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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绘--情人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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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嘴一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有个漂亮的不得了的老婆。我说,你知道我有老婆,为何还要与我干这活?她笑了,好玩试试呗。再说,也想亲身了解下你到底有多笨。你知道吗?对女人来说,要了解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上床。我说,你怎么又知道我笨?她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这两句全世界,让我明白了自己是多么愚蠢。可我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何愚蠢。于是一咬牙猛烈撞击起来,我说,你不说清楚,我就弄死你。她张开嘴欢叫了声,来啊。    
    机房里有空调,很暖和,也铺有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儿声音。我们从椅子上爬到桌上,再从桌上滚到地上,又从地上变成靠在墙壁上……等到我再一次变成条死狗时,她幽幽叹了口气,你真是太棒了,真是一个做爱的天才。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还会想去找别的男人?我一愣。她笑了,没等我问出话来,就用舌头堵住我的嘴。她的舌头比沾满露珠儿的玫瑰花瓣儿还要香还要软。我们又忙乎了好一阵子,我忽发现个问题,我问道,为什么我就会稀里糊涂与你做这个?她把舌头吐出,对我露出个鬼脸说,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哪个男人逃得了。她握紧拳头,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比划了下。    
    女人为何会这么有信心?她们的话为何这么难懂?到今天,我还是想不明白。不过,梅泌嘴里的那个“她”,我最后还是知道是指谁。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不愿去想,不敢去面对罢了。人都喜欢骗自己,骗总比不骗好,至少那可以装模作样让自己开心一点点,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多半会看见海市蜃楼。    
    那些日子,夜里有时忽然醒来,我总能闻到我前妻身上弥漫出的另一个男人的味道。我便偷偷溜下床,跑到卫生间,不可抑止地开始呕吐,眼泪与鼻涕一起涌出,脸上像开了一家专卖调味品的铺子。我用水慢慢洗净脸,脊背靠着瓷砖慢慢滑下。我坐在那瓷板地面上,呆呆发傻。它们很冷,也很硬,若用锤子一砸,立刻会四分五裂。在卫生间门背后有一面镜子,半夜的时候,它清晰得可以照见脸上每个毛孔。我常常在镜子面前苦思冥想。镜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听说很多鬼都是从那里跳出来。我一直很想见到那夜的白衣女鬼。可我再也没有看到。也许她真的是因为我烧的纸,坐上了卡迪拉克吧。    
    


第五章情人啊(46)

    46    
    听单位同事说,他孩子所在小学正〃号召〃学生给前不久某地震灾区捐款捐物,这不无可非议,献份爱心,是社会上的一分子,就应该为社会做点贡献。但所谓〃号召〃竟成了〃必须〃,每个学生至少要缴纳五元钱及一根铅笔什么的。哭笑不得,为那个校长感到害羞,教育树人,在于引导激发,他可知道如是做法,对那些幼小心灵意味着什么?钱虽然不多,但有些困难家庭来说,五元钱可能是全家人一天的伙食费,他们的孩子又应该怎么办?    
    我在单位上捐了壹佰块,与大部分同事一样,隐约也有点儿不舒服的感觉。想多捐点,怕别人说我爱出风头;想少捐点,又怕别人背在里说我装穷。捐款应该是自觉自发的行为,可不知怎么会被折腾成这样。在这点上,我倒是真佩服去了国外的英雄,他说不捐就不捐,也不在意别的如何看。不舍单位上也好笑,干脆直接发文说,就在每个职工下个月薪水上扣。    
    报纸上说,灾区人民载歌载舞感谢前来视察关怀的领导,这也不知是灾区哪个王八蛋出的主意,老百姓连吃住都成问题了,还有心情折腾这个。陈自立打电话来约我与不舍去吃饭,他刚从灾区采访回来,说那里交通几乎断绝,很多救援物质只能空投,老百姓争抢食物的样子,看了真让人心酸,而报纸上偏偏还就有灾民排着队喜气洋洋领着食物与水的相片。陈自立自己也笑,说现在的报纸除了日期准确,天气预报稍为可信,其他的都是胡说八道。我也笑,骂他反动。他则反唇相讥,说我是〃爱国贼〃。我是爱国,虽然很多时候都为中国人生气,但我毕竟是中国人,黄皮肤、黑眼睛,如爸妈生养了我一般,就有种说不太清,血浓于水的感觉常在胸膛里回旋。长江长,黄河黄,风吹稻花两岸香。    
