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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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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
  鬼螃蟹抱了被出来,跟大伙说再见,缸子说提前给我占个位置,到劳改队狠点混,要混成人头了,后去的哥几个还能沾你的光。
  鬼螃蟹嘴里铿锵地念叨:“上诉,必须上诉!”
  门口的管教晃着一大串钥匙,不耐烦地催促:“你他妈利落点行不,下猪哪?”
  鬼螃蟹息声,蔫蔫地出去了。
  老耙子跟管教假熟,舔着脸问:“刘管,今儿判了几个?”
  “干活!有你鸡巴事儿。”管教咣地把门拍上,我们幸灾乐祸地笑了。
  “偷个变压器就判10年啊。”武当诧异地嘀咕,神情有些恍惚,可能心里又在思量自己的案子了。


  武当的脚镣被我们缠裹得很舒服,当然是相对的舒服啦,为此我慷慨地牺牲了一条三枪秋裤,本来强奸想做点奉献,我说你那个裤子太硬,再说天也冷了,有那心意就行了。
  强奸心满意足地没有坚持。
  强奸表态说:“我就佩服二哥这样的好汉。”
  缸子一嘁鼻子说边上凉快去。强奸讪讪地闪开了。
  阿英也不厌其烦地翻开了老帐:“就你那二两肉往前凑什么?现在还有强奸的吗,花50块钱胡同里找一个多省事,满街都是卖逼的,还强奸?!”
  我说行了英子,都说200遍了。
  我当上领导以后,给了“鸟屁”们不少空间,虽然还不至于放纵他们海阔凭鱼跃,但整体的民主氛围还是大有改观。只是缸子和受缸子严重影响的阿英还不肯放弃自己的特权,肖遥也保留着前朝遗老的狷傲,轻易不让受惯压迫的鸟屁阶级翻身。我说缸子你们别老那么牛,给人家喘口气。缸子说你没经验啊,“鸟屁成精,气死老鹰”,等你一不留神把他们撒野了,想搂可就搂不回来了,到时候号儿里一乱,倒霉的还不是你?
  分析了一下号儿里这些人,发现还真有几个韬光养晦的不得意的主儿,比如老耙子之流,真要给他们阳光了,保不准比姜小娄还要张牙舞爪,跟“领导”的关系可就不一定象缸子阿英这样热乎了,也许会成为烫手的山芋。所以我觉得缸子的话也不算耸人听闻。
  对目前的局势,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只要不出格,不太压制“人权”,就嘻嘻哈哈装糊涂,关键时刻充当一回正义化身,给大家的印象反而更加深刻,如果真自由化了,可能局面会乱,大乱大治难免伤筋动骨,恐怕是下下策。
  彻底变法的理想,暂时冬眠了。
第十一节 希望   
  武当进来的转天上午,去了一趟提讯室。
  走的时候,缸子我们都提醒他:“二哥,稳当住了。”
  二郎回来时,脸色不错。阿英猴急着问他警察咋说的?
  武当很轻松地说:“巧了,那刑警是从我们派出所调来的,一个劲跟我说李大秋那王八蛋可死了,你干的好!”
  “关键是那杀猪刀,你提了没有?” 缸子对刀子耿耿于怀。
  “说了,我说那刀是从我嫂子地上捡的,警察给记下了,我都签字了。”武当天真地笑着。
  缸子说那就行,下面就看你嫂子和那两个玩牌的怎么说了,要是他们帮你,你还真没什么大事儿,最后打个伤害致死或者过失杀人都有可能,要认定你是带刀去的就惨了。
  武当马上求我给查查《刑法》,我算命先生一样翻了翻已经卷边的《刑法》,马上惊喜地喊道:“嗨,过失杀人最高才7年……哎呀,这一条就不太妙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十年到死刑。不过,还有个量刑问题,你有优势呀二哥,第一,你是自首,第二,李大秋属于民愤极大的刁民,一拖拉机老百姓来保你绝对会对法庭形成压力,不能判你太重。”
  缸子说也就十年吧,冒顶了。
  “那故意杀人的罪名啥时候能给改过来?”武当继续天真地追问。
  我装明白人:“怎么也得等下捕票吧,我原来就是俩罪,下票时候变成一个了,这很正常,警察不懂法,他们净瞎搞,好歹安个帽子把人弄进来就得了。人家检察院可认真。”
  缸子说你这么大的事得让家里请律师,多少钱都得请,人命关天。
  武当把脚镣提起来,革命前辈似的在院里溜达着,口中念念有词:“请律师,马上请律师。”
  阿英窃笑着:“神叨了。”
  晚饭后我马上替武二哥给家里写信,让他们请律师。在信里,我特意说乡亲们来保他,非常感谢,而且效果很好,暗示这样的活动要经常搞。
  武二郎很满意我的作品,说出去以后要和我常来常往,朋友是做定了。
  一会儿听到卢管在窗口叫我的名字,我探过身去,从他手里接过一封信来,是我的。
  我没话找话地搭讪:“卢管您值班?”
