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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楣-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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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昊既然不肯说,沐七干脆也就不再追问,两个人喝酒闲谈,谈得还挺投契,陈昊这人,真是个极好的酒友,能言善道,天文地理,世间琐事,他都能信手拈来,说到人的心里去,此人要是想讨人欢喜,很少有人能不喜欢他。

一直喝到天色渐晚,陈昊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抱了两坛顾婉亲手酿造,窖藏三年的好酒,顾婉居然没什么心疼的感觉,她也不能不承认,这人实在很会恭维人——

陈昊挥毫泼墨,当场画出一幅‘云海飞鹤图’,用此图换了顾婉两坛美酒,珍而重之地将酒抱在怀里,亲自抱着往门外走,根本不让下人沾手,还笑道:“我占了大便宜!”

顾婉当然知道,其实两坛酒再好,也比不上陈昊的墨宝。

为了从他手里求一幅‘云海飞鹤图’,大庸的‘画痴’沈况,沈易之,曾在陈府门外等了整整三天三夜。还偷了他爹爹一幅前朝的古画,加上三百两黄金来换,陈昊愣是没给人家,由此可见,陈昊的‘云海飞鹤图’,当年在大庸,是何等受人吹捧了!

沐七和顾婉起身送客,一直把陈昊送到大门外。

陈昊的那个小厮,牵着马车走过来,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道:“公子,请上车!”

陈昊扭头,笑道:“那我就告辞了,放心,我的性子,你该了解,像那等小人物,我从来不会让他们在我的心里存留超过一刻钟的……”

就这么一句话的工夫,沐七隐约觉得背脊发冷,下一刻,本来毕恭毕敬立在陈昊身前的那个小厮,忽然一抬手。

一支漆黑的袖箭,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向着沐七和顾婉的方向飞来。

沐七只来得及一伸手,把顾婉推到身后,眼看那支袖箭就到他胸前,他略略一闭眼,却未曾感觉到痛楚,睁开眼的时候,那个小厮已经让冲出来的王府侍卫给按倒。

而陈昊,不知何时靠过来,这会儿已经脸色煞白地靠在王府门外的玉石狮子上,胸口鲜血喷流。

沐七吓了一跳,走过去摸他的脉搏,只觉得脉象细弱,似有若无。陈昊睁开眼,看了看沐七,苦笑:“不是为了你,咳咳……我还不想死呢……要是我的人,伤了你一点儿皮毛,你那位护短儿的大哥,怕是不会饶了我……”

看他说话,脑子到还清楚,就是气息微弱,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喘息。

沐七顾不了太多,赶紧让人把他抬回府,扔床上,写条子,请了个擅长外伤的太医过来。

太医来看过,只说情况不容乐观,那支袖箭上染了毒药,一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毒,还得审问刺客。

而且,袖箭前端有倒刺,离得又近,力道很大,拔箭有点儿危险。

顾婉见状,也顾不得和陈昊之间的恩怨,特意请了她师父药王‘陈伯’上门,陈伯对毒药到是了解的很清楚,看过他之后,就说是要不了命,随手从随身的药囊里抓出一把药粉,覆盖在伤口上。

那药粉一覆上去,陈昊就惨叫一声,疼的满头大汗,不过,流出来的血,到不那么黑臭了。

看到这小子那般凄惨,沐七和顾婉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想到这家伙数次意图坑害沐七,甚至还有好几次,危害到沐七的性命,却一点儿把柄都不留给别人,逍遥自在地活到现在,再看看如今他为了救沐七,居然拼着自己受伤,顾婉就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自在,总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陈昊瘫在床上养伤,受伤加上中毒,当天夜里就开始发热,灌了一肚子苦汤药,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这一位好歹是为了沐七受的伤,顾婉两夫妇到底不好意思在人家还没脱离危险之前就把人赶走。就算心里不大安稳,也只能认了。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的小厮,才让抓住,连审问都没来得及,就咬断了舌根自尽。

下人们通知顾婉,顾婉赶过去,人已经死透,抢救都来不及。

按说,咬舌这种死法,其实,并不靠谱,这人要不是大量的血液涌进气管,以至于窒息死亡,说不定,也只是断了舌头,不能说话。受了大罪,说不定还死不了,从这方面看,这人到不像是真正的杀手,就像齐长关,他就是杀手出身,那人想要弄死自己,有无数种方法,无论哪一种,都比咬舌痛苦更小,更迅速果断。

顾婉按了按眉心,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苦笑,她真是有些弄不明白,一个人怎可能这般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儿,说死就死,有那股子咬舌根的狠劲儿,什么门槛过不去!

