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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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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半分女色不沾的清徒子,可他有自己的原则,像那样来路不明的女人,他是决肯沾染半分的。

他嫌脏。

苏延一低声说道,“昨夜您令人要将那舞娘打杀,是裴家二爷将人保了下来,那舞娘后来便跟着裴二爷进了他屋。”

他顿了顿,“我方才去酒窖检查过,咱们的酒水没有问题,菜色管事的亲自操办,也不会被人动了手脚,唯一的可能,便是杨五爷带来的那两罐酒出了问题,还有,我现下细细想来,那些舞娘进场的时候,身上带着香风,未必不是那些香味的问题……”

韩修脸色一沉,“杨文秉带来的酒喝干净了,酒罐总还在吧?去验验,里面到底下了什么东西。”

苏延一却是满脸的羞愧和为难,他低声回答,“爷,我晨起找了一大圈,没有……没有找到那两个酒罐,我问过管事,他说昨夜喝得尽兴时,那两个空罐被杨五爷给砸烂了!”

他忙接着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若非那酒里有问题,杨五爷怎会无缘无故砸东西?爷,您细想,从昨夜咱们遇着杨五爷开始,这里头是不是有些古怪?好像每一步都有人刻意引着成的。是杨家五爷搞的鬼没错了,可是,爷您说,他这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若费了那么多心力,不过只是为了送个舞娘上主上的床,那便有些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了,再说,主上如今在朝中权势彪炳,只在裴相之下,杨家不该这样冒失的。

韩修眼眸低垂,随即却是眉头一跳,他挥了挥衣袍的袖摆,迅捷地下了床榻,“走,咱们去客院看看去,杨文秉不是裴静宵这样的无脑纨绔,他来这么一手,必然不会无的放矢,但未必是冲着咱们来的,也许……”

他心中浮现出一个俊美如玉的身影来,眼神变得越加深邃。

客院门口,苏延一正待推门,忽听得里头传来凄厉的女子惊呼,他脸色一凛,当即推门而入,只见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指着一间门扉微闭的屋子尖声惊叫,她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像是活活地见了鬼一般。

他认出那女子正是昨夜差点爬上主上床榻的那位,脸色便甚是不耐,厉声疾喝道,“你在此处做甚?”

那女子闻言,忙拦在那屋子的门口,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奴婢……奴婢……”

韩修也认了出来,他难掩心中厌恶,皱了皱眉对着身旁的侍卫说道,“堵了她的嘴,将她押去柴房,先关起来,等稍候再做处置,快去!”

他当真是半刻都不想再看到这舞娘。

苏延一立在门口,脸上浮现出与方才那女子一样的惊愕表情,他嘴角不由有些抽搐,面带尴尬地对着韩修说道,“爷。您来看看……这……”

因是客房,便只是直通通的一间屋,并未设置什么玄关外室,只在门口便能将屋子的情形一目了然地看清。而此刻,雕花木刻红漆的大床上,正人事不知地躺着一对交颈而卧的男女。那男子长相清俊,赫然便是杨右丞膝下颇是看重的嫡孙,杨家二房的嫡次子五爷文秉。

可令人震惊的,却是躺在他身旁的那个衣衫暴露的女子。

她身上穿着与方才那舞娘一样的服饰,露出大半截纤细的蛮腰,上身虽然穿得齐整,可胸口处却开得甚是低。便是有环佩叮当遮盖,也露出大把细嫩的肌肤,那张脸美丽得不可方物,若论颜色,却是苏延一所看到过的女子中之最。

他认得那张脸。

前不久杨右丞府上举办的花会。他陪着主上也一并去了的,虽然并未久待,只是略坐了会算了应了杨右丞的面子情便就走了,可却不曾错过荷塘池水那处发生的那幕好戏。

杨三小姐落水,被新科探花颜相公所救,后来两家便趁势商讨结亲,被传为一时佳话,可事实的真相如何,恐怕除了那时恰好在岸边的他和主上两人之外。连船上的人都不清楚吧?

