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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世家-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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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不觉到了一点多钟。清秋笑着对燕西道:“怎么样?我们要回去了吧?”燕西道:“今天家里是通宵有人不睡的,回去晚一点儿不要紧。”冷太太道:“这是正月初一时候了,回去罢,明天早一点儿来就是了。”清秋笑道:“妈还让我初二来吗?”冷太太笑道:“是了,我把话说漏了,既然现在是正月初一的时候,为什么初一来,又叫明天哩?不要说闲话了,回去罢,你这一对人整夜地在外头,也让亲母太太挂心。”清秋也怕出来过久,家里有人盘问起来了,老大不方便。便道:“好!我们回去罢,我们去了,妈早点安歇,明天我们来陪你老人家逛厂甸。”于是就先起身,燕西跟在后面,走出门来,依然雇了人力车,一径回家。
金家上上下下的,这时围了不少的人在大厅外院子里,看几个听差放花爆花盒子。燕西走到院子走廊圆门下,笑着对清秋道:“差一点儿没赶上。”玉芬也就靠了走廊下一根圆柱子,在看放花爆,一见燕西,就笑道:“你小两口子,在哪儿来,弄到这般时候回家。”清秋最是怕这位三嫂子厉害,不料骑牛撞见亲家公,偏是自己回来晚了,又是让她发现的。当然心里一阵惶恐,脸上就未免一阵发热,先就一笑道:“他见你们打牌没有他一角,他就想起了我,就硬拉着我去逛街,我不能不跟他去。把我两只脚,走得又酸又痛。”说时,弯着腰,捶着两腿。燕西也笑道:“你真无用,走几步路,就会累得这样。”清秋也不和他多辩,就到人丛里面去了。燕西站在玉芬身边,未曾走开,玉芬道:“你小两口儿,感情倒是不错,这样夜深,还有兴致逛街。”燕西笑道:“你们玩的地方,我们不够资格哩。”玉芬将嘴一撇道:“干吗呀?这样损我们。”燕西正要接着说时,那花盒子正放到百鸟投林的一幕,几千百只火鸟,随着爆竹声,四围乱射。大家哄地一阵笑,都向后退。一个大火星,斜刺里向玉芬耳鬓射来,吓得玉芬哎呀一声,向后一缩。不是燕西拉着她的手胳膊,她几乎摔倒在地下。玉芬站定了笑道:“这花盒子是谁放的?有这样一档子,事先也不告诉人,吓了我这样一大跳。”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去扶理额角前的那一段的头发。她似乎有些难为情,不等花爆放完,她就走开了。当天晚上,燕西到处赶着热闹,并未把这层事留意。及至过了这天,又是大正月里,大家赶着这儿玩,那儿闹,更不会把三十晚上那一节小事为念了。
这日是正月初四,燕西在家里打了一天小牌,到了下午,闷得慌,也不知道哪儿去玩好。这几天戏园子是不把戏名写上戏报的,都是吉祥新戏。你真要到戏园子里去撞撞看,就会撞到一些清淡无味的吉祥戏,白花了钱。要去看电影吧?这些日子,又没有报,也没有电影广告,不知道演的是什么片子。索性哪儿也不去玩,跑到屋子里来闲呆着。清秋道:“该玩的时候,又不去玩。”燕西道:“你叫我去玩,这是第一次了。”清秋道:“并不是我催你去玩,你哪儿也不去,老守在屋子里,是会让人家笑话的。”燕西笑道:“原来为此。我实在是找不着玩意。”清秋道:“你不是说带我到华洋饭店去看化装跳舞的吗?”燕西道:“那要到星期六呢。”说时连忙站起来,看桌上大玻璃罩里的旋轮日历,今天可不是星期六!因笑道:“不是你提起,我倒把这个机会错过了。别在家里吃饭了,我们一块儿到饭店里吃去。”清秋笑道:“你就是这样胡忙,你常对我说,跳舞要到十点钟才会热闹,去得那早作什么?”燕西道:“那我就先躺一会,回头好有精神跳舞。”清秋笑道:“好罢,回头我要看你那灵活的交际手段了。”燕西很是高兴,本想还多邀家中几个人一块儿去的,可是一到了下午,各人都预定玩的方针了,一个伴都邀不着。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有一辆送人上戏院子的汽车,打戏院子开回来。燕西夫妇便坐到华洋饭店去,分付汽车夫,把听戏的人接回家了,再上华洋饭店去接自己。清秋因为从小不懂跳舞,没有和燕西到这地方来过,今晚是破题儿第一遭,少不得予以注意。
