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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七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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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
赛里斯平静的对弟弟说,他走进门外灰暗的雨雾,再也没有回头……
第一章:紫晶魔魇(上)
大蛇死在那
众神设立之地。
奥锡里斯活着,而他的宝座
安设在水上。
―――《亡灵书》
第四卷:记忆的符咒
第一章:紫晶魔魇(上)
公元前1597年,大绿海港口城市阿什克伦。
一团烈焰点燃了夜空,手持响板的舞女们游鱼般穿梭于纷纷扬扬的星雨,赫梯商人衣冠不整东倒西歪围坐在篝火旁,高举酒杯朝舞女放肆的狂笑。麦阿特城主坐在金色的帐篷里,身后簇拥着无数盛装华服的女子。
两名黑衣少女悄悄爬上阁楼上,其中一个用面纱严严实实裹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紫水晶般闪烁的眼眸。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赫梯商人粗俗贪婪的嘴脸,黑毛丛生的胸脯,和几乎涨爆的钱袋。
“这就是那群将安那托里亚夷为平地的赫梯强盗吗?!真看不出来。”紫眸少女发出一阵莺啼般的浅笑。
“不过……传说他们的统率汉蒂里亲王却是个人人畏惧的男子。”她的同伴紧张的望着春风得意的麦阿特城主,低声提醒道,“千万别让您的外祖父发现我们,小姐!”
“汉蒂里亲王吗?”少女娇柔的倚在廊柱上,若有所思的抚弄着面纱,“我咬破母亲的肚子出生,他为了骗得哈图萨斯亲手将妻子送上屠刀……真开心呢,世上总算出现了比我更像妖魔的人。”
“小姐的评价太毒辣了,那群粗人听到了会气疯的!”同伴不安的提醒她。
“整个赫梯民族都是如此--一群贪婪噬血的狼――如果哪天见到汉蒂里亲王,我会和他好好讨论一下哪些人的鲜血更加甘美……”少女提高嗓音,柔媚可爱的笑声流露着一缕邪气。
“小姐!……”侍女突然指指楼下的商人。
少女这才后悔自己声音太大了,她慌乱的目光扫过那群烂醉如泥的男子,发现一双蓝灰色眼眸朝自己望来。那是个沉静的年轻人,淡金色的发垂落在朴素的长袍上,有一种和众人格格不入的优雅气质。他脚边已躺着好几只空酒壶,苍白的脸颊却毫无醉意。他轻啜着杯中的酒,探询的视线蛛丝般缠绕住她的脸……
少女赶紧垂下眼帘,年轻人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她,他的目光反复游移在她蝶翼般的长睫和黑纱下微微露出的小手上。他微微一笑,回过头,麦阿特正命人抬上一口精美的铜箱。
“来自安那托里亚的尊贵客人们,”
麦阿特微笑着开了口,商人们立刻肃静下来。
“感谢你们为阿什克伦带来这么多奇珍异宝。今晚,我也有件小小的礼物送给各位。我的独生女儿――埃及的纳斯凯特皇妃去世后被送回了我们的家族墓地。卡美斯法老情深义重,在妻子死后十五年,送来一份依照阿什克伦习俗准备的祭礼。可惜开箱的钥匙在路上弄丢了,我用尽各种工具,至今也没法把这个坚固的箱子撬开……”
麦阿特富有深意的停顿一下:
“如果谁能把它打开――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以阿什克伦城主的荣誉起誓,今晚这里所有的女人和珍宝都任他挑选……”
赫梯商人爆发出兴奋的吵嚷,几名大汉手提长矛利斧自告奋勇冲出来,可惜都没把箱子打开。那个金发年轻人和身后的侍从小声商量着什么,他瞥了阁楼上的少女一眼,深邃坚定的目光让她莫名其妙的恐惧。
“尊敬的麦阿特阁下,如果我不幸打开了箱子,无论如何您都会遵守诺言,这里所有的女人和珍宝都任我挑选吗?”年轻人站起来,低沉的声音如同清冷的月光流淌过一片片玉石。
“当然。”麦阿特威严的挥挥手。
年轻人拨出腰间的长剑,用力一劈,铜锁啪的一声裂开。众人一阵惊呼,侍从们从盒子里取出闪闪发光的红色圆盘,捧到麦阿特面前。
“是‘伊修塔尔的祈祷’!卡美斯法老命令最好的工匠按照我们的习俗,用一百块珊瑚石拼成的稀世珍宝!”
