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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体还剩下四分之一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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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亦有同感的表示:“我觉着也是。”我得到二姐的认同感到受宠若惊,忐忑不安。我很坦诚地对她说,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为了生存。二姐夫是在我离开北京三天后突然旧病复发去世的,年仅四十岁。半年后长春桥村拆迁了,二姐用拆迁补偿款在闵庄买了一套新房子。我去过几次,二姐将新家布置得美丽别致又不失庄重。江波向觉得我文笔还说得过去,希望我将精力用在文字上。他为了给我提供安静舒适的环境,我们经过商议搬到了香山脚下一处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地方。也许是有了依靠缺少了危机感,或许我根本没有文字方面的天分,半年下来没写出一件像样的东西。由于江波向表现优异得到了升迁,公司给他提供了一套宿舍,他邀我一同住楼房。我受到身体束缚不适合居住楼房,我们只好分开了。我在香山卖了一段时间枫叶与旅游纪念品,直到有一天曲薇打电话约我吃饭,生活才又发生了新变化。曲薇所在的公司与教育部门联合举办一次全国青少年作文大奖赛,她问我是否有兴趣做初审评委,虽然这只是一次兼职的编外初审评委,但对评审者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在曲薇的力荐之下他们老板和我面谈了一次,当即决定给我这次兼职的机会。为了工作便利我立即从香山搬到西北旺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从此一步一步地走向新的台阶。当时评一份稿件是一块八毛钱。我兼职四十天得到了五千四百元的报酬。这是我到北京后第一次一次性得到千元以上的收入,而且完全是凭知识得来的,不禁喜上眉梢。我嘴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乐开了花。更高兴的是我评选出来的稿件得到了终审评委的广泛认同,几乎一路绿灯的通过,公司老板对我大加赞赏,以致后来只要有文字方面的活儿都主动打电话找我,并且为我提供极大便利,允许我将东西带回家,只要按时完成任务即可。随着接触层面的增多,我文字方面的潜能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于是有人开始找我做校对,润稿,编辑之类的工作,甚至给一些有资历的人代笔写东西。收入随行就市,一天天的好了起来,生活保障问题终于迎刃而解。陈挺也经过不懈的努力,由一名普通职员上升到经理助理的位置。正当我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之时,不幸又一次降临到我身上。这一次差点将我彻底击垮,我度过了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母亲来了。我接到她从车站打来的电话又惊又喜,高兴得唱起歌来。房东大妈问我干吗那么高兴,我兴奋地说,我妈来了。我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决定亲自开车去车站接她。我一路上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一路上想象着母亲见到我时惊讶诧异,喜出望外的样子。我沿着西站广场路边行驶,忽然听到久违了的声音:“满仔,我在咯里哩。”我回头一看,路边一位老太太坐在板凳上冲我招手,并且吃力地站起来。
男儿心如海 冲浪须潮涌 7(2)
我一愣,仔细看了一眼。是,是母亲。五年的时间仿佛过了五十年。母亲面容消瘦,脸色苍白,衰老得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她迈着沉重、缓慢的步子,笑呵呵向我走来。我嗓子里一噎,“妈”字几乎是挤出来的。
“满仔,姆妈想你哩!”母亲脸上笑着,眼里闪动着泪花。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言,人却似是而非,我心里不禁一阵酸楚。我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心头的思绪,微笑着说:“妈,上车,我们回家。”