“娘子,陈公子家的人已经来辨认过,这人根本就不是今天跟公子出门的小厮全柱儿,怕是有人李代桃僵。”

沐十一脸色铁青,后怕不已,只差一丁点儿,那个倒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就是他家七公子了,他哪能不紧张?不只是他紧张,沐延旭也急出一头冷汗!把兼任刑部尚书的京兆尹。叫到宫里一通大骂,把现在担任金吾卫的上将军欧和,拎进宫去耳提面命,务必确保王府安全。

沐七到没太担心。只是嘱咐顾婉最近少出门。就拎着纱布,抱着药王陈伯留下来的,让顾婉专门调制过,效力高很多,刺激感也强得多的药膏,跑到客房里去骚扰陈昊了。

一进客房,沐七看见屏风上搭的那些颜色艳丽的衣裳就心里不痛快,让人收走,一把火烧干净。气得陈昊差点儿没从床上蹦起来。

奈何他现在手软脚软,想抗议也没辙,只好苦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就算是头老虎。可我也从来不是一只笨犬。”沐七失笑。心里到觉得,这人受伤也好,把他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把人放出去四处乱窜,更安心些。

…………

听说自家妹夫遭遇刺杀,差一点儿就小命不保。

顾安然和方素都急得嘴上生出燎泡。别看顾安然碰上沐七就火大,有时候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可真到这份上,有人想要沐七的命,他这一介文弱书生。却也是要发雷霆之怒的。

方素更是第一时间跑到王府,确认自家小姑子从头到脚都缺一根头发,这才安心:“没伤到吧?知道是谁干的?”

顾婉正把玩才让柳木头做出来,要送给自家侄子玩的小玩具,见嫂子着急火燎地进门。连忙拉住她笑道:“嫂子别急。一点儿事儿没有,万岁和舅舅他们已经开始查了。在京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下面的人也不敢不尽心。”

说着,就拉方素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好嫂子,我可是答应咱们宝儿,要给他礼物,瞧瞧这些东西怎么样?”现在小孩子的玩具,都是九连环,拨浪鼓之类的东西,也不是不好玩,只是过于单调,和顾婉曾经见过的,那些未来孤儿院里的小孩子的玩具都不能比,她早就想着要做一批精巧的玩意儿出来试试水,既能哄自家的娃娃,要是好用,还能给家里添个进项。

虽说顾婉已经富婆一枚,但哪个女人,也不会嫌私房钱多!

方素随手看了看那些五颜六色的积木和拼图,这些她到是见顾婉弄出来给孩子玩过,只是,以前的比较简单,也就是颜色鲜艳一点儿,如今摆在眼前的,复杂得多。

尤其是那几副拼图。

方素看了下,十分喜欢,里面有一些简单的水果,粮食,日用品等小东西,都很简单,每一个物件儿下都标着字,正好给孩子启蒙认字儿用。还有自己一家人的画像,自家的宅院,画得栩栩如生,显然是出自顾婉的手。

其中有一副,最是奇妙,竟是大庸附近的地理山川图案,和地图差不多,却是立体的,上面用图画绘制了风土人情,更容易让小孩子们看得懂。

另外,除了这些拼图积木,还有些木头雕成的房屋,庭院,车辆,人偶,个个精致,房屋的顶子都能取下来,里面桌椅家居摆件都是齐全的。

方素自己看了,都爱不释手,忍不住笑道:“婉娘别太宠爱那小子,小心把他惯得越发无法无天。”

顾婉笑了笑,让宝笙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打包:“听说嫂子的腰最近不大好,我这阵子泡了几坛子药酒,药王师父也说药效中正平和,是上等的好酒,正好一块儿带走,回去每日睡前喝上一盅,对身体大有好处,我知道嫂子也是好酒的,只小酌即可,莫要喝多。”

方素看着她忙忙活活的样子,也是好笑,心里那点儿担心,到是淡了:“看看,本是来安慰你的,这到好,连吃带拿……别忘了给你那些嫂子们也准备上。”

