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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春-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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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宣城长公主的郑贤娘却是被那个青字刺得眼痛,低下头去不肯再看,只听宣城长公主笑道:“这么清静的庄子,怕是要被我们搅了安宁了。”
沈安青早已吩咐人准备好了厢房,也知道这回郑贤娘求了长公主要跟着过来,她面上并不露出半点不喜,仍是笑的亲切:“殿下请进堂中歇息。”
后边马车上下来的淑娘却是怯怯望着这边,不敢上前,远远与沈安青行礼,低声道:“郡王妃。”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带着一份掩饰不住的羞愧之意。她来之前崔二夫人与她说过此次过来的目的,她不敢拒绝却是十分不情愿。
沈安青向她轻轻颔首,对于这个不大露面的表妹,她却是并无恶意的。她轻笑道:“我陪着殿下去内堂歇着吧,淑娘与贤娘去收拾安置下来要紧。”
郑贤娘闻言不得不放开手,不情不愿地与淑娘二人跟着侍婢去了厢房。
沈安青却是上前扶着宣城长公主,慢慢走着,一边指着道旁的景色讲解着,加上崔奕在旁说上几句,三人倒是十分和睦融洽。
“青娘,难为你这片心,”宣城长公主笑着道,“你是个心底宽厚的孩子,你放心,我必然不会委屈了你,便是奕郎也不会的。”她意有所指。
沈安青明白过来,轻轻笑着:“是。”
来了这许多人,好在庄子早已叫人翻新修葺过,还扩建了不少,有好几处厢房,倒也够用,只是淑娘与郑贤娘少不得要住在一处院落里。沈安青吩咐侍婢们送了要用的器物过去,又打发侍婢们安置妥当,折腾了小半日,又陪长公主用过饭,已是天色擦黑才回房来。
采容与金玲忙迎了上来,送上浓浓的羹汤,采容捧了家常衣裳上来,却是撅着嘴道:“如何那郑娘子也跟了来,分明是有意跟来的,还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沈安青蹙眉道:“休要胡说。”
采容有些委屈,仍是不肯停口:“娘子莫怪婢子多言,只是那郑娘子的心思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婢子方才瞧见她看着郡王,分明是……分明是……”她臊得有些说不下去,又不甘心。
金玲忙喝住她,低声道:“快别说了,这要是叫人听了去,又该传出什么来。”
这倒引得沈安青噗嗤笑了起来,摆手道:“罢了,我知道你也是一心替我想着,便不怪你。”她吐了一口气道,“只是让她来,是殿下的意思,我们都是不能多说的,想来殿下也是有主张的。”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她许给崔奕做妾。
采容嘟囔着:“原本这就是娘子的陪嫁庄子,哪里还能叫她过来,打得分明是别的主意。”
沈安青正色道:“你思量的不错,是该提防着她,只是这提防却不该是放在嘴上说说,乃们都要替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多多留心。”
采容与金玲忙都应下了。
翠云此时在外轻声咳了咳,低声道:“郡王回来了。”
沈安青匆匆换好家常衣裳,卸了钗环迎了出去,见崔奕含笑回来,手里却是提着两条鲜活乱跳的鱼,笑了起来:“奕郎是去河边垂钓了?”
崔奕颔首大笑:“想不到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得了两尾新鲜活鱼。”
沈安青上前瞧了瞧,笑道:“不曾勾坏了腮,不如送去厨里先养一晚,明日趁着新鲜做了切脍与殿下送去?”
