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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玫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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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爬到七楼,我先轻放下主机,喘了一阵子的气,擦去满脸的汗水。
然后打开门,再抱起计算机主机,和朋友同时走进。
小皮看到我们,狂吠了几声后,突然向我朋友冲过来。
我双手一软,立刻抛下手上的计算机主机,蹲下身抱住小皮,安抚牠:“小皮乖,这是哥哥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不见得是朋友。”叶梅桂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
“哥哥的朋友,总该是朋友了吧?”小皮仍在我怀中低吼。
“那可不一定。李建成的朋友,可能会要了李世民的命。”
她仍然坐在客厅中间三张沙发的中间,看着电视,简短回答我。
“原来这只狗叫小皮喔。小皮好漂亮、好可爱喔”
朋友蹲下身,试着用手抚摸小皮的头。小皮却回应更尖锐的吠声。
“甜言蜜语对小皮没用的。”叶梅桂转过头,看着我们。
“那怎么样才有用?”朋友问。
“催眠。”
“催眠?”
“嗯。你得先自我催眠,让你相信自己是只母狗。”
“这”朋友转头看看我,显然不敢置信。
“总比催眠小皮让牠相信自己是女人,要简单得多。”
叶梅桂的语气,依旧平淡。
我们只好先将东西放在七C 门口,再下楼搬第二趟。
剩下的东西不多,我一个人搬就够了。
一起下楼后,朋友倚着车喘气,仰头看着我住的大厦。
“你住七C ?”朋友问。
“是啊。”
“七C 听起来不好,跟台语' 去死' 的音很像。”
“别胡说八道。”
“而且你搬进来的第一天,竟然还碰上电梯故障。这是大凶之兆喔。”
朋友低头沈思了一会:“我回去问我爷爷一下。”
“怎么问?”
“叫他托梦给我啊。”
“是吗?他会托梦吗?”
“会啊。昨晚他就托梦给我,叫我帮你搬东西。”
“真的假的?你不是因为知道我室友是女生的关系?”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啊。”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上了车,摇下车窗:“对了。我爷爷说,他跟你有缘,会一直照顾你的。”
说完后,他发动引擎。
“这句话是生前说的?还是死后?”我很紧张。
“死后。”他摇起车窗,开车走人。
“不要啊”我跑了几步,但车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怀着惊魂未定的心,一步一步爬上楼。
打开门进了七C ,叶梅桂还在客厅看电视。
而阳台上躺着我刚刚匆忙之间抛下的计算机主机,已经摔出一个缺口。
小皮正手嘴并用,从主机的缺口中,咬出一块IC板。
“唉呀!”我慌忙地想从小皮嘴中,抢救那块IC板,跟牠拉锯着。
“怎么回事?”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叶梅桂,转头看着我们,然后说:“小皮!
不可以!“
她立刻起身,跑到阳台,从小皮嘴里,轻易取下那块IC板。
“小皮,这是不能吃的。来,姐姐看看,嘴巴有没有受伤?”
“喂!你怎么把这东西放在这里?”叶梅桂看着我,有些埋怨。
“我刚刚只是”
“你看看,这东西很尖锐,小皮会受伤的。”她指着手里的IC板。
“可是”
“以后别再这么粗心了。”
她又仔细检查一次小皮的口腔,然后呼出一口气,说:“幸好小皮没受伤。”
“但是计算机却坏了啊。”
“哦?那很重要吗?你不像是个小气的人呀。”
她把IC板还给我,然后又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
我有点无奈,搬起计算机主机,把IC板咬在嘴里,进了我的房间。
我先清扫一下房间,在整理衣橱时,发现几件女用衣物。
“这些是你的吗?”我拿着那些衣物,走到客厅,问叶梅桂。
“不是。”她看了一眼:“是我朋友的,她以前住那个房间。”
“那她为什么搬走呢?”
