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没有味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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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是一个举国悲痛的日子。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一大家子，在这一天，一场家庭政变让它灰飞烟灭。战争的结局是：夏小雪走了，去西安继续打工，临走时对小军说：“我再也不回你那个家了，在外面生死由天。”
杨雪和晶晶也走了，杨雪临走时对我说：“你把家里的事解决不好，我死都不回来，那个狐狸精，我再也不想看见。”
母亲又住院了，我和小军轮流服侍，我们母子三人，彼此沉默。是沉默的思索，还是沉默的对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又被残酷的生活玩了一次。我脑子里还盘亘着那种幸福祥和的场景，可这属于我的幸福，为什么如此短暂，又如此疼痛？




　第107章：自讨苦吃

这场家庭政变，随着一家人的各赴岗位而暂告结束。虽然可以说是偃旗息鼓了，但要想回归到那种热闹，让人感动的幸福中去，绝对是不可能了。小军走的时候，带走了龙儿，说是把龙儿送到托儿所算了。家里又剩我和母亲了，我又得担当起照顾母亲饮食起居的重任。这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一名学生：
这名学生叫陈凡，父亲去世，母亲大脑痴呆，连自个都照顾不了。陈凡上学期间，学校鉴于这孩子可怜，一直照顾着。学校为了保住生员，也是响应上边的号召，办了一段时间的寄宿制。我就对陈凡说：中午就不回家了，你家远，来回骑着自行车还让老师担心，就在学校把饭一吃，不给你要钱。陈凡却说：我不回去，就没人给我妈做饭了。陈凡的话，感动了很多老师，老师们都用陈凡的事迹当教材教育和激励本班的学生。
而我，现在和陈凡又有何区别呢？想到此，我不禁哑然失笑，我怎么能跟学生一个样。
我现在的单位比原北远，我也是自讨苦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费尽周折，劳民伤财的把自己调远，还说什么是到大地方了。难怪少伟会说：“大哥，我知道你家里离不开，其他人走，你都不会走。”
我被调到了燎原初中，而且还是借调。作为一名小学教师，我没有资格直接调到初中，何况，现在哪儿的教师都人满为患了。我现在就是一名普通的初中教师，那个副校长的官衔就被我这样糟践了。
在燎原初中报到了之后，我成了初二三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会计领我去教师宿舍楼的路上，问我：“校长把初二三班给你了？”
望着会计年轻的面庞，我不解的点了点头，“噢”了一声。
“你接了？”
我又点了点头。
“你还真敢接！初二三班最乱最差，其他老师都不愿意带。”
“是这样啊，那也没办法，已经接了。我刚来，不知道情况，也没权利挑三拣四。先带着吧，不行了再说。谢谢你提醒，老师。”
会计笑了笑说：“你年龄这么大了，可别叫我老师。我叫秦明。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再乱再差还不都是些孩子嘛。”
“现在的孩子啊，很难管理，初中学生毕竟和小学生有差别。先带着看吧，大不了我仍回小学去。”
“老师说哪里话，既然进了初中就没有回去的道理，只能进不能退。”
“谢谢你，秦明，我也是开个玩笑。”
秦明看了看我，笑了。
我看了看秦明，也笑了笑。