    心里憋得慌,打电话给不舍,告诉他陈自立的邀请,不舍说不去,晚上要加班,这让我有点儿不舒服,不舍似乎有点儿小心眼,还没有陈自立大气。他这种性格迟早会在社会上碰得头破血流。闷闷地独自出了家门,路上下起了雨,淋雨的感觉倒是不错,可惜很快头就晕晕沉沉,重得抬不起来。到了餐厅,陈自立与刘齐都在,他们两个真有趣,一个穿皂,另一个着红,就差没在胸口镶朵大红花盘起新郎新娘头了。我不禁乐了,拿他们打趣,他们仿佛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    
    饭吃得比较沉闷,刘齐整个心思全也放在陈自立身上,而陈自立脑袋里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眼神有点儿散,人显得很疲惫。陈自立问起我是否有国外的朋友,我想起英雄,就顺口说了下。陈自立说他想去国外,说在这里实在没多大意思。我看见刘齐的手悄悄地抖了抖。为情所迷的女孩儿真可怜。不知道离乡背井的滋味会如何?或就如英雄所说,没有亲身体会就永远说不清楚。不舍也想去国外,他有时与我说话,隐隐约约也流露出这个意思,不舍说他们那个医院人际关系复杂得简直可把一个头弄得十个大。陈自立问我要了英雄的电话,说是有些事想咨询下。很想问他,像他这样一个记者,打国际长途是自己花钱还是在单位上公费解决,可想了想,还是没问。    
    回到家,风雨忽然大作,嗓子又痛又痒甚是难过,咳嗽,还是一身虚汗。家里的药很多,挑了几个牛黄清心丸和水吞下,味道有些恶心。    
    仍然是工作。每一天睁开眼睛后,都要去工作。工作越轻松,越觉空虚,整个人好像都被无聊塞满。心烦得紧,想做一些事帮自己逃开这一切,却还是不知干啥是好。刘齐也不看书了,掉了魂似的,整日都拿笔在纸上乱涂乱画,不知在写个啥,可否与我原来一般写的都是心上人的名字?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女人痴情,男人花心,男女不同的生理结构好像也在这么说。一个是给予,一个是承受。那个留长辫穿马褂满口流利英语在北大校园内迈着方步的辜鸿铭关于男人与女人就若茶壶与茶杯的譬喻,确实让人发笑,但低头想来,还真有些道理。有些女权至上者举筷子与筷筒的比喻加以反驳,可这就仅得其形,未得其神。她们对男女生理结构的理解并没有那个怪老头儿到位。    
    余庆又开始鬼混,整日不归,那女孩儿晚上回家见不着他人,白天便到单位上来找。人长得确实漂亮,没有化妆也是风韵楚楚,难怪最初余庆并不在意她与别人同居过。女孩儿见了我们就哭,余庆则不耐烦地骂她丢人现眼,女孩儿便把哭声硬硬吞下,痴痴守在余庆身边,仿佛能多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原来几个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同事这时也转了口,刘齐那双眼睛更似要喷出怒火,可人家夫妻间的事谁能真正说得上话?女孩儿是外地人,孤身来到城市,连个哭的地方也没有,真是可怜。    
    门对云霄碧玉流,数声渔笛一江秋。    
    衡阳雁断楚天阔,几度朝来问过舟。    
    阳台玉歇行云杏,穹苍鸿稀春悄悄。    
    鸳鸯孤眠怨芳草,夜夜相思何时了。    
    妾非无声不敢啼,妾非无泪不敢垂……    
    唐德宗光启年间妓女王幼玉,钟情于洛阳商人柳富。柳富因犯上伤人之罪身陷囹圄,最终王幼玉因思念他而死,后人伤其情为其诗,字字血泪。妓女阅人无数,她们一旦真正爱起来,是否更加会不顾一切?杜十娘,苏小小,李香扇,董小宛,霍小玉……还有许许多多,虽然无从知道她们辛酸的名字。    
    我对余庆说,人要珍惜,还记得自己当初说的话吗?余庆笑笑说,爱是燃烧,烧完了,自然什么也就没有了。我无法说余庆不对,但这种不负责任的说话让我很是害怕,男人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动物?不舍也会是这样的吗?不会的,不舍一定不是的。    
    我们的科长是个女的,有了这个生动事例,自然要把她那句至理明言再来重复几遍——男人没有,从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甚至连东西都不是。用女人时,甜言蜜语;不用女人时,理也不理。    
    每次听她她语气冰凉地说着这话,我都会打寒颤,似乎正在听个死人说话。刘齐听得一脸愤怒倒情有可原,毕竟是第一次听,可那几个感情丰富年近四十的女同事,好像全忘了这话颠三倒四,都不知从科长嘴里说过多少次,仍然是眼泪刷刷的样子。    
    也许她们心里是真有这么多苦,也许她们根本就是在讨科长欢心。科长是老牌大学毕业,没有离婚,但很失意,心神都用在她那已上大学的儿子身上。不晓得在她心底,儿子这个男人是否也不是好东西?    
