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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乞丐调查-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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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瞅着我是个要饭的,只知道要着吃,你知道我是要干大事的。
我在医院里听大夫讲了,这人呵,要是生下来把脐带血的血留住,保存下来,别让它坏了,到时候,长了血癌,也就是白血病呵,就可以治好。真的,大夫说用脐带里的血是最有效的治血癌的办法。
可是,这脐带里的血要留下来太难了,它需要很高的技术,要花很多的钱才能建这样一个储存脐带里的血库,听说只有外国人才有这种技术。
我当时问过大夫留下这脐带血的办法我们中国人可以用吗,大夫说,当然可以,但是有好多人都不知道不懂得,所以,至今,咱们医院里也没有这种血库,因为需要的钱实在是太多。
俺当时就想好了,俺要把讨来的钱全部存起来,等咱们国家要建这样的脐带血血库时就捐出来。有一个算一个,也算是俺死去的孩子没有白死。
俺打算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了,虽说这乞讨的饭也不好吃,但总比俺种地挣钱多,只要能吃炮了,俺就是要攒钱。把钱攒够了俺就去做宣传去,让那些长了血癌的孩子的爹娘们都去捐钱,让那些没有摊上这伤心事儿的人们也来捐钱,只有大家都来关心这件事,才会有更多的孩子不会为这种病送命,你说是吧,妹子!
要说北京这地方是好,俺儿在医院住院那会儿,他那些小病友的爹娘对俺真是好,又是吃的又是穿的,真让俺过意不去。
所以,俺现在对怎么过下去都不在乎,俺就是一心想让大家伙来知道这件事,来救救这些孩子,早建立血库一天,也早让一些孩子不再死掉,俺们经历了这伤心事儿,知道那种揪心扯肺的疼。
还有,妹子呵,俺看出你是个热心肠的人,咱们山东人都这脾气,俺知道你在北京走的道熟,知道的比俺多,你帮俺打听打听,要是俺想捐钱往哪块儿捐呵,总得有个单位吧。
俺知道有好多人瞧不起俺,觉着俺做乞丐怪丢人,可俺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俺又不走歪门斜道的,用不着拿俺们不当人待。
俺现在就担心俺孩子他爹,他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是个老实人,俺就怕他一时想不开,俺现在盼着孩子他爹回来,他要是能再找个活儿干,俺捐的钱会多一点,不管怎么说,俺是希望早一点有人会张罗这事儿,咱这孩子死得多可怜,都是些好孩子呵,你说咱能就这么不管么?
过去咱是不懂,只知道这是绝症,得了就没个好,可现在俺知道了,这病能治,所以,俺是真的盼着有人出个头,露个面的把这事弄起来,到时候,俺有多少捐多少,绝没二话的。
采访者思绪:
与我这个东觅西寻来的老乡聊完,我几乎等于上了一课,关于脐带血的理论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听这个农妇说来,我有,点感慨万千。
这就是中国的老百姓,他们在任何时候,都会有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意识,这位死去了儿子的32岁的妈妈,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表示她要用乞讨来的钱捐助国家建一座脐带血的血库。
我不敢说穿她的钱对这样一个庞大的工程来讲几乎是连杯水车薪都够不上的份量,我只为她的精神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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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儿子这伤心的痛让她想到了更多的孩子,这是发自一个终日乞讨为生的女人的心声。
我们已有太多人不曾体会过这种去替别人着想的感觉了,来自乞丐的教育对我印象深刻。