进了饭店大门,早有一个穿黑呢制服的西崽,头发梳得光而且滑,象戴了乌缎的帽子一般,看着燕西来了,笑着早是弯腰一鞠躬。燕西穿的是西装,顺手在大衣袋里一掏,就给了那西崽两块钱。左手一拐,是一个月亮门,垂着绿绸的帷幔。还没有走过去,就有两个西崽掀开帷幔。进去一看,只见一个长方形屋子,沿了壁子,挂着许多女子的衣服和帽子,五光十色,就恍如开了一家大衣陈列所一般。燕西低声道:“你脱大衣罢。”清秋只把大襟向后一掀,早就过来两个人,给她轻轻脱下,这真比家里的听差,还要恭顺得多。由女储衣室里出来,燕西到男储衣室脱了衣帽,二人便同上大跳舞厅。那跳舞厅里电灯照耀,恍如白昼,脚底下的地板,犹如新凝结的冰冻,一跳一滑。厅的四周,围扰着许多桌椅,都坐满了人,半环着正面那一座音乐台。那音乐台的后方,有一座彩色屏风,完全是一只孔雀尾子的样子,七八个俄国人都坐在乐器边等候。燕西和清秋拣了一副座位同坐下,西崽走过来,问了要什么东西,一会子送了两杯蔻蔻来。立刻那白色电灯一律关团,只剩下紫色的电灯,放着沉醉的亮光。音乐奏着紧张的调子,在音乐台左方,拥出一群男女来。这些人有的穿了戏台上长靠,有的穿了满清朝服,有的装着宫女,有的装着满洲太太。最妙的是一男一女扮了大头和尚戏柳翠,各人戴了个水桶似的假头,头上画的眉毛眼睛,都带一点清淡的笑容,一看见那样,就会令人失笑。在座的人,一大半都站将起来跳舞,那两个戴了假脑袋的,也是搂抱着跳舞,在人堆里挤来挤去。那头原是向下一套,放在肩膀上的,人若一挤,就会把那活动的脑袋,挤歪了过去,常常要拿手去扶正。跳舞场上的人,更是忍笑不住。清秋笑道:“有趣是有趣,大家这么放浪形骸地闹,未免不成体统。”燕西道:“胡说,跳舞厅里跳舞,难道和你背礼记孝经不成?”清秋道:“譬方说罢,这里面自然有许多小姐太太们,平常人家要在路上多看她一眼,她都要不高兴,以为人家对她不尊重。这会子化装化得奇形怪状,在人堆里胡闹,尽管让人家取笑,这就不说人家对她不尊重了。”燕西低着声音道:“傻子,不要说了,让人家听见笑话。”清秋微笑了一笑,也就不作声了。头一段跳舞完了,音乐停止,满座如狂地鼓了一阵掌,各人散开。
距离燕西不远的地方,恰好有一个熟人,这熟人不是别个,就是鹤荪的女友曾美云小姐,和曾美云同座的,还有那位鼎鼎大名的舞星李老五。燕西刚一回转头,那边曾李二位,已笑盈盈站起来点了一个头。燕西只好起身走过去,曾美云笑道:“同座的那位是谁?是新少奶奶吗?”燕西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但是我可以给你二位介绍一下。”说着,对清秋点了点头,清秋走过来一招呼,曾美云看她如此年轻,便拉在一处坐。曾美云笑道:“七爷好久不到这里来了,今天大概是为了化装跳舞来的,不知七爷化的是什么装?”燕西道:“今天我是看热闹来的,并不是来跳舞的。”曾美云笑道:“为什么呢?”说这话时,眼光向清秋一溜,好象清秋不让他跳舞似的。燕西道:“既然是化装跳舞,就要化装跳舞才有趣,我是没有预备的。”李老五道:“这很容易,我有几个朋友预备不少的化装东西。七爷要去,我可以介绍。”清秋笑道:“李五小姐既要你去化装,你就试试看。”燕西也很懂清秋的意思,就对李老五道:“也好。这个舞伴,我就要烦李五小姐了,肯赏脸吗?”李老五眼睛望了清秋笑道:“再说罢。”清秋笑道:“我很愿看看李五小姐的妙舞呀,为什么不赏脸呢?”李老五点点头,来不及说话,已引着燕西走了。到了那化装室里,李老五和他找一件黄布衫,一顶黄头巾,一个土地公的假面具,还有一根木拐杖。李老五笑道:“七爷,你把这个套上,你一走出舞厅去,你们少奶奶,都要不认得呢。”燕西道:“你呢?不扮一个土地婆婆吗?”李老五道:“呸!你胡说,你现在还讨人的便宜?”燕西道:“现在为什么不能讨便宜呢?为的是结了婚吗?这倒让我后悔,早知道结了婚就不得女朋友欢喜的,我就不结婚了。”李老五笑道:“越说越没有好的了,出去罢。”燕西真个把那套土地爷的服装穿起来。李老五却披了一件画竹叶的白道袍,头上戴着白披风,成一个观音大士的化装。外面舞厅里音乐奏起来,她和燕西携着手,就走到舞伴里面去了。