　第108章：初二三班

尽管我已有将近二十年的教龄，可在走向初二三班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这可是初中啊，李星，你怎么就不照照镜子，一个小学教师你还扑着给初中来上课，你黄继光啊。再一想，反正也是语文，国语嘛，按说也难不倒我李星。可现在的孩子都懂得多，这个初二三班，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那个秦明啊，干嘛给我说这个，不说还罢了，一说能不让人紧张吗？这么想着自责着，我就到了初二三班门口。
还好，教室里响彻着嘹亮的歌声，还没乱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我在教室门口权衡再三，小心翼翼的走向讲台，只怕有什么沙包水盆的忽然掉下来。这些状况都是我平时看那些叛逆类的文学作品了解到的，乱的班差的班不都这样吗？还好，这样的状况直到我走到讲台中间，也没发生。但是我异常鬼祟的举动引来了全班的哄笑，以至于我尴尬的站在讲台上，连“上课”两个字也忘了说。看着同学们正襟危坐，按照预先准备好的，我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开始讲课。
讲课过程中，我发现百分之八十的同学各行其事，我挂着羊头，他们在卖着狗肉。刚开始的窃窃私语，随着时间的滴答，渐渐地变成了大声说话。我知道，同学们在向我示威，课，显然无法继续上下去了。我停止了讲课，站在讲台上，看着一班学生挑战的目光。同学们见我停止了讲课，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了。我没有动，继续站着，直到说话的声音全部停止。然后我说：“同学们，如果我讲课打扰了你们，我可以不讲。我是刚从小学调上来的，水平有限，讲的可能不好，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我一说完，下边就传来一声声口哨和一声声起哄。
有的说：“讲的还行。”
有的说：“你怎么讲都行，没事的，反正我们也不想听。”
有的说：“讲吧讲吧，你讲你的。”
。。。。。。
听完学生们不着边际的评价，我向下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我走下讲台，向每个同学伸出了手，并对每一个也向我伸出手的学生只说了两个字：“谢谢。”握到中间的时候，我刚向一个同学伸出手，旁边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说：“老师，我出去一下。”
“干什么？”我挤着一丝笑问。
“尿尿啊，不行啊？”他瞪着我，一脸的桀骜不驯。
“尿尿怎么能不行呢，你赶紧去吧。”我顺便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男生看了看我，甩了甩头，走了。
同学们又“哄”的笑了。这次的笑，和前边我刚进来的时候不一样，我听出来了。这次的笑，我至少没听出讥讽的味道，没听出反动的味道。
“老师，他。。。。。。”已经向我伸出手的那个女生说。
我赶紧回过头，握住这位同学的手说：“我知道，他叫张小轩，是我们班的班草。”




　第109章：再次交锋

接下来，关于初二三班，焦点都集中在了张小轩身上。我从侧面了解到，张小轩家庭情况较好，属于富家公子，但父母离异，各成其家，致使孩子厌倦生活性格叛逆。张小轩跟着父亲，只要开口要钱，要多少父亲就给多少。课堂上，张小轩基本上不听课，睡觉、看小说、用手机上网，老师们没办法。听说好几次，代课老师因此批评张小轩，非但没有效果，批评的重了，张小轩还以逃课抗争，所以也就任其所为。给张小轩的父亲打电话，不是出差就是公司忙，反正就是不闪面。张小轩曾经在学校纠结社会青年打群架，影响恶劣，情节严重，被学校开除过。但他的父亲通过贯穿疏通，张小轩又打道回府。当然，也因此更加嚣张。
我上课的时候，碰到张小轩睡觉，我就过去轻轻推推他。张小轩睡眼朦胧的翻着白眼看了看我，换了个方向又去睡。张小轩看小说用手机上网的时候，我就听之任之。不是我不管，我只是等待着时机，让张小轩逼我上梁山。
今天，是开学的第四个星期的星期二，我决定利用作文课的时间对张小轩采取措施，尽管我不知道措施的结局，也许是鸡飞蛋打，也许是适得其反，但为了初二三班，为了我一个借调来的教师的尊严和责任，我必须去做。我觉得，也许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张小轩自身的错，我也坚信：人之初，性本善。
上课的时候，张小轩看着小说，很厚很厚的一本，堂而皇之的摆在桌子上。我想，他幸亏拿的不是手机，手机可比书值钱的多。我念着一名学生的作文，在教室里来回走着。我一边读，一边计算着时间，待走到张小轩跟前，我正好读完。我喘了口气，大声说：“张小轩，你在干什么？”
张小轩抬起脸，看了看我，轻描淡写地说：“看书。”
我一把夺过那本书，一扬手扔到了窗外。
张小轩“唰”地站起来，吼着：“你想干什么？”
我顺手甩了他一个耳光：“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找死！”张小轩攥紧了拳头，但没朝我挥过来。
“我是找死，你就拿个刀子把我捅了！”我也吼着。
张小轩瞪着我，喘着气，红着脸。这样怒目着我一会，便从桌兜里抽出书包，甩在肩膀上，准备走。
“你不能走。”我挡着他。
“我非走不可！”张小轩推了我一下。
我也狠劲的推了张小轩一下：“你如果要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看着被我推得跌坐在板凳上的张小轩，我喘了口气，开始了我的激昂陈词，“张小轩，你给我听着！你知道吗，多少个老师因为你挨领导的骂？多少名同学因为你耽误了功课？你家是有钱，有钱怎么了？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虚度光阴吗？我知道，你不就是父母离婚了吗？离婚了怎么了？你这样折磨自己，他们在哪儿？你走好自己的路，给他们看看不行吗？我说过的，我是小学借调过来的，今天打了你，我明天就卷铺盖滚到小学去！但今天，你还是我的学生，我就打你了，怎么了？”
张小轩没说什么，仍是怒视着我，但他再没有起来，就那样坐着瞪我，我也那样在他旁边站着瞪他。我们师生俩在有史以来最安静的初二三班，互相瞪着对方，直到下课的铃声响彻校园。




