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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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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然有办法,你当初如果不收他的什么劳什子珍珠项链,就不用对他这么客气。”
  “我错了行不行?呼延鹏,你要面子我也要面子,我把自己最糗的事告诉你是对你的信任,不是让你拿来羞辱我的。”
  “可他现在影响到我们了。”
  “他影响了我们什么?我刚才告诉他我有约会,是跟男朋友一块吃饭。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他并没有为难我。”
  “那就是我为难你了,我没有他大度是不是?!”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要我怎么样?把这些东西丢到他脸上去吗?”
  “你刚才还说你错了,你看看你像个认错的样子吗?我早就说过,让你们这些漂亮女孩一次输个精光,你们肯定是不干的,可是今天输一点,明天输一点,你们却觉得很好玩!很开心!我告诉你雷透透,就算是出场费,你不觉得二十四万八千块钱太便宜了一点吗?!”
  呼延鹏话音未落,脸上已经重重地挨了透透一巴掌:“我真是错看你了。”透透咬牙切齿地说,脸色煞白地跑了。
  好一个良辰美景不夜天自然是泡了汤,马头琴的烤肉也只有让别人去尽情享用了。呼延鹏回到 住处就倒在床上生闷气,气不过,便打电话给透透,两个人在电话里讲各自的道理一讲就是三个多小时,也不知道都讲了些什么,似乎又都说服不了对方。
  一方摔电话,一方绝对执著地打过去。这样你来我往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呼延鹏昏头涨脑地去飞机场与槐凝会合。槐凝的丈夫来送她,的确是一个极富书卷气的男人,他整洁、脱俗、一脸的与世无争。每次见他,呼延鹏就会重复这一印象。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很爱槐凝,甚至蹲下身去帮槐凝系紧运动鞋的鞋带,像对待一个孩子那样。他们两个人看上去真是十分默契,分手时还很西化地拥抱了一下,大庭广众之下,换上任何人都会觉得别扭,可他们却做得那么自然,自然得独具魅力。
  飞机起飞以后,呼延鹏就睡着了,而且睡得昏天黑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枕在槐凝的肩膀上,一时间整张脸成了西红柿。槐凝在看书,只是淡淡笑道:“没关系。”
  呼延鹏坐直身体,自我解围道:“昨晚一夜没睡。”
  槐凝道:“赶稿吗?”
  呼延鹏摇摇头。
  槐凝笑了。
  呼延鹏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槐凝道:“跟透透闹别扭了吧?而且是为龟田的事。”
  呼延鹏心想,天哪,报社大概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也难怪,个个都是采集新闻的高手,何况又是花边新闻。
  一时两人无话,呼延鹏看着舷窗之外的白云。是啊,坐看风云,可是有多少人能真正坐看呢?特别是当你置身于风云之中。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槐凝笑道。
  呼延鹏转过头来:“愿闻其详。”
  “龟田好像不是你的对手。”槐凝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说了。
  呼延鹏一时没反应过来。
  槐凝又道:“等找到对手再发火也不迟啊。”
  直到空中小姐过来送餐,呼延鹏还在想着槐凝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她的话有道理,这的确是过来人的真知灼见,令他感慨万千,甚至深感自己在爱情方面是个白痴。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拿出手机来给透透发了一个短信息:
  “透透:我在一万两千米的高度向你致歉,我爱你,并且不能没有你。”
  信息发出去以后,呼延鹏莫名其妙地热泪盈眶。窗外依旧是云卷云舒,似水的柔情油然而生,他可能是被自己的真情感动了,因为他实在是一个用情专一的好青年。