  卢管笑着说:“麦麦有没有好烟啊,给我来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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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就是石林,恐怕还是假的。招呼声阿英,阿英立刻从窑里掏出一盒递给我,我满面含笑地塞出去,心里有些纳闷:卢管没这毛病啊,从我们身上揩油,也太损点了吧。
  卢管笑着把烟扔里面桌上:“我还真要?看看信,给号里哥几个发喜烟吧。”
  卢管刚一转身,我立刻迫不及待地抻出信来。
  “抽烟,抽烟!”我兴奋地喊道:“我当爹啦!”
  号房里一下活跃起来。阿英踊跃地上来帮我打轮发烟:“不分人头鸟屁,会不会的都得抽!”
  缸子问:“男孩女孩?”
  “半吨。”
  缸子则一把把信抢过去:“我先耧耧。”耧耧就是看看的意思。
  我扎在他旁边一块看,信是我媳妇琳婧写的。我媳妇是席殊的学生,写一手好字,早就已经把号儿里家伙们给震过了。
  老耙子见缝插针地在那头喊:“恭喜啦,麦麦。”这家伙就是不浪费一个和上层交流的机会。
  我说同喜同喜。回头一想:我他妈跟你同什么喜呀。
  “呦,早产一个月呀。”缸子看着信说。
  我说绝对跟我这事有关,等孩子出世我再进来就好了。我心里真的不安。
  女儿出生的消息刺激得我很兴奋,我觉得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天我有一种特强烈的冲动,要为女儿写一首诗,在外面的时候,写诗是咱的强项。
  可是脑子始终混乱,要不就是空白。我开始怀疑自己在里面关傻了。
  最后仍不甘心,索性把电视里正转播的穷聊阿姨的“小燕子”插曲录了两句:
  因为有了你,世界变得如此美丽。
  并郑重地注明:给我最亲爱的女儿。
第四章 选修班—变态狂欢 第一节 神秘诱惑   
  在“C看”,抱着对新生活的无限向往的火样激情,我们常在情绪高涨的时候,冒着被管教骂得狗血喷头的风险,以底限只有脚掌高的尊严为代价,开展积极向下不求进取的对歌活动。
  这个活动之所以生动活泼,之所以吸引那么多热爱演艺事业的在押者参与,就是因为对歌的伙伴是女号的同胞。
  女嫌疑人都关押在六、七两个号房里,紧挨着管教值班室,其余十几个号房都是“男生”,可见雄性的破坏热情明显高于雌性。
  在看守所娱乐圈里的名角是林妹妹,她们的号长姚姐是她的经纪人。有机会和姚姐建立业务关系和纯洁友情的,只有邻近的几个号房,我们这里都已经算边远地区了,但仍然可以在管教疏忽的时候,得到姚姐一点扶贫赞助,当然,风险性也就更大些。
  姚姐是个鸡头,法律条文上叫“组织卖淫”的,缸子在外面就认识她,这也是我们被“特殊关照”的一个基础。
  以前,赶上缸子腻歪了,又正好是不愿意管事的老管教值班,这小子就喊号儿叫“窑姐儿”,姚姐就在那边尖声道:“傻儿子,又干嘛?”缸子说:“吃奶。”
  我们这里肯定先笑起来,大家顿时也都来了兴致,在一旁给缸子想词儿。姚姐就和缸子一唱一和地吊荤口,旁边的号房里偶尔有人插上一句,一般都能起到点睛作用,和姚姐的业务范围也越做越广,从预约出去以后找小姐打折的,到延请鸡头大姐姐做红娘的,一应俱全,姚姐也是爽快人,有求必应,说大家患难一场,凑一堆就是缘分,敢情婊子也相信缘分是美丽的。
  于是号筒里很快热闹起来,估计每个号房都和我们这里一样,一堆脑袋扎在窗口前,一张张垂涎淫荡的脸呵呵傻笑着,要多投入有多投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缸子说只有小时候趴收音机前听刘兰芳的评书时,才她妈这么提神过。
  人家四、五号的雄性动物就比我们便利多了,近水楼台嘛。加上他们中间有一两个嗓子不错的人才,胆大不嫌寒碜,敢唱,时不时扯两嗓子,献歌给六、七号的女同胞。姚姐马上组织姐妹们上场献艺。唱的都是流行歌曲,也有粤语的,那天一个哥们儿还来了几嗓子莫斯科郊外的那个晚上。
  渐渐的,林妹妹就从几个女流氓里面脱颖而出了,成为大家追星的目标。
  林妹妹就爱唱邓丽君和杨玉莹小姐的歌,而且很是那个意思,虽然经过号筒的过滤,听起来却更有味道,让耳朵和心灵都遭遇着痒痒的陶冶,生理和精神上均获得审美愉悦。


  后来有些人就直接在窗口喊林妹妹林妹妹,来一个。
  每次总是姚姐先验证:“几号儿?”
