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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木城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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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有没有想到吴尊呢?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呀!你一心把孩子生下来,置他于何地?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也是……也是他的!”该死的吴尊,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开口表达自己的立场呢?
  “他不想要也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没打算赖着他,孩子我会自己养!”
  天!怎么会这样?她着急地望向吴尊。“你该说说话!你要阻止她!”
  好不容易,吴尊终于开口了。“你真的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他的语气出人意料地平静。
  “对!除非这孩子跟我无缘,自然流产,否则我绝对不会动任何拿掉孩子的手术,如果你敢叫我堕胎,我会先杀了你!”说到最后,嘉桦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他沉默片刻。“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也会承担我该负的责任。”
  “尊!”她震骇地望着他,不对!不对!不该是如此,昨天她才和吴尊说好,要把这件事忘掉,从头再来,可是……可是怎么会冒出孩子呢?她完全乱了方寸。
  “你……你要怎么负责?”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吴尊望向她,露出痛苦又抱歉的神情,一看到他的表情,她立刻警觉地搞住耳朵。“不,别说!我不要听了!”
  “我要娶嘉桦。”
  “不!”
  除了她以外,另一个人也同声否决,她茫然地看向嘉桦,不解她为什么也喊不?她不是硬要生下孩子,来折散她与吴尊吗?
  陈嘉桦望着他们,一脸严肃。“孩子我要,但是我不要他,”她信誓旦旦地说道。“他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我的,所以我不要跟他结婚!”
  骗子!!
  最后他们还不是结婚了,而且最教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孩子生下后,还不离婚,依旧继续生活在一起?
  背叛者!
  自己的男友跟自己的好友结婚,她算什么?除了黯然以退,又能做什么?
  想了好些年,她终于明白自己可以做什么,所以她回来了!
  “阿姨,吃蛋糕!”
  身后响起稚嫩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转头就见吴崇祺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站在她面前。
  她弯身接过。“谢谢!”
  小男孩开心地露齿一笑,便又小步跑回厨房,再端出一盘小蛋糕,放在桌上,端正地坐在小椅子上吃了起来,看到他那规矩的吃相,就知道其母教导有方。
  “吃吃看,我做的。”嘉桦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她看了看手中的蛋糕,一看就知道是手工自家做的,一入口便尝到浓郁的鸡蛋味。
  “你变得很贤慧,一个家、孩子,还有——”她举起手中的盘子。“蛋糕。”
  陈嘉桦只是浅浅一笑。“什么时候回国的?”明知答案,但还是客气地询问。
  “昨天。”月华顿了一下。“尊没跟你说吗?”她若无其事地端起果汁啜饮了一口,随即皱眉。“吃蛋糕还是不要跟果汁配,完全不搭,只喝得出酸味,甜味都没了。”
  吴尊昨天就知道了!嘉桦垂下睫毛,掩饰猛然涌上的痛苦,他果然早就知道了,即使昨天便隐隐猜到,可她没预料到,当被证实时,所引发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竟会如此强烈?!
  小孩子是敏感的,感觉到母亲情绪不对,崇祺满嘴蛋糕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来回在母亲与陌生阿姨之间转着。
  “妈咪?”
  陈嘉桦立刻将注意力转到儿子的身上,看到他嘴上都是蛋糕屑,忙抽了面纸为他擦拭。“吃完蛋糕,把盘子拿进厨房后,就可以上楼去玩。”
  “好!”崇祺依言照做,她们目送他爬上楼梯的身影。
  “他被你教得很好。”月华眯起眼睛说道!如果孩子是她生的,是否也会是这个模样?
  “他是个好孩子!”嘉桦简单地说道。
  如今——整个客厅,只剩下她与她。
  撕下所有客套、虚伪的面具。
  “嘉桦。”
  “嗯?”
  “你现在可以把尊还给我了吗?”
  明天——就要与丁月华碰面,他以为她今天会打电话给他,但没有,他不禁纳闷她是不是变卦了?如果她要延迟见面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捱过这段煎熬期。
  在他踏出车子、进家门前,他仰头看着昏暗的天空,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他偶尔会抬头看天空寻找云的踪迹,看它们被风吹动和变形的模样。
  今天早上气候还好,可此刻云却显得厚厚的、灰沉沉的,气温也降低许多。
  明天可是坏天气?
