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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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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韦苇说。“谢谢你,小伙子。”她的浆果桶上有管用的绳结编成的把手。
姑妈、两个小姑娘、奎尔、韦苇和海利一起走向手套厂那边的浆果地,手里的提桶咔嗒作响,小路上的石头在他们脚下发出嘎嘎的声音,阳光说,抱我。太阳用黄宝石般的柔光沐浴着灌木丛生的沙地。湛蓝色的天空。大海波光闪闪。
韦苇穿着烤面包色的长筒袜,裙子的接边是补过的。奎尔穿着一件格子布衬衫,显得有些紧。
“以前人们经常带着浆果盒和提桶从好几英里远的地方到这儿来,”姑妈扭过头来说道。“你们知道吧,当时他们用浆果卖钱。”
“现在也是这样,”韦苇说。“阿格妮丝女士,去年秋天他们出价九十美元一加仑购买云莓。我父亲去年靠浆果赚了一千块钱呢。城里的人需要它们。现在还有人在做浆果酒呢,如果他们能弄到蔓虎刺的话。”
“浆果酒!真是一种可怕的酒。”姑妈说。“看看我们能采到什么。”她从侧面打量着韦苇,敏锐地注意到她粗糙的手和开裂的鞋子,还有海利如同一碟脱脂乳般的面孔。倒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人们说,继承了他父亲的英俊相貌,只是有点儿扭曲变形。就好像柔和的五官被一只有力的手挤压过一般。
大海闪闪烁烁,在阳光下晶莹透明。韦苇和奎尔采浆果时挨得很近。她坚硬的手指在灌木和草丛里灵巧地采摘着,食指和拇指捏住了两个、七个,让它们滚进团起的手掌里,然后倒进提桶,浆果落下去时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跪在地上移动。被压断的青草发出苦涩的清香。奎尔吹去浮土草屑。一百英尺以外,海利、阳光和小兔像小狗一样在柔软的草地上打滚。姑妈漫无目的地游来荡去,她的白色方巾缩成了一个圆点。采摘者渐渐分散,偶尔会消失在凹坑里或高坡后。大海嘶嘶地响着。
第二十四章 采浆果(2)
姑妈对奎尔喊道:“喂!午饭篮子忘记带了。还在手套厂附近。你去取吧,我来照看孩子们。”
“和我一起去吧。”奎尔对韦苇说。态度恳切。她扭过头去望着海利。
“他们在玩呢。走吧。我们沿海边走。走在石头上比穿过矮灌木丛快一些。二十分钟就回来。”
“好吧。”
她迈着两条长腿向前走,奎尔磕磕绊绊地跟在后面,小跑着才能赶上她。大海抽搐扭动,像一块巨大的布盖在无数条蛇上。奎尔手里摇摇晃晃地提着篮子,沿着海边向前走,一路经过破碎的泡叶藻、多结藻、牛角藻和死人手指藻,还有翠绿的腊肠藻和珊瑚藻,一大片一大片成千上万的掌状红皮藻,挤压成一堆堆的刚毛苔藓虫,长长的一道道棕色的海藻衣,一条由上个星期的风暴形成的黑糊糊的海岸带。
韦苇爬上去,在岩石上跳跃行走,踢着一堆堆的海藻。奎尔比较缓慢地择路而行,啤酒瓶在篮子里叮叮地响着。
“你看。”他说。海湾入口处有一座双塔冰山。
“它在倾斜。”
韦苇站在一块岩石上,卷起手指,捏成空心拳头罩在眼睛上,像是举着一副望远镜。庞大的冰山探下身子,仿佛要欣赏它在波涛里的倒影,它倾斜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南塔像一杆被人握在手里写字的笔,北塔如同一个追求者一样在后面向它靠去。由于距离很远,只见那两个塔无声地合并,沉入水中。溅起喷泉般的水雾。
奎尔站在岩石下面。突然,他伸出双手抓出了她的两个脚踝。她隔着长袜感觉到他双手的热量,她没有动弹。被囚禁在岩石上。低头看去,奎尔的脸贴着她的双腿。她可以看见纠结的红头发下面的白色头皮,紧紧握住她脚踝的手遮住了她的鞋子,只露出尖尖的鞋尖,皮革上打了孔,形成一个装饰形的曲线,像一抹维多利亚式的小胡子。他粗粗的手腕,后面是毛衣的袖口,羊毛上挂着一块贝壳碎片,袖子上粘着狗毛。她没有动弹,感到仿佛有一道帘子,一只手抓住绳子拽一下就能把它拉开。奎尔嗅吸着棉袜的气味,一种混合着盐腥和海草味的女人气息使他不能自已。他松开手指,双手缩了回去。她感觉到他的撤离。奎尔深深地凝视着她。“下来。下来。”他张开双臂。他的意思明确无误。她站着一动不动,几乎停止了呼吸。只要稍微动一动,他就会整个儿俯在她身上,撩起她的衣服,扯下她的棕色长袜,把她压倒在石头堆上,而海岸的昆虫就会爬上她赤裸裸的肌肤,奎尔就会进入她的身体,他硕大的下巴埋在她的颈子一侧。事后就会有某种无言的协定,某种令人不快的同谋关系,再然后是背叛。她突然大声说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的丈夫?霍罗德·普鲁斯?我来告诉你。他死在海上。现在还沉在海底。我每次来到海边总是会想——‘霍罗德就在那儿’。比利老汉跟你谈过这件事,是吗?”
