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商-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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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高声叫道：“王娘子，你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啊？”

王娘子循声转过头，认了认菜地里的女人，挥挥手里的绢帕，笑道：“唷，是你们啊，大早就出来干活，真勤快。”

二崽子娘道：“不勤快不行啊，哪能像你，一张口就有钱来了。”

王娘子用绢帕捂了红艳艳的嘴，咯咯笑了几声，颇有几分得意。打从开始做媒，十里八村的姑娘小伙子，经自个说成的少说也有三四十双，她能不得意吗？

“我跟你们打听下，温慧娘的家，是不是河对岸那家？”

“是啊，那就是慧娘的家。”二崽子娘回答，不解道，“王娘子，你到慧娘家干啥去？”

王娘子又是一挥绢帕，笑道：“我是干啥的？你说我到她家去能干啥？”说完，扭着腰肢往前走了。

春儿娘惊讶道：“她这是……要给慧娘做媒？”

温家院子里，温氏正要准备出门，去养猪场看看。陈六声套了骡车牵出大门外，就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往这边走来。

“大兄弟，等一等。”看见有人牵骡车出来要出去，王娘子忙快步走过来，扫眼温家大门和土墙，问道：“请问，这是温慧娘的家吗？”。

陈六声不知来人是谁，点头嗯了声，问道：“你是谁？找东家何事？”

“东家？”王娘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恰好温氏从里面走出，王娘子看见温氏，眼珠子就不动了。

温氏突然看见门前多了个陌生女人，那穿着打扮……挺像做某个行当的。她狐疑地瞥眼，正要上车，那女人忽然伸手一拦，满面笑容道：“你就是温慧娘吗？”。

“你是？”温氏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王娘子收回手，呵呵笑道：“你就是温慧娘啊，哎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瞧瞧这人才，俊得漂亮的，这十里八村的，哪家女子我没见过我不知道，就没哪家的能赛过你……”

温氏蹙眉打断她话，“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有事要出去。”

王娘子忙笑道：“哎哟我真是，一看见漂亮姑娘就不会说话了。我叫王娘子，是上瑶村的，也有人叫我王媒婆。这十里八村的人家，没人不知道我，我跟你说啊，我保的媒，做成的姻缘数不胜数，经我手做成的，没一家不是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听说你一个人拉扯几个娃儿，着实很不容易，先前出那么多事儿，还不是因为家里没个男人主事吗？我这人一向菩萨心肠，老早就在想为你物色一个好男人，让那些人今后再不敢欺负你，对你说三道四……这不，我可算是找着了，就赶紧过来找你说说……”

一边说一边窥看温氏的表情，却见对方表现冷淡，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她便打住话，含笑道：“慧娘，你这么忙，看来我来的时间不对，这样好了，我明儿再过来找你啊。呵呵，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明儿见啊。”

看王娘子离开了，温氏这才上马车，对陈六声道：“走吧。”

好儿此时正在三园里转悠，菜园扩大了，一担担水挑来浇灌，太费事费时，她打算从落日河引水进来，这样就省事轻松许多。用什么把水引进来呢？

用竹子连接？好儿很快就否定了，距离太长，容易受损破裂，行不通。用钢管连接，这个当然好，可是这个时代没有钢管。那么用铜管，这个是好，但是铜的价格好高，太昂贵了，花费不起啊。

那么用铁管。这个应该可行。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河水在低处，菜园在高地，如何把水引进来？

在这里，好儿没见过有水车，这里的人，都是挑水来浇灌，每当酷暑天看见那些村民往来挑水，好儿就觉得特别辛累。

好儿在小书店找有关书籍，没找着。她只好将目光投向后山。

她找陈小福兄妹俩，说要进山寻找水源，兄妹俩可不敢擅自带小姐进山，谁知道那山里有没有野兽出没？付秀梅得知了，忙劝阻好儿，说等温氏回来再说。

好儿看见龚桂子忙碌的身影，眼睛一亮，怎么就漏了这个大人呢？

“让桂子叔陪我进山，不会有事的，又不是进入深山，再说我以前经常跟哥哥上山捡拾柴火，采摘野果蘑菇野笋，也没见过一只野兽。”