  一手捧着方才经过黄昏市场买下的东西,另一手拿着公文包,往家里走去,他告诉自己,一旦进了家门,就要把跟过去相关的记忆先抛在脑后,他今天依旧心神不宁,满脑子充斥的尽是过去的回忆。
  只是——隔了那么多年再想起,感觉已大不相同,甚至一些被忽略的、不经意的、以为没放在心头的,都同样被挑起了……
  他甩甩头,把那些感觉先压在心底,他现在只想以最轻松欢愉的心情跟他的家人相处在一起。
  进家门后,他习惯性喊道:“我回来了,”他脱下鞋子,看到玄关处还有一双陌生女鞋,有些纳闷,那不像是嘉桦会选的款式,而且尺寸也大了些,这时候,会有谁来他们家拜访?
  “爸爸!”儿子从楼梯上奔驰而来,令他暂时忘了探究,放下公文包,一把揽住儿子,将他举高抱进怀中。
  “小子,不是跟你说了,走楼梯不要用跑的!”他担心儿子的安全问题。
  “嘻!嘻!”崇祺只是露出无辜的笑容,想藉此躲开责骂。
  此时嘉桦从厨房走出来,一看到她,他随即露出温柔的微笑,举起右手拿着的东西。“今天经过市场,看到又在卖了,所以买了一束给你。”
  陈嘉桦接过那束野姜花,看到他毫无所觉的表情,令她矛盾得想哭泣,他还没看到月华……
  “爸爸!那我有没有礼物?”抱在怀中的儿子问道。
  “妈咪说不能乱买礼物给你,得等到生日时……”
  “可是你就有送妈咪礼物,今天又不是妈咪生日。”崇祺理直气壮地抗议道。
  他笑着捏捏儿子的鼻子。“跟你妈咪计较呀?”眼角余光瞥见嘉桦脸上没有笑,只是表情沉重地望着他,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脸上笑容也渐渐消逝。
  凭着直觉,他慢慢转头望向客厅,有人坐在背对着他的沙发上,很明显是个女的,她是……
  他睁大眼睛——
  丁月华?!
  认出她后,他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再转过头和嘉桦相视,她紧抿着唇,神色凝重地望着他,这该是什么样的局面?
  他缓缓放下儿子,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嘉桦说道:“崇祺,那花是要给妈咪煮汤的,就是你昨天喝的香汤汤呀!”
  “喔!昨天煮的汤就是这种花喔!”
  “对呀!你先上去玩一下,待会儿妈妈煮好后,再叫你下来喝,好不好?”
  “好!”崇祺乖巧地跑回楼上去。
  陈嘉桦深吸口气,像要做个开场白似的。“尊,月华来了。”
  月华缓缓站起来并转过身——
  吴尊窒了窒!她还是美得令人屏息,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惯她的美丽,但多年未见,让这份习惯生疏了,如今乍见,依然险些被夺去心魂。
  “好久不见!”他生硬地打招呼。
  “你变了……”月华深深凝视他,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空白给补上。
  大学毕业后服兵役两年,出社会打滚至今三年,眼前的男人已褪去学生时代那股轻狂不羁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沈着的自信和稳重,并且比同龄同经历的男人更多了一分成熟……
  她无法不猜测,这分成熟的养成是否来自于这些年伴在他身旁的女人?
  “很难不变的,你不也变了?”吴尊望着这个曾在他心头占着第一位的女子。
  她美丽如昔,举手投足所散发的风华,依旧教人屏息。
  那美丽的红唇及柔美的曲线,都曾被他的手与唇膜拜过,记忆中温润柔腻的触感,令他一阵心荡神摇。
  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专注和惊艳,嘉桦胸口一阵抽痛,月华登堂入室直接向她讨人,即使她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但若护卫者之一决定弃械投降,那她也无法可施。
  很讽刺,是不?