她从岩石上滑下来,现在安全了,受到悲伤情绪的保护。奎尔站到一边,垂着双手对她望着。她的话滔滔不绝。
“霍罗德是‘全球勇士号’上的一名甲板水手。是他得到的第一份体面的差事。钱挣得多,工作稳定。我们真是一帆风顺。那是世界上最大、最安全的油船。三个星期出海,三个星期休息。船沉没的时候他正好在海上。电话来了,那是一大早,1981年1月29日。我已经起床穿好衣服,可是又躺下了,因为我感到很不舒服。我当时正怀着海利。电话里传来一位女士的声音,她说,她对我说,‘哦,普鲁斯夫人。我们必须通知你,他们报告说“全球勇士号”在风暴中沉没,断定船上的人全部失踪。’在风暴中沉没,她是这么说的。他们起先认定是因为风暴太凶猛了。
“可是就在十几英里开外还有另外两艘油船,它们就平安无事。‘全球英雄号’和‘深蓝12号’。它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那样的风暴每年冬天都有好几场。它并不是什么世纪风暴,每一百年才来一次的那种。共有九十七人失踪,一具尸体也没有找到。他们看见其中有几个人坐在一条正在沉没的救生船里,一阵大浪打过去,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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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采浆果(3)
“事情渐渐地水落石出。像一场噩梦,越来越可怕,你却无法醒来。政府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安全条例。油船的设计非常糟糕。船上没有一个人知道谁是主管。是掌舵的还是船主?船上的大多数人对大海一无所知。他们是地质人员,水泥工,井架工,泥地勘探员,钻井工,焊接工和安装工,是专门寻找石油的,根本不注意海面或天气。甚至天气预报来了也听不懂。不知道海浪涌上来时应该关上舷窗外盖。压载舱的窗户玻璃一碰就碎。海水一涌进来,控制板就会短路。一个巨浪砸碎了船舱窗户,海水灌进来浸湿了控制板。他们没有受过适当的培训,也没有操作指南。控制板失灵后,他们就想用几根小铜棒去手工调整压载舱,结果整个儿都弄反了,船开始后退,他们又把它搞得倾斜过来。就像那座冰山一样。船沉下去了。救生船根本不管用,大多数人没能找到救生船,因为控制板失灵后扩音装备也不管用了。律师说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相跟着全盘倒塌。
“所以,我不是想伤害你的感情,但情况就是这样。刚才看着那座冰山坍塌,我就在想这些事情。每次我来到海边都会这样想,我眺望海岸,半是害怕,半是希望我会在海草中看到霍罗德被淹死的尸体。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奎尔静静地听着。他是否必须把她带到大草原上?然而,佩塔尔的精髓不是也深入他的肌肤,像注射的预防爱情瘟疫的疫苗一样吗?那么再去抚摸韦苇干燥的手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沿着小路走向灌木丛生的沙地,望着姑妈的头巾像一个苍白的圆点,孩子们像甲虫一样跳来跳去。
奎尔跟在她后面。韦苇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哪里。
温暖的天气,深邃的天空,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孩子们的声音。突然,就像一次头痛戛然而止那样,某种东西终于让步,多少年的伤痛一下子减轻了。她转过身来。奎尔离得这么近。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她布满雀斑的、粗糙的皮肤泛起了红晕。她倒在地上,或者是他把她拉了下来。他们在茂密柔软的浆果地上翻滚,紧紧抱在一起,滚过来滚过去,热得发烫的手臂和大腿,浆果和树叶,嘴巴、眼泪和傻话。