  回答后,姚姐说:“我让林妹妹给你们安排一个,何日君再来咋样?”
  有时候姚姐不答茬,这边喊多少声,女号那边也没音。
  后来雄性动物们也琢磨出滋味来了,每次耳朵和心寂寞了,就先请姚姐一声,跟她聊两句蛋话,再说:“姚姐,安排林妹妹给来一个吧。”
  偶尔姚姐要卖卖关子:“我妹妹是大牌儿,说唱就唱?你们也贡献一个。”
  或者赶上姐姐聊性未尽,就继续打岔道:“来一个,林妹妹还没到日子呢,来不了。”
  也有运气不佳的时候,有一次老管教和别人换了班,我们没有及时掌握信息,就撺掇缸子跟姚姐“要一个”。缸子问姚姐:“你那边有电吗?”
  “傻儿子你又干嘛?”
  “爷们想点播一首林妹妹的歌呀!”
  “傻冒你又憋得难受了吧?”
  “可不嘛,好姐姐,我想死你了!”
  “想你妈的葫芦瓢儿呀你!上次你还没给钱呢,就进来了,让我在这逮住了!”姚姐的话引来号筒里一片笑。我们问缸子真有这事?
  缸子笑着不理我们,探着脑瓜继续跟姚姐勾嘴:“你要觉得不值,今晚上让你白玩我一回不得了嘛!”
  “闹什么!作死!”当班管教终于忍无可忍,出来怒吼了。过道里立刻鸦雀无声,所有收音机都关了。
  是大史的声音。杀手来了——阿英一下缩回铺角,人模狗样地看起电视新闻来,里面正在声色俱厉地揭批法轮功。
  大史一边骂一边往前走:“小逼养的活腻歪了我看!接着发骚呀!鸡巴给你拧去!刚才哪个号儿?!……姚,你叫姚什么来着,刚才跟谁犯浪?!”
  缸子的耳朵都快伸窗户外头去了,紧张地倾听着。姚姐那边的声音间歇隐约地传过来,似乎在卖弄风情地给史管教熄火,坐怀不乱的史管教发声准确地“呸”了一口,脚步声跟着朝这边袭来,缸子赶紧落下,贼眉鼠眼地望着雪花飞舞的电视屏幕。
  “是你们吗?”大史问隔壁的“判号儿”,里面肯定地否决了他。
  大史马上就蹿到我们窗口:“谁?刚才谁?!”
  我们都迷惘地望着大史,一脸无辜。
  “没谁呀?我们看法轮功呢。”缸子一本正经地说。
  “谁是安全员?”
  我赶紧前趋,一边回答一边穿鞋下铺。
  “刚才谁跟女号说话?”