崔奕连连点头:“阿娘爱用新鲜的。”
沈安青含笑吩咐侍婢自他手中接了鱼送下去,这才亲自端了水上来与他净手:“若知道是奕郎亲自钓来孝敬的,必然更是欢喜。”
“阿巧可喂过了?”崔奕才一进门就问金玲道。
金玲笑嘻嘻地应着:“早就与了它粟米和松子,这会子怕是都睡了。”
说道阿巧,直到新婚第二日,崔奕问起沈安青可曾把它一并自洛遥坊带过来时,沈安青才知道那一次狩猎,竟然是崔奕使人送了阿巧这小松鼠与她,倒叫她猜了许久也不曾猜到。
崔奕笑道:“明日叫人去后边的松林里替它折些新鲜松枝回来铺笼,一准喜欢。”
沈安青坐在妆镜前慢慢散了发,回眸轻笑道:“奕郎这般宠着它,只怕日后回了府去会不惯了。”
崔奕哈哈笑道:“至多过些时日就使人过来折了松枝带回去便是了。”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沈安青已经起身,吩咐厨里将鲈鱼做了脍丝,又亲自瞧着厨娘们炸了金黄酥脆的古楼子,熬了粳米粥,热腾腾地端着送去宣城长公主所住的厢房。
“你这孩子,昨儿累了一整日也不多歇一歇,这么早便过来了。”宣城长公主嗔怪着道。
沈安青接过侍婢手中的手巾,亲自送了上去,轻笑道:“原该我过来伺候殿下的。”
宣城长公主叹了口气,笑望着沈安青:“你就是太过谨慎小心,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这般多规矩,你这个年纪真是贪睡的时候,难不成也要跟我这个老婆子一般,想睡倒是睡不着了。”
沈安青含笑低了头应着。
“殿下,”侍婢进来报说,“郑娘子到了。”
郑贤娘原本以为自己是起的早的,又能早早过来伺候长公主梳洗,总能把郡王妃比下去,叫长公主瞧瞧自己的心意,想不到她到的时候,长公主已经起身了,侍婢说郡王妃早已过来伺候着了,还送了吃食过来,叫她心里又急又气,只得强压着性子在门前等着。
宣城长公主已是熟悉妥当,扶着沈安青的手,笑吟吟走了出来:“贤娘来得也早,还未用过吃食吧,随我一道去用些吧。”
沈安青一边扶着宣城长公主,一边轻笑着道:“贤娘也来用一些吧,备了不少吃食过来,叫送了些去各院子里。”郑贤娘只得低声应下了。
热腾腾的古楼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咬一口还滋滋冒油,陪着细腻的粳米粥叫人食欲大开。宣城长公主平日食量不大,却也连着吃了两碗粥,用了一张古楼子,连连点头道:“还是青娘有心,这古楼子有些时候没有吃过,我只嫌它太过油腻,不想陪着这粥倒叫人爱吃。”
沈安青轻笑道:“这脍丝也是现做的,是奕郎昨儿钓回来的鲈鱼,养在缸子里,今儿一早还活蹦乱跳的,很是新鲜。”
长公主听闻是崔奕钓来的鲈鱼做的脍丝,也多吃了几口,连连点头夸赞,就连一旁的郑贤娘也忍不住夹了些尝了尝。
待早饭后,沈安青却是要陪着宣城长公主去庄子附近看看景,长公主先回房更衣去了,沈安青与郑贤娘等在门外。
“郡王妃,”郑贤娘在一旁轻声道。“郡王妃待殿下很是用心呢。”
沈安青转过脸看着她,面色平淡,微微扬起嘴角道:“殿下待人宽厚,又是亲近温和,不单是我,便是寻常侍婢也都是尽心伺候的。”
郑贤娘听她这话说的不软不硬,挑不出毛病来,只得换了一副模样,故作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哽咽着道:“郡王妃这些时日怕是对奴有些误会,奴对郡王的确有仰慕之情,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怕是叫郡王妃误会了……”她说着,一双眼却是自手绢旁悄悄打量着沈安青,看她要如何是好,若是真的闹了起来,长公主知道了,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为了顾全她的颜面,总会给个说法。
沈安青望着她,目光透彻,冷冷看着她那副作势欲哭的模样好一会,知道看得她心虚了,才露出一丝笑:“是么?我倒不觉得呢。”却是转过头去,并不再多说。
她这般并不在意的模样叫郑贤娘愣住了,连作势抹泪的手都停在了脸上,忘记放下来,只觉得自己这般模样在她眼里像是笑话一般,全然不曾放在心上,叫郑贤娘很是气恼,有种说不上来的挫败感,似乎是一拳打空的感觉,力不从心。
二人正僵持着,宣城长公主已是笑着出来,指着身上一袭间色裙,笑道:“老了老了,还有这么一身红红绿绿的裙子,只怕要叫人说我老成妖精了。”
沈安青笑着迎上去,扶住宣城长公主:“殿下说哪里话,正当年纪呢,这裙子自然也穿得,我瞧着京都如今正时兴这裙子,好些夫人都特意请了人做了穿。”
宣城长公主笑着道:“偏你会说,叫我听得心花怒放的,那可就穿着出去了,不许笑我。”婆媳二人笑语盈盈,单单落下了郑贤娘立在那里很是尴尬,许久才咬牙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八卷 要见无因见 了拼终难拼
住在青园的日子过得格外悠闲,沈安青与淑娘每日陪着宣城长公主煮茶,对弈,而或去附近散散,崔奕却是喜好上垂钓,带着一卷书一个小僮仆,顶着个斗笠在河涌旁的垂杨下,支起鱼竿闲闲坐着,到日落才提着鱼回来,叫一家人都很是欢喜,若是没了郑贤娘,或许沈安青会觉得日子十分平静宁和。
午间,待长公主回了厢房小睡,沈安青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亲自到厨里,吩咐了准备些去暑气的饮子备着,待长公主起来奉上去。交代妥当后,才往自己住的厢房回去,远远却见淑娘带着个侍婢立在门口,已是满头大汗。
她有些惊奇,上前轻笑问道:“淑娘这会子怎么来了,这么大的日头,快到房里坐下歇一歇。”
淑娘的脸涨得通红,有些急地问道:“郡王可是去河涌附近垂钓了?”