“我就是在山上附近看看，有没有泉水溪流啥的，我保证不会往深山跑。陈嫂，你就让我去吧。”好儿说到最好，见付秀梅还是不准，只好撒娇加保证。

有下人也不是很好呢，想要去干点什么，他们总会劝你不让你去。好儿这一刻怀念起以前来了。

龚桂子看到好儿乞求的可怜小眼神，心一软，对付秀梅道：“陈嫂，我陪小姐上山，就在附近转一下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陈嫂……”好儿挤出一副小可怜形象，付秀梅心软了，“桂子，你跟紧小姐，转一下就回来。”又叫小福跟着一块去。

三园后面的山，跟一园二园及住宅后面的山是相连绵延的，中间有一个小山壑，好儿以前跟哥哥们没到过这边来。山中阴凉舒爽，全无暑热之气，一路顺着三园往下游的方向在山中走下去，还真发现了两处溪流，沿着溪流往山外走，溪流合为一处，在前方形成一个深碧色的大水潭。

好儿兴奋起来，围着水潭转了一圈，再看水潭与三园尾部的距离并不远，但中间隔了座小丘陵。如果能用水管焊接起来，埋在地下，通往三园，浇灌的难题就很好解决了。

好儿当即就跟龚桂子和陈小福说了用水管引水一事，两人听了都眼睛发亮，好儿看着那小丘陵，纠结道：“为什么丘陵要长在这儿呢？”

龚桂子说道：“这个问题不算多难，小姐你看那边，那有条夹缝，我们可以从那里安置水管，就是得绕多点儿路。”

好儿这才注意到，那茂密的树丛之中，真有一道夹缝直穿越出去，估计就是小婴儿也只能勉强穿行。

等温氏一回来，好儿就将发现水潭，可以从山中引水灌溉三园的事说了，龚桂子、陈小福也在旁证实可以引水，温氏很是高兴，翌日便带了好儿去镇上找周记铁铺，好儿把水管画图交给铁匠，上面详细写了水管的大小厚度及长度，问明一节铁管最长可得多少后，添加上铁管数量。付了订金。

母女俩去红莲绣坊，好儿把季度的画图交给钱掌柜，温氏已经不领做绣图样本了，她如今是一身事务缠身，无暇顾及。不过，她向钱掌柜推荐了春儿的二姐柳儿，柳儿已学成出来，绣工不错，但可惜距离钱掌柜的要求还差一些，钱掌柜让她领别的绣活儿回去做，并鼓励柳儿多努力。

母女二人遇到了马菜花，温氏淡笑打个招呼，马菜花也是面上带笑寒暄两句，看着温氏母女离去的背影，便觉得心里挺酸涩不是滋味，以前她羡慕嫉妒温氏能领做新花样的绣图头儿，如今总算归她做了，却又高兴不起来。似乎，她怎么使劲儿，也无法跟温氏相提并论。

母女俩买了些日常用品，便返回落日村。回到半途，罗广明骑着马匹追赶过来。

“温家嫂子，好儿，你们走后，彭城就来信了，我舅就让我赶紧送过来。”罗广明赶得一头是汗，从怀里取出信件递给温氏。

“广明，谢谢你了，大热的天，还累你赶来。”

“不客气，也不是多远的路。温家嫂子，好儿，我先回去了。”罗广明朝母女俩点点头，调转马头返镇里去了。

温氏把信交给小闺女，笑道：“这可是给你的，拆了看看都写了什么。”

“好啊。”好儿一笑，拆开信封，取出信笺，一共有三页。

、118偷听

这是三个人合成的一封信，第一页信笺是明南靖写的，简要地说了羊羊插画故事本的第二次利润分配，不日即会送来，西游记的则到年底再分配。并让好儿继续努力，写出更精彩的新故事。

最让好儿高兴的，是明南靖对酱泡菜的大加赞赏，喜爱之情溢于话里行字间，并在信中提到，偌大的一个彭城，只有两家酱菜铺子，且是“口味尚可，小而单一”。

好儿忍不住嘴角上翘，透澈的眼睛像星星扑闪扑闪地，温氏看小闺女看着信乐呵，笑问道：“好儿，信里都说啥了，瞧你高兴的。”

“娘，你自个看，我看后面的信。”好儿把信笺递给温氏，自己接着看后两页。

第二页是明笙儿写的，字体有些跳脱感，好儿微微一笑，真是人如其字呢。明笙儿在信中说了去年不能到罗仁镇看望好儿的原因，说今年可以来，她们很快就能见面，让好儿多准备准备迎接她，因为她带了很多礼物过来要送给好儿和她一家人。