  我回顾一下大家:“没有啊史管,我们刚才看电视呢,轮子功真邪啊。”
  大史说你还他妈甭弄这套,鸡巴小鸟还想玩老鹰?明天我拿电棒一突噜,就出来了。
  我们都知道大史是个魔头,整嫌疑犯跟整牲口似的,根本不把这些人当人看,整个一民间耍猴的,不听话就鞭子棍子的给。“你们这些人就是贱,不来狠的不老实。”大史的口头禅如是。我想他绝对同意《死魂灵》里乞乞科夫说马夫绥里方的话:“农奴是应该给点鞭子的,要不然就不听话。”
  缸子可能具体分析了形势,突然果断地说:“史管,刚才是我。”我也松了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呸,滚一边去!”大史啐了我一口后,叫缸子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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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那个倒霉操行,有点水准嘛,那个野鸡长得还没我后脚跟漂亮呢,你瞎鸡巴搭呵什么?真憋的难受跟我说,回头我拿电棒给你通通!”大史先冷嘲热讽缸子一顿,又对我们来了一梭子狂扫,大意是骂我们都跟缸子一个德行,有人养没人教的玩意,说今天这个事看缸子态度还可以,他老人家也正赶上心情不错,就算了,以后再让他撞上,非把我们全塞回娘胎里回炉不可。
  没有人敢跟他讨论这样做在技术上是否行的通,大家只在意识里共同呼唤:大史大史,傻逼你快走吧。
  那天晚上的事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对我们今后的娱乐活动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大家学得更乖了,对警察当值情况的信息交流被空前重视起来。亡羊补牢,未为甚晚。
第二节 老耙子的个演   
  一天我们通过劳动号的了解到老管教又和大史换了班,缸子说这个情况咱们内部掌握就可以了,今天晚上让老耙子现一把。
  我说省了吧,老耙子整个一活猴儿,能上这个套儿?
  缸子说你就甭管了。
  老耙子整天在捡豆子的时候哼哼类似迟志强唱的那些“囚歌”,有不少新鲜段子,深受强奸等“涉狱不深”的人的推崇,大概觉得老耙子很有劳改经验,经常向他探讨在监狱里的生存之道。
  我们对老耙子的言论一般是直接封杀,随便给他戴个教唆犯罪或扰乱军心的帽子就行。缸子一直把他当眼中钉,关键还是老耙子冲击了他作为多次犯的地位,所以从不愿给他表现的机会,找茬教训一下老耙子,也成了缸子的一个夙愿。
  只要不直接影响我的利益,我对缸子基本还是支持的,毕竟我不想把老耙子发展为自己的“嫡系”,在我眼里,那是一个魏延式的危险分子,不可重用的,平时给他一些小空间,已是慈悲为怀。
  充满阴谋的夜晚终于降临,缸子先扯了几句闲言碎语,最后说真他妈没劲,老耙子给大伙来首歌吧。
  老耙子欣然受命,当场感情投入地唱了一首“钱啊钱,你是那杀人不见血的刀”,缸子带头给拍巴掌,说老耙子你还真牛逼,嗓子比他妈李双江还好。老耙子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唱歌还得过小红花呢。
  要搁平常,缸子不把他骂出大便来才鬼,那天缸子立刻就说:“这我信,后来你不是不学好,把好好一前程给糟践了嘛。”
  老耙子说:“还就是,点背不能赖社会命苦不能怨父母,全是咱自己不往好道上走,要不我能在这呆着嘛,一不留神真成歌唱家了,今晚上你们在电视上就能看见我了。”
  连强奸都觉得他过了,笑着说看见你给歌唱家舔屁股吧。
  缸子说:“强奸你找我给你开庭呢是吧?老耙子给大伙找个乐,你还挑肥拣瘦的。”
  老耙子也说:“就是,你好?傻逼德行,真给你个鸡巴吃,你还够戗知道打哪头啃呢。”
  缸子捧场地笑起来,说老耙子一会我跟“窑姐儿”联系联系,咱跟林妹妹对对歌,你来两首劳改小调,不把血逼的震住才怪,别老让她觉得咱屋没人才。
  老耙子推辞道:“我这就是给哥几个找乐行,真拿出去就现了。”
  我一言九鼎地说:“谁敢那么说?”
  阿英说就是嘛,自打对歌以来,咱号儿里还没出过节目呢,老耙子你要不给咱挣这个脸就太不拿大了。
  “没有集体荣誉感。”我给他戴帽子。
  老耙子笑着说;“那我就试试?”
  “试什么?我对你有信心!”缸子说完,马上凑到窗口前,侧耳听了听,他也是怕大史正巧在过道里啊。
  “窑姐,窑姐……”缸子压着音儿开始铺垫,估计声音传到六号就消耗殆尽了,只要大史在值班室里看电视,肯定不会听到。
  那边尖着嗓子干咳了一声,似乎在说:“傻儿子,找死呀,不知道今天大史值班嘛!”
  缸子回头冲老耙子一乐,又喊道:“我们给你播放一首外国名歌,一级挑战林妹妹!”