　第110章：新三击掌

下课了，同学们没有动，我和张小轩也没有动。我是坚决不能动的，我一走，张小轩跑了怎么办？
“跟我到办公室去。”我说。
张小轩把头扭向一边，不搭理我。我试图去拽他，他把我甩开了。我又伸出手，抓住张小轩的衣服，紧紧地抓着，不会再让他甩开。张小轩挣扎着，但没有用。我使出浑身的劲，把张小轩从座位上拉出来，一直拉到我的办公室。一路上，学生和老师们都惊奇的看着我和张小轩的撕扯，露出担忧的目光。
我坐在了床上，然后指着椅子对张小轩说：“你坐下。”
张小轩没有动。
“你给我坐下！”我大声的命令着。
张小轩又瞪了瞪我，然后，慢慢的坐下了，头仍向一边扭着。
我掏出烟，点着了，慢慢地吸着。我在想，怎样说，才能化干戈为玉帛，才能让张小轩心服口服，更重要的是，才能让他不跑。烟吸到一半的时候，我开始了我和张小轩之间艰难地沟通。
“小轩，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我向你道歉。”
张小轩没反应，我自顾自的继续着：“老师很羡慕你，家里那么有钱，你也长得这么帅，何必要糟践自己呢？其实，在课堂上，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家里的情况很糟糕，所以我很羡慕你们。每当看到你们快乐幸福的笑脸，我就会忘了所有的烦恼。我也知道，你是故意这样的，你是在报复你的父母，你是想让他们回到你的身边来。你的想法没错，但你做得不对。你这样做，只能让他们离你越来越远。你看起来，衣食无忧，游戏人生，其实，你很孤独，很寂寞。你和所有的人一样，渴望着亲情、友情。只是同学们，老师们不理解你，你也没有把这一切表现出来，只是把真正的自己隐藏了。现在，我是初二三班的班主任，我不想看到我们班这样下去。我会努力做一个好老师的，希望你能支持我，帮我。我不想因为今天的事，真的卷铺盖回老家去。我相信，你会变过来的。如果你不承认我这个老师，我们就交个朋友吧。”
我取出了张小轩看的那本书。这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我在拉着张小轩来办公室的路上，一名学生已经把书拿到我的办公室。我把书送到他跟前：“你的书，拿着吧。看完了，让我也看看。”
张小轩看了看书，又看了看我，说：“你先看吧。”
“你先看。”我说。
张小轩接过了书，站起来说：“我走了。”
“等等。”我也忙站起来。
张小轩回过头，看着我说：“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你别担心回老家。”
“我不相信。小轩，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再打你。”
“你到底要怎么样？”
“三击掌。”我伸出了手。
“你。。。。。。”
“三击掌。”我又说。
张小轩看着我，像看着一个怪物。然后，他一百个不乐意的走过来，伸出手，“啪、啪、啪”和我击了三掌。
张小轩走了，我坐在床上，望着门口，心里无法平静。我这是何苦呢？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吧？初二三班啊，是我的坟墓，还是灯塔？