沈安青一愣,点头道:“是,一大早便过去了。”
淑娘犹疑了一下,低声道:“方才我回房去时,路过贤娘的厢房,听见房里贤娘正在问侍婢郡王可到了河涌边,又听她说要换了衣裳出去,只怕……”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担忧地望着沈安青。
沈安青大吃一惊,想不到郑贤娘犹未死心,竟然打着私自去会崔奕的主意,那河涌附近人烟稀少,崔奕又是爱静的,只怕真要叫她去了,传出来也是说不明白了。
她急忙问道:“多少时候的事了?”
淑娘低声道:“不过一会的功夫,我过来的时候还不见她出门。”
沈安青此时顾不得多想,拉着淑娘恳切地道:“好淑娘,多谢你来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河涌边,待回来再谢你。”说罢,转身匆匆而去,金玲与采容放心不下,忙跟着过去了。
自厢房去河涌边,有一条僻静的小径,穿过园子后面的大片田地,弯弯曲曲直到河边。这是崔奕这几日垂钓发现的,带着沈安青去瞧过一回,她记得清楚,也顾不得换上木屐,穿着缎面软底绣鞋,提起裙摆大步向河涌边走去。
采容一边紧跟着,一边恨声道:“这个郑娘子果然是没按好心,竟然想着不顾脸皮地私自出来!”
金玲却是蹙眉,轻声道:“虽然园子里都知道郡王这几日在河边垂钓,但知道哪一处又能说个明白的,怕还是只有贴身伺候的几个,如今郑娘子却不知从哪一处得来的消息。”
沈安青一边急急走着,一边冷冷想到,只怕崔奕身边伺候的那几个有人已经被郑贤娘收买了,前一次的手绢,还有这一回的垂钓,着实不能再容他们胡来,一会子回去便要好好查一查。
她走得飞快,远远就看见柳树下崔奕坐在席上以斗笠遮着脸倚在柳树边小憩,鱼竿还支着,一旁的小童正在旁守着。郑贤娘还未有到。她松了口气,脚下步子渐渐缓了下来。
“郡王妃。”小童瞧见她过来,忙起身作礼。
崔奕听见响动,取下斗笠,目光瞿瞿地望向向他走来的沈安青,见她一身家常衣裳,连木屐都未换就走了过来,有些吃惊地笑了起来:“何事这般着紧过来寻我?”
沈安青却是轻轻笑着:“只是看日头渐渐大了,不见郡王回去,怕中了暑气,放心不下过来瞧一瞧。”
崔奕最是知道她,自然不肯信,见她不愿说,也不点穿,却是拉着她到一旁看水中放着的篓子里的鱼:“大半日得了这许多,只怕明日要腌制了才能够。”
沈安青轻轻应着,心思却不在这里,只怕郑贤娘已是快要到了。
采容最是眼尖,远远看见一个青衣窈窕的人影自田地边绕着慢慢朝这边而来,不是别人,正是郑贤娘。她轻轻咳了一声,让沈安青知晓。
且说郑贤娘此时满心欢喜,又是有些小心翼翼,这个时候正是一天里日头最毒的时分,四下里都没有人,都去避日头去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悄悄出来了,向早就打听好的河涌边柳树下走去,崔奕就在那里。
田地边的路并不好走,叫她有些走得不稳当,但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单独见到崔奕,并且能够如愿以偿了,她的心就无比雀跃,恨不能立刻到他面前,向他倾述心声。说来这一切都要怪沈安青那个村女,若不是她罔顾自己的身份,高攀嫁给崔奕,又三番两次阻挠自己,只怕早已成事,崔奕与自己自幼便在一处,自然也是有情,只要她说出心意,一定会接受的。
她想到这里,只觉得飘飘然,脚下步子越发快了,眼看就要到河涌边,却是生生止住了步子。那柳树下崔奕的确在,只是他身边的正笑语晏晏的不是别人,却是沈安青!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回房去了么!