可是,当大海在下面发出叹息时,她听见了,想起了霍罗德英俊的遗骸被破网缠绕。一把推开奎尔。起身跑向姑妈,跑向两个小姑娘和可怜的、没有父亲的海利,野餐篮重重地砸着她的腿。奎尔如果想得到什么,就必须赶快跟上来。韦苇为了躲开而跑,然后是为跑而跑,最后只是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如果改变步伐就会显得犹豫不决,好像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似乎总是要不停地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举动。
奎尔躺在石楠植物丛中,凝望她的背影,看着她蓝裙子的褶皱随着她越走越远而消隐不见。姑妈,孩子们,韦苇。他把腹股沟紧贴着沙地,好像他在与大地交媾。他渐渐苏醒的意识使远处的景象有了举足轻重的意义。巨大的岩石衬托下的那几个小小的身影,远处是辽阔的大海。生活中错综复杂的乱麻被清除了,他看见了生活的结构。没有别的,只有岩石和大海,还有暂时被它们衬托着的小小的人影和动物。
他用锐利的目光看穿过去。他看见祖祖辈辈像迁徙的候鸟,海湾点缀着如梦似幻的帆影,被遗弃的村落重新繁荣起来,海洋深处的渔网上鱼鳞闪闪。看见时光流逝,奎尔家的人都被邪恶浸染。他想象姑妈去世了,埋葬了,他自己老了,韦苇也已年老背弯,他的女儿都在远方有了她们自己的生活,海利仍然为木狗和彩色的线而欢喜,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海利,睡在房子顶楼的北屋或楼下的小屋里。
重又有了一种洁净的感觉,一种大事即将来临的感觉颤颤巍巍地向他涌来。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蕴含着预兆。
第二十九章 艾尔文·雅克(1)
“绳‘松段’……在绳结中有两个意思。一,它可以是一根绳子中间的任何部分,有别于绳头和绷直部分。二,它是一根绳子中弧度大于半圆的弯曲部分。这和该词在地形学上的意思一致,‘松段’亦指海岸的一个凹处,它很宽广,船只可以在任何风向中轻松驶出去。”
英语里bight(松段)这个词有两个意思:1。绳子的松弛部分;2。(江河、海岸线)弯曲部分。——译者注
《阿什利绳结大全》
绿房子的惟一好处很快显示出来了。奎尔在比蒂家厨房的角落里打着哈欠,梳理阳光纠结的头发,他的胡子还没有刮,周围乱糟糟地堆着烤面包片、可可茶。他正在手忙脚乱地寻找放错地方的衣服和家庭作业,特德·卡德走了进来,自己动手倒了一杯咖啡。丹尼斯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出门了,卡德望着比蒂,让她看见他舔了舔嘴唇,并像火鸡一样眨了眨通红的眼睛。
他站在阳光和奎尔面前,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腹股沟,似乎被滚烫的内裤烤得焦躁难熬。“奎尔,我来告诉你一声,你得给狄迪·肖维尔打个电话。关于有一条船失火的事情。你大概需要马上就去。我把照相机放在你的车子里了。看看有没有机会拍到新闻照片。我告诉你,杰克·巴吉特可是个精明的人。船里一个肿胀的脑袋,比纽芬兰所有的车祸报道都更吸引读者。”他从容不迫地喝着咖啡。用手抚弄了一下阳光的下巴,又在自己身上抓挠一番,然后才悠闲地踱了出去。
“我不喜欢这个讨厌的人。”阳光说,她通过梳子感觉到了奎尔的怒气。
“他只爱他自己,”比蒂说。“一贯如此。没有竞争意识。”
“他老是这样。”穆奇·巴吉特说着,双手疯狂地在身上做出乱挠的动作。
“够了,”比蒂说。“你那样子像一只浑身长跳蚤的狗。”
“他就是这样的。”阳光和穆奇尖声大笑起来,结果穆奇被面包屑呛住了,奎尔只好去拍拍他的后背。
不等他打电话给港务长,电话倒自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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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比蒂说。
“喂?”他希望听见狄迪·肖维尔的声音。
“奎尔,”比利·布莱蒂说,“你找艾尔文·雅克商量过造船的事儿吗?”