第三页是陆韶阳写的，说自从他去年考取秀才后，进了青枫学院读书，食宿皆在学院，已经极少有机会随父亲外出。青枫学院有半个月的酷暑休假期，他已经征得父亲同意，不日即可到罗仁镇看望好儿，最后在信中说天气越来越热，让好儿多注意防范暑病。

“好儿，娘知道你刚才为啥那么高兴了。”温氏是个聪明人，看出明南靖的话外音，温家的酱泡菜，可以进驻彭城了。

“娘，咱们接下来又多一桩事情忙碌了。”好儿说道，喜悦之情洋溢脸上，按照她原本的致富计划，在彭城开店首选是开酒楼，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想不到会是最先开酱泡菜铺子。

“好儿，后面还写了什么？”温氏也很高兴，眸光掠过小闺女手中的两页信笺，含笑问道。

“是明笙儿和陆韶阳他们要过来看望我。”好儿说着把信笺都放到温氏手里。

温氏看完信，含笑道：“明笙儿天真活泼，不骄纵无礼，陆韶阳身为陆家长子，稳重谦和，少年早成，都是不错的好娃儿。好儿，到时候可得好好招待他们。”

好儿点点头，好好招待是必须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两个人都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家没有看低轻视她，把她当做朋友，不管这样的态度能维持多久，她也该以同样的真诚去对待他们。

骡车直回温家院子，母女俩下了车，就见陈小安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好儿母女一福身行礼，“东家、小姐回来了。”

“东家，上瑶村的王娘子说有要事找您，我娘问她又不肯说，只说要等您回来亲自面谈，我娘便让她进屋坐等，如今正在堂屋里。”

温氏微点头，“我知道了，小安，你下去吧。”

“娘，王娘子是谁？”好儿并不知道昨天的事，惊讶地问道。

“哎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从堂屋里忽然走出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典型的打扮，让好儿第一眼看到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两个字来。

王娘子手中的绢帕一挥一摇地，扭着腰肢走过来，一脸笑容无比灿烂，“温慧娘可真是大忙人，我大早地就过来了，你家管事说你已经出去了，我就留下来坐等你回来……”

视线忽然落在温氏身畔的好儿身上，笑脸变为夸张的惊艳表情，“哎哟，慧娘，这小娃儿是你的闺女？哟哟！瞧这小脸蛋儿，瞧这皮肤，瞧这眉眼，可不是一般的俊俏，我走家串巷见过的娃儿数不胜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娃儿，日后长大了必定是更胜慧娘你七分。”

好儿抿嘴一笑，左边脸颊便浅露一个细细的酒窝儿，天真的小脸甜美得让人心醉。王娘子看着这小娃儿，不禁眼神一呆。

温氏道：“王娘子，你找我什么事？”

王娘子一愣，忙回过神来，再次堆起笑容道：“慧娘，我来找你，当然是只有好事，这事说来话有点长，咱们进屋好好说说。”

好儿仰头道：“王娘子，你是做媒的吧？你是要给我娘做媒吗？”。

温氏愕然，低头看向小闺女，略带嗔怪道：“好儿，别乱说话。”

“哦……呵呵！慧娘你家闺女可真聪明。”王娘子一怔，便呵呵笑起来，对好儿说道，“你就是好儿吧？反应这么快，真不愧是人封的小神算。好儿，你想不想有一个疼你爱你的爹爹啊？”

好儿点头又摇头，“想，也不想。不想，也想。”

王娘子忙问道：“那好儿是想还是不想？”

“想啊，做梦都想。”好儿的回答，让温氏心中既尴尬又不是滋味，正想开口说话，好儿又接着说道，“王娘子，你要给我说个什么样的爹爹呀？”

“瞧这娃儿，多可怜，多渴盼！”好儿着实长得甜美可爱，王娘子便忍不住伸手想捏捏她小脸，好儿脑袋一偏，往温氏身后侧稍退了退，只用一双透澈明亮的眼睛看着王娘子。

“好儿，让小安带你去玩。”这个话题实在尴尬，温氏不想让小闺女参与，便唤来小安带好儿到屋里去。

“娘，我也要听嘛，我已经是大人了。”好儿抱住温氏大腿不放手，她是真的想知道媒婆要给温氏做什么样的媒。

“好儿乖，让小安陪你玩去。”温氏拍拍小闺女的小手，柔声劝哄。陈小安上前拉开好儿，“小姐，我们进屋看书去。”

好儿眼珠转转，听话地松开手，跟着陈小安乖乖进屋去。

温氏看着小闺女进屋了，才带着王娘子往院中的菜园走去，在边上站定，说道：“王娘子，我多谢你的热心和好心。但我只想将孩子们好好抚养大，无意亦无心再嫁。你去找别人做媒吧。”