    


第五章情人啊(47)

    47    
    机房成了我与梅泌寻欢作乐的地方。可还没等到同事与领导发现我们这一秘密,梅泌要走了。她说要去南方,她男友在那呼唤着她。她说在这里真是呆闷了,她得去那边好好地闯荡一番。我说,我天天陪你做爱,还会闷?她飞快地打了个响指说,人总不能天天二十四个时辰都用来做爱吧?再说,若对手只有一个,那也乏味得紧。她指指身上的衣服,给我打比方,再漂亮的衣服,能一辈子都穿着它吗?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于是,我这个机房主任,手下一个兵也都没有了。吴晴并不知道我与梅泌的事。但她对我的彻夜不归再也不说什么了。这很简单,因为十天最少有八天,她自己要彻夜不归。事情的演变就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无法抗拒。我和她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可感觉却像是来自于不同的星球。    
    外星人语言不通,还能通过手势等来进行沟通。我和吴晴却连手势都不打了。我是愚蠢的,不懂这点,情有可原。吴晴为何就会不懂?只有一个解释,她没有兴趣,她不想再在我面前把那十根葱玉般的手指头晃来晃去,那不仅累,还便宜了我的眼睛。我曾有过几次努力。我说,吴晴,听说西街上开了家火锅店,味道蛮好的,晚上去瞧瞧不?她点点头,是呀,是不错。我昨天吃了。今晚就不去了。没有问她昨天是与谁去的,问的结果只有二种。A,她要骗我,这会令她于心不安;B,她不骗我,这会令我坐立不安。我又说,吴晴,东街上开了一家专卖店,里面的衣服很有品味,挺适合你的。她说,是呀,我刚从那回来。你看,我手上不正拎着一件吗?我很想对她说,让她穿给我看看,可忽然想到这衣服她是要穿给别人看的,我若这般粗暴地占有了她的这第一次,岂不是大大罪过?我便不作声,躺在床上拿起本书看,我没发现书拿倒了。她在梳妆台面坐了一个多时辰,接着跑进卫生间把肚子里的存货清理完毕,然后就出了门。她没有对我说,她要上哪里去。我则躺在床上幻想她可能要去的每一个地方。    
    在快餐店独自吃过晚饭,我去了单位上的机房。我点燃一根烟,凝视着屏幕。我两眼无神。我从梅泌留下的那面小镜子里发现自己脸容枯槁,很像一个快要修练成仙的得道高人。烟雾缭绕,机房里就活似个火葬场,我估摸着自己不必再去买烟了,从肺里呼出的烟雾没有一丁点外泄,它们在空气中飘浮,随着呼吸声再一次进入肺部。它们下定决心,不把我的肺染黑,就绝不鸣金收兵;我亦下定决心,若不能用自己的肺把这里的空气过滤纯洁,也绝不罢休。    
    我在网络上像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先是去了黄色网站,但双腿间那玩意儿随之直愣愣翘起,让心中生出更多无明烦躁。我用鼠标朝那玩意儿猛力砸去,好半天它才老实下去。我想了想,又去了聊天室与论坛,见谁逮谁,见谁掐谁。我把我妈的降龙十八掌与吴晴的落瑛缤纷掌撷其精华,发扬光大,交替使用,竟如狂风扫落叶,无人能敌。这倒不是因为我知识渊博,文笔优美。只是这年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十足的恶棍、流氓加无赖,人家哪会不退避三舍?往简单里说,要骂某人,我先骂自己,我说我是王八蛋,再对你挑鼻子竖眼睛,你若吭声,那就得站在王八蛋这个平台上与我来开骂;若不敢吭声,那就是怕了我。但很快我又对此厌倦起来。就算我千真万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可翻来覆去在键盘上打这三个字,也着实有些无聊。我怔怔地盯着屏幕,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干什么。又想了一会儿,便又把烟点燃,吸了几口,等到烟头透红时,再默不作声把烟头往手臂上按去,滋的一声响,我听见细胞在惨叫,于是便笑。很快,伤口处涌出些细小的水珠,散发出一种好闻的香。我闭上眼睛,一丝丝的痛沿着神经飞跑,它们的脚步有点儿踉跄,也有点儿匆忙。它们在害怕什么?我在恍恍惚惚中,又看见晨露在碧绿草尖上滚动,盈盈欲坠。    
    聊天玩腻了,骂人骂腻了……    
