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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世家-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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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之神穿了白色的衣裳,她手拿着鲜花,站在鹅绒似的云上。
呀!她含着微笑,和我点了点头。
好象告诉我说:她那里可以得着自由。
自由之神呀!你援一援手。
我为着你,要奋斗!奋斗!奋斗!
玉芬念了一遍,心想,咦!自由之神,这自由之神是谁?她要为他奋斗呢。这憧憧的鬼影,又指着是谁呢?这小鬼头真有点儿看不出,倒会作爱情诗了。别说那个小谢,正是想吃这只天鹅的人,就是让别一个人看到这种诗,这文字隐隐之中,正含着一种乞怜求助的意思,有个不动心吗?她这小人儿嘴尖舌快,总说别人在丧事办这样办那样,都是全无心肝。那末,她自己大谈其爱情,又当怎么解说呢?玉芬这时,只听到屋子外面得得得得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梅丽来了,因为她不脱小孩脾气,有时是喜欢跑的。玉芬赶快就把信放下,身子向后一靠,关上了抽屉。停了一停,并不听到梅丽说话,于是大声道:“二姨妈,你说这钥匙在哪里?我并没有找到呀。”二姨太道:“她也不一定把钥匙放在抽屉里的,只好等她自己来拿罢。”玉芬对于这个钥匙,原无得着之必要,既是二姨太说等梅丽来拿,就不必再问了。于是走到外面屋子来,向二姨太道:“回头等八妹来,找出来了你给我收着,我回头叫人来拿罢。可是一层,你千万别说我翻了她的抽屉。她那个脾气,我惹不了。”二姨太也没有料到她在隔壁屋子里,会偷看了梅丽的信,并没有去找钥匙。因之她如此说着,也就信了她的话,答应不说。玉芬走出房去,后又回转身来,正色道:“真的,不说笑话,回头八妹来了,万万不能说我翻了她的抽屉。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是要说作嫂子的,不是来找钥匙,是借缘故捉她的弊病来了,我成了什么人?现在我是十分后悔呢。”二姨太笑道:“哟!我的少奶奶,你也太多心,太仔细了,一个写字台抽屉,做嫂子的翻着寻一寻东西,有什么要紧呢?”玉芬依然正色道:“是真的,不能告诉她。”二姨太道:“好罢,我决计不告诉她,你放心就是了。”玉芬一看这情形,大概是不会说的,于是才笑着走了。
过了两小时以后,梅丽回房来,二姨太怕惹下什么祸,果然照玉芬叮嘱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不多一会儿,玉芬自己又来了。二姨太倒有些奇怪,她说派人来取钥匙,怎么自己又来了?不用提,一定是怕我把话告诉了梅丽,所以特意来预防着。哎!这种人,真是用心良苦。梅丽倒是很坦然的,对于玉芬的行动,一点不曾留意。她倒以为玉芬是打听鹤荪搬家事情来的,忍不住先问起来了,便道:“二哥说走就走,后天就搬了,你知道吗?”玉芬淡淡地答道:“我倒没有知道呢?”梅丽道:“三哥找着房子了吗?”玉芬皱了眉道:“我真不解母亲什么意思?一点儿不肯迁就,说要我们搬,就要我们立刻搬走。已经有一个开始了,我们哪里又能够久住?所以鹏振这两天找房子,我倒也不拦阻他。大概也找妥了一所,哪日搬走,虽是说不定,可是母亲逼着我们搬的时候,我们只好跟着你二哥搬了。世上的事真是难说,几个月前,我们哪里会料到现在这种样子?”梅丽道:“我看也没有什么可悲观的,大家分散开来,各人去找各人的出路,也许我四个哥哥,将来造成四个这样的门面,那是多么好呢?”玉芬说:“八妹现在很会说话,不能把你当小孩子看待的了。”二姨太道:“不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吗?那除非是两三年以后的事,现在她知道什么?”玉芬听了这话,又想到刚才所看见梅丽写的爱情新诗,于是向着梅丽微微一笑。