如此段某也作上一首以附风雅。
琵琶声声叩心事
催荼欲饮亦作止
本来都是家常客
却作风雅漫相待
镜前窗外优优事
哪处菊花消香来
当别不别仍见别
挥手归去无时节
一人道“好，言许，我随后，也做一首。”
月老昏淡淡
花楼美人颜
琴上几徘徊
音去旋绕耳
痴痴三更夜
相思几寸丝
两可莫耐何
来回不知去
岳乡之哈哈笑道“好，好一个，痴痴三更夜，想思几寸丝，两可莫耐何，来回不知去，李睿兄作完，岳某也和上一首。”
秋色未见雨
冷红不论色
八九不于春
相对亦无言
从人抚掌大笑，当然素雅的笑总是很静，小厮上了酒菜，退了下去，素雅的亲手为四人沾上，段言许道“如今可要轮到素雅姑娘了”李睿道：“非也，非也，秋水兄尚未吟来”岳乡之道“那是那是，该你了，秋水兄”离秋水放下茶盏，慢道吟来
人说花晨好
柳摇夜清凉
只羡黄昏美
那觉西风瘦
段言许叫道：“好，四言句一句一秀色，暗里隐现，素雅姑娘，这会儿可真该轮到你了”素雅淡笑说道：“素雅身在青楼，只能以青楼为底蕴，先生们莫要见怪”许睿道“姑娘竟管吟来，我等洗耳恭听”素雅低头示谢，然后慢吟而来
昨夜月残边
青楼日如年
谁愿伴歌舞
把酒纵欢颜
当年无耐何
从此琵琶忧
一曲春江月
化作水东流
这首诗让所有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离秋水感觉得到，这个青楼女子，不仅是个才女而且她的身上一定还会有很多故事，那些故事也会像这首诗一样，让人听的沉默，也或许听故事的人不会沉默，沉默的只是走进故事的人。
后来还是素雅先劝起了酒，气氛才算渐渐的缓过来，离秋水酒量最为差劲，半场便醉倒在桌上，岳乡之三人都拿他取笑，只到二更天这酒席才算是散场，许睿与岳乡之家中都已有娇妻，出来喝花酒都已是瞒天过海有了造化，哪里还敢在此过夜，便醉熏熏的出门找了车夫，坐车回去了，段言许本想留下来风流一夜，怎耐楼里的姑娘今夜都有了客，剩下的两个也是和素雅一样只肯卖艺却不卖身的女子，段言许自是不高兴，怎地离秋水就这般有福气、被素雅姑娘留下，找来老鸨寻问，老鸨也只是陪笑说，姑娘愿意那是客人的福气姑娘不愿意，做妈妈的也没办法，段言许觉得倒是丢尽了面子，气冲冲的去了。
素雅叫了小厮将离秋水搬到自己的房内，又使唤丫环烧了开水，调好了水温，撒上花瓣。说来这‘惜香阁’也是不一般，这秋瑟凋零的季节里，竟能弄来花瓣泡澡。素雅将离秋水扶到浴盆里，微颤着手，一件一件的除去离秋水的衣物，离秋水迷醉中睁开眼睛，一见之下大觉惊慌，心速跳的利害，不知该如何开口，便随既问了一句：“姑娘这是作什么”素雅红着脸道“热水可以去除你身上的酒气，省得你难受”
素雅虽然是人在青楼，可一直来只是给客人弹上首小曲，吟诗对词，作画而已，老鸨先是觉得素雅给客人上的都是素菜，希望能上点荤腥的，可素雅誓死不从，花婆婆是何等精明的人，素雅就是她这‘惜香阁’的摇钱树，既然她不肯，也不好勉强得来。
离秋水躺靠在浴盆中，热水和花香熏蒸着他的周身，脑子虽不是太清醒可是比起先前，可算是舒坦得多了，素雅用自己的澡巾为离秋水轻轻搓试着背……隔房传来了打情骂俏之话，还有轻调的薄语，夜终于已是死灰般的寂寮，灯火也只剩得那么三两五家……
三
　　　　离秋水和素雅并躺在床上，素雅问道：“先生每伫步楼下是否是听素雅的琴声”离秋水道：“还有姑娘所填的词”素雅道：“既如此为何不上楼来听却要停在楼下，好像还有几次下着雨。”离秋水未曾回答，只是转头微笑的看着素雅，素雅也一样微笑的看着他，然后两人又各自转过头，望着朦胧的房顶。素雅又问“先生，喜欢素雅吗？”离秋水道“当然喜欢”半晌沉默后，素雅道：“可惜素雅却身在青楼，是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又是半晌的沉默，离秋水道“人有很多种，有些是选择自己爱的，有些是选择别人爱的。”然后转过头对着素雅道：“我会选择自己的所爱”他的眼中充满了怜惜。素雅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靠着她这一辈子的希望……
第二日清晨，离秋水便早早的起了身，去了报社，到了报社，里面的人都对他叽叽噜噜的，倒是觉得混身不自在，叫来了一个熟人问问。那人小声对离秋水说：“编辑平日里你都是干干净净一身清爽的来报社，这大家都是知道的”离秋水道：“这怎么了？”那人接着说“可今天你不仅是干干净净，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且是女人的香味。我听她们几个说，只有好女人身上才会有这种淡淡的香味，编辑，你是不是在家中金屋藏娇，没有告诉我们啊。”报社里的人都向离秋水喝彩，大家正闹着忽然余漫月走了进来见众人向离秋水拿趣，却丝毫没有表情。众人本以为离秋水身上的香味是余漫月的，但见余漫月的表情，都知道原来不是，各自也都沉默了下来，写稿的继续写稿、印刷的继续去印刷，装订的去装订，都各自忙了起来。