王娘子道：“慧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是怕再嫁，嫁不到好男人，怕娃儿们不被男家待见是不是？慧娘，你就放心吧，你担忧顾虑的这些，我打包票，一个都没有。

慧娘，我要给你介绍的，是易安县的一户黄姓人家，对方叫黄光全，家就在易安县城里，有两家……”

堂屋大门悄然探出个包包头的小脑袋，好儿趴在门边往外看了看，小脚伸出跨过门槛，一溜烟儿就往大门外跑，陈小安在后面追道：“小姐，慢点儿。”

温氏是背对堂屋大门，王娘子面对温氏，她身高不及温氏，视线刚好被挡住。听见声音，两人都转过头去，就见好儿的小身影跑到了院大门，一脚跨过门槛。陈小安紧跟后头，两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门外。

“……一间自个做杂货铺，家底殷实着呢。黄光全有两个兄弟，三个姐妹，父母健在，兄弟姐妹均已嫁娶，父母随他大哥生活，你嫁过去半点也不用担心受婆婆气……”

紧靠菜园位置外墙角下，好儿趴着墙，侧耳聆听里面的对话，陈小安跟在她身边，也忍不住趴墙倾听。那王娘子说话的声音忽高忽低，两人将对话听了个六七分，好儿再略一揣摩，便能猜出全部内容来。

陈小安睁大眼睛，十分诧异，原来是个媒婆，要给东家说媒。她看向小姐，却见小姐听得十分专注，一瞬间，陈小安觉得小姐实在很可怜。

“王娘子，我先考虑考虑，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有空余时间接待你。秀梅，替我送客。”

“哎，哎，慧娘，你要真的考虑啊，虽然年纪大了点，可胜在他没自个孩子……”

“王娘子，请吧。”付秀梅过来，对着王娘子做了个请的动作，上前半推半拉地将王娘子送出温家大门。

外面，好儿跟陈小安早就跑到河岸边的树丛后躲起来了。

王娘子边走边甩着绢帕自言自语，“长这么漂亮，做寡妇就是祸害，不找个男人再嫁，早晚得出事儿，我就给你几天时间想清楚……”

好儿和陈小安从树丛后站出来，看王娘子过了木桥，这才跑回家。

温氏去菜园了，好儿回到堂屋，搬了小凳子坐下，瞥眼桌上摆的水果，对陈小安道：“小安，你把芒果切成片装碗，我想吃芒果。你削两个大的，我们一人吃一个。”

“是，小姐。”陈小安高兴地拿了两个大的，去水缸舀水洗干净外皮，拿来小刀，碗和碟，把芒果削皮装碟，芒果肉削小片装碗。

自从来到温家，饭菜可口尽管吃饱，还经常有水果吃，瓜菜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富多样，东家待人和气厚道，是在前主人家从没享受过的待遇。虽然是在乡下，可她一点也不觉得没什么不好，这里生活简单朴实，虽然忙农活累些，可是每天都过得很踏实，自个还长胖长高了不少。陈小安和家人一样，都非常喜欢目前的生活状态。

芒果肉黄橙橙的颜色就像太阳似地，香甜浓郁的果肉味，让陈小安既心情愉悦，又为刚才偷听的谈话，替小姐担心。

好儿从小凳子转到椅子上坐，脑海中反复响起王娘子说的一些话。一直以来，她是不是忽略了些什么？

、119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今天表现得特别强烈，种有冬小麦的人家，就在这骤雨晴天间收割完毕，好在之后连续几天都是烈阳暴晒，被淋湿的麦子和麦秸秆，被晒了个透干，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种中稻的稻田里，逢着下大雨，就天天都有人去察看疏通水流，预防稻田积水过度泡烂稻禾。

王娘子在过了五六天后，又跑来温家找温氏，温氏正在菜园里，跟龚桂子、陈六声夫妇、陈小安兄妹一起，检查每垄菜的生长情况，无暇也没有心思去理会王娘子，留下好儿个小娃儿在堂屋待客。

“王娘子……”好儿正要叫对方吃水果，忽然收住后面的话。

只见王娘子双眼发光，自动伸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过一只大大的芒果，也不清洗，直接用手剥皮，一边剥一边对好儿说道：“好儿，这是你家种的芒果？哎哟个儿可真大，闻着可真香，我都要流口水了……”