梅丽道:“你笑什么?我看你这笑里面,很包含着一点意思的。”玉芬依然偏了头望着她道:“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梅丽道:“我哪知道你包含着什么意思?因为你这种笑相,我是看惯了的,事后研究出来,总是有意思的,所以我就说你笑着有意思了。”玉芬一想,不要再向下说,真会露出什么马脚来,于是站了起来,拂了一拂衣襟,笑道:“这样说,我倒成了一个笑脸曹操了。”一面说着,一面就走开去。梅丽让她走得远了,才道:“你看这个人,无所谓而来,无所谓而去,这是什么意思?”二姨太正知道她是有所谓而来,有所谓而去,不过玉芬再三叮嘱说,别告诉她开了抽屉,因此也就不去纠正梅丽的话,便道:“她也许是自己因为要搬走,来探探我们口气的。”梅丽道:“可怜!我们是未入流的角儿,去也好,留也好,绝对碍不着谁的事,她跑到这里来,打听什么消息?”二姨太道:“也许是打算在我们口里,套出别人的消息来呢。”梅丽脸色又一红,顿着脚道:“散了好,散了好!这一家子人,大家总是勾心斗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散了以后,这就谁也不用瞧着谁了。”二姨太也没说什么,只叹了一口气。梅丽坐了一会,又回到隔壁那小屋子里去了,直到晚上亮电灯的时候才出来。二姨太总以为她在作功课,哪里料到她有别的什么用意。
第二日清早,梅丽找了一阵子邮票,后来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工夫,她由外面走进来,先嚷着道:“咳!二哥真成,还雇了一辆长途汽车来,停在大门口,等着搬东西呢。”二姨太道:“你一早到哪里来?”梅丽倒不料自己无心说话,就露出马脚来了。因道:“我也没上哪儿去,不过是到门口去望望,就看见搬东西的汽车了。”二姨太道:“这样一早就动身搬家,真肯下工夫,我到外面瞧瞧去。”二姨太刚说完这句话,梅丽倒起了身,先在她前面走,一路走到金太太屋子里来。看时,只见金太太态度很安然的样子,半躺着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慧厂也在她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了,一手捧了一个日记本,一手捏了一枝自来铅笔,脸望着金太太,显出笑嘻嘻的样子来。金太太口里说一句,慧厂就答应着在日记本子上写一笔。二姨太看着,倒有些莫名其妙,走到门外,就站住了,不敢冲了进来。金太太笑道:“瞧你这老实人,倒也知道避嫌疑,没有什么,你只管走进来罢。”二姨太被人说破,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又避什么嫌疑呢?因为太太报一句,二少奶写一句,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所以站着猜了一猜。”慧厂将手上捏着的铅笔反过来拿着,用铅笔头敲着日记本子的面页,笑道:“你猜猜看,我们是在写什么呢?”梅丽知道慧厂是快走开的人了,说不定是金太太的一番好意,留下几句治家格言,让她在日记本子上写着,好牢牢记住。便笑道:“一定是些传家之宝。”慧厂对金太太道:“你瞧瞧,连八妹都会说这种话了,我说是记下来公开的好不是?家里用不了的东西,我拿去一点,自是可以少花钱去买,可是我决不想占大家的便宜,一人独吞。”金太太道:“梅丽这孩子,喜欢闹着玩,你倒注意她的话。”梅丽道:“哟!二嫂是在写什么呢?我还不知道呢。”金太太道:“你既是不知道,为什么倒瞎说一阵子?是你二嫂和我另要几样木器,我答应了。心里想着,有多少可以拿出去分配的,于是乎我慢慢地想着,想得了一样,就让慧厂写上一样。”梅丽道:“这完全是我弄错了。我以为你有什么治家格言告诉了她,让她去写,倒不料是些木器家伙。二嫂,得啦,算我对不起你。”说着,向慧厂勾了勾头。慧厂知道梅丽是个要强的人,这样子和人道歉,简直是一百年一回的事,便笑道:“你这样一来,倒弄假成真了。好罢,明天我搬过去,第一个要请的,就是你。”梅丽道:“哟!还要下个请字儿,成了生人啦。”