“没有,比利。实话对你说吧,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情。最近几个星期有点忙。而且,发生了上次那件事情以后,我对船感到心有余悸。”
“所以你才必须回到船上。现在你已经接受了洗礼。冬天是造船的最好时机。让艾尔文给你造一条船,等冰块融化的时候我教你一些绝招。因为你是在远离船只的地方长大的,容易自己吓自己。”
奎尔知道他应该心存感激,但他却感到头脑发木。“太谢谢你了,比利。我知道我是应该这么做的。”
“你直接去找艾尔文好了。你知道他的工作间在哪儿吗?让韦苇告诉你吧。艾尔文是她的舅舅,是她那死去的可怜的母亲的大哥。”
“艾尔文·雅克是韦苇的舅舅?”他仿佛一脚踏进了漩涡,一圈接一圈越转越窄。
“对,没错。”
奎尔没有放下话筒,接着拨通了狄迪·肖维尔的号码。出了火灾,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小兔无精打采地走进厨房,身上的毛衣穿反了。奎尔想用手势命令她把毛衣正过来,这使她又像贝多芬那样皱起了眉头。
“年轻人,”电话里传来响亮的声音,“就在你到处瞎逛的时候,‘罗马号’着火了。‘罗马号’是一艘货船,六百英尺长,在巴拿马注册,船上载着锌和铅粉,它是,让我看看,它是在二十英里以外的海面上着火的,烧了很长时间。有两人死亡。船长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其他船员被直升飞机接走了。来自密安马的二十一个小伙子。你知道密安马在哪儿吗?”
“不知道。”
“就是原先的缅甸。直升飞机把大部分船员送到米斯基湾的医院,因为他们吸进了许多烟。船正在被拉回来,目的地是锚爪港。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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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艾尔文·雅克(2)
“你说,我怎样才能去接近它呢?”
“何必费事呢?等他们把它拖进海港再说。时间不会太长。”
然而到三点半的时候,船还没有进入海峡。奎尔又给狄迪·肖维尔打了个电话。
“五点钟总该到了。据说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拖缆断开了,只好重新装了一副。”
韦苇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拽着她身上那件自己做的外套的袖子,外套的颜色像半融化的软雪。她坐进车里,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移开了目光。
这种沉默让他们感到熨帖。有一些东西初露端倪。是什么呢?不是爱情,因为爱情使人扭曲、受伤。不是爱情,因为爱情一生只有一次。
“我必须到港口去一趟。所以我们可以接上孩子,然后我把你和小霍罗德直接带回来。我要么让小兔在比蒂家呆一小时,要么让她跟我一起去。他们正在把一艘着火的船拖进海港。死了两个人,包括船长。其他人住进了医院。是狄迪·肖维尔说的。”
“听了这消息让我发抖。”她果然打了个寒战。
渐渐看见学校了。小兔站在台阶底下,手里拿着一张纸。奎尔很害怕她从学校带回的东西,她总是噘着嘴唇把它们拿给他看:几块做实心面条的面团粘在彩色美术纸上,形成一张人脸;烟斗通条扭曲成花的形状,带正方形窗户的蜡笔画房子,棕色的树,上面结着在纽芬兰从未见过的花茎甘蓝。这就是学校教的肖像画法,他想。
“是格兰蒂小姐教我们这么画的。”
“可是小兔,你什么时候见过棕色的树呢?”
“玛蒂把她的树画成了棕色,我也要跟她一样。”
奎尔对韦苇说:“比利说我必须在冬天造好一条船。他说我应该去找找艾尔文·雅克。”
她听见她舅舅的名字,点了点头。
“他是个优秀的造船师,”她用她那低沉的声音说。“会给你造一条好船的。”
“我本来打算星期六过去,”奎尔说。“问问他。把姑娘们也带去。你和海利能和我们一起去吗?那天去合适吗?”
“再合适也不过了,”她说。“我还有些东西一直想带给爱维舅妈。我们可以在他们那里吃晚饭。爱维舅妈的烹调手艺很高明。”
奎尔和小兔去了海湾,但是“罗马号”听从公司的命令,被拉到了圣约翰斯。
“他们一般都告诉我的,”狄迪·肖维尔说。“几年前我把他们支使得滴溜转,就像给手表上发条一样,现在谁还愿意去费那个功夫?”
