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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锦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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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儿家住的破庙，对联一幅足够，门上利是三张，两窗户各一张，门神两幅，花了不到十五文钱。经过一些卖小玩意儿的摊档，小树就睁大眼睛看，好儿也看得兴味，拿了一只小牛皮筋铃铛铜鼓，叫温慧娘买给小树玩，小树立时红了脸，赶紧甩了两条细小胳膊走前头去，好儿就在后面哈哈地笑。
“小泥人！”好儿忽然眼睛一亮，放开温慧娘的手就朝那围满小孩的摊档里挤，阿旺恐她有闪失，急忙快步拉住她，护在身前嘴里叫着“让一让”，小树紧跟在屁股后，三人挤进里层，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各色小动物，和旁的孩子一样，眼睛闪闪发亮。
“师傅，小泥人多少钱一个？”阿旺见好儿喜欢，就开口问道，事实上他和小树也都喜欢，以前流浪乞讨时，只敢远远观望，不敢靠近，因为会被摊主哄撵。
“小的十二文钱一只，像这大的十五文一只。”摊主边捏边回答。
“好贵哦。”好儿嘀咕，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听见，那摊主就瞧了眼她，说道：“小娃儿不养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这材料可是最上好的，沾水也不脱色，你看我这手艺，在这镇上还有谁能比我捏的更好的？”
好儿心说，平常就没见有捏泥人的摆档，也就这几天，也就你这一摊，独此一家，你爱怎么吹都行啦。心里这样想，眼睛就在那些捏好的动物上扫描，有小猪仔、小猴子、飞鹰、小蛇、老虎等，捏得还像模像样，尤其那只老虎，形神俱佳。
“师傅，我们要三个，能不能少点儿？”阿旺瞧见小树眼里的渴望，想跟对方讲价。
“要三个我就亏点儿卖给你，每只十一文。”说话间，摊主捏好一只青身红头猴子，手里捧着一只香蕉，形态可掬。
“八文钱三个，我们就买。”好儿参与讨价还价。
“哎哟！我说你这小娃儿，嘴皮子咋这么尖利，我白送给你得了。”摊主看她老成在在的小模样，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师傅，四文钱卖我一个行吗？我只有四文钱。”一直观看不吱声的一个六七岁小男孩，手捂着口袋，忽然怯怯地出声。好儿转头一看，小男孩面黄肌瘦，衣服上的补丁重重叠叠，显见比他们当初日子还要难过得多。
这些小毛头儿，一个个把价钱压得还低，摊主有点不乐意了，“去去，你们这帮鼻涕娃，就知道睁眼乱压价，我白送你们，我全家喝西北风去？没钱别站这挡我生意。”
这是不耐烦要赶人了。可孩子们站着没有动，不过也不敢吭声了。摊主大概也不想摊前冷清无人，嘴上叨怨几句，没有真的要赶孩子们走。
“我们走吧。”好儿一手拉一个，朝阿旺眨巴下眼，转身就要走人，摊主忙开口道：“哎哎，你们不是要三个吗？咋的不买了？”
好儿回头道：“我们想买，师傅您不舍得卖啊。”
“还不错，这泥人多少钱一个？”外围有人问道。好儿转头看去，是个半大男孩，白白净净的，身上的锦缎表明对方跟他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男孩身边还站着两个身着棉服的小厮。
摊主一看是有钱的主儿，忙漾开笑脸回道：“这位少爷，您有眼光，我这泥人张，在彭城要卖二十文一个，在这儿我就便宜些，每只只卖十二文。少爷您看中哪几个？我给您并好。”
那小少爷扫一眼，说道：“除了那条小蛇，其余的全给我包了。”
摊主大喜，还是有钱的主儿爽快，二话不说就全买了，忙将那些动物小心用纸包了，满脸笑容亲自送到对方手上。小少爷并没有伸手接，他身边一个小厮接过，另一个小厮掏钱袋子付钱。