王娘子迫不及待吃起了芒果，吃得两手都是芒果汁，吃完一个再挑一个大的剥。

好儿一眼不眨地看着王娘子吃，一个个问题从小嘴蹦出来，“王娘子，你要给我找个什么样的爹呀？”好儿坐在对面，一脸好奇宝宝模样。

“当然是给你找个好爹爹了，家里可不比你们差，就住在县城，住的青砖大屋，还有前后院和后花园，人正当中年，配你母亲正好，长得又周正，人又好，不知多少姑娘家想嫁给黄光全，做填房也愿意……”

“做填房啊？那个黄光全的妻子呢？”

“当然是死了啊，咳，做填房不是多大的事儿，能过富足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才会有那么多姑娘家想托我去说媒，可人家黄光全说了，只要有缘人。”

“那黄光全怎么知道我娘是他的有缘人呢？”

王娘子就咯咯笑了两声，把芒果核放在桌面上，再拿第二只芒果剥皮，边吃边带几分神秘道：“你母亲是不是曾去过易安县，是不是曾经从黄记杂货铺门前走过？你是不是跟在你母亲身边？就是那会，黄光全看到你母亲了，惊为天人啊，当即就找人打听，打听了半个多月，才打听到我这来，请我帮忙说媒。你说这不是有缘是什么？那街上天天来往的女人也不少，他谁都没看对眼，就偏偏对你母亲看对眼了，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噢……天定的缘分啊……”好儿也一副恍然的表情，拖长了语调，心中有了计较。

吃完第二个芒果，王娘子意犹未尽，看了看那个白中微青的果，好奇问道：“好儿，这是啥果子？咋都没见过？好吃不？”

好儿道：“这个叫香瓜，可好吃了。”

“比芒果还好吃？哎哟那我可得尝尝。”王娘子立即双手捧起香瓜放到嘴边，张开红艳艳的嘴唇就咬下去。

王娘子吃得高兴，有问必答。

王娘子吃到里面的瓜籽，正想吐出来，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大喝：“不能吐！”

王娘子惊愕地抬头看向桌对面的小女娃，愣了一下。

好儿认真地说道：“王娘子，香瓜最营养的地方就是瓜籽了，吃了还可以滋养容颜呢！你千万别浪费哦，香瓜是彭城才有的，可金贵了，是韩老板送给我吃的，说是要一两银子一个呢。”

“这、这么贵？”王娘子吃惊得瞪大眼，话都有些结巴，哎哟妈呀，她竟然吃掉了一两银子？！

下一秒，王娘子又面露喜色，哎哟妈呀，她改天在人面前说起这事，得收到多少羡慕的眼光啊。

香瓜的瓜籽一点也不好嚼咽，王娘子为了美颜，为了跟人炫耀，楞是把瓜籽给全部咽下肚里。她打着饱嗝，盯着剩下的果子，眼珠转了转，伸头往门外看了看，没人。又看看对面的小女娃，站起身说道：“好儿，你倒下垃圾，我去洗洗手。”

“王娘子，夫子说，自己能干的事自己做。”好儿叫住她，小手指指她吃剩的果核和果皮，一本正经又天真地道，“夫子说，把自个的事情推给别人做，就跟猪圈里的猪一样，又懒又笨又蠢。王娘子，你不会跟猪一样，又懒又笨又蠢的对不对？”

王娘子脸色一窘，居然拿她跟猪做比较……想呵斥吧，一看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是那么认真期待，王娘子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

干笑两声道：“哎哟，我给忘了，多亏好儿提醒。”说完把果皮果核拿去外面的垃圾桶，又拿来湿抹布擦去桌面残沾的果汁。洗了手回来，她对好儿道：“好儿，你去看看，你母亲忙完了没有？要是还没忙完，那我就不等了，下次我再过来。”

“噢，那你等等哦。”好儿视线掠过果盘，还剩两只小芒果，两只香瓜。她溜下高椅，跨出堂屋门槛，往院子走去。

王娘子看好儿走进了侧门，心下大喜，当即起身拿过两只香瓜，用绢帕包起夹在腋窝下，转身就往外走。

她急急地往院大门走，伸手去拉门，门不动。再拉，不动。一细看，原来是上门拴了。她忙去推门闩，却纹丝不动。

“这门闩是咋回事……”王娘子嘀咕着，回头左右看看，没人出现，她用力推门闩，就是推不动半分。

大门外，好儿扎着马步，正卯足了浑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