    总得去做某件事吧。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奇怪的是,一行行文字竟然在幻想的空间中发出奇怪的声音,每个方块字都是妙不可言肋生双翼的小精灵,随着我笨拙的手指与急躁的呼吸声,上下飞旋,轻歌曼舞,忽然间汇集在一起,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文字是什么?常用字不过几千,但每个字似乎都意味深长,仅以“文”字来说,翻开字典,最少就有十三种解释。颜色三原,化作万千世界。这几千文字排列组合,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存乎于心,运用之神,N的N次方,便似那天地造化,银河灿烂。我笑起来,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声音很响,很像是不小心放出来的一个屁。    
    文字让人快慰,有时就若鸦片让人上瘾,令人难以自拔。人会死的,文字是不会死的。所有的肉体皆源自尘埃,也都将回归尘埃,在这个世上生存,仅仅懂得生存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弄清为什么要生存,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生存,并将其形成文字。不管是否有人知道,我们自己会明白我们就不会真的死去。一切都将深深烙印于生命那浩瀚之中。是这样吗?所以大丈夫不仅要立德立功还要立言?我冷不丁笑起来,拎起脑袋往墙壁上敲去,一下又一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整个天与地似乎都在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些血从额头淌下,我用手悄悄擦了擦,然后把手指放入嘴里吮吸。血不仅仅是腥的,咸的,却也还是酸的,我为自己这个伟大的发现有了点冲动。我微笑着,幻想自己正孤独地站在诺贝尔医学奖的领奖台上,四周掌声潮水般响起。    
    


第五章情人啊(48)

    48    
    日子过得很慢,一日宛若三秋。老天爷每日都阴沉下脸。我不满意现在,自订婚后,与不舍的感情便平淡似水,波澜不兴。假如有天,不舍在我眼里失去了感觉,我用梦幻塑起的那个〃他〃被打得粉碎,我不敢肯定自己还爱他。爱似乎有个条条框框,每个人的爱应该都有着某种形象,而且不会永恒不变。我以及我的想法好像正在一点点改变,真有些怕。    
    不舍对我与男同学的交往很是反对,他讨厌男人,也许男人与男人之间就意味着竞争威胁。忽然想起孙菊,我便去看她,很久未见,感觉突然也变得疏远起来。两人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有用。也许人有时必须靠或许已并不存在的友情来支撑,必须靠明知没有一点儿用处的废话来度日。也许人靠虚假来维持自己,并不再觉得难过,这已不是麻木,而是人的本能。    
    孙菊的信仰更为虔诚了,几乎每天都去教堂,她这样的生活会毁了她的。可说什么会有用,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话才算得上是有用,一切都是空空洞洞。人是可恶的东西,如果我与不舍没有任何结果,我也认了,没有必要去做什么,虽然我视这份爱为惟一。    
    这些日子,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镜头,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前面的在飞跑,后面的在狂追,两人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前面的狼狈不堪,后面的坚定执着……然后幕后一声长长叹息,众人哗笑,接着屏幕上再推出几个黑乎乎的大字,〃穷寇莫追〃!那不是爱情,那很可笑,可这几年来,我好像一直在扮演其中某个角色。    
    李雯嫁人了,终究嫁给那位〃罗汉〃,这样,她弟弟便可狐假虎威沾着姐夫的光威风凛凛了。我见过那个〃罗汉〃,很豪爽,长得也很英俊,戴副眼镜,有点儿书生气,但脖子处有条触目惊心深深的刀疤。李雯曾不无自豪地对我说,有一次她与他逛街,被仇家堵住了,他用身体替我挡了几刀。这让我想起不舍,若是面对一把雪亮的钢刀,而不是把椅子,那夜,不舍还会挺身站在我面前吗?李雯很快活地笑着,她偏瘫的老娘已经过世,她再也不用忍受那些。或许李雯与〃罗汉〃之间也有着真爱,并且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更显得惊心动魄。李雯叫我做她的伴娘,我答应了。伴郎,我叫了陈自立。不舍知道后,会不高兴吗?    