星期六,雾浓得化不开,像擦机器用的废棉纱头,带来了砭骨人髓的寒意。孩子们在汽车后座上像一排瑟缩的母鸡。韦苇稍微打扮了一下,黑鞋子踩在地毯上闪闪发亮。奎尔拼命睁大眼睛想看清雾中的景物。条绒裤紧绷绷的很不舒服。他第一千次地发誓要减肥。路边的房屋都被浓雾遮掩,大海也看不见了。十英里的路走了一小时,才到达纳尼口袋湾的岔道上。迎面开来的汽车像蜗牛在爬,雾灯像肮脏的托盘一样黯淡苍白。
纳尼口袋湾是一条环形的道路,挤挤挨挨地排着一些新建的平房建筑,在雾里看来很不真切。
“他们大约六年前遭了火灾,”韦苇说。“小镇全部烧毁了。后来大家都用保险金建了新房子。有几家没有保险,我猜大概有五六家吧,其他人就分些钱给他们,最后每个人都住上了新房子。艾尔文舅舅和爱维舅妈不需要像以前那么大的房子,所以他们把钱捐了出去。”
“慢着,”奎尔说。“难道他们造的房子比保险赔偿支付的要小?”
“是啊,”韦苇说。“他的船库还有单独一份保险。他投保的金额就好像里面有一条刚刚造好的多钩钓鱼船似的。”
“真有魄力。”奎尔说。
“噢,你知道,也许真有一条船!最好这样认为。遭火灾的人家很多,他们都只得到了房屋的保险赔偿,不是吗?”
雅克夫人精瘦的胳膊和腿像几根铁棍子,她让他们围坐在厨房的桌边,替孩子们把奶茶倒进印着动物图案的金边小茶杯里。阳光得到的是一头格洛斯特的斑点肥猪,海利的是一对银亮色的公鸡母鸡。一头弯角的多塞特有角羊给了小兔。桌子刚刚擦过,还没有干。
第二十九章 艾尔文·雅克(3)
“喔,喔,喔。”海利用手指点着公鸡说。
“我小的时候,这些杯子就很有年头了。”韦苇说。
“亲爱的,你要是知道它们的年代有多久,准会感到吃惊。本来是我奶奶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它们是从英国弄过来的。以前共有十二只,现在就剩下四只了。马的和牛的都摔坏了,不过托盘倒还有不少。以前还有一些小玻璃碟,后来也都碎了。”雅克夫人做的姜饼是一只只飞鸽,眼睛是用葡萄干做的。
小兔发现了厨房里的那些有趣的东西,折叠的脱靴器,类似尖塔城堡的马口铁果冻模子,印着鲜花图案的护须杯,它的边缘横着一道陶瓷的桥梁,保护男士的胡子不被弄湿。“你真幸运,这些东西在大火中都保存了下来。”奎尔又吃了一些小甜饼,说道。
“啊,是啊。”雅克夫人低声应道,奎尔便知道他犯了一个错误。
奎尔离开女人们的领地,跟着艾尔文·雅克出门到工作间去。雅克是个矮小的男人,脸皮像纸一样薄,耳朵只有五角硬币那么大,眼睛是柳叶的形状。他说话时嘴唇几乎只是鼻子和下巴之间的一道缝。
“这么说你想要一条船。是汽船吗?”
“对,就是一条汽船。我需要一条船渡过海湾——不要太大。我可以自己操作的。我技术不太熟练。”
帽子旋转到他疙里疙瘩的脑袋一侧,他穿着一套被一根拉链分成两半的工作服,上面有两个垂片,一个悬挂在胯处,另一个在胸骨上。工作服里面穿了一件格子衬衫,最外面是一件有更多拉链的羊毛开衫。
“船尾装马达的罗德尼船,我想对你一定合适。十五六英尺长,上面装一个七马力的小马达。差不多就是那样的。”他指着搁在两台锯木架上的一艘线条优美的结实的小船说。
“好的。”奎尔说,他已经懂得一些门道,知道眼前看到的是上等货色。
“等你的小家伙们以后有了力气,就教她们划桨。”
他们走进工作间昏暗的阴影里。
“啊,”雅克说。“还有一两件活没做完,你知道,”他指着一些木头框架和船帮的半成品。“我今年冬天可能要帮尼吉·弗恩造一条多钩钓鱼船。如果我在树林里能找到木头,那就没有问题。等到春天冰雪融化的时候就可以完工了。只要我能在树林里找到合适的木材,云杉、松树什么的,你知道。一定要找到好材料做船头,你需要在上面凿出坑来,还有船尾柱和肋材,当然还有龙骨帮木和甲板撑材。必须选到合适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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