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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落魄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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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谁是落魄者
作者:孔明珠
内容简介:
陈洁舒展着两条长腿,躺在从地铁回家的路边拖回来的一个席梦思床垫上。床垫又厚又结实,看上去有八成新,是一家日本人搬家时遗弃在门口的。陈洁在床垫上铺了棉花胎。又盖了床单,睡在上面一弹一弹地心情很不错。
陈洁看中这只床垫已经好几天了,无奈没有人帮她来搬。结果是陈洁自己推着自行车费力地将它拖回来的,好在她下班时已经深夜3点多了,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那种狼狈只有天上的星星才能看到。陈洁到日本3年,榻榻米睡了3年,阴雨天总觉得骨头缝里冒出丝丝的酸痛。这种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最让陈洁害怕的是到老太婆时的景况,不知怎么,出现在脑海里自己的晚境总是凄凄凉凉,不是拄拐杖就是坐轮椅,而且没有儿孙缠膝的迹象。三十五岁至今独身的陈洁不得自己保重。身体好,人生就是春天。
正文
一
陈洁舒展着两条长腿,躺在从地铁回家的路边拖回来的一个席梦思床垫上。床垫又厚又结实,看上去有八成新,是一家日本人搬家时遗弃在门口的。陈洁在床垫上铺了棉花胎。又盖了床单,睡在上面一弹一弹地心情很不错。
陈洁看中这只床垫已经好几天了,无奈没有人帮她来搬。结果是陈洁自己推着自行车费力地将它拖回来的,好在她下班时已经深夜3点多了,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那种狼狈只有天上的星星才能看到。陈洁到日本3年,榻榻米睡了3年,阴雨天总觉得骨头缝里冒出丝丝的酸痛。这种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最让陈洁害怕的是到老太婆时的景况,不知怎么,出现在脑海里自己的晚境总是凄凄凉凉,不是拄拐杖就是坐轮椅,而且没有儿孙缠膝的迹象。三十五岁至今独身的陈洁不得自己保重。身体好,人生就是春天。
有钱就好了,日本的商品那么丰富,购物如此便利,只要花二十万日元,打几个电话,立即就可以让陈洁这间小小的居室变成温馨的家。可是陈洁是留学生,她没有钱,她房间里的小柜小桌、彩电冰箱、洗衣机烤箱都是晚上在路边捡来的,还都是名牌货,虽说没花钱,可也是劳动的果实。
已是日头高照的中午时分,陈洁还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今天是星期六,专门学校不上课,晚上打工要到8点钟开始,现在正好养精蓄锐。
星期六晚上的卡拉OK“BOX”的热闹繁忙是可想而知的,这种穷学生的娱乐场所星期六总是大爆满。不过陈洁一点儿也不烦这些大孩子,她爱站在柜台里看他们推推揉搡地挤进门,害羞似地问:有没有唱歌的空房间?陈洁觉得日本的大男孩都特别害羞,他们身材长得高高壮壮的,举止愣头愣脑似乎每一个动作都会碰碎杯盘玻璃,可是见了陈洁那双亲切的带点儿嘲弄意思的眼睛,他们会不由自主害起羞来。
陈洁有一次问一个大男孩,为什么见了她会害羞?大男孩低头“呵呵”笑了:“你太漂亮了。”陈洁听罢飞红了脸颊,不相信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说实话,陈洁的年龄赶得上做大男孩的妈妈了,但是日本30岁以上的女人是怎么也不会有上海人这样的皮肤、这样的眼神和这样的打扮。日本妇女的青春是短暂的,义务是永久的。
漂亮的陈洁就这样套着宽大、白色、上面印天蓝点子的睡袍,躺在床垫上胡思乱想。突然地电话铃响了,肯定是闲在家里的同学打来约她出门逛商店的,陈洁先打定主意不去,因为天气晴朗等会儿要晒晒被子,然后她操起话筒:“木西木西”,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我……”他犹豫了一小会儿,不顾一切地说:“我是裴自力,是你的朋友徐蓓的朋友,刚从泰国飞到东京,现在已经出了机场。我在东京一个人也不认识,想请你来接我。”
“我也不认识你呀!”陈洁怕是哪个男同学与她开玩笑,可是感觉又不像。听上去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低沉严肃,好像还带着几分焦急。
“对不起!陈洁小姐,我现在走投无路,需要你的帮助,请你赶快到机场门口。我穿深色西服,一米八五的个子,戴着眼镜,其他面谈。电话要断了,10块钱是问人家讨来的……”刚说完,电话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被切断了。
放下听筒,陈洁目瞪口呆。怎么会呢?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个男人需要她帮助!“而且听他口气简直是不容分说。这么有自信的男人陈洁还是第一次碰到,真是的,你怎么知道我会花几千日元,牺牲几个小时的宝贵时间,赶到老远的成田机场去接你!陈洁有点赌气地重又躺下,她自言自语道:”你是谁呀!谁认识你呀!这是在日本,不要搞错,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哎!“
可是睡是无论如何睡不着了,陈洁想,这个男人难道是瘪三,一分钱也没有吗?打电话的10块钱也是要来的,你乘车到市区更不会有钱了。真是奇怪,他却说穿着一套西装,还戴眼镜,口气也不像穷人,穷人讲话不会有这种果断作风的。陈洁又想,他说是徐蓓的朋友,蓓蓓一年前去了加拿大,他怎么不是从加拿大来,而是从泰国过来的?奇怪!要么是蓓蓓在上海的朋友?