燕西在人堆里混了一阵,取下假面具。当他取下面具时,身边站的一个女子,化为一个魔女的装束,戴了一个罩眼的半面具。她也取下来了。原先都是戴了面具,谁也不知道谁。现在把面具取下来,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却是白秀珠。燕西一见,招呼她是不好,不招呼她也是不好,连忙转身去,复进化装室。把化装的衣服脱了,清秋也是高兴,跟到化装室来。燕西笑道:“你跑来作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些怕吗?”清秋道:“凭你这一说,我成了一个小孩子了,我也来看看,这里什么玩意?”燕西脱下那化装的衣服,连忙挽着清秋的手,一路出去。到了舞厅里,恰好秀珠对面而来。她看见燕西搀了一个女子,知道是他的新夫人,一阵羞恨交加,人几乎要晕了过去。这会子不理人家是不好,理人家更是不好,人急智生,就在这一刹那间,她伸手一摸鬓发,把斜夹在鬓发上的一朵珠花堕落在地板上。珠花一落地上,马上弯着腰下去捡起来。她弯下去特别地快,抬起头来,却又非常之慢,因此一起一落,就把和燕西对面相逢的机会,耽误过去。燕西也知其意,三脚两步地就赶到了原坐的座位上来。清秋不知这里面另含有缘故,便道:“你这是什么回事?走得这样快。这地板滑得很,把我弄摔倒了,那可是笑话。”燕西强笑道:“好久不跳舞,不大愿意这个了。我看这事没有多大趣味,你以为如何?我要回去了。”清秋微笑道:“我倒明白了。大概这里女朋友很多,你不应酬不行,应酬了又怕我见怪,是也不是?这个没有关系,你爱怎么应酬,就怎么应酬,我决不说一个不字。”她原是一句无心的话,不料误打误撞的,正中了燕西的心病,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红齐耳根。清秋哪知这里有白秀珠在场,却还是谈笑自若,看到燕西那种情形,笑道:“你只管坐下罢,待一会儿再走,来一趟很不容易,既然来了,怎又匆匆地要走?”燕西除了说自己烦腻而外,却没有别的什么理由可说,笑道:“你倒看得很有味吗?那末,就坐一下子罢。”他这样说着,原来坐在正对着舞场的椅子上,这时却坐到侧边去。清秋原不曾留意,所以并不知道。只是白秀珠的座位,相隔不远,却难为情了,回去好呢,不回去好呢?回去是怕这里的男女朋友注意,若是不回去,更不好意思对着燕西夫妇。因此搭讪着有意开玩笑,只管把那半截假面具,罩住了眼睛。那李老五却看出情形来了,低了头把嘴向燕西这边一努,却对曾美云笑道:“今天这里另外还有一幕哑剧,你知道不知道?”曾美云道:“你不是说的小白吗?她不在乎的。”李老五道:“虽然不在乎,她和金老七从前感情太好了,如今看到人家成双作对,她的爱人却和别人在一处,心里怎么不难受呢?”两人头就着头,说了又笑,笑了又向燕西桌上望望,又向对面望望。清秋对于李老五那种浪漫的情形,多少有一点注意,见了她俩只管看过来,看过去,就未免向对面看了一看。见那里有一位小姐,面上还带了假面具。燕西只管脸朝了这边,总不肯掉过去。清秋就问他道:“对面那位漂亮的小姐是谁?”燕西回头看了一看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她罩着半边脸呢,你怎样知道她是一个漂亮的小姐?”清秋道:“若不是漂亮,她为什么把脸罩住,怕人看见呢?”燕西道:“是漂亮的,要露给人看才有面子,为什么倒反而罩住呢?”清秋道:“管她漂亮不漂亮,我问她是谁?你怎样不答复?”燕西想了一想,微笑道:“这倒也用不着瞒你,不过在这里不便说,让我回去再告诉你罢。”清秋抿嘴一笑道:“我就知道这里面有缘故呢。”燕西在这里说话,白秀珠在那边看见,也似乎有点感觉了,不多大一会,她已起身走了。燕西见她起身已走,犹如身上轻了一副千百斤的担子,干了半身汗,掉过身子来,对着外坐了。自己虽没有继续跳舞,但是听了甜醉的音乐,看了滑稽的舞伴,也就很有趣,就不说走了。