  出了沈阳桃仙国际机场,呼延鹏和槐凝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他们先找了个旅馆住下,脸都没洗就抱着当地厚厚的电话号码簿,寻找白韵琴所开的金店的位置。事实证明槐凝是一个有足够耐心的女人,她挨个儿打电话到金店去,问老板是否是女的,是否是白韵琴。这方法似乎很笨,但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相信找到白韵琴并不难。很快就过了几个小时,他们什么收获也没有。呼延鹏说想不到刚一来就有了打道回府的心。槐凝却说,不麻烦反而就不正常了。
  第一天晚上,两个一无所获的人去饭馆吃饺子。呼延鹏突然有点怀疑自己了,因为网上大部分的东西并不确切,他凭什么相信这个无影无踪像影子一样的深喉的话呢?于是他问槐凝你相信有白韵 琴在沈阳开金店这回事吗?槐凝想了想说,你不要那么容易动摇,即便是没这么回事也需要我们去证明。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才在黄金商行行业协会找到了白韵琴金店的地址,据说她还是这个协会的副会长。不过她很少露面,也不大参加大大小小的活动。在协会的宣传交流窗里,他们看到了白韵琴的照片,徐娘半老,明显有几分骄横。
  其实,白韵琴的金店就开在商业街旺铺林立的地方,铺面并不醒目,但看得出来实力相当扎实,取名福至珠宝,店中不仅出售金饰、玉器,还有古董表。
  为了等候白韵琴的出现,呼延鹏和槐凝只能在福至对面小吃店的二楼倚窗而坐,福至金店的正门便尽收眼底,拍照也很方便。只是一连数日,白韵琴从未过来关照这边的生意。北方人有自来熟的毛病,小吃店里有个女服务员叫翠儿,嘴巴挺爱说,凡事没有她不知道的。呼延鹏问她,怎么福至的门口总有几个黑衣人转来转去?翠儿说是保镖嘛,一年前金店被抢过一次,好像也没有报案,只是看店看得紧了。呼延鹏说金银首饰被抢了还不报案?!翠儿说这又有什么奇怪的?谁知道破了案会不会把别的鬼召来?
  真理都在老百姓手里。
  呼延鹏问翠儿,你见过那个姓白的女老板吗?翠儿说当然见过,刚从南方来的时候可不怎么样,脸黯黄黯黄的,现在不仅养得白白胖胖的,还穿上了长貂,可有气势了。见呼延鹏和槐凝不怎么明白,翠儿解释道,北方有钱的女人讲究穿貂,长到脚踝的,贵,好几万块钱,谁穿得起?她是真挣到钱了,生意好,因为这边的人喜欢金银首饰富人讲究戴玉什么的。
  槐凝说,金店可不是小吃店,她怎么都不来照看照看啊?翠儿说,她哪顾得上啊,我听他们店里的人说,她可不止这一家金店,还有好些铺面生意,最近顺风顺水,在我们这边最贵的写字楼租了公司总部。
  多亏翠儿的指点,两个人不再在小吃店傻等。他们找到所谓最高最贵的写字楼,果然在楼层指南上看见福至公司的招牌,而且也很快就见到了这个女人。事实上白韵琴的行事风格相当高调,她喜欢穿裁剪样式比较夸张的套装裙,这种色彩艳丽效果激扬的衣服倒是与她的气质十分配合;她出入写字楼常常是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以帅气的西装革履的男士为主;她的坐骑是一辆墨绿色“7”字头的宝马,尊贵中还有几分女性的妩媚。
  槐凝一一捕捉到了这些极易反映出人物个性的镜头。
  一天早晨,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呼延鹏的脸上,由于情绪上的放松,呼延鹏一夜无梦,睡得很沉,醒来时竟已经是上午七点了。他从床上跳起来,看见茶几上放着打包的早餐,另有一张纸条,是槐凝留给他的,意思是叫服务员给她开了房门,她放下早餐出去办事了,叫呼延鹏在房间里等她的电话。
  呼延鹏洗漱一番,便坐在床上吃早餐,是豆浆和包子,那种感觉十分舒坦。
  陡然,一个念头在呼延鹏的脑海中电光一闪,他想,徐彤会不会就是深喉呢?因为他介入翁远行的案子,肯定跟沈孤鸿交过手,但在他面前却只字不提。呼延鹏没来得及多想,便打长途电话到徐彤的家,是徐彤接的电话,听到呼延鹏的名字,徐彤好像还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事吗?”他说。
  呼延鹏开门见山道:“徐律师,你知道沈孤鸿这个人吗? ”
  “知道,怎么了?”
  “你知道他老婆在沈阳的生意做得很大吗?”
  “当然知道。有红酒卞的背景,生意做得多大都不出奇。”
  “其实你完全知道谁做手脚吊销了你的律师证对不对?”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那天为什么对我只字不提?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
  徐彤突然勃然大怒,无任何铺垫地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真是没见过大象拉屎!!”