“嗳!”母亲答应一声,一手提着凳子,一手提着包裹,缓慢地走了过来。她说凳子是在家里找老木匠做的,我用得着它。母亲上车时显得小心翼翼。我看到她行动迟缓,沉重,与当年判若两人,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我从母亲手里将包裹接过来放到身前的油箱上。母亲很笨拙地坐到车后座上,将凳子横放在腿上,双手像抱着宝贝似的。长时间坐火车很累人,何况母亲上了年纪。我担心她坐在后面打瞌睡,将车速始终控制在二十五迈之内,并且不时提醒她,不停地问她家里的一些情况,促使她振作精神与我谈话。偶尔,我稍停片刻,一边同母亲闲聊一边吸烟提神。母亲告诉我姐姐在镇上修建了楼房,欠下不少外债。由于供销社不景气,姐姐与姐夫办了停薪留职去深圳打工了,侄儿一同去了深圳。母亲一个人在家里生活很久了,一直惦记我才决定来北京。我一路上停停走走,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程走了三个多小时。
男儿心如海 冲浪须潮涌 8(1)
母亲的食欲很差。我买了很多她平时爱吃的东西,她只是象征性地尝一尝,再三嘱咐我不要乱花钱。晚上歇息时我觉得母亲身上发热,我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回答有点累。母亲睡不着,与我聊家常。她说回到老家后大部分时间住在乡下老屋里。我问她为什么不到镇上姐姐家里住,她说常住在满女家让人笑话。我说她的思想观念落后了,母亲却不这样认为,她由衷地说还是和儿子在一起踏实,并强调说:“满仔,你往后到哪里,姆妈就跟你到哪里。”我将脸贴到她手上,要她放心,我们再也不分开。第二天早晨我在院里水龙头前刷牙,房东大妈到屋里向母亲问候。她们寒暄一会儿,房东大妈出来时走到我面前小声问我母亲多大年纪了,我口齿不清地说六十多了。房东大妈惊讶地“哟”了一声,然后顺口说不应该呀,这么大年纪还有这事儿。我问她什么事,房东大妈犹豫了一下,叫我进屋去看看。我急急忙忙洗了脸进屋去看母亲,母亲见我进屋慌里慌张地将衣服盖到褥单上。“妈!怎么啦?”我问。母亲很尴尬地看着我说:“冇事,冇事。”我了解母亲,历来对我报喜不报忧。我走过去将衣服慢慢掀开,顿时吓了一跳。褥单上一滩浓浓的血迹,渗透了一大片。我不由得“咯噔”一下,急切地问她,这是咋回事。母亲涨红脸说:“冇事,冇事,女人都有的。”我知道母亲有事,看到她的样子很窘迫又不好追问下去。于是我走到院子里喊房东大妈出来,要她问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房东大妈抱着小孙子到屋里同母亲聊了一会儿,她怀疑母亲得了妇科病,建议我带母亲去医院做检查。我问她严重吗,她说到医院检查后就会知道了。我当即给陈挺打电话,他说正要抽空过来看望母亲。母亲听说我与陈挺带她去医院检查起初不同意,直到我板起面孔她才不吭声了。临去医院前母亲要洗澡,我看她体质太差,请隔壁的一位姑娘陪她一同去浴池。第二天陈挺打车来接母亲去医院做检查。我随后开车跟了过去。我们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等了很长时间,医生出来问我们谁是家属,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说从B超仪器上看子宫上有阴影,还要做CT检查和切片化验进一步确诊。我问她严重吗,医生答复说等到检查后才能确诊,说完几个医生带着母亲去CT室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程序,我们等了很久母亲才出来。医生要我们过两天去医院看检查结果。第二天母亲要出去走走看看,我开车带着她在西北旺附近转了一大圈。我们路过一家照相馆,母亲无意中说很久没有照相了。我将车停在照相馆门口,要母亲进去照几张照片。她犹豫了片刻,说还是算了,等哥哥姐姐们聚集到一起照张全家福。我笑着说那还不等到猴年马月啊,说完我冲照相馆里的人招手,要他们给母亲拍张照片。母亲拍完照片出来说想与我照张合影,她说我们好多年没有合影了。我细细一想,上一次合影已经是车祸以前的事了。我立即很有礼貌地请照相馆里的中年人背我进去与母亲照张合影。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合影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机会。那张照片竟然成了永恒的纪念。