燕西坐了一会,回头一看李老五、曾美云却不见了,心想,她莫不是到饮料室休息去了,找他们说笑两句也好。于是笑着对清秋道:“你坐会,我到楼上去,找一个外国朋友去。”清秋笑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呢?”燕西道:“哪里那多女朋友?”这一句话说完,他就起身走开。华洋饭店的饮料室和跳舞厅相距得很远,燕西从前常和舞伴溜到这里来的。燕西推开门进去,却不见有多少人,靠近窗户,坐了一个女子,回过头来,正是白秀珠。双方相距得很近,要闪避就闪避不及了,只得点了头笑道:“过年过得好啊?”秀珠本想不理他,但是人家既然招呼过来了,总不能置之不理,便点了头,笑道:“好!七爷也过年好哇?”在这一刹那之间,她觉得人家追寻而来,就让他坐下,看他说些什么?燕西既招呼了她,不能不和她在一张桌子边坐下。秀珠手上正拿了一只玻璃杯子,在掌心里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燕西顷刻之间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和秀珠对面坐着,先微微咳嗽两声,然后说道:“我们好久不见了。”秀珠依旧低了头,鼻子哼了一声。心里正有一句要说,抬头一看,曾美云和老五两人进来了。秀珠和燕西,都难为情到了万分,不知道怎么样好。曾美云、李老五也愣住了,觉得这样一来,有心撞破了人家的约会,也是难为情。一刻工夫,四副面孔,八只眼珠,都呆住了。还是秀珠调皮一点,站起来笑道:“真巧,我一个人来,一会子倒遇着三个人了。一块儿坐罢,我会东。”曾美云和李老五见她很大方的样子,也坐过来。燕西走又不是,坐又不是,只好借着向柜台边打电话叫家里开汽车来,并不回头就这样走了。
到了舞厅上,清秋问道:“你的朋友会到了吗?”燕西道:“都没有找着,我觉得这里没有多大意思,我们回去罢。车子也就快来了。”清秋对燕西一笑,也不说什么,又坐十五分钟,西崽来说,宅里车来了。燕西递过牌子去,向外面走,走到半路上,就有两个西崽一人提了一件大衣和他们穿上。燕西穿上衣服,在衣袋里一掏,掏出两张五元钞票,一个西崽给了一张。西崽笑着一鞠躬道:“七爷回去了。”燕西点头哼了一声,出门坐上车。清秋道:“你这个大爷的脾气,几时才改?”燕西道:“又是什么事,你看不过去?”清秋道:“你给那储衣室茶房的年赏为什么给到十块钱?”燕西笑道:“你这就是乡下人说话。这种洋气冲天的地方,有什么年和节?我们哪一回到储衣室里换衣服,也得给钱的。”清秋道:“都是给五块一次吗?”燕西道:“虽不是五块一次,至少也得给一块钱,难道几毛钱也拿得出手不成?”清秋道:“你听听你这句话,是大爷脾气不是?既给一块钱也可以,两个人给两块钱就是了,为什么要给十块呢?三十那天,你是那样着急借钱,好容易把钱借来了,你就是这样胡花。”燕西将嘴对前面汽车夫一努,用手捶了清秋的腿两下。清秋低了声音笑道:“你以为底下人不知道七爷穷呢?其实底下人知道的,恐怕比我还要详细得多,你这样真是掩耳盗铃了。”燕西将手一举,侧着头,笑着行了个军礼。清秋笑道:“看你这种不郑重的样子。”燕西怕她再向下说,掉过头去一看,只见马路上的街灯流星似的,一个一个跳了过去。燕西敲着玻璃板道:“小刘,怎么回事?你想吃官司还是怎么着,车子开得这样地快。”小刘道:“你不知道,大爷在家里等着要车子呢。今天晚上,我跑了一宿了。”燕西道:“都送谁接谁?”小刘道:“都是送大爷接大爷。”他说着话,就拚命地开了车跑,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家。
燕西记挂凤举跑了一晚,或者有什么意味的事,就让清秋一个人进去。叫了小刘来问:“大爷有什么玩意?”小刘道:“哪里有什么玩意?和那边新少奶奶闹上别扭了。先是要一块儿出去玩儿,也不知为什么,在戏院子里绕了一个弯就跑出来?出来之后,一同到那边,就送大爷回来。回来之后,大爷又出去,出去了又回来,这还说要去呢。”燕西道:“那为什么?跑来跑去,发了疯了吗?”小刘道:“看那样子,好象大爷拿着什么东西,来去掉换似的。”燕西道:“大少奶奶在家不在家?”小刘道:“也出去听戏去了,听说三姨太太请客呢。”燕西笑道:“这我就明白了。一定是他们在戏院子里碰到,大爷不能奉陪,新少奶奶发急了,对不对?”小刘笑道:“大概是这样,不信你去问他看。”燕西听了,这又是一件新鲜的消息,连忙就走到凤举院子里来。