顾婉失笑:“嫂子放心,少不了她们的。”每年家里酿出来的酒水,除了沐七抢走自斟自饮之外,其它的,大部分都入了自家舅舅,顾南,还有沐家人的肚子,大哥不大好酒,分到的还算少些。

方素看顾婉颇不在意的模样,欲言又止,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盼望顾婉的生活一切顺顺利利,别和丈夫闹矛盾才好。

她虽然算得上女中豪杰,可却是相当传统的女人,觉得一个女孩子出嫁之后,还是不该总惦念娘家,万事也该先想着夫家才是。

顾婉一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她大哥大嫂,顾安然不以为意,没感觉到不妥,方素却心有不安,害怕人家沐家人挑理。他们顾家,本就和沐家天差地别,一个寻常二流世家,另一个不但是四大世家之一,现在更是皇室,要是哪一日,沐家人看婉娘不顺眼,他们当人兄嫂的,恐怕连帮忙,都帮不大上。

方素在王府陪了顾婉两日,替她丈夫检查了王府的各种保卫措施,尤其是对顾婉的保卫措施,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许久,这才让顾婉派人送回家去。

没过几天,那位万岁爷沐延旭,带着他的两个弟弟,气冲冲跑到七王府,一进门就灌了一肚子凉茶。

沐七还当自家大哥为他遇刺的事儿生气,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就见沐延旭紧皱眉头,略带三分隐忍地道:“老四怎么就死活不肯消停!他是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当年在沐家军,爹敢把小他十岁的七弟安排进去,就不敢让他上战场,实是因为他耳根子太软,人虽然聪明,却不知兵事,还没有自知之明,实在不是那块儿料!”

确实,当年沐家为了抗击蛮人,全员上阵时,就没礼王的事儿,到是后来平定天下,沐放为了儿子将来封爵好看些,把沐四带在身边,经历过两场战役,他身上也不算是一点儿军功没有!

义王憨憨地挠头:“四哥要去打蛮人?大哥同意了?我也要一起去……”

信王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脸色铁青:“你别添乱!”

沐七满头雾水,听了半天,才听明白——礼王沐延晔犯了糊涂,竟然和安意那个家伙搭上线,听了他的挑唆,冲进宫去求沐延旭,说是他要去定州,要去和达瓦族决一死战,还放下了狠话,不扫平蛮贼,誓死不回京!

沐七和顾婉面面相觑,他们两口子,最近一个忙着照顾陈昊这个伤患,实际上是看管,弄这么一个曾经和现在,都是‘敌人’的男人在家里呆着,如果不看牢一些,沐七也不放心。另外一个,忙着接受从她舅舅,师父那边儿传来的各种安慰。

她师父身体不方便,最近总是劳累疲惫,肚子也比相同月份的孕妇更大,刘衎怀疑老婆怀的是双胎,各种紧张,根本不让他老婆离开家门半步,要不是陈文柔本身消息灵通,京城里的事轻易瞒不住她,受伤的又不是沐七,指不定,连王府遭遇刺客的大事件,刘衎也不肯让她知道,就怕她一惊慌,闹出些事故,伤了孩子和自己。

总之,两个人算是暂时宅在家里,没到外面去乱逛,所以,这阵子并不大清楚外面的八卦消息,沐四的事儿闹得挺大,京里的权贵差不多都知道了,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沐七第一反应:“不能让他去!”

沐四为人有些迂,耳根子软,偏偏又对某些事儿莫名其妙地固执,沐家的人都了解他,这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处理些琐碎的小事儿还行,搁在外面独当一面,任谁也不会放心!

“我知道。”沐延旭按了按眉角,苦笑,“没事儿,朕已经一口回绝了他,他这几天,恐怕心里不痛快,要是他来找你抱怨,你别搭理他就是……不提这些,咱们说正事儿,那个刺客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曾经当过前朝水泽皇帝的亲军,当年大庸城破,流落市井,这些年,一直靠着给人保镖护院为生,到没查出他和其他人有什么来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招贼

刺客的身份,查出来容易,但是想深究,就不是短时间能够办到的了。

虽然沐延旭下了死命令,要把所有和刺客有过牵扯的人都深挖一遍,但都只是暗中进行,为了稳定朝局,这桩案子就以‘前朝旧臣为主报仇,意图行刺涯王’结了案。

沐七也没觉得幕后黑手会轻易露出狐狸尾巴让他们捉住。

沐家兄弟抓瞎,顾婉却是发现了端倪,当然,靠的不是手底下的情报人员,而是自己模模糊糊的记忆。

书房中晕黄的灯光,隔着玻璃灯罩,给雪白的纸张,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

顾婉一只手撑着脑袋,拿了毛笔在纸上随意地写下几个字,屈志,李梦然。

“屈志,屈志,李梦然……好熟悉的名字!”