母亲被确诊为子宫瘤。我看到诊断后不由得浑身一抖。我很清楚肿瘤意味着什么。好在那位胖胖的女主任医师信心十足地向我保证,母亲住院做了子宫切除手术,身体很快会恢复健康的。我听了她的话总算一块石头落地了。母亲住院离不开人照顾,我本想要姐姐火速来北京。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告诉我已有七个月身孕。我当时鼻子差点气歪了,埋怨她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出现这样的事情。姐姐哭着说,她马上过来。我不耐烦地说她挺着个大肚子能干啥,别来添麻烦了。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让小侄立刻动身到北京来。侄儿十七岁了,我看到他已长成大小伙子,不禁暗自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母亲住院了。二姐帮忙办理的住院手续。我当时手头钞票不够,二姐先垫上了五千元押金。她那时新开了一家百货批发店,闻讯母亲住院的消息后特意抽出时间来到医院帮忙。侄儿很懂事,日夜守护在医院里。陈挺见我通讯不便将手机给了我,我将寻呼机留给了侄儿。我每天去医院看望母亲,侄儿收到信息立即到楼下来接我。同病室的人开始以为我们是兄弟俩,说我们是一对孝子,得知我们是叔侄时都说母亲命好,有这样的好孙子。病室里的人告诉我侄儿每天给母亲洗脚,我甚感欣慰。母亲旁边的病床住着一位老太太,有一次冲儿孙们发脾气,说这多人有什么用,天天推来推去的,不如人家一个残疾儿子。她说不如死了算了,省得儿孙们劳神。老太太是心肌梗塞,没几天便去了。老太太去了以后,儿孙们哭得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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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受到老太太去世的影响,母亲一下子变得胆小起来,脾气很坏。我不在医院的时候她无缘无故冲侄儿发火,为此侄儿在我面前流泪说不知道咋整的,奶奶说骂就骂,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母亲每次看到我立即喜笑颜开,而我离开时她则郁郁不悦。听侄儿说她很少吃东西,我到医院的第一件事便是敦促母亲吃点东西。我偶尔一两天没空儿去医院,小侄打电话告诉我奶奶又不高兴了,一点儿东西也不吃,嚷嚷着要出院,于是我马不停蹄地直奔医院。也许我是儿子吧,母亲看到我心里便踏实起来。我每次到医院母亲免不了要我陪她聊天,我走的时候她目光里透着一种不安和依恋。有一次母亲问我她得了什么病,我如实相告,并安慰她手术后就没事了,并开玩笑说:“你要是还想给我生弟弟妹妹是没指望了。”
母亲难得的一笑,病室里的人都笑了。有人诧异地看着我,也许认为这是大不敬。只要能逗母亲开心一笑,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母亲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由于一直高烧不退,她很少吃东西,体质日趋虚弱。尽管如此,每次做检查时她依然坚持自己慢慢步行过去,实在觉得累了才同意小侄搀扶。母亲持续高烧,没法动手术,医生建议我改用进口药。我知道进口药价格昂贵,硬着头皮同意了。依照那位胖胖的女主任医师的话,母亲这种病有七八千元费用足够了,实际情况却是一万元押金告罄了,母亲的病没有丝毫起色。我开始着急起来,朋友们闻讯后纷纷主动将钱借给我。陈挺、江波向,竟然从公司借款送到我手里。我一看事情不妙,回到家里考虑筹措资金的办法。我给母亲单位打电话询问医药费是否可以报销一部分,那头说工人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更别提药费了。我知道姐姐的现状,给她打电话等于逼她上绝路。思来想去,我决定将家里的住房卖掉。
侄儿与陈挺一听我要卖房子都愣了。他们说一旦卖掉房子我将来就回不去了。我故作轻松地对他们说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人没了,有多少钱也没用。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卖掉房子意味着鹤岗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我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游子。那种情况下我不卖房子又能如何呢?我甚至做了更坏的打算,房子卖掉若是还不能支付医疗费用,便去街头卖唱乞讨。