第五十八回 情种恨风波醉真拚命 严父嗤豚犬忿欲分居
这个时候,凤举正将一件大衣搭在手上,就向外走。燕西道:“这样夜深,还出去吗?戏院子里快散戏了。”凤举道:“晚了吗?就是天亮也得跑。我真灰心!”燕西明知道他的心事,却故意问道:“又是什么不如意,要你这样发牢骚?”凤举道:“我也懒得说,你明天就明白了。”燕西笑道:“你就告诉我一点,要什么紧呢?”凤举道:“上次你走漏消息,一直到如今,事情还没了,你大嫂是常说,要打上门去。现在你又来惹祸吗?好在这事要决裂了,我告诉你也不要紧。这回晚香和我大过不去,我决计和她散场了。”燕西道:“哦!你半夜出去,就为的是这个吗?又是为什么事起的呢?”凤举道:“不及芝麻大的一点儿事,哪里值得上吵。她要大闹,我有什么法子呢?”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外走。燕西知道他是到晚香那里去,也不追问他,回头再问小刘,总容易明白,且由他去。凤举走到门口,小刘早迎上前来,笑道:“大爷还出去吧?车子我就没有敢开进来。”凤举道:“走走走,不要废话。”说时眉毛就皱了起来。小刘见大爷怒气未消,也不敢多说话,自去开车。凤举坐上车去一声也不言语,也不抬头,只低了头想心事。一直到了小公馆门口,车子停住,走下车去,手上搭着的那一件大氅,还是搭在手上。走到上房,只有晚香的卧室放出灯光,其余都是漆黑的。外面下房里的老妈子,听到大爷的声音,一路扭了灯进来。凤举看见,将手一摆道:“你去罢,没有你的事。”老妈子出去了,凤举就缓缓走到晚香屋子里来。只见她睡在铜床上,面朝着里。床顶上的小电灯,还是开着。枕头外角,却扔下了一本鼓儿词,这样分明未曾睡着,不过不愿意理人,假装睡着罢了。因道:“你不是叫我明天和你慢慢地说吗?我心里搁不住事,等不到明天,你有什么话,就请你说。”晚香睡在床上,动也不一动,也不理会。凤举道:“为什么不作声呢?我知道,你无非是说我对你不住。我也承认对你不住。不过自从你到我这里来以后,我花了多少钱,你总应该知道。你所要的东西,除非是力量办不到的,只要可以想法子,我总把它弄了来。而且我这里也算一分家,一切由你主持,谁也不来干涉你,自由到了极点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也没有别的话说,我要怎样做,才算对得住你?你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就算你存心挑眼。天下没有一百年不散的筵席,那算什么?若是不愿意的话,谁也不能拦谁,你说,我究竟是哪一件事对你不住?”晚香将被一掀,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脸上板得一点儿笑容没有。头一偏道:“散就散,那要什么紧?可是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这样了事。”凤举冷笑道:“我以为永远就不理我呢,这不还是要和我说话?”晚香道:“说话要什么紧?打官司打到法庭上去,原被两告,还得说话呢。”凤举静默了许久,正着脸色道:“听你的口音,你是非同我反脸不可的了。我问你,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晚香道:“你倒问我这话吗?你讨我不过几个月,说的话你不应该忘记。你曾说了,总不让我受一点委屈的。不然,我一个十几岁的人,忙些什么,老早的就嫁给人做姨太太?我起初住在这里,你倒也敷衍敷衍我,越来越不对,近来两三天只来一个照面,丢得我冷冷清清的,一天到晚在这里坐牢似的,我还要怎样委屈?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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