那个刺客姓屈,名屈志。

屈家并非世家大族,祖籍徽州,家中也算富庶,有宅有地,有几个铺子,屈家在徽州也算是名声很好,修桥铺路,遇上灾难,也会出钱出粮出力,赈济灾民,屈家有两子一女,长子擅长经商,次子便是屈志,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虽然没有拜得名师,他爹到也给他请了一个武师傅回来,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

这个屈志别看喜爱武艺,实际上性情却很好,很温和,平日里从来与人为善,轻易不会和人起口角争执,他爹和他大哥对他都很放心。

有一年灾荒,徽州有很多流民涌入,屈志出去游玩。遇见了一家子逃难来的庄姓灾民,见他们虽然落难,可气度不凡,不似平常人家。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出钱请来大夫,给庄稼的两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儿治病。

这件事儿他转头就忘,并不曾放在心上,庄家人也因此逃过大难,后来灾荒过后,庄家大公子考取功名,庄家也在徽州落户安家,不过三年,就成了徽州地位不低的乡绅。

那庄家的小女儿。长得眉清目秀,和屈志却是同年,又因为当年承蒙对方救助。不觉起了爱慕之心,屈志却是个粗心大意的,当时年纪也小,才十二岁罢了,还不识情滋味,只把那小姑娘当妹妹看待,两家交情还好,时常往来,屈志也偶尔带些小东西哄那小姑娘。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却没想到。忽然有一日,大祸临头,而且,毫无征兆。

屈志某一日接到庄家的信,说是大公子在城郊一个酒肆里喝醉了酒。要他帮忙把人带回来。屈志不疑有他,一个人就去了。没曾想,刚到酒肆,就被人打晕。

第二天一早,他赤身地被人发现,身边就是遍体鳞伤,死了多时的庄家的小姑娘!

屈志当场就被抓了起来,他爹被气得吐了血,没两天,就亡故了,祖母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伤痛欲绝。

他大哥不信自己弟弟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再说,屈志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罢了,哪会如此?就去庄家恳求庄家人出面说项,让县令详查此事。

庄家却命人将屈家大哥痛殴一顿,屈志的大哥找关系,托人情,想要救二弟一命,竟然无一人肯援手,昔日和屈家交好的人家,个个对他避如蛇蝎。

到屈家都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人透出话来,让屈家大哥将传家宝送去,对方就愿意留屈志一条命。

屈家虽非豪富之家,却有一块宝玉,触手温润,佩戴了能减缓衰老,屈家的老太太就常年佩戴,到六十多岁,整个人还和二十七八的年轻女人一般,肌肤盈润,发泽乌黑。

这块儿宝玉是屈家祖传的,据闻,和前朝的传国玉玺,乃是出自同一块儿玉石,就算不看它的功效,就看它的来历,也是千金难求。

屈家老太太,还有屈志的大哥,都甚是疼爱屈志,传家宝就算重要,也远比不上弟弟的命,就按照约定,把家里的传家宝送了出去。

屈志果然被放出,奈何,屈家还来不及庆幸,当天夜里,就着起大火,门窗都被封死,只有屈志一人,只是被熏得晕死过去,受了点儿烧伤,并不致命,天亮便转醒。

屈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主仆上下,三十多人尽数被烧死,屈志就是年纪小,也知道这里面不对劲儿。

他不是傻瓜,想起自己的遭遇,根本就不敢去报案,只靠乞讨为生,暗地里打探消息,花费了两年时间,才查到,皇帝万寿,当时的徽州刺史冯玉,敬献了一方宝玉作为寿礼,皇帝大喜,重重赏赐了冯玉。

屈志心下有数,自家的灾难,肯定是因为这块儿宝玉而起,此事,也一定和冯玉有关,但他一个家破人亡的小乞儿,又能将冯玉那样的封疆大吏怎样?