金太太淡笑了一笑,点点头道:“这个你会不晓得,俗言道得好,分家如比户,比户如远邻,远邻不如行路人。”慧厂听了这话,又瞧老太太的颜色,觉得是牢骚话又要来了。便低了头翻着日记本,用铅笔一样一样地点着,数那木器家伙,口里还带念着。二姨太又觉得是梅丽的话问出祸事来了,便道:“二少奶为人是很爽快的,要办什么,心口如一,这就好,我就喜欢这种人。”她在金太太下手坐着,扬了脸向金太太问道:“太太,你说是不是呢?”金太太还未曾答话,慧厂笑着插嘴道:“二姨妈怎么平空无事地加上一段赞词,这是难得的呀?”金太太笑道:“大概你没有懂她的用意。”慧厂道:“这还有什么意思?我一时倒想不出。”金太太道:“她的意思说,搬家是谁都愿意的,只不开始去作。你很痛快的赞成,又愿先搬,所以她夸奖你。”梅丽也抢着说道:“象二嫂这么的心口如一,一点不作假,确是不可多得的。就是我,也很是赞成她的这种举动。”慧厂点了点头,笑道:“我们八妹,书算没有白念,可以谅解到这一层,就没有平常妇女……”慧厂说到这里,突然将话缩住,自己明白,这句话说出来,得罪的人就太多了。在屋子里的人,都也了解她的意思,就没有人追问她这句话了。
恰好是玉芬进来,看到慧厂手里倒拿着铅笔,只管去打日记本的封面,一眼就射在上面。慧厂也不等她问,将日记本子举着,扬了一扬道:“你猜这里面记些什么?”玉芬道:“分明是日记本子,你还要我猜什么呢?”慧厂道:“你想想,若是这上面还写的是日记,我又何必说这句废话呢?老实告诉你,我抢了大家一个先,和母亲要了许多木器。”玉芬听了这话,脸上立刻有些不好看,不免掉过脸来,向金太太看了一看。金太太道:“木器我是给了她一些,但是这也无所谓先后,我已经把家中的木器家伙,全盘估计了一下,大家都可以分得一部分,你别听了她的话着急。”玉芬被金太太一说,心中更是不高兴,自己何曾着什么急呢?便笑道:“你自然是公心的,可是我也没说什么呀?”金太太笑道:“你不愿意吗?反正也多不了,送人总是送得掉的。”梅丽道:“三哥是讲究的人,三嫂又好个面子,这些旧东西,当然是不要。”二姨太究竟是个忠厚心眼,恐怕玉芬下不了台,插嘴道:“木器家伙,有什么新旧?而且俗言道得好,富家必有旧物。一个人家制了满堂新,那也不见得阔。三少奶这点事,还不知道吗?家传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是好的,哪有不要的道理?”她这样几句不见经传的典故,倒很合了玉芬的心思,笑着点头道:“还是二姨妈说对了。就是母亲不给我,我还要讨一点东西作纪念哩。”金太太道:“什么大事也完了,我留着这些木器又干什么?说了给你们,自然是给你们。你也找一张纸来,我把给你的东西告诉你,你自己去写上。”玉芬向四周看看,看哪里有现成的纸笔?因之站起身来。但是刚一站起来,又坐下去,微笑道:“也不忙在这一会子。”慧厂将日记本子和铅笔,一齐递给了她道:“你由后面倒着页数向前写,写完了,你撕下去就得了。”玉芬依然将日记本子递回道:“好好儿的,又撕了一本日记簿作什么?我可以找笔去。”她说着,就到隔壁屋子里,将砚台笔墨和一叠白纸,一起搬了来放在桌上,自己也在桌子边椅上坐下。金太太冷眼一看,微撇着嘴,却不作声。玉芬一头高兴,起先还不理会,将墨在砚台里磨着,抽出笔来蘸墨,依然还不听到金太太开口。这要向下写,可写些什么呢?于是放下笔,把桌上一张白纸整理着折了一折,向桌上吹了一口灰,将纸端端正正放着。但是金太太依然望了不作声。金太太明知道她等着开口,故意将卐字格子上的佛珠,拿到手里来,一个一个地掐着,垂下了眼睛皮,作个要参禅的样子。玉芬心里一着急,心想,若是象她这种神气,一参禅下去,不定什么时候回转过来,呆等到什么时候呢?只得将脸向金太太望着,微笑道:“你不说是报给我写吗?”金太太放下了佛珠子,笑道:“你老没作声,我以为你不要了呢。”玉芬对于这句话,虽有点不愿受,然而为了马上可以承受东西起见,这时也就高傲不得,便笑道:“我以为母亲在全盘推想,想完了,才告诉我呢。我在这里等着,就不敢打断你的思想。”金太太因她已经承认了要东西,也就不必再和她为难了,于是就将所能记忆的木器,随报了几样给她听。玉芬就也不再谦逊,听着一样,就写上一样了。写了十几分钟,金太太还在报,慧厂便插嘴道:“快够了。”