  “你们慢聊,我去炒几个菜,然后就可以上桌吃饭了。”她抱着那野春花,动作有些急促地旋身走回厨房。
  一回到厨房,坚强的面具立刻崩落,泪水一滴滴掉进水槽中。
  如果在经历这一切,他的选择依旧是月华,那她更无话可说。
  望着自己在水槽中的倒影,她为自己的脆弱感到厌恶。
  老天为什么要安排这些让她承受呢?
  她从没有想过要成为吴尊和丁月华之间的第三者,也不想拆散他们这对佳偶,但为什么又要发生那件事呢?
  尽管意外的怀孕了,她也从未想过要让吴尊负责任,她甚至只要他承认他是孩子的父亲,办好认养手续就好……
  直到两人真正在一起生活后,感情才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转变,等发觉到时,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
  在她终于打开心扉、打算把她的心和爱情都交出时,丁月华才出现!
  这是给她和吴尊的考验吗?
  她抹去颊上的泪水,将浸在热水中的芦笋夹起,放进一旁浸有冰块的盐水中,触指的冰凉让她冷静了下来。
  不知怎地,她似乎可以体会到月华当年的心情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和吴尊应该早就顺利步入礼堂了吧……
  他们三人的关系为何要如此复杂呢?她问苍天,而苍天不语。
  回头看一眼客厅,那里也是静悄悄的,他们也无话可说吗?
  无奈扯着嘴角,拿出筛网,将透凉的芦笋夹起放在上头,滤去多余的水分。
  她不知道今晚还要面对什么,而她能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女主人的角色了。
  打开碗柜,拿出洁白镶绿边的瓷盘,开始一根根地摆上芦笋,小心地排着……
  多年不见,相对无语?
  在电话中,少语冷淡,见了面依然……月华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丝心痛。
  还是无声胜有声?可这样冰冷的凝窒反教人坐立难安。
  当厨房传来了炒菜声时,吴尊开口了。
  “我以为我们明天才碰面。”他轻声说道。
  月华低头审视自己下午才精心修饰过的指甲。“是这样没错,但我今天是来看我的‘好朋友’,还有她的——小孩。”她仰起头,脸上表情难测。“看得出来,她是很好的母亲,孩子也被教养得十分优秀。”
  “她的确是个好母亲。”他静静地说道。“孩子也很乖。”
  “所以——你的家庭生活很美满、很幸福?完全都没有想过有人在远方为你哭泣?”她讽刺、犀利地询问。
  他没有回答,随着抽油烟机关闭,炒菜起锅声,客厅再度陷入一片静默。
  一会儿,嘉桦走出来。“可以用餐了。”
  吴尊站起来。“我去叫崇祺下来吃饭。”
  餐桌上,怪异的沉默笼罩着,连崇祺都可以感觉到不寻常,不安地直要嘉桦抱他、喂他吃饭。
  “没想到你菜煮得这么好吃,这好象是我第一次吃你煮的菜。”月华打破沉默地说道。
  “以前哪有机会煮?住宿时连用个火锅都得偷偷摸摸的!如果被舍监妈妈和教官抓到,那就完蛋了。”嘉桦将儿子嘴边的饭粒拭掉。
  提到这,月华神情放松了,甚至还露出笑容。“嘉桦,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冬天我们偷偷躲在房间用电磁炉煮火锅,结果宿舍突然跳电!”
  陈嘉桦抬起头,脸上也露出一抹神往,微笑道:“我记得,结果我们因为作贼心虚,怕被别人骂,秀绮还跑到门外去大吼:‘是哪个没良心的躲在房间内煮火锅?’”
  “对呀!我们躲在房内偷笑到肚皮差点抽筋。”
  “惨的是后来电也没来,差点可惜了那一锅好料——”
  吴尊也打破沉默插嘴。“我也记得这件事,后来是我贡献小瓦斯炉让你们吃的成!”