也许有时候他们是令人讨厌的,也许有时候他们是令人心烦的,可当你真的走进他们的心灵深处,那份对生活的挣扎,对人生的无奈和残存的纯朴也会让你为之感动。
不是每个人都有做乞丐的机会,正如乞丐们所说,并不是每个乞丐都甘愿做乞丐,有时候生活是难以预料的命运。
当你从命运的顶端一下子被坠入深渊时,能够做乞丐也是一种勇气,至少,做乞丐你可以活下去。
多少活得不错的人并没有想到还有那么多不幸的人,可是这个乞丐想到了,并且,为了解除别人的不幸,她正在做自己最微薄的努力,我想,如果中国的脐带血库有建立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再去找她,告诉她:
“有那么多的孩子从此会快乐的生活。”
我想这一天快,点到来,趁着她还年轻,也许,她会再去干点别的,而不是永远做乞丐。
第二十五章
他是我采访的乞丐当中唯一跟我谈到爱请的,在武汉的汉正街,他指给我看他喜欢的女孩,那是个卖玉器的漂亮女孩,但是她生下来就双目失明。
——为了爱情要捐角膜的乞丐
从武汉的黄鹤楼往下走,我碰到了乞丐,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眉目还有点清秀,但我对他的乞讨有些反感,毕竟他是个年轻人。
也许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轻轻提起了自己的裤腿,两条用和螺丝固定的假肢触目惊心地露了出来,我有点害怕,忙转过身去,他转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我给了他十元钱,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对于这样年轻的男孩子,我想两条假肢应该是有故事的话题。
武汉人很健谈,虽说湖北话听起来费劲,可这个男孩子的普通话讲的非常标准。我一问,他平静他说,“我妈妈是北京人。”
话题便从他妈妈开始了。
“我妈妈是北京下乡到武汉的知青,我爸爸是武汉人个子长得矮矮的,可我妈妈是北京人,人高也长得漂亮,他们都说我象妈妈。
本来妈妈打算送我到北京外婆家读书,可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下雨过铁路,火车开过来我没有听到,我的双腿都被轧断了。
我现在都20岁了,铁路上跟我家的官司还在打着。
我父母要求铁路赔偿我们的损失,可铁路说只承担我的医药费,别的一概不管,我家里不同意,这官司就这么耗着。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将来要吃苦,于是,我中学毕业后,就自己学修理无线电,后来,开了一个无线电修理铺。
开始还好,大家的收音机,半导体都送来修,后来却换了彩电,录音机,音响什么的,我就修不了,修理铺也关了门。
我这个样子什么活儿也干不了,自己勉强能照顾自己,父母就说养着你吧,只要我们活着就有你吃的。
可是去年我妈得肺癌死了,我爸爸单位又发不出工资,我们家就我们爷俩吃饭都成了问题,我说我上街要去吧,也别在乎什么了。
因为这黄鹤楼上外地人多,所以我经常到这儿来,收入还不错。
我也经常到汉正街去,你知道那是武汉有名的商业街,平时人来人往很热闹的,可是,我到那儿去,不是为了要钱,而是为了看一个女孩,我已经打听过了,她叫小桂,是九江人,跟她爷爷开了一间玉器铺,在汉正街上。
她卖玉器从不看的,只要上手一摸,便会说出玉器的成色和品质,丝毫不差的。汉正街上的人都叫她小桂玉。
她长的很漂亮,象个九江妹子,皮肤很白,头发很黑,说话声音柔柔的,你瞧我这个玉坠就是从她手上买的,她的手温热温热的。
可是,小桂也很可怜,长的那么漂亮她自己不知道,她看不见,因为她是先天性盲人。
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敢去喜欢她,因为,我觉得我们很相配。可是,小桂并不知道我看中了她,虽然,我常到她铺子去玩儿,可她不知道我是个乞丐,我跟她说我是修理无线电的。
小桂的爷爷常出去进货,因此摊上经常她一个人守着,汉正街上的人都知道小桂人好,没有欺负她的,可我总是不放心,一听小桂爷爷进货去了,我就去那儿远远的看着,我怕有坏人去讨小桂的便宜。