玉芬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母亲的心事,就说快够了?”慧厂道:“这决不是胡猜,自然有原因的。我照着我的日记本子算,你所得的,和我只差一两样,岂不是快够了?母亲口里报着,哪里记得多少件?我心里听到一样记一样,和日记本子上的总数,比了一比,所以知道。这样提一声,咱们两人一样,很是公平。以后还有别人要,咱们还是这样照方吃炒肉,事后可少许多是非。我这话是厉害一点,可是我说在明处,就是你见怪,总还可以谅情一二。”玉芬笑道:“这些话,幸亏是二嫂说的,若是我说的,那可不得了了。”慧厂道:“既要作那件事,就免不了人说,与其让人说,就不如自己说出来的干净,你觉得我这人痛快不痛快?”梅丽笑道:“老实说,刚才我看到二嫂向日记本子上写木器家具,我是有点不高兴,如今听到二嫂说的这一篇话,就很有道理,我又高兴了。”玉芬觉得她过于抬高慧厂,正是有点瞧不起自己。只是在正面上说,慧厂这话本是有理,却又不能不附和着赞成。因笑道:“二嫂和二哥,相配得是正好。二哥是个很沉默的人,遇事总是慢慢地去办。二嫂是个很爽快的人,干就说干,不干就说不干,正好彼此抵补起来。”慧厂笑道:“他也不能算沉默,只是遇事退后。我也不能算爽快,只是遇事胡来。可是你和老三,一个精明强干,一个强干精明……”金太太皱了眉道:“不必说这些话了,大家在一处,还有多少日子?说这些俏皮话,大家明白过来,不过是闹着玩。一个不明白,又要生许多是非。”慧厂对于老太太这话,也很觉有理,只得一笑了之。
可是她们二人这样一番抄写了家具单之后,佩芳也不知如何得了消息,赶到金太太屋子里来,也照样地和她要东西。到了这天晚上,大家坐在金太太屋子里讨论分配木器家具的事,除了燕西而外,兄弟姐妹都到了。金太太便叫人到书房里找去,回来报告已是到白家去了。金太太点着头,微叹了一口气。这晚议论,算是最后的一幕,大家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想,越谈越晚,到了两点钟,大家方始散去。
第一百九回 巨室瓜分最怜孺子去 情场球戏难受美人狂
次日上午,鹤荪夫妇将检点好了的东西,重加捆束一番,然后同到金太太屋子里来吃午饭,金太太似乎有为儿媳饯别的意思,还让厨子多作了两样菜。在一同吃饭的,有梅丽三姐妹。慧厂坐下来便道:“今天还多添了许多菜。”金太太道:“就是吃这一餐饭了,大家放开怀来,要吃一个饱,所以我让厨子多添两样菜。”鹤荪在金太太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了,将面前放好的一双筷子用手按着,让它比齐来,低了头,一句话也不说。金太太扶起筷子,向清炖鸭子的大碗里,挑了一丝鸭肉起来吃,口里咀嚼着,把筷子又放下,拿了长柄铜勺子,只管舀了汤向饭碗里浸泡着,舀了一勺又是一勺,一直把这碗白米饭都浸过来了,然后才扶起筷子来。敏之偷看母亲的脸上,一点儿笑意没有,而且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当然是心里很难受。回头向润之、梅丽望望,大家打了一个照面,彼此莫逆于心。慧厂虽是不见得怎样难堪,然而一桌子的人,都愀然不乐,偏是自己一个人欢欢喜喜的,也有些对人不住。因之也就低了头吃饭,不说什么。金太太吃了小半碗饭,倒把浸的汤完全喝干了,于是又拿起勺子,伸到鸭子碗里去舀汤。梅丽笑道:“妈心里难受,既是吃不下去,就别勉强了。”金太太勉强笑道:“这又不是到欧洲美洲去,同在北京一个城圈子里,要见面,天天可以见面,这有什么难受?”梅丽看了金太太那个样子,知道她是在外表上极力来掩饰她的态度,可是心里憋住了一层理由,又不能不说,便道:“这话可不能那样说,出门去了,无论十年八年,总是短期的。这一分开来往,就是不回来,而且……”润之望了她道:“这也不必你说,谁都明白。你这一说出来,母亲倒真要难受了。”金太太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难受,不过大家在我面前,我虽是个幌子,多少有个照应。家庭小事,让我作个参谋,也是好的。从此我就管不着你们了。你算算,你父亲去世到现在,有多少日子,那样轰轰烈烈,真是合了那句古话,钟鸣鼎食之家,如今风流云散,人都要跑光了,我真是作梦想不到。