屈志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报仇的方法,最后只好打算和冯玉同归于尽,可他虽然会一点儿功夫,但冯玉出入时,前呼后拥,对自己的安全非常上心,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他好几次放手一搏,都以失败告终,对方还越来越警惕起来,不但加强了护卫,还派出许多爪牙搜寻。

屈志被折腾的浑身是伤,又病又累,终于病倒了。

说来也是他的缘法,他这一病,到是让一个心地良善的赤脚郎中所救。那个郎中带着他离开了徽州,这才避开冯玉的追捕。

三年后,庄家的人忽然进京告御状,还撞死在了宫门口,留下血书,说是自己家人丧心病狂,帮着仇人冯玉,害死了女儿和恩人,三年苦熬,夜夜恩梦连连,生怕恩人索命,实在受不了了,才入京告状,希望能还恩人一个公道云云。

这种惊了天的事儿,也是难得的雷厉风行。

冯玉的各种不法事都被查出来,他本人也被斩首示众,屈家的名誉被恢复,水泽还追授了屈家老太太,还有屈志的爹和大哥,给他们死后哀荣。

自那以后,屈志就投军,还做了皇帝亲军。

所有人都说屈志的运气还算好,庄家的人,虽然犯了罪,到底不是连一丝良心都没剩下,最后还还了他一个公道。

可顾婉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庄家的人莫名其妙地反口,只因为愧疚?怎么可能!

这个屈志当了皇帝的亲军之后,性情狠独,很少与人往来,和同僚之间,关系也很平淡,不过他为人大方,也不生是非,又是在皇帝那儿挂了号的,即使是亲军里出身很高贵的二世祖,到也没人找他的麻烦,他的人缘还算不错。

屈志一直没有娶妻,却经常有人见到倚翠楼的红牌之一,李梦然李姑娘来找他,二人关系很是亲密,有传言说,很多人挺嫉妒屈志,就因为李梦然不但没有要过他的钱,他还经常从李梦然手里拿到些银子礼物之类。

好多人笑话他当了小白脸儿,屈志也不以为意。

这一世,屈志忽然冒出来刺杀自家夫婿,还莫名其妙地死了,上一世,貌似丰朝灭亡后,就没了屈志的消息,当然,他这么一个不值得关注的小人物,要不是撞到顾婉眼前,顾婉也不会去关心,他到底是生是死。

“李梦然,李梦然。”顾婉按了按眉心,挥手写下张便条,送去给自家师父,让她老人家派人查一查这个李梦然。

既然屈志那里不大好下手,就先查查李梦然。这人比屈志有名的多,毕竟是倚翠楼的红牌,大庸城破,倚翠楼可没受什么影响。

夜渐渐深了,宝笙和宝琴过来服侍着她用了一点儿点心,洗漱过后,吹熄了灯。

顾婉就回到卧房睡下,她这几日也有些疲惫,连沐七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半夜时分,顾婉睡得正好,忽然听见床头的铃铛叮铃一声,她顿时惊醒,抬头就见卧房门口闪过一个人影,顾婉本能地,随手抓住桌子上的茶壶,哐当一声扔过去。

沐七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一把拽过床头的剑,却不敢走开半步。

这一喧闹,外面的守夜的婆子也醒了,宝笙,宝琴,还有外面的侍卫,都给惊动了,院子里灯火顿时被点亮,却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顾婉脸色难看,沐七却笑了笑,声音和缓地道:“本王刚才被只野猫惊了下,不要紧,宝笙,宝琴,你们检查门窗,其他人四处看看,瞧瞧有没有野猫野狗的溜进来。”

宝笙和宝琴面面相觑,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

顾婉却脸色煞白——王妃和王爷的卧房里莫名其妙冒出个人影,真闹起来,顾婉的名声还要不要!这守卫森严的王府,什么时候也成了屑小之辈,随意进出的地方了?

这一晚上,王府所有人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宝笙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是家里的库房被人动过,顾婉吓了一跳,连忙去检查了一遍,发现什么都没少,只是舅舅送自己的,一个黄花梨的梳妆台,似乎挪动了一点儿位置。

沐七和顾婉对视一眼,扭头看向客房的方向,脸上的神色略略凝重了些:“我去看看陈昊。”

宝琴一怔:“咦?王爷忘了,昨日陈公子就已经离开,说是您同意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前奏

陈昊离开了沐家,只留下一封信。

沐七和顾婉看过,都是哭笑不得,这信写得客客气气,有理有据,就真如一封辞别信一般,毫无特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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