哎呀!想起来了。陈洁从床垫上跳起来,莫非这个男人就是徐蓓曾经在电话里告诉过她的那个爱得刻骨铭心的律师男朋友?那么,这人怎么跑到东京来了呢?
陈洁来不及细想,马上起身套上牛仔裤,抓了件白夹克衫,拿了钱包和证件就匆匆地朝车站赶去。陈洁人在走,第六感觉隐隐觉得:我现在去见的这个男人落难了。这样想着,她咧嘴笑了,自己觉得像个梁山好汉去救人于危难之中。
陈洁在飞机场见到裴自力时才知道,这次接人与以往同时接到很多行李的接人不同,这次是真正的接“人”。因为裴自力他连一件行车也没有,只有手中提着的一只像是盛着百万美钞的数码手提箱。裴自力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只是眉宇间掩饰不住些微的惊慌失措。他一见到陈洁,像见到救星一样扯住她的胳臂,急急地告诉她说:“我只有72小时的逗留签证,我的护照是假的,我想留在东京,你得帮我。”
陈洁尽管心理上已经有了准备,还是被裴自力的话吓了一跳。她张大眼睛瞧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裴自力高大的身材像一个运动员,疏朗的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而鼻梁上的一副秀琅架眼镜又掩盖了一部分运动员气质,显出几分知书达理的样子。裴自力显然意识到在机场候机室的大庭广众面前,他们一男一女如此大眼瞪小眼的神色太失态了,他俯下身子,在陈洁的耳边说:“不要站在这儿发呆啦,我们走吧。”
陈洁机械地抬腿领他穿过宽阔的大厅过道,朝连接地铁站台的楼梯走去。她很不习惯裴自力那一见如故的腔调。哼!简直就像上海中国银行门口缠着行人调换外币的“模子”。走到地铁售票处,陈洁心里有些不情愿,便侧过头看看他,裴自力立即领会到,他压低声音说:“对不起!你先垫一下买车票的钱吧,我的美金全部被锁在这手提箱里,出机场时心急慌忙把钥匙搞丢了。因为在这儿撬锁太招眼,所以我只好问人家讨了一只角子打电话向你付救兵。让你跑这么远,实在不好意思。等到了家,我详细说给你听,现在你不要问,先听我的,好吗?”