摊上只剩下了那条小蛇，没的观赏了，这些穷孩子就一边走，一边回头，慢慢散去。好儿一侧眸，看见小树眼中的失落，心一动，走到温慧娘跟前说道：“娘，买一只小泥人好不好？”
刚才因摊前一大帮都是孩子，温慧娘就没挤过去，而是站在边上看。孩子眼中的渴望，她没有忽略，微笑道：“好，咱买三只，你们一人一只。”
阿旺忙道：“温姨，我长大了，我不要。”
小树张了张嘴，细声道：“我…我也长大了，我也不要。”
温慧娘摸摸小哥俩脑袋，笑了：“我知道你们懂事，要说长大了，还差得远了。我看着这玩意儿也挺好，就一人一只。”说完对摊主喊道：“师傅，给我孩子一人一只。”
“谢谢温姨！”阿旺和小树齐声说道，眼里溢满笑意。
摊主刚卖了一批泥人，收入不小，正高兴着，应了声“好咧”，朝三娃儿招手：“过来过来，想要什么样的？”
好儿忙跑前头，说道：“师傅，您看镇上、附近的人，有钱的主儿还是少数，我和哥哥真心喜欢您的手艺，您就再便宜点儿卖给我们行不？”
“你这小娃娃，咋说话跟大人一茬一茬的…行了，我就不赚你们利了，这三只平本卖给你们，每只十文钱，不能再少了。”
“谢谢师傅！我要猪八戒。”好儿笑眯眯说道。
小树道：“我要老鹰。”
阿旺道：“我要老虎。”
摊主一愣，点头，然后迷惑，“猪八戒是什么？”
“猪八戒是很可爱的仙官。我画给你照着捏。”好儿说完，找了颗小石子，就地画了个笑嘻嘻的猪八戒形象。
“这不就是猪吗？猪还能长这样的？还仙官…”摊主一看惊讶地说道，随即又笑，“行，这就给你捏猪八戒。”
这摊主还真有几下子，眨眼功夫就能捏好老鹰和老虎，对着初见的猪八戒，也没多费啥功夫。温慧娘付了钱，看着孩子们可爱的笑脸，心里也高兴。
好儿拿着猪八戒，临走对摊主说道：“师傅，猪八戒能为您带来新财源哦。”
摊主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再看好儿的眼光就多了一丝真诚，“小娃娃，我泥人张多谢你了。”
这半天，好儿一家就在镇上四处转，猪肉买五斤，温慧娘打算晒几块做腊肉。猪蹄两只，煎油的肥肉八斤，鸡一只。白面五斤，隔年米五斤，新米五斤。走过水果摊，温慧娘挑那因个头儿小，长相不好，实际不坏的苹果、橙子，各买三斤。到干货铺买了香菇木耳等，到鞋铺为每人买一双新鞋…
总之这一天，是最让人高兴的一天，买来的货物都放在两个大小竹筐里，温慧娘背大的，阿旺背小的，好儿和小树手牵手走前头。
日子好过一点了，温慧娘并没有忘记常家给予的帮助，她买了两斤白糖，一斤糖饼，还有半篮子生菜，带着仨娃儿送去常家聊表感谢。从常家出来，又返回去摘了两大把生菜，分送给万家跟徐家。
常家院子里，蒙氏说起了好儿一家去镇上卖菜的事。
29 常乐回年，娃儿比赛
腊二十九上午，温慧娘和阿旺各背着一捆柴，才走到小院门口，就听背后传来几声叫唤。
“温妹子。”这是大人的声音。
“温姨。”这是小孩的声音。
温慧娘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着靛蓝色棉服的小伙子，一手牵一个娃儿，正笑吟吟地往这边走来。
“常老板？！”温慧娘露出欣喜笑容，阿旺也高兴地叫道：“常老板好。”
常乐带着两小侄快步走来，笑道：“哎哟，这么早就上山砍柴了。”
“嗳！这不看着明儿就年三十了，想着大过年的往山里跑不大好，趁着天好，空闲，多打些柴火回来囤着用。”
“娘，阿旺哥哥，你们回来了。”好儿听到声响开门，看见常乐三人，顿时绽放甜美笑脸，“乐叔叔！你回来过年了。”
小树跟在后头，腼腆地叫道：“常老板好。”
“呵呵…阿旺，小树，以后跟好儿都叫我乐叔叔，这个比常老板亲切多了。”
常乐摸摸阿旺和小树脑袋，抱起好儿，仔细端详了会，才说道：“好儿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大家的气色都好多了啊。怎么样？在这里住的习惯吗？村里人没为难你们吧？”
好儿笑眯眯道：“乐叔叔，落日村很好，我们很喜欢。我娘给红莲绣坊做活，我们还种菜卖，日子比初来时好多了。”
“我昨晚回来，正好听家里人说了，说你们的菜很好卖，味道还非常好，我昨晚就吃到了。”常乐放下好儿，笑着说道。