  呼延鹏当场给骂懵了,等醒过来,徐彤那边早就收了线。他关了手机,倒在床上发呆,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槐凝打电话来叫呼延鹏搭计程车去一个地方,她重复了两遍地名,叫他就这么跟司机说。呼延鹏答应着往外走,直到这时脑子里还是一盆糨糊。他拦了一辆计程车到了槐凝指定的地方,槐凝果然在那里等他,尚未开口,呼延鹏抢先一步问:“槐凝,你见过大象拉屎吗?”
  槐凝颇不解道:“没有,但我听说像山一样。”
  呼延鹏点头,像是明白了一个真理。
  槐凝道:“你没事吧?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呼延鹏没有接话,反问槐凝:“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槐凝说她一直都在想应该拍到白韵琴的住处,相信将来如果用得上的话肯定会有价值。所以她打电话到福至公司,冒充是花店的人,说送花人指定要把鲜花送到白女士府上,这样她便从公司小姐那里拿到了白韵琴家的地址。一大清早,槐凝便到这里来踩点,已经确认了白家的位置。
  这是一个绿树荫翳环境优雅的高尚小区,里面是一幢幢连体或者单体的别墅,每一幢的设计都不尽相同却各有特色。白韵琴的住处是独家小院,里面有游泳池,还有奇花异草,修剪得十分美观讲究。这也难怪,有一个专职的花工戴着草帽正在伺弄草坪。
  小区的绿化堪称一流,可以说是移步景异,巨大的棕榈树簇拥着千姿百态的花园洋房。呼延鹏和槐凝蹲在街心花园的冬青树后面,他们等待着白韵琴外出之后开始动作。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呼延鹏道:“你说沈孤鸿为什么让他老婆在离他这么远的地方风光?”
  槐凝道:“安全。”
  “我就不相信做正规生意能暴发成这样。”
  “当然。”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槐凝笑道:“你怎么了?今天跟吃了石子儿似的。”
  呼延鹏不快道:“谢谢你的早餐,跟你在一起我跟女的似的,又懒惰又絮叨。”
  “我可没这么说。”
  “女人太强,对男人就是压力。”
  “我给你压力了吗?”
  “还好。别太优秀了,槐凝。”呼延鹏意味深长地说。
  槐凝并不计较,她素来不与人唇枪舌剑,只是温和地笑笑。她低头检查了一下挂在胸前的数码相机,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相机,熟练地上上一个胶卷,手法快得像变戏法,让身旁的呼延鹏都看呆了。《 br》  他想起洪泽夸奖槐凝的话,而那些话也在改变着他对槐凝的看法。
  大约12点钟的样子,白韵琴终于一身光鲜地走出了她的别墅,撞色搭配的套装裙远看像一块活动的调色板。很快,她的宝马车轻盈地滑到了她的跟前,司机哈着腰跑出来帮她打开车门,墨绿色的宝马车绝尘而去。
  事情发展的状况有些超乎寻常的顺利,呼延鹏和槐凝来到白韵琴的家中,她家的保姆正在做家务,这些人通常都比较好对付,他们俩冒充是白韵琴香港来的朋友,保姆便对这两个纯粹南方人装束的人深信不疑,还主动给他们倒茶喝。他们也表示喝杯水就赶到白韵琴的公司去,由于他们准确说出了福至公司的方位,保姆就更加放心,留他们在客厅品茶,自己反而到厨房去了。
  白韵琴家的客厅是全套西班牙式的进口家具,白色飘金,气派醒目,落地的玻璃窗将户外的园林景观收入视野。质地上乘的玫瑰紫色的暗花窗帘配上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给人的印象是房间的主人是一个拒绝平庸凑合的人。
  墙上有一张制作成油画效果的全家福照片,推论应该是沈孤鸿、白韵琴和他们的女儿一块在国外照的,三个人脸上均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拍照很快就完成了,两人告别保姆迅速离去。临走时,槐凝将相机之类的东西全部放进背着的黑包里。然而,就在他们还有数步之遥就可以离开别墅的院子时。大门处突然走进来一个男人,突如其来的相遇让他们彼此都愣住了。
  这个男人倒是有一双警惕的眼睛,他说:“你们找谁?”