“那个青年竟然只用一把剑就劈开了铜锁,简直是神迹!”
“没想到商队里竟有这么厉害的人!”
欣羡的目光纷纷投向年轻人,麦阿特欣喜的问:“年轻人啊,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年轻人微微一笑,他锐利的目光划过成堆的珍宝,停在黑衣少女身上:
“尊敬的阿什克伦城主,请您将阁楼上的那名少女赐给我!”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住人们,麦阿特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慌乱,又变为尴尬与狂怒。少女脸色苍白,她盯着外祖父微微翕动的嘴唇,突然转身,在众人惊恐万分的吵嚷中冲出宫殿……
……少女赤脚坐在沙滩上,疯狂的心跳渐渐沉落下去。她迷迷糊糊枕着膝盖,任海风卷走脚底的细沙。远处走来一个男子,金发飘舞遮住了头顶的月亮。男子的脸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少女梦呓般的呢喃了一句:
“你是从月亮里来的吗?”
“嗯,应该和你一样。”
男子优雅的笑了,在她身旁坐下:
“对不起,我害你被他们发现,又被带回这里……”
深沉悦耳的声音,却包裹着深深的悲伤与愧疚。
少女猛然惊醒,月光照亮了那双明亮的蓝灰色眼睛。
她刚想起身逃开,寂寞的话语却缚住她的双脚: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绿海……先皇将帝国边境推广到塔尔苏斯港之前,没有一位赫梯王子听过浪涛的声音……”
男子缥缈的眼神望着大绿海的尽头,那是安那托里亚高原的方向。少女模模糊糊想起高原的统治者哈图西里刚刚病逝,王子们正陷入争夺帝位的残杀,许多贵族为了保命不得不流亡国外,但她现在可没功夫深究这番话的意思――
这个年轻商人如何打听到她的秘密的?又是如何穿过风暴和暗礁,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海滩?
迷惑与惊疑从眼底转瞬即逝,她捻起一缕湿漉漉的黑发,轻轻舔咬,纯真明丽的笑靥在月色下流淌着妖异的甜香。
“您为什么来找我?您难道没有听说过……这座孤岛上囚禁着一只冷酷的妖精?”
少女披散的长发如同无数条黑蛇,在潮水里蜿蜒辗转。男子出神的望着那双富有魔力的紫眸,不由自主的微笑了:
“冷酷?我倒觉得囚禁她的人更冷酷啊。”
紫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男子忍住笑,幽幽的低语着:
“或许……你是我见过的最调皮可爱的妖精呢。”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少女后退一步,刚想逃走,男子一把拉住她的小手。
“卡美斯法老和纳斯凯特皇妃的女儿……西蒂尔。奈芙瑞斯公主,我躲在孤岛的这段日子,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男子柔和的笑容饱含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
“我……”她惊惶失措不知怎么回答。
“那我就全当你默许了。”
年轻人笑了,捧起她的手,虔诚的吻着。
奈芙瑞斯不出几秒钟就开始懊悔自己犯了多么不可挽回的错误,赫梯人果然都是贪婪狡猾的狼,而他只不过是它们当中外表优雅内心却更加阴险的一只。
“我想知道公主殿下从小都去过哪些地方。”
他突然松开她的手,调皮的向她眨眨眼,
“而且——现在就想知道。”
“少自作多情,我可没默许你什么。”奈芙瑞斯勾起唇角,挑衅的瞪着他。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他深深的瞥了她一眼,“一个敢于冷嘲热讽把人人畏惧的汉蒂里亲王贬得一文不值的孩子……”
“真是愚忠啊!难道一个妖精的鬼话也必须报告给你的亲王殿下吗?”