    情是永远解不开的结。我真觉得自己无聊透顶快要爆炸。不舍知道我是伴娘,陈自立是伴郎后,虽没有大发脾气,眼神却要杀人似的。不舍脾气不好,我曾领教过,他现在是忍耐,当有一天,我正式成为他的妻子后,他可是还会忍耐?没有人告诉我答案,我只有去冒这个险?不舍,我爱你,也想嫁给你,可我是人,并不是属于你的一样东西。我更不希望你这么小心眼,男人应该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我根本不会去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舍,你明白吗?我对你掏心窝里的话,你就笑,到了第二天,又还是老样。虽说爱免不了嫉妒,我也不喜欢看见你与别的女孩儿在一起,但也犯不着疑神疑鬼到这种程度。    
    今天又与不舍又闹了个不愉快,他说他爱我,可眼神飘得厉害,我看得出他的心虚,也许他是想起了那位死去的女同学。妈妈这些天一直问我与不舍的婚事,还说她花了几十块钱到为我们排八字,并捡好了黄道吉日。有点儿奇怪,自从妈妈知道我与不舍有过那层关系后,她好像特别怕他甩了我。爸爸也问过这方面的事,我真是烦死了。不舍他自己就从来不说。    
    天气闷热,我又喝酒了,要不是听见妈回来开门的声音,我还会继续喝下去,想哭,明明感觉他不爱我,可偏偏就要骗自己,特别想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可又吵闹给谁看?不敢对别人说,我的自尊已被伤害,我与不舍之间的关系现在不是互相熔化,而是彼此〃忍耐〃,大家都在忍着,渴望能挨到结婚的那一日,虽然谁也不知道结婚后会如何,可谁也不提结婚的事。这可真是自找罪受。    
    爱在不停地磨损我,越来越沉重,真怕自己会被它压趴在地上。与不舍在一起,我承认我平凡庸俗,也承认他的理性,可他太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女人需要男人发自内心的重视,这不是鲜花与几句甜言蜜语就能代替得了,女人完完全全能感受到心上人是否在意自己。不舍今天又对我说起出国的事,说他父母也支持,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心里很酸楚,真恨不得冲去他家,乱砸一通,然后问问他们,不舍走了,我怎么办?有没有为我想过一丁点?我不反对男人以事业为重,可我爱不舍,我想与他一起拥有个家。不舍,我不敢奢望你如西方电影里那般浪漫地跪下条腿来向我求婚,我只想听到你说一声,听雨花,嫁给我,好吗?    
    


第五章情人啊(49)

    49    
    日子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头发散发,漆黑,牙齿有着锋利的光。它们没有弯下膝盖,直愣愣往前跳着,眼神呆滞,却灼热有光。我在日子里沉默地前行,心知肚明将要发生什么,骑着扫帚的女巫从天空飞过,那些云朵在浩瀚中是如此微不足道。冥冥天意确实很可笑。未来尚未注定,但未来本身的重量就让它有着巨大惯性。一个推着铁圈在马路上疯跑的孩子,他能知道在下一个路口将有辆卡车急速驶来吗?    
    我站在钟勇面前,抽动了一下鼻翕。他还在我面前喋喋不休说着什么。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的嘴一张一合,像一条在砧板上翻滚着的鱼。我有点儿诧异,为自己。在这刹那间,那么多的往事在脑海里涌出,一件件宛若手上掌纹般清晰,它们都咧嘴在笑。我告诉钟勇,我没有别的财路。从我身上拨下一根毛也绝对不会比他的粗。钟勇愣了下,又咕嘟咕嘟灌下几口酒,放下酒瓶,手来回搓动,一根根青筋从手上凸出,很像一群蠕动着的蚯蚓。他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减少,“马老板,你真会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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