可我不敢对小桂说我喜欢她,因为我怕她瞧不起我,我也不敢对我爸爸说,我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女孩,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这个盲女孩。
我每天在街上转悠,心里想的全是小桂,做乞丐虽说不体面,可毕竟我能养活自己,也许,小桂嫁给我,我会和她一起开铺子,我会不再做乞丐。
可现在不成,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我爸爸对我出来乞讨非常讨厌,他说:“我还养的起你嘛,你干么要出去丢这个人。”
我不吭气,还是每天磕磕绊绊往外走,我在攒钱,我在攒移植角膜的钱。
我听人家说了,象小桂这样的盲人只要有捐献角膜的就可以治好。我想给小桂捐献一只角膜,至少让她有一只眼睛可以看看武汉是什么样子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人有一只眼睛就足够了,特别是对我这种做不了什么事的人来讲,一只眼睛足够我这一辈子了。
而且,如果小桂真的移植了我的角膜又嫁给了我,那我们不等于还是两只眼睛吗,我知道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我想尽快的做到。
那天,我已经跟小桂说了,我说,“你这个眼的毛病只要找到捐献的角膜就可以治好。”
小桂高兴极了,她说:
“真的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兑:“我怎么会骗你,这是我到医院打听的,大夫说的还有错。”
可小桂说:
“这可能要很多钱吧,我和爷爷都没有什么钱,除了这些玉,你知道我爷爷是个”玉痴“见到好玉无论多少钱都要买下来。人家来买他也不肯卖,所以,我们除了玉,没有钱。”
我是最不喜欢看到小桂不高兴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因此也就不知道不高兴的时候,有多难看。
我对小桂打包票:
“我说小桂你放心,钱我来想办法,角膜我也会替你打听的,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小桂一听我这样说高兴的笑起来,她说,“你过来我摸摸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高?”
我只把脸凑了过去了,因为我觉得我的脸还不算难看,但是我的腿在铺子的柜台外边,我怕小桂一摸就摸到了我的假腿。
小桂摸了摸我的脸说:“你还没长胡须,肯定是个小孩子,不过皮肤还怪细的,应该是挺招人喜欢的男孩子。”
我说“我不小了,我20岁的生日都过了。”
小桂笑起来,她说,“我23岁的生日都过了,你知道吗,你要叫我姐呢。”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叫不出来,也许小桂看上去太娇小了,我总是想要保护她,想在她面前做个男子汉。
跟小桂聊天特别开心,过了一会儿小桂问我几点了,我说大概4点了吧,小桂紧张说:
“你快走吧,别让我爷爷看到,爷爷不喜欢我跟男孩子聊天。”
其实,我也挺怕小桂爷爷,汉正街的人都厉害的很,小桂的爷爷也不例外,我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走的太快差点摔倒,小桂听出来就问我:“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走起路来拖拖拉拉的?”
我知道小桂的耳朵比眼睛灵,装做没听见就走了。
可事后我犯了愁,小桂的眼睛要是真好了,我的一切她不就知道了。
她要是知道我是个双腿都没有的残废,又满街的乞讨,她还会喜欢我吗?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喜欢我,包括她爷爷也不会同意。
这样一想我也犹豫起来,也许这样娶小桂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至少她看不见我是什么样,她对我的好感还多一点。
那几天我烦的够呛,每天长嘘短叹的,让我爸听到了,他问我什么事,开始我不肯说,可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他:
“爸爸,我要是喜欢个瞎女孩,你会让我娶她吗?”