陈洁见裴自力躬着腰,这么诚恳地求她,不觉为自己的小心眼不好意思起来。她掩饰地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人总归有倒霉的时候嘛。”接着她又问裴自力:“先到我住的地方歇一歇,再作打算好吗?”裴自力的牙齿在腮帮里动了一动,感激地点点头。
一路无语,陈洁因为根本不了解裴自力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尽管心中疑窦丛生却又无从问起,而坐在她身旁的裴自力闭着嘴,绷紧一副严肃的脸孔,看不出有丝毫谈话的欲望。地铁广播喇叭里不断报出一个个站名,车门打开又关拢。上上下下的日本人衣冠楚楚眼中无神,谁也不说话。陈洁见裴自力那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无趣地闭了眼打起瞌睡来。
下午四点总算到家了。陈洁先去煤气灶上烧水,又将冰箱里的鸡肉放到冷水中去融化。待她做完这些再转身看到裴自力,竟又吓了一跳。
裴自力这时双膝跪在榻榻米上,十个手指插入浓浓密密的头发里,身子扑倒下来,双肩一耸一耸无声地哀恸着。
“你怎么了?”陈洁过去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问他。
良久,裴自力红着眼眶抬起头来,陈洁连忙递过纸巾盒,裴自力抽出几张擤了擤鼻涕说:“你不能想象的,今天我是死里逃生出的关,几个一同来的兄弟全都在机场被海关逮捕了,我们全部持的是假护照,是用最后的一笔美金买来的,真正的孤注一掷啊!可是,我……我裴自力今天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呢?我想不通啊!……”裴自力失态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像一个农民面对荒芜的土地,完全没有了他在机场时的潇洒风度。“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怎么去救他们!我想什么办法去呢?”裴自力一句接一句地对自己说。
陈洁不忍心看这个悲伤的大男人,她去泡了两杯茶,将一杯递到裴自力手中,说:“船到桥头自会直,你不要这样着急。我看,那些人你是无能为力了,你自己先安定下来,我为你想想办法。”
“太险了,太险了!”裴自力还没回过神来,他兀自讲道:“如果不是我英语说得好,打扮成生意人,早就像一同来的那几个福建人一样被反复盘问,再伪装也会露馅的。真是不堪回首,他们几个在泰国已经饿了好多天,又紧张又害怕气色当然不好,而且那几个长得獐头鼠目更加可疑……”裴自力沉浸在后怕中,不住地说着话,好像是为了镇定下来。
如果这是在听故事,陈洁一定会向裴自力追问下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是现实严峻地摆在那儿,一个大男人来了,怎么吃?怎么住?怎么躲?陈洁赶紧把话题拉到眼前:“徐蓓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既然你已经找到我,看她的面子我会给你帮助。可是你的情况确实很糟,可以说是很危险。你不比我们这儿大多数签证过期的黑户口,你根本没有户口,对吗?你出机场持的哪国护照?”
“啊?”裴自力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清醒过来:“啊,是泰国护照。我怕中国护照在机场被海关查到,所以在出发前从邮局寄出了,寄到你这里。”裴自力这时有点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陈洁瞪了瞪眼睛,心里怪他先斩后奏,嘴里却开玩笑似地说:“很像搞特务活动呢!你一定在里面留了条子吧?万一你出不了机场邮件却被我收到了,岂不是莫名其妙吗?我知道谁是裴自力?!”
裴自力尴尬地说:“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请你原谅!我在邮件里留了话了,估计还要几天才能收到,我寄的是慢邮。”他犹豫了一下,认真地补了一句:“过几天收到后你不要去拆,给我,好吗?”
“哦!一定是写着‘当你收到这张护照的时候,很可能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请通知我的家人……’”陈洁仰起头,朝上翻着眼睛,想开个玩笑,可是话刚出口,见到裴自力青灰的脸色,嘎地刹住了车,不敢说下去。她看看他,想了一想说:“如果你找到一个熟识的男生,在他那儿挤一挤,度过难关就会容易些。东京借房子一要保人,二要花几十万日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完紧锁眉头很为难。