  “对呀!为了那个瓦斯炉,我们还大费周章耶,从三楼放下绳子,从窗口把它拉上来的。”
  说完后,三人互视,然后哈哈大笑出来,连崇祺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呵呵笑,觉得三个大人笑的模样好有趣。
  顿时,原先冷凝的气氛一扫而空,话匣子也打开了。
  “同学们现在都怎样了?”月华问道。
  “秀绮在工作了两年后,便辞职去英国念MBA,她说她终于找到自己想走的路。”嘉桦轻叹道,现在也都只能籍着电子邮件互通消息。
  “那个陈嘉俊呢?”提到秀绮就会想到那人……
  这回轮到吴尊开口。“他利用延毕那一年,跑去修教育学程,后来考上X大的语文所,打算毕业后出来当老师。”
  “他那种人当老师?”月华摇摇头。“不怕误人子弟?那罗大威和陈斯文呢?也好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大威跑去大陆工作了,他上次跟我联络时,曾提过可能会在那边娶老婆。”
  月华问道:“是大陆女生?”
  “是呀!他有E…MAIL照片给我看,还满漂亮的!”
  陈嘉桦轻叹。“他先到大陆做‘统一’的工作了。”
  吴尊轻笑。“是啊!”
  “那斯文呢?”月华继续问道。
  “他啊——现在跑去补习班补习,说什么现在景气坏,他要去考高考捞个公职人员来做做……”吴尊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们共同认识之人的近况。
  一种共识隐然形成,今晚——他们三人只想一起回到那场“意外”之前所共有的生活。
  那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一个可以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年代。
  二OO六年结婚了!
  没有白纱、没有喜乐、没有鞭炮、没有鲜花、没有喜宴——
  这跟她梦想中的婚礼差好多……嘉桦闭上眼,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滑落。
  她不是没有梦、没有憧憬,只是她已失了资格……
  抚着脸颊,母亲火热的巴掌仍旧熨烫其上,无法抹灭——
  “你答应我上台北会洁身自爱的!怎么会把肚子给搞大?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
  面对母亲伤心忿怒的质问,她无法回答,只能跪着痛哭不已,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巧合和错误?不管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但——事情就是那样发生了。
  除了事发当天她曾因惊吓过度而痛哭以外,这是她第二次哭,之前不管承受多少外在不公平的舆论压力,她都忍住了,也逼自己不要一直沉浸在“失身”的阴影中,更不要老想着自己是被“强暴”了,可当她看到母亲的脸时,所有的委屈、不甘和心酸全涌上来!她再度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尤其母亲是用手掌打她的,她痛,母亲更痛呀!
  她抱住母亲,任由母亲责罚,直到母亲打到无力、倦了,而她亦哭得差点昏过去……
  后来母女俩静下心来谈话,她母亲一开始是要控告吴尊的,但她阻止了,错误的确是他造成的,但他是无心的,如果他是有意的,她才不会依循法律途径,早就直接拿刀把他给宰了。
  在谈到孩子的问题时,陈母坚决反对她生下来,但她对母亲坦言。“如果我拿掉孩子,我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听过太多例子了,妇产科将打下的血肉集结成一袋送到火化场——这是有道德一点的,没道德的就直接丢到垃圾场。别以为两脚张开、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等麻醉退了清醒过来,一切就没事了。
  她亲眼看到秀绮是如何饱受折磨和自责,知道自己是承受不来的。
  母亲被她说服了,同意她留下孩子,但她必须跟孩子的父亲结婚……
  “妈!他是我好友的男朋友,”她强烈反对。
  “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最后陈母气晕了,还因此送到医院去。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拿掉孩子,一个是跟他结婚,要他负责到底!”
  看见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母亲,她低头了。
  于是,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天,他们进法院公证结婚,除了双方家人外,就只有净文、秀绮、大威、斯文四人到场观礼……
  吴尊的父母对这件婚事没有多大的意见,吴父是公务人员,在财政部工作,吴母则是家庭主妇,他们给人的感觉都相当明理、开朗,在知道是自己儿子惹出的胡涂事之后,除了深深向陈母道歉外,也保证会好好对待嘉桦和孩子,令陈母安心多了。
  只是——如今完成仪式,她的身分也变成吴太太,但她却无法感受到任何欢喜和心安感。
  她轻轻抚着肚子,望着窗外沈思,未来该怎么走?