我爸爸愣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我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我爸爸说:
“是什么地方的瞎女孩,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我兑:“这怎么可能是梦话,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在汉正街上卖玉的,人家都叫她小桂玉,可惜她是先天性的双目失明。”
我爸爸有点相信我说的话了,可是,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让你喜欢女孩子,可是,你应该想想,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娶那个女孩,谁肯跟一个乞丐过日子。”
我爸爸的话让我非常的伤心,我想做乞丐又不是我自愿的,可我这样的残废又能去做什么呢,莫非我这样的人就不该去奢望爱情。
我想我应该跟小桂开诚布公的谈谈,听听她对我怎么看,如果,她不嫌弃我,那我这个角膜是捐定了。那怕她不愿意嫁给我,那么,看到小桂眼睛治好了,我想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是跟小桂谈,可是我真的是难开口,我怕小桂嫌弃我,怕她瞧不起我,我怕会失去小桂对我的笑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仍在乞讨,仍在攒钱,仍在想着给小桂捐角膜的事情,可小桂那儿我是越去越少了。
因为,每次我一靠近,小桂就高兴的问我,“怎么样,打听着了吗,有谁要捐献角膜?”甚至,有一次,小桂跟我说:
“我已经跟我爷爷说好了,让他拿出一块值钱的玉来,为我换角膜,我好容易才说服他,现在钱不愁了,你抓紧点给我问问角膜的事儿。”
小桂越是这样催我,我就越是不敢再见到她,好几次我都想跟她说:“别再找了,捐献角膜的人就是我了。”
可是我不敢,我现在怕小桂知道我是个乞丐而再也不想见我。
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只能远远的到汉正街上去看看小桂,看着她给客人挑选玉石时的神气劲儿,我却想小桂这样也挺好。
毕竟她已经适应了那种盲人的生活,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都好看,让她还是习惯原来的方式去生活也不错。
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我希望她快乐,也许,这种快乐我给不了她。
我听说最近已经有人给小桂联系了医院,准备做角膜移植手术,那是个医院的院长,也是个爱玉的老头,小桂的爷爷送了他一块很少见的西施玉,象西施的皮肤一样美的玉,所以,那个院长答应,有新鲜的角膜一定先给小桂。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先是很高兴,后来又很伤心,我想小桂见到光明以后,她就是个完美的女孩,她可以嫁任何漂亮的男孩,而不是我这样的乞丐。
我知道我跟小桂是有缘无份,只能是远远的这样看着。但是,如果小桂真的快乐,我也会开心的。
现在,我可以带你到汉正街去,我把小桂指给你看,她现在更漂亮了,因为她的手术很成功,她的眼睛象玉石一样好看。
可是,她不认识我,有一次我故意去买玉坠,可她象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我。
我提醒她我胸前的这个玉佛是她卖给我的,她很平常的说,过去她一天要买出几十个这样的玉佛,而且,大多数是年轻的男孩子来买。
我知道小桂彻底把我忘了,忘了那个要为她捐献角膜的乞丐,我想这样反而更好,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但是,我知道看见了光明的小桂不如以前那个盲女孩可爱。也许是因为她更加高不可攀了,我心里有些酸酸的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现在还在攒钱,但已经不是为了小桂,我在为自己攒学费,我想我还是要去学点什么手艺来养活自己,这样在大街上乞讨,终究有一天我会跑不动了。
再说,如果我再喜欢上什么女孩,我不希望她知道我是乞丐,我会对她说,那只是以前曾经有过的事情。
采访者思绪:
虽然这个小伙子对他的爱情充满了惆怅,可我还是觉出了那不仅仅是惆怅的东西,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悲哀。
一个无以自养的乞丐在爱情的感召下,竟想献出自己的角膜,为了所爱的女孩,这不能不让人惊叹爱情的力量。
可是,生活是现实的,它的无可选择让这段有缘而起,无缘而终的感情最后象这无尽的长江水付诸东流。
我看到了明眼女孩小桂,她端坐在摆满了玉器的柜台后面,与所有的汉正街的女孩一样,戴着首饰,化着浓妆,甚至还纹了眉,我没有找到那男孩叙述的超凡脱俗,自然,很难理解男孩子的爱情。
可是男孩一再为小桂辩解,“她原来不是这样,她原来比现在漂亮,可爱。”
我想这可怜的男孩一定是把一种对爱情的憧憬与幻想全都寄托在了这个叫小桂的女孩身上,所以,小桂的美丽在他的心里永生。
成为残疾不是男孩所愿,做了乞丐也不是男孩所想,只因为生活的残酷才让他的种种理想化为泡影。其实,本来他也可以有一个多姿多彩的人生。
可是我为这个男孩的心地仍然善良感到庆幸,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会碰到另一个同样善良的女孩,那时才是他弥补伤痛的时刻,我由衷地这样想。
我赞同男孩对自己未来的打算,做乞丐仅仅是谋生的手段,可要真正赢得一切,便得学会改变命运。
其实,这个社会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只要肯吃苦,只要肯努力,从乞丐到富翁的故事不是传说,不是已经有不少的成功者了吗?