“因为她不喜欢狗,受不了小皮。”
“喔。”
她的反应简单而直接,我却不敢再问。
虽然我以为,既然是朋友,似乎没有必要为了一只狗而搬走。
“当初带小皮回来时,我朋友就很不高兴。”
没想到叶梅桂反而继续说:“后来小皮老是喜欢乱咬她的东西,而且总是挑贵的东西咬。”
“挑贵的?”
“嗯。便宜的鞋子和衣服,小皮不屑咬。牠只咬名牌的衣服鞋子。”
“哇,小皮很厉害喔,这是一种天赋啊。以后可以用牠来判断东西是否为名牌,这样就不必担心买到仿冒品了。”
我啧啧赞叹了几声:“小皮一定具有名犬的血统。”
“呵呵”叶梅桂突然笑了起来:“你的反应跟我一样,我也是跟我朋友这样说。”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总之,我们吵了几次,她一气之下,就搬走了。”
叶梅桂的语气,又归于平淡。
然后向小皮招了招手,小皮乖乖地走到她脚边,坐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份?”我们同时沉默了一会,叶梅桂问我。
“过份?怎么说?”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却为了小皮而翻脸。”
“也许是沟通不良吧。”
“你的意思是,我很难沟通?”她眼睛一亮,好像刚出鞘的剑。
“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摇了摇手:“我只是觉得,可能你们之间在沟通时有些误会而已。”
“哪有什么误会?我都说了,我会好好管教牠,不让牠再乱咬东西。”
她摸了摸小皮的头,看着牠的眼睛:“小皮只是淘气而已,又不坏,为什么非得要赶牠走呢?”
或许是我也养过狗的关系,我能体会叶梅桂的心情。
很多人养狗,是因为寂寞。可是养了狗之后,有时却会更寂寞。
也就是说,如果是因寂寞而养狗,那么你便会习惯与狗沟通。
渐渐地,你反而不习惯跟人沟通了。
我突然很想安慰她,因为我总觉得,她是个寂寞的人。
可是我也认为,她一定不喜欢被安慰的感觉。
因为如果一个人很容易被安慰,那他就不容易寂寞了。
所以我没再多说什么,走到她左前方的沙发,坐下。
把视线慢慢转移到电视上。
第四章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
我和叶梅桂同时沉默片刻后,她又开口问我。
“什么疑问?”我转头看着她。
“在你之前,有很多人也要来租房子。如果是女的,小皮不讨厌,但女生却不喜欢小皮。如果是男的,下场就跟你朋友一样。”
“喔。所以呢?”
“所以小皮很明显讨厌男生呀。”
“那你的疑问是?”
叶梅桂仔细打量着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愣了一下,有点啼笑皆非:“我当然是男的啊。”
“你不是那种你知道的,就是那种生下来是女的,但在青春期时却发现自己除了少一些器官外,应该要是个男的。于是开始打扮成男生的样子,学习做个男生”
“不是。我一直是男的。”
“或许你的父母很希望有个儿子,所以你虽然是女的,他们却把你当男孩子带大,以致于你一直觉得自己是男生”
“我是男的,生下来就是男的。”我再强调一次。
“或许你动过变性手术,把自己由女生变男生。”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 … 是 … 男 … 的!”
“没关系的,也许你有难言之隐。”
“我没有难言之隐,我就是男的!”
我的声音愈来愈大。
“你是不是被我看穿秘密,以致恼羞成怒?”
“大姐,饶了我吧。我真的是男生。”
“你看,你竟然忘了要叫我叶梅桂,一定是心虚。”
“我没有心虚,我就是男的。要我证明吗?”
“你怎么证明?”
“你看看”我指了指喉咙:“我有喉结。”
“那还是有可能是因为手术。”
“喂!难道要我脱裤子?”
“那倒不必。”叶梅桂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你真的是男生?你没骗我?”