奈芙瑞斯感觉胸口都快炸开了,赫梯帝国的势力遍及整个大绿海,而汉蒂里亲王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如果他愿意,阿什克伦的日子不会好过,那时万里之外,深陷战争的父皇或许根本没法帮她……
“没这个必要……”年轻人掩面低笑,打断她的沉思。
“不过作为交换,我想了解你的一切……”
奈芙瑞斯在那含笑的目光下心烦意乱,她疾步走开,停下来,淡淡的回答:
“我住在山顶的伊西斯圣庙。如果你能躲过那里十二位祭司的耳目又没有遭到众神的诅咒,我就同意你的请求。”
2
可惜年轻人没有退缩,他和几个同伴躲进山下的密林,在祭司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那双蓝灰色的眼睛若即若离的追随着她,从不停歇。
晨昏交替,血红的晚霞一遍遍浸透了残破的岩柱,远处黑衣祭司们悠扬的吟唱与她模糊不清的低喃交融混合,她披散着长发,赤脚穿过层层回廊,如同一缕苍白的影。
金浪翻涌的大海上飘来一叶孤舟,老祭司愤愤的皱起眉,将一个布偶和一封盖着法老印章的信交给她。
她兴奋的一路狂奔,跑下山冈和密林,躲进属于孩子的避难所。
“没想到你还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小妖精。”
修长的阴影投进岩洞里,男子伸出手,轻抚着满墙奇形怪状的符号。
“这是属于我和父皇两个人的语言,其他人休想读懂……”
妖艳而诡秘的象形文字覆盖了整个洞穴,在火光中明暗交错,起起伏伏,奈芙瑞斯蜷缩在一圈布偶中央,手中的信纸写满同样的文字。
“你为他创造了这种暗语,而他每年都会送来一个布偶…。。是这样吗?”男子轻声问。
奈芙瑞斯神志恍惚的点点头:
“父皇说……半年后我最小的弟弟会登上这座孤岛……我将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
“法老从没来亲自看望你吗?他把亲生女儿关进荒岛,是因为不愿看到这吸干爱妻鲜血而诞生的孩子……或者,仅仅因为她被愚民们诅咒成妖孽,会给他心爱的埃及带来多余的恐慌……”
年轻人不动声色的打断她的话,奈芙瑞斯紧紧攥住手中的信,浑身战栗的盯着那双在阴影中模糊不清的脸。冰冷彻骨的死寂静静蔓延,她忽然抱住肩膀,低声抽泣起来。
他望着那哭泣的人儿,沉默许久,梦呓般的低喃着:
“奈芙瑞斯……你真正的爱人,或许能读懂这些文字吧……”
她震惊的抬起头。最后的霞光潮水般涌进洞窟,年轻人一步步靠近自己,飞舞的金发与黄昏交织在一起。奈芙瑞斯突然产生可怖的幻觉,她看到自己变成一只陷入蛛网的小虫,被月光般的细丝急速吞噬……
“我害死了母亲……他们诅咒我一辈子不会爱上别人……”
在他向她伸出手的一瞬,奈芙瑞斯轻盈的逃开了。男子没有追上去,只是一言不发目送着她的背影。
他们之间的空气一点点变质,散发出某种迷惑而战栗的气息。奈芙瑞斯不再允许他走进岩洞,年轻男子也越来越忧郁,每天傍晚他都会一动不动站在岸边,空虚冷漠的目光飘向大绿海的另一侧,那是安那托里亚高原的方向。
那头翻卷的金发逐渐没入夜色,奈芙瑞斯恐惧的发现自己的心也随之沉落。
“为什么要亲近一个妖女?你是谁?你想得到什么……”
奈芙瑞斯一袭白衣站在神庙中央,无数面铜镜映出她颤抖的红唇,也终于映出他的背影。他们在镜子里与对方擦肩而过,沉默的走向月光黯淡的海滩。
偷偷从神庙里溜出来,和他的几个同伴混在一起,奈芙瑞斯生平第一次喝醉了。她摇摇晃晃的凑近,盯着他威严典雅的配剑。他一言不发拔开铜鞘将剑递给她。
“这就是传说中最坚硬的铁?”