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病,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当时的情况倘若我是健全人,很可能用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老天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也许老天有眼,看到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所以早早地废掉了我的武功以免祸及他人。房东大妈看我每天忙来忙去往返医院与住地之间,却依旧谈笑风生,从容镇定,跟个没事人似的,非常钦佩。她误以为我很有钱,逢人便夸:“这侄小子了不起啊,她妈住院花恁多钱一点不在乎,整天乐呵呵的。”她根本不知道我是强弩之末,精神状态和经济状态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男儿心如海 冲浪须潮涌 9(1)
我给小勇打电话委托他将房子快点卖掉。我家的房产证和户口簿就放在小勇家里,要他办这件事比较容易一些。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撒谎说做生意要马上用钱。并且再三叮嘱他越快越好,晚了就来不及了。小勇人虽小,却很有头脑。他要我写份委托书立即寄过去。我当即写了委托书并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好在房产证和户口上的户主都是我的名字,小勇办事起来很方便。他接到委托书后马上开始四处联系买主。那天我与往常一样到医院去看母亲,刚好遇到一位小护士出来买东西。她是刚分配到医院来实习的,我们打了声招呼,我刚要开车离去,她却叫住了我。我以为她有什么事,将车停下了。她看着我,显得有点犹豫。我笑问她是不是有事。她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我笑着说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她有点顾虑地悄声告诉我母亲是宫颈癌,已经扩散,有多少钱也没用了。我大吃一惊,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医生没有告诉我。她说是主任亲口说的。医生之所以不告诉我,是想要母亲再多住些日子,到最后实在不行,再下病危通知书。这样医院可以增加收入。说完,小护士便匆匆走了。我愣在那里,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侄儿下来接我,我要他背我直接去主任办公室。胖主任见了我笑着打招呼,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单刀直入问她,母亲的病到底如何了,为什么还不做手术。她眯着双眼,笑着说不用着急,这不正在观察嘛。我板着面孔说都观察二十多天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说这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她们正准备请专家会诊,很快会有结果的。我再也按捺不住,冲她嚷起来,二十多天了还没结果,搞没搞错?“你不是保证过,动完手术就没事了吗!”胖主任马上矢口否认做过这样的保证,并且振振有词地说,医院不会保证任何病人的康复,他们只是尽力而为。我不禁火冒三丈,声色俱厉地瞪着那位胖主任,恨不能向前去撕烂她那张臭嘴。幸亏侄儿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衣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心里突突直跳,却咬牙切齿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狠狠瞪了那位胖主任一眼,悻悻地问她要观察到什么时候,她狡黠地说很快就有结果了。其他的医生和护士们说着官话套话安慰我,并且示意侄儿将我背走。侄儿来到我面前,胆怯地看着我,说:“大叔,咱们先去看我奶吧!”
我心里像压着块抖动的石头“怦怦”乱跳,看到侄儿神色紧张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一下愤怒的情绪,渐渐地冷静下来。
侄儿眼巴巴地望着我,小心翼翼地说:“大叔,我们走吧。”
我喘着粗气点点头。侄儿背我经过走廊时我要在走廊的窗台上歇息一会。他问咋啦,我说没事。我坐在窗台上点燃香烟吸了几口,等情绪稳定之后才到病房看望母亲。母亲看到我立即来了精神,忙着问这问那,我微笑着敷衍了几句。她见我情绪低落,关切地问我:“满仔,哪里莫舒服哩?”