她直觉得不好,待要趁那几个人还未看见自己,转身就要走,却听柳树下远远地,金玲高声道:“郡王妃,那边来了个人,瞧着倒像是……郑娘子。”
崔奕与沈安青一并看了过去,只见那一身青衣的郑贤娘僵立在不远处,正惊惶的望向这边,脸色无比难看。
沈安青轻轻露了笑,向郑贤娘远远道:“贤娘方才不是说有些中了暑气,回房去了?如何也来了这里,连跟着的人也不带一个?”
崔奕已是明白了过来,他望了一眼沈安青,目光沉沉看着郑贤娘,一个字也不曾说。
郑贤娘此时躲也无处躲,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来,欠身拜了拜:“郡王、郡王妃。奴见这河涌边风景极好,想着这会子没人,过来散散。”
沈安青目光清澈如水,看着她:“如何连个侍婢也不带,要是暑气加重了可要如何是好,便是叫外边人瞧了去,你孤身一人只怕也不好。”
郑贤娘现在已是说不明白了,她只有一口咬定自己是出来瞧风景的,她低声道:“是我大意了,郡王妃莫怪。”
沈安青却并不为难她:“贤娘说哪里话,我也不过是担心你,好在我和奕郎在此处,若是换做别人,只怕……”她摇了摇头。
郑贤娘脸色越发难看,只是低头不语。
崔奕沉声道:“先让金玲送贤娘回去吧,日头大,莫要中了暑。”他转过头,不再看郑贤娘。沈安青自然是听从,让金玲送了郑贤娘回房去。
待她们走得远了,崔奕才沉沉问道:“青娘如何得知的?”
沈安青知道崔奕对自己也有所气恼,怪自己一开始不曾告诉他,她轻声道:“是淑娘方才急急忙忙过来房里告诉我,听见贤娘要来河涌边,我才赶着过来了。原本不见她过来,还以为淑娘听得岔了,故而不曾说,没想到她还是来了。”她轻轻一叹,看着跟着金玲慢慢走远的郑贤娘,这样心思精细的一个女娘,偏偏将心都用在这里。
崔奕脸色缓和了一些,却是吩咐小僮仆收了鱼竿和鱼篓子,拉着沈安青道:“走吧,我也没了兴致了。”
这样一路走回园子,他都无话,直到回了厢房,才低低叹了口气,坐下与沈安青道:“青娘,我明日不去垂钓了。”
沈安青看着平日一脸冷肃不苟言笑的崔奕,如今却是莫可奈何的模样,掌不住笑了起来:“奕郎不必如此,想来贤娘有这一遭,下回是不会去了。”她脸色渐渐收敛,“只是有些事怕是不能再避开了。”
崔奕看看她,微微颔首:“这内宅的事,你拿主意吧。”
晚间便传出郡王妃掉了一支金步摇,采容和金玲二人带着仆妇们将下房中的箱笼一并打开来,说是要查验一番,为了不叫有人生出口舌来,带头查的便是采容与金玲的箱笼,自然是没有什么,再去查验别的。
仆妇们得了命,下手自然不客气,把个箱笼翻得乱七八糟,一个个地清查,待翻到崔奕跟前伺候的小僮千山的箱笼时,他却是拦着死活不让查验,口中愤愤道:“我何尝能偷了郡王妃的步摇,连厢房都不能近,哪里用得着查看。”
采容哪里理会他:“这厢房里的都要查验,又不是你一个,难不成偏饶了你一个去。”
千山怒道:“我是郡王身边贴身伺候的,你们怎么敢翻我的箱笼!”胡搅蛮缠就是不肯打开箱笼。
“她们不敢,我可敢?”沈安青自外边进来,冷冷道,翠云翠烟两个紧跟在她身后。
一众婢仆忙都拜倒:“郡王妃。”千山已是白了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拦阻。
箱笼打开来,里面乱七八糟塞了些衣物,只是在箱笼最底层发现了个布包儿,却是包着一对玉镯子,采容取出玉镯奉上与沈安青,一边向千山道:“你一个小郎哪来的女人用的玉镯子?”千山此时已是满额头的冷汗,说不出话来了。
沈安青接过玉镯子细细看了,一对通透的翡翠镯子,瞧着成色是不错的,不曾瞧出什么来,一旁的翠云却是认了出来,低声道:“郡王妃,这镯子倒像是郑娘子先前用过的。”

第一百零九卷 终究前生缘 来结今世果
宣城长公主睁开眼,轻声唤道:“兰月。”
贴身侍婢忙上前扶了她起身:“殿下起来了?郡王妃在外候着有小半个时辰了。”
长公主露出一丝笑意:“这孩子太过勤勉,怎么这么早又过来了。”
待更衣梳洗完毕,沈安青进来,轻笑着见礼:“殿下。”
长公主含笑道:“难得能来庄子上小住,偏偏为了我这老婆子累得你起早贪黑的。”
沈安青笑着扶着长公主的手向外走去:“不敢,便是在寻常人家,这也是身为人媳该进的本分。”
郑贤娘不曾过来用饭,只是打发人过来说,收了暑气身子不好,沈安青眉眼也不动,一边替长公主盛酪,一边吩咐金玲:“打发人回城请了医官来替贤娘瞧一瞧,别病得重了。”