奈芙瑞斯碰了碰锋利冰冷的剑刃,“原来如此,你能劈开铜锁根本不算什么神迹!”
他略带醉意捏捏她的鼻尖:“亲手摸到这么稀罕的宝贝,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奈芙瑞斯一把揪住他的金发:
“有个大骗子现在都不肯告诉我真实姓名,我为什么要报答他!”
她眯起眼睛目光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铁剑在赫梯也是及其珍贵的武器,底比斯皇朝的第一公主命令你老实交待――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躲进这座孤岛?”
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在奈芙瑞斯眼里笑得过于放肆。他突然俯下身,灼热的呼吸摩挲着她的脸: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只要你跟我回赫梯,可爱的公主殿下。”
奈芙瑞斯惊惶失措转过脸,那双蓝灰色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欲望让她轻轻发抖。大海的呼吸声铺天盖地裹住了她,奈芙瑞斯恍惚间听到一名少女在漆黑的神庙中拼命奔跑,神庙深处金色的蛛网间,落下几片残缺不全的翅膀……
“我在阿什克伦的家族墓地里,没有看到你的墓碑……”
奈芙瑞斯整夜恶梦连连,梦中的女子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第二天清晨她梦游般逃出神庙,来到荒凉寂静的海滩,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孤独的鹰,远处浪涛翻涌,一艘小小的木船上他的两个同伴正在忙碌。
他从茂密的树丛背后一眼看到了她,就如她梦中无数次重复的可怕瞬间。他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像是被魔鬼召唤,她也笑了。他带着她来到一片僻静的崖壁下,奈芙瑞斯梦游般的伸出手,捧起一缕淡金色的发,轻轻贴在面颊上,柔和而冰冷的触感一点点钻进她的肌肤。
“我昨晚梦见了那张网……”她幽幽的望着他,紫眸中闪烁着忧郁的幻彩。
“奈芙瑞斯……”他呻吟一声,伸手抚摸她散发着异香的嘴唇,和头发不同,他的指尖很烫。
船悄无声息的驶来,他该走了。
“我无数次地向伊修塔尔女神祈求……能够把你带走。”他放下手,低沉的声音再次裹满几乎燃烧的灼热。
“你们的女神怎么回答的?”奈芙瑞斯妩媚的笑了。
“……这是秘密。”
他轻吻一下她的手,声音突然恢复了平静,蓝灰色的眼眸如同秋日的海洋。
望着他登上甲板,奈芙瑞斯猛然转身,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他还在等她,等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可是滚烫的唇和急促的心跳告诉她不能回头。
船终于走了。
半年后穆尔西里王子在哈图萨斯继承皇位,奈芙瑞斯也终于知道那名年轻商人的真实身份。他就是赫梯帝国最有权势的贵族:图里亚斯议会议长,穆尔西里的姐夫和亲信――乌尔苏。汉蒂里亲王。
艾舒娜。汉蒂里夫人在哈图萨斯战役中被当成人质惨遭叛军杀害,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正如奈芙瑞斯讥讽的那样,那名冷酷的男人为了获胜不惜将妻子推向屠刀。
新皇登基的消息传来,麦阿特城主搜遍王宫上下,最后将那件稀世珍宝――“伊修塔尔的祈祷”诚惶诚恐送到亲王手中,表达自己无法献上外孙女的歉意,奈芙瑞斯对他的做法又好笑又悲哀,只是这些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终于从梦的边缘坠下寒冷黑暗的悬崖,也因为她自出生之日起就是被所有人唾弃的妖女,众神从未给她自由选择命运的权利。
不久,法老最小的儿子雅赫摩斯前来看望这位异母姐姐。他们在这座孤岛上相依为命整整一年,直到埃及人与喜克索斯侵略者的战争暂时平息。卡美斯法老随即宣布大赦天下,奈芙瑞斯也终于和弟弟一起,第一次回到那片同时赐予她生命与厄运的土地。
第二章:紫晶魔魇(下)
太阳神阿蒙――拉金色的光辉染透了庄严雄伟的孟菲斯城,无数片花瓣裹着尼罗河薄薄的水气,飘落在皇宫前的广场上,随着女祭司清脆的手鼓,欢呼声如浪涛般翻涌,奈芙瑞斯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灼热的海洋。
“卡美斯法老凯旋归来!”