　第111章：青鸟帮

张小轩真的没有跑，但仍是我行我素，一副浪子习气。变化最大的，却是初二三班的其他同学，在纪律、学习两方面，转了一个很大的弯。看来，我的第一步，杀鸡给猴看，算是有了收获。在第二步还没实施之前，我和张小轩目前就是彼此较劲。张小轩有时会不经意的看我一眼，那眼光中，是挑衅中有一点担忧。挑衅我知道他其实是在逼我，而那点担忧，也许是他的一点本性的回归吧。总之，他还算是信守承诺，没跑。他现在以挑衅的目光逼我，逼着我再动手打他，我就违约了。而我，不会给他制造跑的机会，我不打他，他如果跑了，那是他违约了。
一天，下课后，我因为作业没处理完，还在教室巡视着，针对个别同学进行辅导。到了张小轩跟前，他什么也没干，桌上　放着书本，却是合着的。我没说什么，装作没看见，准备走开，　小轩在这个时候，就从桌兜里拿出那本书，放在桌子的一边，说：“我看完了。”
我把书拿上了说：“小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张小轩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伸出手，就是想在他的肩膀拍一下，以示诚意。可张小轩却向后躲去，随之说：“好吧。”也许，我们都不想再有那种撕扯的情景出现。
张小轩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恭候他大驾。张小轩连报告也没打，就大大咧咧摇摇晃晃的进来了。我示意他坐下，他没客气，一屁股蹲在椅子上。
“小轩，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这个办公室兼宿舍你可以随时进来，我们可以说说话，谈谈心。”
“有什么事？”张小轩不接我的话茬。
我便话锋一转，问他：“青鸟帮是怎么回事？”
张小轩从椅子上“呼”的站起来，俯视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笑着说：“我想入帮。”
张小轩又用看怪物一样的眼光看我，看了会，他自动坐下了，看着我说：“你不是想入帮，是想瓦解。”
“我没那本事，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如果情况允许，我可以考虑入帮。我是以朋友的名义说的，是真心话，我想走进你们当中，想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你都让我没法跑了，还没本事啊？”
“你要跑的话，我又能怎样？是你自己约束了自己，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够朋友。”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张小轩没话说了，沉默着。
“告诉我，青鸟帮怎么回事？”
张小轩抬起头，看着房顶，舒了口气，下了决心似的终于开口了：“刚上初一的时候，我还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恼恨父母，想报复他们，就不好好学习，乱花钱，让自己堕落消沉。那天，我逃学去了网吧，其他学校的一名学生给我要钱，我不给，他们人多，就打我。我就跟他们打在一块。我希望他们把我打死，让父母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可是，最后，一个大点的男生把我救了。他很能打，几下就把他们打散了。他说以后我有什么事就给他说，我要他教我拳脚，跟他结拜，他就同意了。然后，在学校里，我看谁被欺负了，就教训那个欺负人的。一来二去的，就没人敢惹我了。我就说我是青鸟帮的，有些同学就找我参加帮会，我就让他们参加了。有个叫陈凡的不服气，要和我挑战，我就和几个兄弟把他收拾了一顿。”
“青鸟帮就是你这么胡诌出来的？”
张小轩点了点头。
“那你就是因为收拾陈凡的事，被学校开除了？”
张小轩又点了点头。
“陈凡。。。。。。”我皱起眉头想着，忽然“我不回去，就没人给我妈做饭了”这句话就在我耳畔蹦跶出来了，是他吗？
“你认识？”
我摇了摇头，就给张小轩说了我的那个陈凡的事。说完了后，我说：“你说的陈凡，和这个陈凡，不会是一个人，一定不是。”
张小轩走的时候，我和他一块出去的。走到门口，我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张小轩没再反抗，冲我笑了一下。我说：“今天谢谢你，小轩。”