做乞丐不难,但摆脱这种生活需要勇气,可当你一旦摆脱掉了,就会发现其实并不只有乞丐可以谋生,人只要好好活着,就有改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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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这个叫田虎的小伙子是在《武汉晚报》的朋友陪同下来到我下榻的房间的,他听说我在采访乞丐,因此,请我帮他打听一个叫李英珍的女乞丐,他说那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女乞丐震惊世人的报恩。
结束在武汉的采访,我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赶往下一个城市——成都。
可是,就在我准备退掉房间的时候,《武汉晚报》的朋友却带着一个小伙子走进来,他说,这个叫田虎的小伙子有事要求我。
这是个典型的武汉人,黑黑的面孔,个子矮墩墩的,一副很结实的牙齿。
他的湖北普通话说得又快又急,要不是已在武汉呆了一段时间,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说想托我寻找一个叫李美珍的中年女丐。因为,他到《武汉晚报》听朋友讲,我正在作全国的乞丐调查采访。
我对他的要求和叙述有些诧异,猜想这个他所说的中等身材、身体偏瘦、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四十七、八岁的中年女丐,也许是他的母亲。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可这个自进门就滔滔不绝的小伙子突然沉默了。
良久,他才有些腼腆的解释,这个女人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这个谜底不由让我吃了一惊。
眼前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怎么会娶一个四十六。八岁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乞丐。虽然,近来传奇听的不少,我已经见怪不怪,可对于田虎的新婚我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那么你们吵架了吗?”
我以为那位新妇是离家出走。
“不,不是,她是离开了我,是真正离开了我,在结婚的第二天。”
“这怎么可能,如果要离开你,那又干吗结婚,这显然有些不正常。”
面对田虎的解释,我终于真的认真起来。
“事情很复杂,其实也不算复杂,就是那一回……”
田虎见实在无法让我开窍,只得结结巴已讲起这桩婚事的来龙去脉。
“这事开始时也怪我管闲事,那时是冬天,我下班的时候,骑自行车回家,天很冷又下着小雨,我骑车骑得很慢,可是,在下坡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在叫‘救命,救命’。
我原本不想惹事,又听这叫声实在可怜,便下了车推着往前走,正好迎面一辆汽车开过来,路灯照亮了路面上的一滩血,和一个血流满面的女人。
我当时吓坏了,知道是出了车祸,忙上前把那个女人扶起来,看看她还有气,只是奄奄一息,我也着急了,连着伸手拦了几辆车都不肯停。
后来,倒是有辆三轮车停了下来,可那个司机过来一看,说‘这不是街上那个讨饭婆吗,兄弟,别管闲事,这种人都没什么钱,你救了她,她会为了钱反咬你一口,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那个人就走了。我听了他的话也有点想不管了,因为讨饭的人肯定是住不起医院的,万一她醒过来真的反咬我,也没有人为我作证我是清白的。
想到这里我也想走,天大冷,雨水把我的衣服都打湿了。
可是看到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实在可怜,我想算了,谁让我田虎碰上了这号事呢,见死不救也等于伤天害理,即便是她反咬我一口,说是我撞的她,那也只有老天知道我是清白的。
好歹把她扶到自行车上,我看到她的头上有个血口子挺吓人,便把单位里刚发的一条毛巾给她扎在头上,勉强止住了血。
这样我一边扶着她一边推着自行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市立医院急诊室,交了500元押金,医生才肯给她缝头上的伤口,然后,说她的右胳膊骨折,要再叫500元住院费。
可是我身上一时没带那么多钱,只得好说歹说医院先收下她住院,然后,我留下了随身所带的工资卡,上面有我全部的积蓄一共600元钱。
等把这个女人安置好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单位宿舍赶,已是深夜1点多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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