人民的欢呼淹没了奈芙瑞斯,紧贴她站着的雅赫摩斯深吸一口气,揪住她裙摆的小手微微发颤,大臣侍女们屏住呼吸,焦灼不安的盯着城门。随着越来越响的轰鸣,几百辆战车呼啸着飞驰而过,在不远处停下,五名男子跳下车,向高台走来,黄金铠甲耀眼夺目,如同从太阳中降临。
“父皇――”
雅赫摩斯迫不及待的冲上去,为首的高大男子一把将他举起来,爽朗的笑着。大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纷纷围上去迎接法老和随他远赴战场的王子。奈芙瑞斯孤零零的站在远处,望着欢欣鼓舞的众人。
小雅赫摩斯欢叫着窜来窜去,死颤烂打从哥哥们身上抢下各种战利品,做兄长的都满脸坏笑,一边装出两手空空的可怜相,一边不怀好意的指指别人。卡美斯疼爱的揉着儿子的小脑袋,许久,像是想起什么,他抬头向人群外望去。
他看到了隐没在廊柱阴影里的奈芙瑞斯,幽深的紫眸寂寞而茫然,如同飘游在另一个世界。
“我的孩子……”卡美斯伸出了手。
一片肃静,无数道目光纠结着疑惑与畏惧,直直的刺向奈芙瑞斯。
她猛然惊醒,匆忙跑过去,轻吻法老的指尖。
“欢迎父皇归来……”
卡美斯微笑着扶过女儿。一名侍卫长走过来,在法老耳边轻声嘀咕几句,卡美斯浓密的眉梢纠结在一起。他沉思片刻,对奈芙瑞斯说:“我今晚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恐怕不能陪你和雅赫摩斯了。”
卡美斯的声音柔和却不失威严。奈芙瑞斯茫然的点点头,父皇的脸在耀目的阳光下模糊而遥远。
奈芙瑞斯顺着石阶一步步踏入夜色弥漫的尼罗河,直到冰凉的河水淹没了纤腰,她停下来,回头仰望灯火通明的宫殿,宴会的欢笑声时远时近。破碎的月光在河面上起伏,奈芙瑞斯伸出手,想捧起一弯月神撒下的银屑,光辉却在掌心的阴影里消失了……
“……底比斯不像那座孤岛,这里听不到海浪的声音。”
奈芙瑞斯惆怅的自言自语。她的心被一根丝线狠狠揪了一下,而这根早就该断裂的丝线飘过了大绿海,牵向世界的另一端……
“奈芙瑞斯姐姐!”一个男孩子的喊声。
雅赫摩斯气喘吁吁的跑到岸边,身上的铜牌铁片咔咔作响,那是从皇兄们手中揩来的玩具――喜克索斯人的工艺品。
“你又站在河水里,生病了怎么办?”雅赫摩斯又急又气,明亮的黑眼睛盯着她。
奈芙瑞斯温柔的一笑,拉过小男孩在他额上轻吻一下。
“谢谢你,我以后会注意的。”
雅赫摩斯是法老最小的儿子,一个忧郁而沉默的小孩。他总爱独自躲在房间里摆弄战车玩具,或是趴在窗口呆呆的等父皇打仗归来。两年前,他带着父皇的亲笔信登上孤岛,结结巴巴的对她说:
“你好……奈芙瑞斯姐姐。我,我……五岁时母亲就去世了,和你一样是半个孤儿……”
奈芙瑞斯一言不发的打量着他,雅赫摩斯在她的注视下垂下脸,小手不安的绞着父皇的信。
她噗哧一声笑了,恶作剧似的把弟弟搂紧怀里,妖媚的紫眸幽幽闪烁着,俯下身,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带着甜香的吻。
“我最可爱的雅赫摩斯……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你都愿意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脸蛋红得像龙虾,心脏疯狂的跳动着,雅赫摩斯晕头转向盯着那绝美的脸,慢慢的,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奈芙瑞斯紧紧拥住他,艳丽的笑靥骤然消逝了。