  “耙子,上!”缸子利索地给老耙子腾开地方。
  阿英推了一把还有些扭捏的老耙子,老耙子凑到窗前,运了口气,似乎正对着一个硕大的麦克风。
  缸子又鼓励了一句,首次登台献艺的老耙子开始唱,西部民歌的流水调,还搀杂了些《一封家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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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我的搭档,你使我精神舒畅。
  手抚着姑娘我什么都忘,一上床就玩到天亮。
  记得那一次我刚刚上床,公安局就来到了现场。
  冰凉的手铐戴在我手上,就这样走进牢房。
  ……,……
  有朝一日走出这牢房,我和姑娘她断绝来往。
  狠狠骂着那害人的姑娘,从此我不进那发廊。”
  我们一个劲叫好,过道里还没有动静,缸子催促老耙子继续:“非把林妹妹吊出来不可,以后林妹妹就是你的专利!”
  老耙子精神一震,清了清嗓子,把一口痰喷出窗口,声音提高了很多,开始悲悲戚戚地演唱下一首:
  “月儿弯弯挂在树梢上,我含着眼泪告别故乡。
  深深地给娘(我)磕个响头,叫一声娘您可要保安康。
  ……,……。”
  “感动啊。我都快哭了。”阿英深情地说。
  缸子一直站在铺上,侧脸观察过道里的动静,终于,他猫儿似的眯下来,丢个眼色,我们前铺的几个都诡秘地不言声了。老耙子还在忘情地挑战着林妹妹:
  “……早饭还是一个样,两片萝卜半碗糊涂汤。
  端起糊涂汤,想起亲(的)娘啊,娘她已是白发苍苍。”
  突然,老耙子咯喽一声卡住了,大史如从天降,已经铁塔般站在探视口的外面!老耙子脸上的表情实在难以描绘。
  “大史……”老耙子方寸突乱,居然让人大跌眼球,嗑磕巴巴叫出一声“大史”。靠,爷们儿怎么琢磨的。
  大史抑扬顿挫地破口大骂:“我、操——你娘的!老逼还够美!业余生活丰富呀!我今天非叫你丰富足了不可!老耙子——今我让你没齿儿!变——棍儿!”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不用说,肯定是绕前门来了。
  “操,今怎么又换他啦?”缸子一脸不解地问。
  我说不对呀,今天应该是老头儿值班,是不是老头儿?
  阿英和肖遥都说没错,是老头值班。大家那脸色,好像都挺同情老耙子。
  估计大史已经走出过道,女号那边突然传过一句韵味十足的歌词:“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傻儿子,折了吧?”姚姐幸灾乐祸地隔空采访。
  缸子还没接茬,前面的铁门响起来,老耙子表情怪异地看我们一眼,苦笑着说:“得,爷们今儿认栽,饺子没吃逼没操,还弄一嘴大燎泡。”
  大史哐地一脚把门踹开,直取老耙子,近身不问青红皂白,先通通一顿暴踹,老耙子只哼唧几声,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嘴里不绵不火地说:“史管,我错了,错了。”状态很乖巧。
  “你个老逼,什么岁数啦,还那么大射劲!”大史不解气地又照老耙子大腿跟补充了一脚,老耙子坚强地一呲牙,轻轻吭了一声,继续说:“错了,史管我错了。”
  缸子也说:“史管您消消气。”
  大史指着缸子骂:“你也不是他妈好油。”
  我赶紧给大史上烟,一个劲说好听的,我闻到一股酒气。大史抽了口烟,对我说:“你是安全员是吧,管不了这老逼是吗?”


  我说我是看他那么大岁数了,能给他点面子就给。
  “给个鸡巴!这种人就得打!”
  我说平时我就是以思想教育为主。
  大史情绪平静了些,对我说:“头回进来吧,你的事我了解,你也是傻逼呀,施展一个逃犯,还给他钱!能跟罪犯讲哥们儿义气?跟罪犯就是专政,你死我活!”大史环顾了一下四周:“操你们小妈的,谁再给我炸毛儿看看!”
  “你,安全员!明天把情况跟你们卢管说说,好好修理这个老杂毛儿!”
  我说史管就不要告诉卢管了吧,该怎么教育他,不就您一句话嘛。
  大史听得可能舒服了,他踹一下地上的老耙子:“起来老逼,装王八不会翻个儿了?”老耙子驯顺地说:“史管我起来。”说着呲牙咧嘴地站起来,腰却一下直不到位,脸上也写满痛苦的符号,不知是真是假。
  大史拍着他的脸,语重心长地说:“不是看你老糟了,我非给你过过电!”
  老耙子诚恳地点着头:“史管,谢谢您,我长记性,我长记性。”说后一个我长记性的时候,老耙子的眼光在我们几个身上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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