裴自力低下头,说:“自从我花了四千美元到泰国受骗上当的消息传回上海后,原先几个朋友像是不认识我了似的,我在泰国写信给他们,他们一个也不回信,怕给他们惹麻烦。我知道他们中有几人在东京有亲戚的,可是没有地址到哪儿去找)动身前,我打电话给在加拿大的徐蓓,她告诉了我你的电话,是为了预防万一的。”
说到这,裴自力歉意地抬了抬头。陈洁摒住气在听。裴自力接着说:“想不到出关时一伙人全给扣住,只剩下我一个出来了。我心慌意乱又把手提箱的钥匙搞丢了,美金换不成日币,什么事也办不成,真正是走投无路,所以……”裴自力看也不敢看陈洁的眼睛,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
迟疑了一会儿,他厚着脸皮又说:“你能不能找个男同学商量一下,让我住几天,我马上去找工作,再借房子搬出去。”
陈洁取出电话通讯录来看了一遍,叹口气说:“你也懂这世态炎凉的,大家在国外自身难保,只希望太太平平不要生事,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怕是不敢留你的。但我试试看吧。”
陈洁开始拨电话,裴自力紧张地盯着电话机。可是拨了几处都没人接听,陈洁无可奈何地说:“都出去打工了,要么就是在睡觉,睡觉时他们常常把电话插头拔掉的,怕吵醒了再睡不着。”
这时,裴自力突然脸色煞白,额上冒出一阵阵冷汗,他伸手去拿茶杯,手也“索索”抖起来。陈洁急忙说:“你不要着急呀!把我吓死了。你会不会是生病了?脸色很可怕的。”
“可能是累了,休息一下会好的。”裴自力挣扎着精神说。
陈洁望着这个可怜地硬撑面子的陌生男人,考虑了一下,走到席梦思垫子跟前,铺开了被子,催促道:“你快躺下,我弄些饭菜,好了叫你。”说完没朝裴自力看,就走出了房间,拉上与厨房相隔的玻璃门。
隔门是磨砂玻璃的,陈洁在厨房里忙活,身体背后隐约感到裴自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脱下西装、长裤,盖上被子躺下了。看见一个陌生男人钻进自己的碎花被于,陈洁不由地感到很异样。她暗暗想道,晚上一定再找几个男同学问问,看有谁能够收留裴自力,我不能让他留在这儿。
二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裴自力突然间惊醒了。眼前一片漆黑,一时他记不起来自己是睡在哪儿。定神想了一下,他摸索着找电灯开关,“砰”地脚下踢到一只碗,碗盖滑落下来,一股炒青菜的香味“丝丝”地渗透出来,裴自力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开了灯,见紧靠席梦思的榻榻米上放着两只有盖的碗,下面压了张纸条:
我去打工了,早晨5点半回来,饭在电饭煲里,请吃。
陈洁即日
裴自力顾不上客气,急忙盛了饭来吃,一口气把两碗菜都吃光了。然后他拎过自己的那只数码箱,找到一根牙签拨弄起来。幸好这只数码箱是国内买的,不一会儿“卡嗒”一声打开了。裴自力松了一口气,数了数箱子里的美元:200元。裴自力心算一下,折成日币只有2万多一点,2万日币在日本能活几天?他不禁又沮丧起来。
裴自力发自内心地想着这么一个场景,他就像一些外国电影里的落难骑士,悄悄地在菜盆下压上两张美国票子,然后心里默默地向那个留他过夜的好心姑娘道一声再见,并发誓一旦自己的命运有了转机定会加倍地报答她,然后推门冲进凄风苦雨。
可是裴自力没有这个勇气,因为这200美金是他目前唯一的财产,他不会说日语,在东京没有亲人,冲出门他能去到哪里呢?生活毕竟不是电影,残酷的现实会将你每一个浪漫的念头瞬间化为乌有。
裴自力点起一支烟,为自己的束手无策发恨。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裴自力自然地伸出手去接,半途又缩了回来。他想,如果万一是陈洁的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听到我的声音不是要闹误会吗?而如果是陈洁的同学打来的,知道她家里住了一个大男人也不合适,如果是日本人打来的,那就更麻烦了,我有嘴也说不明白自己是谁。裴自力打定主意不接电话,可是电话铃声像发了疯一样响个不停,固执地、不屈不挠地响。
裴自力苦笑着看着那只任性的电话。忽然一丝警觉爬上他的心头,这似曾相识的铃声,多么像一年前经常在上海自己家的床头不断鸣响的铃声,那么任性,那么骄横,为着要吵醒他,为着要听听他的呼吸声。
徐蓓,这个任性的女人!裴自力松开眉头好笑地摇摇头。徐蓓离开他已经有一年多了,裴自力经常在梦中看见她,娇小的身材,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鼻子,红嘟嘟撅着的厚嘴唇,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洋娃娃。与徐蓓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在玩“扮家家”,一个做老婆,一个做老公,说着说着要去结婚,可是找来找去找不到主婚人。
终于,裴自力像一年前一样,无可奈何地拎起电话机,试着轻轻地说一声:“哈罗!”