“我没骗你,我是男生。”
“好。我问你一个问题,就知道你会不会说谎骗我了。”
“你问吧。”
“何苦呢?承认自己是女生又没关系”
“不要说废话,快问。”
“说真的,如果你是女生反而更好,这样我们可以做个好姐妹。”
“你到底要不要问?”
叶梅桂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吧。我问你,我漂不漂亮?”
我被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叶梅桂,她的表情很正常,不像是开玩笑。
她穿着很普通的家居服,衣服宽宽松松,颜色是很深的红。
她没戴眼镜,头发算长,应该有烫过,因为发梢仍有波浪。
我说过了,她的眼神像是一口干枯的深井,往井中看,会令人目眩。
可是如果不看井内,只看外观的话,那么这口井无疑是漂亮的。
此外,她的眉毛很像书法家提起醮满墨的毛笔,从眉心起笔,起笔时顿了顿,然后一气呵成,笔法苍劲有力,而且墨色浓淡均匀,收笔处也非常圆润。
可惜的是,眉毛的间距略窄,表示性格较为忧郁且容易自寻烦恼。
“你算漂亮吧。”我犹豫了一下,回答。
“这么简单的问题,却回答得不干不脆,还说你不会骗人?”
“好。你很漂亮,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这题不算。我要再问一个。”
“再问可以,不过不要问奇怪的问题。”
“我只会问简单的问题。”
说完后,她站起身,右手拨了拨头发。
“我性感吗?”
“喂!”
“你只要回答问题。”
“你穿的衣服太宽松,我很难判断。”
“你的意思是要我脱掉衣服?”
“不是。衣服脱掉就不叫性感,而是银色的月光在夜色下荡漾。”
“什么意思?”
“简称银荡(淫荡)。”
“你还是喜欢骗人,不说实话。”
“好,我说实话。你很性感,而这种性感与你穿什么衣服无关。”
“真的?”
“真的。你很性感。”
“那我最性感的地方在哪里?”
“可以了喔。”
“说嘛,在哪里?”
“这太难选择了。”
“为什么?”
“就像天上同时有几百颗星星在闪亮,你能一眼看出哪一颗星星最亮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性感的地方太多,所以你无法指出哪里最性感?”
“没错。”
“好,我相信你。你是男生。”叶梅桂坐了下来。
“谢谢你。”我如释重负,也坐了下来。
“为什么你问我你漂不漂亮或性”我有点欲言又止。
“或性不性感就知道我会不会骗人,你想这么问,对吗?”
叶梅桂帮我把疑问句说完。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问题虽然简单,却很难回答实话。”
“会很难吗?”
“当然。如果你不说实话,就会说:'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 ,和' 你实在好性感,性感得令我不知所措、无地自容、无法自拔' 之类的话。”
她点点头,一副很笃定的样子。
“喔?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啰。但是你只有回答:' 你很漂亮' 和' 你很性感' ,可见你说的是实话,而且人也很天真和老实呀。”
“天真的是你吧,搞不好我只是客套而已。”我嘴里轻声嘟哝着。
“你说什么?”
“没事。”我赶紧陪个笑脸:“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连我的天真和老实都被你看出来,真不简单。”
然后我们又安静了,小皮也跳上叶梅桂右手边的沙发,安静地趴着。
好像刚才的对话未曾发生过,我和叶梅桂同时将视线放在电视上。
我虽然安静,但偶尔会移动一下臀部,改变坐姿;而她却似乎连眼睛也难得眨一下。
看来她应该是一个习惯独处的人,因为这种人安静的样子,通常会很自然与祥和,没有任何细微的肢体动作。
由于遥控器在她手中,我只能看她选择的频道,而这些频道,都是我一转到就会立刻跳开的频道。
所以我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于是起身想回房间继续整理东西。
“你是好人吗?”我快走到房门前,身后传来她的疑问。
我转过头,她手中仍拿着遥控器,视线也还在电视屏幕。
“这又是另一个测试我是否会说实话的问题吗?”