“谢谢你,我的弟弟……”
一缕清泪缓缓落下,她喃喃低语着。
这是奈芙瑞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回到皇宫后,雅赫摩斯坚守着自己的诺言,不论众人怎样厌恶,怎样疏远这位异母姐姐,腼腆羞怯的小王子都会紧紧拉住她的手,陪伴她度过最孤独的时刻……
雅赫摩斯红着脸,拿来一条毛巾批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
“姐姐,今晚皇宫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男孩的黑眼睛兴奋地一眨一眨。
“哪里的客人啊?”奈芙瑞斯擦着头发,漠不关心。
“赫梯。”雅赫摩斯神秘的放低声音,“而且是穆尔西里皇帝的亲姐夫――乌尔苏。汉蒂里亲王。”
奈芙瑞斯愣住了。
觐见厅的烛光一直亮到深夜,透过轻摇的薄纱,奈芙瑞斯看见王座上的男子几次把手抬起来,支在下巴上――那是父皇沉思时的习惯,一年多下来,奈芙瑞斯对此再熟悉不过――即使为数不多的几次乘舟游玩,卡美斯也会望着地图不自觉的陷入冥想:左手扶住下巴,右手轻敲膝盖。
……王座对面的位置却被阴影挡住了。奈芙瑞斯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混乱的心跳,她死死盯着窗口,只要那个人向前走两步,她就可以看到他,即使隔着纱帘……可是整整一晚,那个人都没有离开座位……
父皇终于站起来准备送客。奈芙瑞斯绝望的转过身,从她这个位置看不到觐见厅的正门。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见面了,而她也本不该期望这种机会……
雅赫摩斯躺在小床上发出低沉的鼾声,奈芙瑞斯为他盖好被子,掩上门走到庭院里。
……凄冷的庭院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抽泣。
“……今晚没有月光。”那是日夜萦绕在她耳边的声音。
奈芙瑞斯抬起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三年的时光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汉蒂里沉默片刻:“我听侍卫说奈芙瑞斯公主独自住在荒凉偏僻的侧殿,只有最小的弟弟经常去看她。”
随后又是沉默。
“我该走了。”他转过身。
“等等――”奈芙瑞斯突然站起来,扶住廊柱的手微微颤抖,指甲掐入了石缝。
“有个问题你一直没回答我。”
汉蒂里盯着她迷蒙的眼睛。
“上次分别时我的问题――”杂乱的心跳淹没了她的声音。
记忆中的优雅微笑扭曲了他的唇角。
“伊修塔尔女神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然后呢?……”奈芙瑞斯拼命擒住眼中的泪花。
“然后?……”汉蒂里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她所不熟悉的嘲讽意味。他随手拾起一支芦苇,猛然扯断:
“……女神说,人无法看到死后的事情。”
……一股冷风吹过,廊柱的裂纹里响起咝咝的呻吟,月亮在乌云背后摇晃一下,又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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