  槐凝抢先答道:“我们是来推销打印机的。”
  男人想了想,马上说道:“那把打印机的资料给我看看。”
  槐凝只停顿了一秒钟,但还是笑道:“刚刚派完,我们这就去公司拿,马上给您送来。”说完便对呼延鹏道,“我们走吧。”
  尽管满脸狐疑,男人也不好说什么,径自向室内走去。呼延鹏和槐凝匆匆地走着,呼延鹏小声道:“干吗说我们是推销打印机的?”
  槐凝目光直指前方:“你看那个人毫无顾忌地走进来,必定是白韵琴的亲信,你说你认识白韵琴,两句话就穿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跑。”
  两个人飞奔至大门口,火速上了一辆计程车。从计程车后窗望出去,他们看见有两个保安从像模像样的玻璃门房里跑出来,显然是刚刚接到了电话或对讲机一类的通报,来堵他们的,但已经无济于事。
  呼延鹏看了槐凝一眼,发现她像没事人一样安然地坐在那里,眼睛望着窗外。
  “你真的不害怕吗?”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怕什么?”
  “福至公司可是有黑社会背景的。”
  “我也不是不怕,可是跟要闻组去拍造假黑窝点,比这可怕一百倍,包括跟着公安采访打击拐卖妇女的突击行动,有一次半夜被买卖村的村民追杀。我想可能我有一点麻木了吧。”
  呼延鹏在心中暗暗对槐凝有些敬佩,原来她的平和之美竟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在生活态度上,她这个人不蓄意,不张扬,却也不低头,不讨好。
  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下午四点多钟,槐凝 到旅馆一楼的票务中心去拿早已订好的飞机票。路过大堂时,无意间看到上午在白韵琴家碰到的那个男人,正和另两个男人在服务台询问什么事。槐凝检查自己,她有相机以及重要物品随身携带的习惯,心定之后便打电话到呼延鹏的房间,叫他别拿换洗衣服,只背贴身提包到三楼餐厅,然后走楼梯到餐厅门口,她会在那里等他。
  呼延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槐凝用严厉的口气说你必须在一分钟以内出现。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显然呼延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槐凝用这种语气说话。当他一脸狐疑地出现在餐馆的正门口时,槐凝已经坐在一辆计程车上向他招手。计程车的引擎是启动状态,屁股后面突突的冒着废气。呼延鹏来不及多想便跳上计程车,他们响箭一般的离去。
  最终他们没有去飞机场,而是去了火车站。因为极有可能有人在飞机场等着他们,在火车站,他们买了即时开往北京的慢车票,因为特快和普快车票都已经售完,他们决定到达北京之后再飞往南方。
  在火车启动的一瞬间,他们相视一笑,继尔呼延鹏就觉得内心中有一种温暖的东西弥散开来。
  最近一段时间,沈孤鸿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具体表现在晚睡早醒,以往他从来不用吃安眠药,现在吃了药,不仅睡不深,常常是半夜四点钟就醒了。
  醒了,多半都是胡思乱想。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百密一疏啊,作为一名老法官,沈孤鸿是一个思路敏捷历练果断同时又言行谨慎的人。他知道他坐上这个位置不容易,若干年前,尽管他努力工作几乎到了忘我的程度,但是仍旧在副职的那道坎前徘徊。做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有能力就能上去的,有时有能力反而是千年老二,扶不了正。而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干部,就只有靠机遇了。好在他碰上了强书记这样的好干部,在工作交往中,强书记十分肯定他的工作成绩和工作能力。
  沈孤鸿曾经办理过若干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案件,其中包括某省级供销社基建公司总经理马某贪污、受贿、挪用公款案,直接为供销社挽回经济损失2700万元;经他审理的涉及香港富豪的绑架案,他以有理有力的证据将主犯在大陆绳之以法,一时名声大噪;尤其是由他主审的澳门视窗集团群体性腐败大案,不仅与澳门初级法院有着良好的协调合作,将该公司判令进入破产程序,同时沈孤鸿给当时的领导强书记写信,提醒他关注境外国企领导的监管机制,谨防窗口公司演变成抹黑公司成为一种普遍现象。
  强书记说,现在官场有一种怪现象,就是一把手的能力不重要,听不听话才是最重要的,而有些担任副职的同志却长年工作在第一线,有能力有成绩却得不到提拔。这样下去的结果是越来越多的干部听话而不做实事。