“不是。我已经相信你会说实话了,所以我想问你是不是好人。”
“我很懒、偶尔迷糊、常做错事、个性不算好、意志容易动摇、冬天不喜欢洗澡、人生观不够积极、吃饭时总掉得满地都是饭粒”
我低头屈指数了一些自己的缺点,然后再抬起头看着她:“不过,我绝对是个好人。”
叶梅桂终于将视线由电视屏幕转到我身上,微微一笑:“欢迎你搬进来,希望你会喜欢这里,柯志宏。”
我又看到了属于夜玫瑰般娇媚的眼神。
“我很高兴搬进来,也非常喜欢这里,叶梅桂。”
我朝她点了点头。
趴在沙发上的小皮,也抬起头朝我吠了一声,摇了摇尾巴。
我挥挥手,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首歌叫田纳西华尔兹,不错听吧?”
学姐嘴里哼着旋律,以便让我能轻松掌握节拍。
“嗯。”
我努力挺起胸膛、站直身体,试着做出华尔兹的标准舞姿。
“学弟呀,你动作太僵硬了哦,轻松点。”
当我们采取闭式舞姿,轻拥在一起时,学姐搭在我右肩上的左手,在我右肩按摩了几下。
但我跳方块步时,还是紧张得抢了拍,左脚踏上她的右脚。
“学姐,我对不起。”我的耳根开始发热。
“没关系的,别紧张。”学姐微微一笑:“跳土风舞跟面对人生一样,都要放轻松哦。”
“别害怕、别紧张、放轻松、转一圈”
随着音乐节拍,学姐念出一些口诀,让我的舞步不再僵硬。
我很自然地被带动,流畅地右足起三步、左转一圈。
“跳得很好呀,学弟。”
学姐笑得很开心。
“The night they were playingthe beautiful Tennessee Waltz ”
音乐结束。
搬进新房子的第三天,也是我开始新工作的第一天。
我上班的地方离住处很近,搭捷运只要四站而已。
早上搭捷运上班的人很多,我一直很不习惯这种拥挤的感觉。
还好如果不发生地震或淹水的话,车程只需七分钟,我可以很快脱离那种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在哪里的窘境。
我的职称是“副工程师”,听起来好像有点伟大;但一般工程顾问公司的新进人员,通常都是副工程师。
进公司的第一天,照例要先找主管报到。
我的主管长得很高大,看来五十多岁,头发还健在,有明显的啤酒肚。
他很快让我加入一组关于市区淹水和排水的工作群。
因为在这方面,我有一些工作经验。
第一天上班通常不会有太多的工作量,我只要搞清楚男厕所和主管的办公桌在哪里即可。
悲哀的是,主管的办公桌在我身后,这样上班时就很难摸鱼。
公司中还有一些女工程师,她们的打扮跟一般上班族没什么两样,都是套装和窄裙,还会上妆。
以前在台南的女同事都是牛仔裤装扮,脂粉未施。
如果她们穿裙子,那大概就是要参加喜宴。
我想,如果以后跟台北的女同事搭出租车时,可能要帮她们开车门。
不像以前在台南的女同事,她们跟你到工地时,肩膀会帮你挑砖头。
健壮一点的,还会挑得比你多。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现场的平面图和基本调查资料,看过一遍。
瞄了瞄手表,已经是理论上的下班时间 … 六点钟了,可是整个办公室却没有半个人有下班的迹象。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所有的工程顾问公司都一样,大家都在比晚的。
只好打开计算机,开启一个应该是工程图的档案,交互运用“Page Up ”和“Page Down ”键,以免被发觉是在摸鱼。
当我又到捷运站准备搭车回去时,已经快八点了。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我进捷运站前,还仔细观察了一下防洪措施。
捷运站通常在地下,如果不能防范洪水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一般捷运系统的防洪措施,主要包括防止洪水进入的阻绝方式,和万一洪水入侵时的抽水方式这两种。
捷运站出入口的阶梯高度,便是阻绝洪水进入的措施。
另外还需配合防水栅门或防水铁门来保护捷运站,必要时得紧急关闭。
1992年5 月8 日香港发生暴雨时,便是利用这种措施发挥阻水效果。