那来报信的侍婢却并不就回去,只是答应着,却拿眼瞟着上席坐着的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吃了一口酪,向沈安青微笑点头:“这酪味道极好,实在是好手艺。”恍若未曾听到郑贤娘病倒的消息一般。
沈安青笑答道:“殿下过奖,这是采容下厨做的,也是得殿下不嫌弃才是。”
长公主笑着望向她身后的采容,又瞧了一眼金玲,笑着点头:“都是不错的,青娘调教地好。”
那侍婢知道已是无望,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待长公主用过吃食,沈安青吩咐人收拾了,自己却是起身到堂中拜倒,把宣城长公主连同下席的淑娘都吓了一跳。
只听她道:“殿下恕罪,昨日有一件为难之事,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裁断。”
长公主见她一脸肃容,正色拜倒在地,也敛了笑,淡淡道:“你且说来一听。”
沈安青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将淑娘昨日来寻她说听到郑贤娘要去河涌,自己匆匆赶过去,果然撞见郑贤娘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原本不该生疑,只是前一回在府里,我与奕郎一道回雅园,恰巧撞见贤娘在荷池边,似乎是有为难之事在偷偷抹泪,奕郎不便过问,我便上前问了,谁料恰巧看见贤娘手里拿着的正是奕郎从前用过的手绢。这一回我便好好查了查下房,谁料在箱笼里发现了这个。”她自袖中取出布包奉上去。
长公主看着布包里那对手镯儿,脸色十分难看,抬眼看向沈安青:“那人现在何处?”
沈安青却是道:“我请奕郎使了人送了他到洛遥坊去了,日后就在那一边当差。”
长公主大吃一惊,望着她:“青娘你这是……”
沈安青抬头望着长公主,目光坚定:“我并非为了追究此事而来,只是请殿下决断,若是真要迎贤娘进门,我便吩咐侍婢收拾好新房,打点准备。若不是,只怕长此下去,于贤娘和奕郎的名声都有损,更怕日后累了贤娘的闺誉。”她在赌,赌长公主并不想让郑贤娘嫁进门来,不然当初便该娶了郑贤娘,又岂会委屈她做妾。
长公主长出一口气,看了一眼下席战战兢兢的淑娘,示意让她退下,之后许久才开口道:“这事是我的错,我原以为带了贤娘过来,让她亲眼见你们夫妻二人情深意重,她慢慢就会放下了,谁料她竟然还不肯死心,做出这许多事来……还是我太过疏忽了,叫青娘受了这许多委屈,着实对不住。”她望着沈安青,十分恳切,并无半点作伪。
沈安青忙摇头恳切道:“殿下一片心意,我岂能不知,如此说真是折杀我了。”
长公主轻笑道:“方才你说迎贤娘进门,此事日后不必再提,奕郎不会纳妾,这不但是奕郎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沈安青吃惊不已,长公主竟然说崔奕不会纳妾,便是她也不要崔奕纳妾,这是为何?
长公主似乎瞧出沈安青的吃惊来,她轻轻笑道:“我也是你这般年纪过来的,又怎会不体谅你的心思。说来不怕你笑话,当日我与驸马也是夫妻情深,哪怕我多年未曾生下子嗣,他也不曾纳妾,之后有了奕郎,谁料因为高宗淑妃被废之事,我与奕郎被召入宫中软禁三年,女帝另外赐了驸马一个通房侍婢,那时我在掖庭得知了消息,心里也是苦不堪言……”她说着叹气摇了摇头。
沈安青明白过来,那位赐的通房就是卢娘子吧,无怪她在长公主府地位如此尴尬,平日也是谨慎小心。
长公主含笑望向沈安青:“这下子你该放心了吧,你若早些与我说,我又岂能看着你如此为难,偏生你是这么个谨慎的性子。”
沈安青此时已是满心感激,拜倒下去:“谢殿下面恤。”
长公主笑着拉她起身:“不必这么多礼,你是奕郎媳妇,也是我的儿媳,又是无爷娘的孤女,我就拿你当女儿一般看待。”
她想到郑贤娘,不由地叹了口气:“待回府后,就让你二婶替贤娘寻一门好婚事,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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