“乐叔叔，你坐。”小树搬来个小板凳，恭敬地请常乐坐下，阿旺也提了两只板凳出来，叫四儿和六儿坐。
四儿随常乐坐下了，六儿却不坐，他走到好儿身边，指着那边一块地上问道：“好儿，你又在教小树认字？”
好儿点点头，“娘教我认字，我教小树认字。”
小树在旁颇为自豪地说道：“六儿，你上次说你认得五十多个字，我现在能认一百多个字了。”
温慧娘把卸下来的柴晾在院子里，拍拍身上沾的草屑，洗了手，进屋拿了三只苹果塞到常乐叔侄手上，这才在凳子上坐下，叫阿旺把烧开但已冰凉的开水加热，歉意地说道：“常老板，我这儿简陋，没啥东西可招呼的，你别见怪。这苹果个头儿小，但汁甜，买回来都用开水洗过装好…四儿，六儿，你们别客气，快吃吃看。”
四儿就放嘴里咬了一小口，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来，“温姨，这苹果真的甜。”
常家一个月也会买上两三回水果吃，买苹果都挑个头儿大好看的买，这固然跟常乐每月都往家里寄钱有关，手头宽松点了，谁都想吃好的不是。
常乐也吃起了手中的苹果，笑说味道不错，温慧娘的神态就显得自然许多。两大人说起了话，四儿听了一会，眼睛瞄向那边三个小萝卜头，按捺不住好奇过去。阿旺加热开水，拿碗用热水冲冲，倒了半碗，又取来糖罐子，倒了一点白糖在水里溶化了，端去给常乐喝。
“这水加了糖？”常乐一喝入口，惊讶地说道。阿旺腼腆一笑，温慧娘赞许地看眼阿旺，说道：“我这没茶叶，还请你将就着喝点白糖水了。”
“温妹子，你这是把我当贵客了啊。”常乐笑着喝了两口，叫来四儿和六儿，将剩下的白糖水给侄子们喝了。穷苦人家不要说茶叶，就是白糖都不太舍得买，买有的人家，除非是稀客或逢年过节，才舍得动用一点白糖。对穷人家来说，如果把茶叶比做城里千金，那白糖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小姐。
不用温慧娘吩咐，阿旺就主动去和六儿他们玩去。六儿不相信小树认的字比自己多，好儿就提出让小树跟六儿比赛，在地上写字，阿旺和四儿做裁判，好儿甩手做唯一观众。划好地块，四儿一声“开始”，两娃儿就蹲在地上，低着脑袋认真写起字来。
看了一会，四儿忽然对阿旺道：“要不咱俩也比一比？”
阿旺神情不自然道：“我不跟你比。”开玩笑，他跟着好儿认字才多久，四儿念学都三年了，他们之间没可比性。
四儿扬扬眉毛，转而对好儿道：“好儿，光看他们写，没意思，咱也比一比，让四儿哥哥看看，你能认多少字。”
好儿自然不会答应四儿，她还不到五岁，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四儿，你都念学老久了，我还没进过学堂，不能跟你比。”
“女孩子是不去学堂的。”四儿就说道。又奇怪地问道：“好儿，我和阿旺一样大，为什么你不叫我四儿哥哥？”
好儿的声音跟别的女娃子不同，不知为什么，四儿就是想听好儿喊自己“哥哥”。
好儿瞥眼他道：“你有妹妹了，当然是你妹妹喊你哥哥。阿旺哥哥没有妹妹，我就吃亏点，叫他哥哥。”
四儿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阿旺却笑得无比开心。
这边，温慧娘正把包着十两银子的布块，递到常乐手里，诚挚地说道；“常老板，你对我们娘儿俩的帮助，我们没齿难忘。其他的我就不多唠叨了，这是当日借你的十两银子，请你收下。”
常乐把钱推回去，微笑道：“温妹子，我南北跑干货，这点钱眨个眼就能赚回来，我也没想过要你们还。你们现在用钱的地方多，你拿回去，以后也不用你们还。”
温慧娘把钱又再推回去，微笑真诚动人，“常老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么浅显道理，我懂。不瞒你说，我现在给镇上的红莲绣坊做绣图样板，每幅工钱八两，价钱给的很高，我绣了七幅，就有五十多两收入，再加上卖菜所得，一家四口如今吃穿不成问题。
你做干货生意，东奔西跑的更不容易，这钱赚得比我们卖菜的还要辛苦。这钱，无论如何你得收回去。”