我坐在捷运站入口的阶梯上,然后弯腰,用手指丈量阶梯的高度。
可能我的动作有些怪异,经过我身旁的人都投以诧异的眼光。
我只好站起身、拍拍屁股,走进捷运站。
等车时,还是不由自主地越过黄线,想看隧道内的防洪措施。
从防洪设计的观点而言,隧道内绝对不允许进水。
不管洪水有多大,捷运站入口处的防洪措施都有能力阻绝洪水。
除非是洪水来得太快,或是人为疏失无法实时关闭防水门,才有可能导致隧道内进水。
隧道内一旦进水,将严重影响列车行驶的安全,此时防洪措施应以抽水为主,除了在隧道内设置排水沟外,还应在局部低洼地点,设置集水坑和抽水设施,以便紧急排水。
我看了一会,发觉气氛不太对,回头一看,很多人正盯着我。
拥挤的车站中,只有我身旁五公尺内没有半个人。
我觉得很尴尬,退回黄线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躲避所有异样的眼光。
但我突然又想起,对这座城市而言,我是陌生人,不会有人认识我。
所以我也不用太尴尬。
车子来了,我上了车。车子动了,我闭上眼。
然后感到有些疲累,还有那种不知名的孤单和寂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初决定要离开台南来到台北时,没多做考虑,也似乎有些冲动,因为那时,我只想“离开”。
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种与一次,很难满足我们。
我常会有个念头,就是逃离“现在”和“这里”;至于逃到“何时”和“哪里”,我不在乎。
我只是想逃离。
如果我在台南的工作很稳定,我仍然会想逃离。
只是需要勇气。
但现在台南的工作没了,正好给了我逃离的理由。
车子到站了,我睁开眼睛。
这城市什么都快,尤其是时间的流逝。
不过六点到八点那段我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的时间,倒是过得该死的慢。
下了车,走了九分钟,拐了三个弯,就回到住处的楼下大门。
一路上,我抬头看夜空、红绿灯、商店发亮的招牌、擦身而过的人。
在陌生的城市中走路时,有时甚至会对自己感到陌生。
正准备搭电梯上楼时,电梯门口竟然又贴上一张字条:“奈何电梯又故障,只好请您再原谅。
少壮常常走楼梯,老大一定更健康。“
第一次看到电梯故障时,字条上只写16个字;第二次变成五言绝句。
没想到这次变成七言绝句。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缓慢地爬上七楼。
“哦,你回来了。”我一进门,叶梅桂便在客厅出声。
“喔,你在家啊。”我在阳台回答。
小皮则从她身旁的沙发上跳下,来到阳台,跟我摇摇尾巴。
我突然感到一阵温暖,于是蹲下来,逗弄着小皮。
当我试着微笑时,我才发觉脸部的肌肉是多么僵硬。
第五章
如果叶梅桂在客厅,她一定会坐在中间三张沙发的中间。
而我如果也想坐下,就会坐在她的左前方,靠阳台的那张沙发。
“吃过饭了吗?”我刚坐下,叶梅桂就问我。
“还没。”我刚刚忘了顺便买饭回来。
她听到我的回答,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也不准备再说话。
“我说,我还没吃饭。”我只好再说一次。
“我听到了呀。”
“那”
“那什么?还没吃饭就赶快去吃呀。”
“那你问我吃过饭没,岂不在耍我。”我小声地自言自语。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寒暄吗?”没想到她耳朵真好,还是听到了。
我摸了摸鼻子,爬楼梯下楼,到巷口面摊吃了一碗榨菜肉丝面。
那碗面很难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味道很奇怪,难以下咽。
以前在台南时,加完班后,同事们总会一起到面摊吃完面再回家。
那时夜晚面摊上的面,总觉得特别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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