说变就变,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她说着说着,两行眼泪,早是顺着腮帮子就流了下来,连忙放下筷子碗,掏出袋里的手绢,缓缓的揉着眼睛。将眼泪擦干了,站起来坐到一边去,向大家一挥手道:“你们吃罢,我是吃不下去东西的了。”鹤荪本来也觉心里有许多不痛快之点,如今一看到母亲如此,自己又怎吃得下去?也只好淘了一大碗汤,连吞带倒将大半碗饭吃下了,起身也自坐到一边去。敏之姐妹,自然也是吃不下,剩下慧厂一个人,如何又可以吃得饱呢?一餐饭就是这样草草了事。
大家擦洗过了手脸,坐在一边,都没有走开的意思。其间只慧厂很无意地看了两回手表。金太太便道:“你东西都捡齐了吗?”慧厂道:“都捡齐了。”金太太道:“你两个人,应该先把一个到新屋子里去照应,一个人在这里料理东西上汽车,别坐着了。”鹤荪向慧厂道:“那末,我到那边去看看,你在这里料理罢。”慧厂也不反对,点了点头。鹤荪站了起来,向金太太道:“那末,我走了,妈!”说着,望了望金太太,很有些依恋不舍的样子。金太太强自镇静着,微点了点头道:“好罢,以后要好好的干事,撑起一个局面来,不要再麻麻糊糊的了。这是你自己成家立业的第一个日子,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祝你成功而已。”鹤荪虽然觉得母亲的话,并不怎样地深刻。但是这些话,似乎比平常听的话,更耐于咀嚼,怔怔地站了许久。金太太道:“你还等着什么呢?去罢。”鹤荪答应一声,低头走了。慧厂也不多谈,自回房去料理东西。料理过了一会,然后再到各方去告别。先到佩芳院子里走了一趟,然后到敏之、润之屋子里去,最后又到二姨太屋子里来。二姨太不等她开口,先就道:“二少奶,你老说要独立谋生活,现在算是你办到了。恭喜呀,你这一去,愿你大成功。”慧厂倒不料这位老太太劈头就说了一句恭喜,说她是一番好话固然可以,说她有意在反面说上这样一句,也未尝不可以,这倒不好怎样地对答了。梅丽在里边屋子里,赶着跑了出来道:“哟!二嫂要走了,我得送送呀。”慧厂笑道:“又不是出什么远门,送什么劲儿?大家还不是三天两天就见面的。”梅丽道:“话虽如此,究竟是你从今天起,跨过了这大门,还是得送送。”正说着,玉芬、佩芳也赶来了,这样子正是送客。慧厂笑道:“说一声要走,大家都多礼起来了。我若是一定不要你们送,倒觉得我这人有些不认抬举,我只好愧受了。”于是她在前面走,大家在后面跟。她本来和金太太告辞了的,临到要出大门,又到金太太屋子里去叫了一声,说是要走了。金太太眼眶子里,含着两包眼泪,哽着喉咙,答应了一个好字。慧厂走出院子来,金太太也站到上房门口,向她的后影,遥遥望着。慧厂虽是一个很洒落的人,但是见老人家都如此依恋,觉得自己这样毅然决然而去,也太任性一点。正自这样徘徊着,恰好乳妈抱着小双儿,由外面进来。她笑道:“刚才大爷在门口遇着,说是小孙少爷要走了,让他辞辞奶奶。”慧厂双手接过孩子来,笑道:“真的,是我忙着捡东西,把这事就忘了。来,辞辞奶奶罢。”说着,她抱孩子回转身来,走到金太太面前,将孩子向下弯弯腰。金太太接过孩子来,用老脸靠着小脸,笑道:“和奶奶亲一个罢,我的孩子。若是你爷爷在,我也许可以看到你们在家上小学上中学,如今你是和爸爸妈妈过去了。孩子,长得康康健健儿的,别让奶奶挂心。”说毕,又在小孩子脸上闻了一闻。金太太这几句话,听去好象是很仁慈的,但是一玩味这语后的余音,却是十分地哀切。不但是敏之姐妹听了心里难受,就是慧厂听到,也是心里一动。于是她就对金太太道:“奶奶,你别舍不得,我一天二天的,就回来看望你。”金太太道:“奶奶也不会在这儿待着的了,回来看我,这回来两个字,可是应当研究研究的哩!”慧厂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好站了一站。金太太道:“车子在门口等着哩,你娘儿俩去罢。”敏之也道:“新屋子里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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