常乐见此，不再推辞。他扫眼破庙和小院，又看了看院子里玩耍的孩子，说道：“温妹子，住这边孤零零的，不太好，这始终是个破庙…是不是回村里盖房住？”
说到这个，温慧娘含笑道：“这事儿，我正想等你回来过年，去找你们商量。我和孩子们反复想过了，在村里起房子，靠得近，互相有个啥的方便照应，这挺好的。
你是知道我底细的，我一个异乡女人，带着仨娃儿过日子，没有主劳力…苦累我不怕，我就怕万一自己搁倒了，好儿他们怎么办？
我绣活儿还行，种菜比种稻麦也轻些。等出了年，我打算养两头猪，再抓些鸡回来喂养，等天热再弄些凉茶卖…”
在恩人面前，温慧娘并没有遮瞒什么，细说起了开年的计划，末了道：“所以这起房子，我们就不回村里起了，打算就在破庙边上起两间，再把破庙间隔成两间。这事儿，得去问村长…请人干活，我还得叨扰你们帮找人。”
常乐点点头，温慧娘的坚强乐观，让他钦佩。爽朗地说道：“温妹子，你这想法实在，我看行得通。也别等开年了，待会吃过午饭，你到我家来，我和老爷子陪你去找村长，咱先把事情定下。”
“嗳！谢谢你常老板。”温慧娘忙起身道谢。
又闲聊了一会，两大人过去看孩子们比赛写字，六儿一个字写了一半，忘了另一半怎么写，正挠头皱眉苦思，四儿在旁替他着急。再看两人面前的地块儿，一行行字写得还算端正，好儿低声对他们说道：“娘，乐叔叔，小树比六儿多写了四十六个字，其中小树错字五个，六儿四个。”
“好儿全都认得这些字？”常乐讶然，自己也细看过去，果然如好儿所说。
他不由地多看了温慧娘和好儿两眼，这对母女，虽然初遇时极其狼狈凄惨，如今一经安顿收拾下来，尽管依然衣衫破旧，温慧娘身上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城里大户人家的娴雅风范，而好儿这小女娃，天真甜美自不必说，那份乖巧玲珑却是极其难得。这样的人，若说家中仅仅是经商出身，的确叫人感到讶异。
“…这次我认输。”六儿扔下树枝，小胖脸上一半是气馁，一半是不甘。谁让自己不爱看书呢？
“我的错字比你多。”小树赢了，却没多大高兴，纠结地看着自己写的错别字。
四儿拍拍弟弟的小肩膀，安慰道：“六儿，你比我堂里的一个学生强多了，他写的字，比你写的难看，上课还老爱睡觉流口水。”
好儿笑嘻嘻道：“六儿，明年你和小树一起念学去，谁要上课睡觉流口水，谁就当猪八戒。”
小树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六儿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写的多有什么大不了，我回去让我哥教我，明年我们再比。”
好儿稍想了想，跑回屋子拿出那只小泥人猪八戒，递给六儿道：“喏，六儿，这个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这个就是猪八戒，是天上的仙官，可爱不？”
“啊…呵呵！猪还长这样子，真好玩。”六儿拿着猪八戒左看右看，当即就喜欢上了。四儿道：“好儿，我的呢？”
好儿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就买了一个，没了。四儿，等我赚了钱，我送个孙悟空给你。孙悟空比猪八戒厉害多了。”
四儿撇撇嘴，瞧眼她那小身板，心说等你赚来钱，我都长大人了，谁还玩这个啊。
阿旺抬眼往破庙门口看了眼，犹豫了下，没有挪步。
午饭后，温慧娘去常家找常乐和常老爷子，阿旺带小树去找柴火，好儿不愿一个人呆家里，做了温慧娘的小跟班。
30 买地，过年
在常家，好儿母女初次见到常乐的妻子江氏，一个身量娇巧，长相秀气中透着精明的女子，一岁多的儿子七儿（排第七），也叫宝儿，白胖小子长相酷似常乐，见人就咧嘴儿笑，很讨人喜欢。常奶奶抱着小孙子亲个不够，江氏在旁微笑，举止贤淑。
村长家在村里是属于条件比较好的，三间青砖房，五间半泥砖半青砖，大门前种有两棵枣树，前后有院，从后院偶尔随风散过来的猪屎鸡粪味，让好儿很想过去看一看，村长家养了几头猪，有多少只鸡。
这村长姓万，叫万友田，接近五十的年纪，皮肤微黑，典型的国字脸，看着有股子正气。老伴丁氏，是个矮小肥胖的妇人，皮肤比较白，看其脸和手，并不显得多粗糙，显见在家是个比较享福的。