我咽泪装欢,干笑起来,说没事。母亲叹息一声说:“满仔,你咯段时间受累了,都是姆妈莫好,连累你哩。”
我劝她不要胡思乱想,撒谎说刚才路上看到一个残疾人在路边要钱,觉得挺可怜的。母亲信以为真,对同室的病友说:“莫看我满仔咯个样子,心好得很哩。”
也许母亲常在病友面前说我好话,病室里的人对我非常友好,而且夸我是孝子。其实我是在尽一个“人子”的义务,“孝子”二字从何谈起呢!每个人应该对母亲怀有一颗感恩的心。如果母爱是海,我们为母亲所做的一切充其量是一朵小小的浪花。永远不可以将对父母应尽的义务与责任作为孝心来炫耀,这种沽名钓誉的行径极其卑劣。世上只有伟大的母爱,没有伟大的孝心。所谓的“孝子”只是对生命的尊重而已。面对一个给了你生命的人,用什么作为回报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了。
母亲天天盼望做手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那天我刚到病房她便问我为什么还不做手术,我笑着说还没到时候。我们正在谈话有护士进来叫我去主任办公室一趟。我要母亲稍等便与侄儿去了办公室。接待我们的不是那位胖主任医师了,而是戴着眼镜的女医师。她态度谦和,口碑不错。我刚坐下听到了她叹息一声,然后表情凝重地望着我。
我心知肚明,摊牌的时候到了。我要侄儿出去买包香烟,他不大情愿地离开病房。女医师心领神会,随即郑重其事地通知我,经过专家会诊确定母亲的癌变已经扩散,惟一延长生命的办法是化疗。说完,她忸怩作态地看着我。尽管我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仍然方寸大乱,脑子里混沌一片。女医师见我沉默不语,小声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应道知道怎么办,就不用来医院了。女医师深感遗憾地安慰了我几句,将一张单子慢慢递到我面前的桌上,果然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病危通知书。我乜斜了她一眼,问她结果是不是早出来了,一直不告诉家属。她辩称刚诊断出来,并强调是专家会诊。我知道所谓的专家会诊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托词罢了,不禁忿忿地冷笑道,医院快变成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了。女医师立刻严肃的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我此刻终于明白:医院挂着“救死扶伤”的牌子,做的却是“以病捞钱”的勾当,所谓的医德医风早成了一句美丽的谎言。女医师看到我面露愠色,含蓄地催促我快点儿拿主意。她还委婉地说我如果不相信他们可以申请转院。我一听她话里有话,实际上是下逐客令,于是问她是否还有转院的必要。她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那副表情比哭丧还难看。我犹豫片刻,无奈地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时女医师支支吾吾告诉我,母亲住院押金快用完了,继续治疗快点交上押金,他们好安排化疗事宜。我很沉重地点点头。我回到病房母亲问我医生叫我做么子,我笑着说没什么大事,通知我准备做化疗。母亲问我什么叫化疗,我那时也不知道何为化疗,敷衍说是手术前的一些准备工作。母亲一听要做手术了,显得很高兴,她说整天在医院烦死哩,早做手术早出院,省得受罪。我好言安慰她一番,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医院。
男儿心如海 冲浪须潮涌 9(2)
我开车走出医院大门,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我当时戴着墨镜,眼前模糊一片,差点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撞到,惊出一身冷汗。我心有余悸地将车停到人行道上,擦了擦镜片上的泪痕,然后坐在车上点燃一支香烟,猛地吸了起来。我痛恨交集,懊悔当初不该将母亲送到这家医院治疗。也许正是这段日子耽误了母亲病情的最佳治疗时间,进而演变到不可救药的境地。我意识到母亲一天一天离我越来越远了,泪飞顿作倾盆雨。
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孩子,骑自行车从我身边经过以为我的车坏在了路上,他停下来问我:“叔叔,您需要帮忙吗?”我愣住了,稍作迟疑,很狼狈地擦了擦脸,笑着对孩子说叔叔没事,不小心沙子吹进了眼睛。孩子诧异地看着我,友善地挥挥手,骑上自行车走了。我望着孩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万千:做一个孩子真好!倘若我是孩子,时光停留在过去,母亲还是那个健康、充满活力的母亲,那该多好啊!当我看到眼前行色匆匆的陌生面孔,我知道与许许多多人一样,我别无选择地走在了人生的坎坷路上,已经不能回头了。于是我擦干眼泪,开车奔向回家的路。晚上,陈挺应约来到我的住地。他得知情况后,气得大声骂娘,嚷着要去找那位胖主任算账。我要他冷静,我说要怪只能怪这个医疗制度,惯坏了那些没有天良的医生。我们正在商量下一步的事情,刚好小勇打电话来告诉我房子找到了买主,要我给出价位。我仔细询问了当地房价,定出五千元的下限。陈挺见我要卖房子急忙将电话拿过去请小勇等一会儿,稍后再打电话通知他。陈挺挂断电话,谨慎地建议我重新考虑一下,他说母亲既然已经这样了,卖掉房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无可奈何地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就这样走吧。
陈挺嘴唇蠕动几下,欲言又止。他见我决心已定,只好打电话通知小勇按计划进行。我不再顾及脸面与自尊了,开始厚着脸皮东挪西借,又筹措到几千元押金交上去,然后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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