“哈罗!你是裴自力吗?我是蓓蓓啊!你到啦?你成功啦?快讲给我听,机场里怎么混出来的?谢天谢地,你在东京是吗?”电话里传出徐蓓迫不及待又语无伦次的嗓音。
“是的,我在东京,我在陈洁家里。”裴自力为自己果断地接了电话而庆幸,激动地说了一句废话。
“陈洁呢?陈洁在哪儿?她肯帮助你吗?我来跟她讲话。”
“陈洁打工去了,是她到机场来接我的,她答应帮助我。但是蓓蓓,这儿很难,找房子难,找工作难,陈洁又是个女的。”裴自力不自觉地露出了沮丧之意。
“没关系的,洁洁很讲义气,能力也强,我们小时候很要好的。你对她说,是我把你借给她的,你暂时做她的男朋友好了,我不会吃醋,不过你不要真的爱上她。”徐蓓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蓓蓓,你怎么还这么疯,像长不大一样,这种话也说出来了。你知道我到泰国去是为了谁?不愿回国冒死偷渡又是为了什么!你在国外这么多日子了,知道麻烦人家不好受,我一个大男人……”裴自力责备徐蓓说。
“我知道困难,可是她帮助你,你总归要付代价的嘛,这就是我在加拿大两年学到的呀!我想,你也不应该再把国内的道德观念带出来了。行不通的,这你今后会明白的。”徐蓓辩解道。
“我没有心思与你辩论,我担心今晚陈洁找不到肯收留我的男同学,我只好睡到马路上去了。”
“你不要太悲观好吗?自力,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吗?总归会有办法的。可是我很想你,我想到你身边。呜……。”徐蓓哭起来,又呜咽着问:“是不是洁洁很漂亮?她老了一点没有?我可是天天打工,多了好多皱纹了。自力你说,我老了你还会爱我吗?”
裴自力苦笑了一下,想,什么时候了,还谈爱情。像我目前的处境,有饭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资格谈爱情。他又想,蓓蓓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不实惠,这种时候,怎么不问我钱够不够用,要不要先寄些钱给我救救急。她以为我不食人间烟火吗。
“自力,你说话呀,爱不爱?”
“爱的,爱的。”裴自力应付她道。
“那好。”徐蓓满意了,“我收线了,国际电话费很贵的,过几天我再打来。拜拜!”她急急地挂了电话。裴自力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沉默下来。
裴自力抬手看看手表,已是早晨5点钟,陈洁快要下班回来了。他赶快将脏碗盆拿到厨房水车里去洗。厨房很小,却收拾得很干净,墙上钉着一排钩子,挂了锅、铲、勺,水斗上面有一个小壁橱,煤气灶只有一个灶具,头顶处有一只小小的排气扇。因为日本人居住空间狭窄,不在家里煎炸食物,更不起油锅炒菜,也最痛恨邻居家的油烟气,所以喜欢吃本国菜的中国人炒菜像做贼一样,见楼里没有人才开一条门缝,做几道佳肴慰劳自己。
陈洁的房子虽说只有一间卧室,但是带浴室和厨房,落地长窗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可以种几盆花,晒晒衣服,住起来很舒服。陈洁说这套房子的租金是六万日元,合美金五百元左右。裴自力早就听说东京的地皮全世界最贵,到了这儿才明白,这种设备齐全的房子要租到它也不容易。陈洁说,原先穷学生住的1、2万一个月的贫民窟房子,现在已经陆续拆光造新式宿舍了,东京再找不到这种廉价的住处。连那些结构差一些暂时没条件拆掉的老房子,也被主人重新装修,配上卫生设备洗澡间,装上煤气热水器,高价出租了。
“还让不让我这种穷人活!”裴自力气愤这个日本政府时时不知道满足、不断改进社会设施的勤奋劲。这个社会,像一头套上驾的马一样,按着全民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不倦地朝前、朝前,偷懒的人就将被抛在车轮下面被碾死。
好在繁华的东京就业的机会很多,只要你放下架子就不会饿死。裴自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去建筑工地找工打,当一个真正的苦力。他坐下来等陈洁回家,专心地两眼盯着那扇门,企盼她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这时候,那个曾经在法庭上滔滔不绝陈词辩护的青年律师头脑里,简直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只有“生存”两个字眼反反复复盘旋不去。
陈洁回来了,又累又倦,眼眶乌青。她迎到裴自力急切的目光,垂下眼睑。裴自力觉得事情不好,识相地一声不吭,很紧张。陈洁哑声说:“我找遍了认识的、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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