　第112章：姑姑的电话

张小轩现在不会再跑了，我的第二步措施也可以说是成功了。初二三班的乱已经基本解决了，至于差，那得慢慢来。但我相信，只要有好的纪律，绝对不会再继续差下去。只要初二三班不再出大乱子，就说明我已经成功了。正儿八经的初中教师都没办法的班级，我一个借调来的小学教师能把初二三班弄到这一步，也算对得起校长和借调这个名额了。连秦明都对我说：“你能动手打张小轩，已经很大胆了，而张小轩竟然没任何动静，更是破天荒的事。”我没说什么，怎么说呢？说的低调了是太谦虚，说的高了是吹，干脆沉默。
校长也找我问过情况。
我去了以后，校长说：“听说初二三班最近变化很大啊，李老师辛苦了。”
我说：“应该的，校长，我只是不想让事情演变到叫你撤换我的地步，也是豁出去了，冒了个险。”
校长笑着说：“李老师还真谦虚啊。不过，我得叮咛你一句，现在的学生，打不得。以后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万一出了事，学校也逃脱不了责任。”
我忙点着头说：“是的，校长，我以后注意。”
我知道，校长只是在推卸责任，万一真的出了事，我就是第一责任人了。这也是领导者的一门艺术，表扬同志也独具风格。不过，校长操着这份心，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啊。不埋汰，不张扬，和谐管理。
按说，我可以喘口气了，可是，这时候，我接到了姑姑的电话。姑姑说，她在一张旧报纸上，发现了一则寻人启事，要寻的那个人跟她的特征很吻合，让我帮她联系一下，看她临了临了能不能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最后，还叮咛我说，别让表哥知道。和姑姑通完电话，我挺纳闷。姑姑根本不认识字，怎么的还读上报了。再说，这都多少年了，现在才找，姑姑是不是让人给骗了。并且，还不让我给表哥说。能不说吗，要是最后表哥知道了，我还不得冤死。于是，我决定先和表哥联系联系，沟通沟通。姑年龄大了，糊涂，我可不能糊涂。拿出手机，我在上面翻着电话本，没翻到表哥的号上，我的手就停住了。我是翻到了杨雪的号上停住了，那里输着一个字——妻。我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我和杨雪，多久没通电话了？记不清了。自从那次家庭政变，杨雪就没回过家。我虽然是经常去县里送些东西，家里如果没大的事，安顿好母亲，我也会偷空留宿一晚。可是，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墙，语言交流少之又少。我们刻意回避着家庭的敏感话题，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完全成了一对工具。我知道，我们都不愿意去触摸伤痛，害怕彼此伤害之后连做工具的资格都没有了。
小军和夏小雪也没再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关键是他们夫妻是不是还志同道合，或者说是不是还同甘共苦？小军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问母亲的情况，我问小军和夏小雪的情况，小军说就那样。通完话，我还是不清楚那样是什么样。
母亲在家里，时不时的会拿出龙儿的照片，直看到老泪纵横。我给母亲说什么，母亲总是笑呵呵的听着，就是不接话茬。最后，总是等我说完了，自己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只有一句我能听清：出门在外啊，一定要小心。是给我说，还是给小军说，只有母亲自己明白。
想到这些，我忽然心情很糟，心就好像不在我身上了，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觉得，我必须给杨雪打个电话。不管杨雪说什么，恼我骂我都行，我只要听听她的声音就好。电话通了，我“喂”了一声。
杨雪在那边没好气的说：“喂什么喂，有什么事就说。”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说说话。”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先把你家里的事解决好了再说。”
“家里的事也不是说解决就能立马解决的，咱别糟践自个儿，我们开开心心的吧，我受不了了。”
“谁受得了啊？我能开心吗？你就想办法给小军盖房吧。”
“给小军盖房？”
“那还咋办啊？谁让你是大哥呢？”
“我。。。。。。我也。。。。。。”
“我现在有家都不能回了，我现在连家都没有了，我还能开心吗？”杨雪在那边哭了。
“杨雪，别这样，对不起，我就是太难受，想听听你的声音，却让你伤心了。你也别那么说，我们怎么会没有家呢，只要有我，你就会有家的，事情也一定会解决的。。。。。。”
杨雪把电话挂了，她一定在那边哭成了个泪人。我用拳头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脑袋，我只想着让杨雪恼我骂我，让她出出气，释放释放，没想到，我让她哭了。
我也想哭，可我哭不出来。为什么？我怎么连哭都哭不出来啊！




　第113章：死局

关于对姑姑说的那则寻人启事的了解，结果却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