  其实,沈孤鸿跟强书记并不熟,也谈不上私交。但是强书记秉公而言的个性,得到了许多人的尊敬,而且沈孤鸿是直接受益者,他被提拔到正职的位置上,这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时他真是从心里感激强书记的信任和培养,发誓要把工作做得更好,严以律己,不辱使命。
  然而,时间像海水一样,冲刷着每个人的钢铁意志。一个人权力大了,难免不生出一些气势来,尤其在许多人的眼中,沈孤鸿是强书记树立起来的典型,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对待大红伞下面的 人终究是要客气点。
  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沈孤鸿也不例外。他这个人有能力不假,但是负面效应就是听不进不同意见,尤其不能跟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一道工作。通常他不会像戴晓明那样锋芒毕露,他认识戴晓明,但对他的气宇轩昂颇不以为然,难道你是在拍戏吗?沈孤鸿不会这样,他是一个绵中藏针的人,总有办法把自己的生存环境搞得安全舒适。有些曾经跟他作过对的人栽了跟头都不知道是怎么栽的。
  渐渐地,他的手下也都成了“顺德人”——顺得他意愿的人。中院的整个状况是没有人敢跟沈孤鸿作对,大事小事都是沈孤鸿一个人说了算。
  沈孤鸿的另一个弱点是惧内,他老婆白韵琴其实是姿色才干都相当一般的人,但就是能制住沈孤鸿。谁都不知道白韵琴当年有多抠门,她当时是某单位的一个出纳,回到家自然也是她管钱,她可是从来没把沈孤鸿放在眼里,每个月只给他很少的零花钱,有时沈孤鸿出差办事,如果没有人请吃饭,他就只能在街上吃一碗馄饨。后来沈孤鸿的官做大了,白韵琴对他也是一如既往。
  在女人的问题上,沈孤鸿是出奇的没有品位,年轻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艳遇的,要美女有美女,要大学生有大学生,可他偏偏相中了可以说毫无审美价值可言的白韵琴,单凭白韵琴头上的花发夹,上面珠金乱颤,就足以让他周围的人大跌眼镜了。换句话说,沈孤鸿喜欢的都是些低层次的女人,事实就是这么难以想像。
  有人说,男人就怕不把他当回事的女人,因为他不知道该对这样的女人怎么办。
  但是不管怎么说,沈孤鸿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深知他所坐的那个位置为官清廉的重要性。给他送礼的人很多,送钱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是他从来不要,这太危险了,他犯不着为这样的小钱睡不着觉。
  和红酒卞的交往是一个特例。
  当时红酒卞痛失爱女,发了疯地找关系要叫翁远行死。他们下了老大的功夫,先是搭上了白韵琴这条线,不是送钱——这简直就是没脑子的人才会干的事。他们得知沈孤鸿和白韵琴的女儿因为两次办澳洲留学拒签而掉了许多眼泪,这件事便成了她父母亲的心病。于是红酒卞托关系花大价钱把沈孤鸿的女儿签去了美国读书,让他们全家人都大松了一口气,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这样,红酒卞出面请沈孤鸿吃饭,他就不能推三挡四了。而真正见到红酒卞,想不到他是一个很见过世面的人,他看上去低调、稳重,可以说独具个人魅力。
  而且红酒卞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人,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不贪财的人,只不过不要搞得人为财死,那么有再多的财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要让沈孤鸿发财,但还要让他发得体面、安全,这便有了白韵琴在沈阳的一盘生意,谁又能说出什么来?!给猴子一棵树,给老虎一座山。这便是红酒卞一贯的行事风格。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在翁远行的案子上,沈孤鸿颇有一番思量。只是自古以来,都是杀了人的人找关系保全性命,却没见过被害的一方还要大放血严惩凶手,这种事实在称得上奇人奇事了。沈孤鸿反复地问公安局的有关领导,翁远行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也是翁远行自己认了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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