此时万家的儿子儿媳带着孩子都去镇上购置年货了，大人之间几句问候寒暄，温慧娘把手中拎着的一大把生菜放到桌子上，带笑道：“万村长，这是我家种的生菜，摘一把给您和太太尝尝鲜。”
丁氏瞥眼那把菜，眼里扫过淡淡的嫌弃，嘴上道：“这青菜谁家没种有，用得着这么客气？一会你拿回去，给娃儿们添个菜。”
“老婆子懂什么？”万友田却拿起生菜看看嗅嗅，惊讶道：“温慧娘，这个就是生菜？我种了半辈子菜，头一回闻到这么香的菜。难怪有人跟我说，你的菜在镇上好卖。”
温慧娘道：“这生菜确实比其他菜清香，我每天卖的不多，所以卖得比别人快些。”
常老爷子呵呵笑道：“友田，你可别小看这生菜，那味道，真不是一般的好，它还可以生吃，包着炒饭吃特别鲜香。”
温慧娘第一次给常家送生菜时，就仔细说了吃法，常老爷子对这生吃的感兴趣，当天晚上就叫老伴多煮些米饭，留出部分第二天做炒饭，往里面放切碎的萝卜、葱、肉末，用生菜卷着吃，只觉得生菜入口生津，拌着炒饭一起咀嚼，别有一番美味。更奇的是，吃过后，口中仿佛还弥留着生菜那股清香。
万友田一听生吃，当即问起怎么个生吃法，温慧娘就将做法仔细说了一遍。那丁氏虽然嫌弃温慧娘只送一把青菜，见老伴感兴趣，也就收起心中不满，侧着耳朵将做法记下来。
“老婆子，把生菜拿去厨房放好。”万友田看出来人有事，就找由头把老伴支开。男人谈事情，女人不能在旁凑热闹。
丁氏就应了声，下炕穿鞋，拎起生菜走到门口，忽又回头向好儿招手，挂笑道：“好儿对吧，来，跟奶奶到外面玩去。”
好儿本不想出去，她跟来，主要就是想听村长怎么个说法。不过，她一个小孩儿在这，又似乎不大合适。
“去吧，陪万奶奶说说话儿。”温慧娘拍拍好儿小手，和蔼地说道。
好儿只好转身，跟着走出外面。
丁氏把生菜拿去厨房，用个盆子装了，带着好儿坐到院子里，笑眯眯地问道：“好儿，你娘过来找村长，为啥事你知道吗？”
好儿望着妇人胖胖脸下的双下巴，答道：“我娘想起房子住。”
“起房子？你娘咋有钱起房子了？”丁氏半是吃惊，半是狐疑，这叫温慧娘的女人，拖着仨娃儿来落日村，两个月都不到，听人讲连张床板、饭桌都没有，穷得叮当响，卖菜也是最近才有的事，咋能拿得出钱起房子？
“我娘做绣娘，我们一家卖菜啊。”好儿认真地说道。心忖起个泥砖房，算上人工费什么的，应该花不了很多钱。
“卖菜能赚几个钱？你们四口人吃喝拉撒，你娘要照顾你们，要种菜要卖菜，哪来那多时间去刺绣？”丁氏数着说道，刺绣也不可能这么快赚来起房子的钱，除非都不吃不喝攒着，显然不相信好儿的话。
好儿不吱声了，就用两颗汪泉似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丁氏。
丁氏干咳两声，掏了掏口袋，掏出一颗糖，放到好儿手里，“给你糖吃，坐着别乱跑，三十文一斤买的，可金贵了。”说完，起身往后院走去了。
好儿举起那颗酥糖看了看，没破损，顺手装进口袋，自动忽略丁氏的话，脑子冒出个问题：一颗糖换一大把生菜，自家是亏了还是赚了呢？
她也站起身，轻手轻脚走到上房门外，有厚门帘挡着，看不到里面，但说话声清晰可闻。
“…原本是村里集钱起的，好多年前的事了，原先你有难处，住着就没人说什么。既然你现在手头有钱，能起房子，还白住着破庙，村里人会闲话，我这村长只怕会被人指脊梁骨说不公道。”
屋里，万友田点着旱烟杆，慢悠悠地说道，“那片地都属荒地，土质比河这边稍差点儿，你确定要在那里起房，别村买荒地是四两到五两银子一亩，有常四叔、小乐子说情，我就收你每亩三两半银子，你看如何？
至于破庙，如果你也想买下，价钱上我自己说了不算，还得找村老们说这事儿。”
常老爷子在旁笑道：“友田，她一个女人拖着仨娃儿，家里没主劳力，种不了田，就靠着做绣活、卖卖菜，日子有多不易，你看上岭村的崔六娘就知道，死了男人，拖仨娃，还有个瘫床婆婆，那日子过得是…啥三两半不半的，这点子钱咱村也发不了，她还得交契税，你就给个整数，大家好算数。”
常乐也含笑道：“村长伯，您仁厚仗义，咱这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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