原来，离秋水，从“惜得阁”出来时，余漫月刚好从此间路过，见那个从“惜得阁”出来的身影像是离秋水，但自己又不愿意相信，所以便去了离秋水的新政报社，一进门后的见状却是如此，此番不想信也得信了。
秋风有些萧瑟，离秋水和余漫月走上码头静静的散着步，未曾有过一句话，两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事，一个自己深爱着多年的男人，竟然去了青楼，一直以为他是君子，他是吗？一个爱着自己多年的女人，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然而，她却一直还在等着自己，等待着一个感情自私的人。
有些时候感情是个很为复杂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人喜悲交集，也能使一个人幸福或是痛苦一生。
以后的日子离秋水便常会去“惜得阁”听曲，甚至还会在素雅的房内过夜。有一次他找过老鸨，问起素雅的身价，然而老鸨的回答却让离秋水大大的失落“素雅可是我们‘惜香阁’的摇钱树，你问我一棵摇钱树的身价是多少，我该怎么回答你？”素雅一样也求过花婆婆，可将身上的金银手饰都给了她，得到的答复竟还是死心最好。
如果求一个人会占到她的利益也许根本就不用去求，可人的执着会死心踏地的去重复着一种单调。
接连几天，离秋水，都是松散的无有心力，直到这一天遇到了段言许，问气原由，离秋水都一一说了，段言许气的咬牙切齿，然后对离秋水说：“秋水，你放心，明日里我再去问问，只让那老鸨开个价，不然怕是她这‘惜香阁’便甭想开下去。”说完便匆匆离去了，离秋水想问却没有来得及，想来无事，索性转身踱步又去了“惜香阁”老鸨一见是离秋水，便上前来打招呼，却又像是不怀好意，摇着手绢道：先生如果是来听听小曲喝两盅花酒找找乐子，我们自燃是欢迎的很，如果除此之外还存在其它的念头，我劝先生还是趁早的打消，素雅可是我们“惜得阁”的人，就算我不说话，这里在座的诸位也未必肯答应”。花婆婆此话一出，竟是一呼百应，杂乱中竟有人破口大骂“谁他妈敢打素雅姑娘的注意，老子非宰了他”这个你一言，那个他一语，忽人群中有一个道：“哟！这不是新政报社的离秋水，离先生吗？怎地，您也有兴子到这种地方来啊”！　“哈……哈……如此便是一阵刺耳的嘲笑声。离秋水还想再说什么，却早已被几名打手给哄了出去。想挣扎，嘴巴上早已被一名打手重重的给受了一拳，这一人出了手，余下的竟也都闲不住，各自都加上几拳几脚的。
素雅在楼上看到后忙想下楼去劝阻，却不想被门前两个把守给拦住了，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被锁在了房内。直到打骂声消榭，房门才被打开。素雅刚想冲出房门，不想竟被花婆婆拦住。花婆婆对着素雅说：“那个男人根本就不会爱上你，他爱的只不过是你的年轻容貌，如果有一天等到你人老珠黄时，他还会爱上别的女人。更何况像我们这种身在青楼的女子，生来贱命，有谁会在乎。”素雅道：“不会的，秋水不会的，他会带我离开这里……。”花婆婆冷笑道：“他会才怪，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耐，你就在这里做你的清秋大梦吧！”然后转身离开，对把守的说，“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打开。”把门的应了声，便将门上了锁，任素雅怎样乞求都无动于衷。
离秋水被受了一顿拳脚，幸得让大台钱庄的老板，梁四爷撞见才将几个打手驱散了，找人给送去了同济堂，又找人通知了新政报社的人。药房并不大，站满了来探望的人，报社的几名成员都急匆匆的问离秋水原由，此间余漫月正急匆匆的赶来，进了同济堂一见离秋水的模样，心中顿时涌出一连酸楚，一见梁松也在旁，便先作了招呼：　“梁四爷也在。”梁松和然道：“噢，余小姐，离先生在“惜香阁”楼门前和几个地痞发生了冲突，正好梁某路过，便把他们训斥了一番，将离先生送了过来。”余漫月一听忙是一阵感激，梁松应付两句，与离秋水招呼一声，便同众人作别去了，‘新政报社‘的人只将他送了老远。
众人散去只剩下离秋水与余漫月两人，再一见离秋水的样子，余漫月禁不住鼻子一酸，眼眶中涌出了泪水，老大夫见状慢步走了过来道：“小姐不要担忧，这位先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碍不得事，擦点药就好了。　”说着又转过来拖着他那花白的大辫子进了药庄。如今已是很少有人再去留这种大辫子了，除了仅有的几个年事近百的老郎中了。
再说段言许去了“惜香阁”找了花婆婆表明了来意，又递上一封信，花婆婆拿过信，信封上未曾署名，想来是封暗信，花婆婆取出信
不觉大吃一惊，信上也未曾有支字片语，只有一枚警卫厅的大印，这倒非同小可。来人的背景倒是小嘘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