  如果只有她与孩子,她只要专注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如何养活自已和孩子,至于吴尊嘛,她有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毕竟他们都有共识,这婚姻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他把她害得那么惨,她可以跟他和平相处吗?
  可是一旦和平相处了,她又怕……
  门突然被人用力推了开来,吴尊像只负伤的狮子冲了进来,他脸上狂乱的神情,令她本能地举起手护着肚子,全身戒备地瞪着他,只见他先冲到她面前,死命瞪着她,然后开始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室内到处乱窜,最后停下,狠狠地朝墙壁捶了一拳。
  砰!好大一声。
  到底怎么了?她想开口问他,可今天,除了听到他在法院的礼堂中说了声“我愿意”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开过口,要她先对他说话——办不到!
  “月华……她走了!”
  她震惊地站起来。“她去哪了?”
  “美国!她到美国去了!”吴尊用头撞着墙壁,只知道她去那个国家,可是在哪一州、哪一个地方?他全然不知……
  陈嘉桦闭上眼睛,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只是依旧令她难受。
  “你现在可以去追她,我不会拦你的,也不会反对。”她以平静的声调说道。
  他停止撞墙的动作,安静了许久。“你当然不会反对,因为——你也不想要我,不是吗?”
  也?他话中的自弃和苦涩,令她一颤。
  “我说过了,我无意破坏你们——”
  “别再说那些好听话了!”吴尊霍地转过身。“对!你很大度,不想介入我跟她之间,不想破坏我跟她的关系,但事实是——你还是介入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关系……又怎能不被破坏?”
  他突然笑起来,那无奈的笑声螫得她一窒。
  “陈嘉桦,你以为所有的事情和感觉都可以依你的想法走吗?你以为你自己可以走得过来,别人也能跟你一样吗?我们没你勇敢、聪明——”
  “住口!”
  “——学不来你的洒脱、大度、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说到这,他疲惫地停下来。
  “吴尊,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她别过脸,全身气得发抖。
  他闭上眼,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但那句句都是心里话,从未遇过挫折的他,何曾历经过此一阵仗?
  短时间内,他成了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毕了业,接下来是服兵役……
  所有的事陡地落下来,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变通——
  当他从净文口中得知月华已在他结婚的同时搭飞机离开台湾,远遁美国,霎时就像有个触媒引爆了整个压力库,让他再也承受不住!
  他以为……至少他期待月华可以与他一起共度这个难关,在他提供婚姻和姓氏给予嘉桦及孩子暂时庇佑的期间,月华愿意陪着他……
  当然。他知道这样想是自私的,尽管他很笃定,当一切状况都平静下来,就可以跟嘉桦离婚,孩子既可拥有婚生子的身分,而嘉桦也不用再为“失贞”之事备受责难,然后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想得很天真,也希望月华能与他同心,但月华选择的却是——连跟他商量都没有,甚至没留下只字词组,更不准任何人透露她的去处,以无言决绝的态度离开,表明她的愤恨与不满……
  月华也放弃他了……或许在她的眼中,他已是背叛者……
  可这样的结果教他怎能接受?怎能甘心?
  够了!真的够了!如果死亡真的可以避开这些烦恼和痛苦,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愿意拿把刀将自己给杀了,只求事情可以就此打住,痛苦就可以结束了……
  他疲倦地叹口气,已经没有任何心力应付这些了,反正婚也结了,该做的他应该都做了,现在只剩——他眼光落在嘉桦隆起的肚皮。
  “孩子……”。
  “不用你管!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你出去!”说到最后,她简直是用嘶吼的。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表情已是一片木然,然后转向她,如一名绅士般优雅地朝她鞠个躬。“谨遵台命!”
  说完后便离开房间。
  陈嘉桦颓然坐下,她从没对人说过那么残酷的话语,情绪波动太大,令她头昏目眩,她抱着肚子哭了出来。
  这不是一桩该被祝福的婚姻,因为它弄得每个人都很痛、很苦。
  头一回,她迟疑地自问——“我这样做是对的吗?”之前她深信不疑,但现在却又不敢那么肯定了。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自已的肚皮轻轻动了一下,她不禁睁大眼睛,轻轻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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