那日主上听说裴家大奶奶跟着众位小姐去游湖戏水,便追随着她身影在岸上踱步,人人都只当主上是在看那满塘的荷花,只有他知道,主上的眼中没有荷花,只有裴大奶奶。

他纵然倍感无力。可主上的意思却是他无可违逆的,再说,身为一个男人,心里也总是有几分对主上的同情与可怜,裴大奶奶已经嫁人,这事实无可改变,主上便是心中再痛,也不过只能像这样远远地,隔着几重荷叶瞥一眼她的身影,因此他再无奈,也只好跟在主上身后。

可正因如此,却让他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看得分明,船头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本是想要将裴大奶奶推下水的,只是因缘巧合,却不知道怎得令得杨家四小姐入了水,他当时心下感叹最毒妇人心,却又暗暗松了口气。

若是当真入水的是裴大奶奶,主上怕是要……

这事虽然以佳话揭过去了,可他却记住了那张美丽而丑恶的脸。

因此,苏延一才会感到惊愕,因为这会躺在杨家五爷身侧的女子,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杨四小姐乐霓,兄妹乱。伦,这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禁忌啊!

韩修双眼微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杨文秉这回算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他算计人不成,这回连里子面子都要丢了干净了。”

他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杀机,冷笑着说道,“延一,闹出点动静来,让这些盛京城的名门公子哥们都瞧瞧,杨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货色!”

整件事再简单不过了,杨文秉在带来的酒水中下了药,那些舞娘亦是他不知道从何处弄了来的,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未可知,但做戏要做全套,若是整屋子的人皆都醉了,他却还清醒着,难免要惹人怀疑,他便当真也弄醉了自己。

到时,便是有人起了疑心,他大可一脸委屈地辩解,“我也人事不省呢!”

可现下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位杨四小姐因为口不能言是个哑子,甚少出现在盛京的交际场合,可前些日子杨府那场花会上她却是时刻陪在杨三小姐身边出现过的,以她容貌,见过她的人自然不会忘记,客院中的那些贵公子们,十有**都该认得她的。

众口铄金,便算他兄妹并无发生什么的,也要被坐实恶名了,杨五的前程便算是毁了,杨四小姐……若非出家清修,便也只有死路一条。

韩修不由有些暗叹做这手脚的人行事狠绝,倒是颇得他心意,对付杨家这样的小人,便该以这样的法子重重回击,杨五也要,杨四小姐也罢,都不值得同情。

这时,被外头声响吵到了的客人们纷纷有了动静,隔壁的门扉开了,裴静宵满脸惺忪地透了出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第110章 撇清

   裴静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向四下张望,似是在寻找着与他昨夜**一度的那个舞娘,遍寻不着之后,才慢慢踱步走到韩修身侧,嘴里嘟囔着问道,“方才听到好大的动静,到底发生了何事令韩大人这般惊讶?”

他一边问着,一边瞥眼向屋内望去,那暧昧景象令他不由自主地浮起调笑神色,语气颇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调侃,“啧啧,韩大人,想不到您……”

昨夜那群舞娘姿色撩人,个个都是性感尤物,旁的不说,便只论那盈盈只堪一握的纤细腰肢,挺翘浑圆的肉臀摇摆,就让人看了想要将之搂入怀中肆意疼宠一番,因此那些游戏花丛的贵公子们哪怕醉得已有**分,也不忘回屋时带走一个的,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身为堂堂平章政事,韩修这会开着杨文秉的房门,大喇喇地看着屋子里的景象,这却绝非君子所为,与韩修平素的冷傲形象颇为不符,裴静宵酒醉刚过,头脑甚是不清楚,竟自以为看透了韩修本质,难免有些自得。

可当他终于看清楚在杨文秉身侧躺着的那女子容貌时,却犹如被一阵阴风席卷,整个人脸色都蓦然巨变起来,他双唇微颤地说道,“四表妹……怎么会?”

身后传来几个懵懂不明的声音,“裴兄,什么四表妹?”

在韩修授意之下,宿醉在客院的公子哥们纷纷起身,见众人围聚便都凑了过来。连裴静宸也在长庚的相扶下脸色虚弱地上前,他剧烈地咳了几声,然后轻轻将手搭在了裴静宵肩上,“二弟。你刚才说什么?四表妹怎么了?”

裴静宵醒过神来,望见四周不知道何时围了那么多人,脸色更加不好了。他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思忖片刻之后,竟不再理会屋内的那两人,反倒一脸关切地对着裴静宸说道,“大哥,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犯了旧疾?”

他转身冲着韩修抱了一拳。“韩大人,我兄长身子不适,我看我还是先送他回府请个太医瞧瞧,这里的事便都麻烦您了。”

将话说完,裴静宵竟头一次兄友弟恭地扶着看起来十分虚弱的裴静宸离开。

韩修望着那对身形颇有几分相似的背影眼神微微闪动。人人都说镇国公府上的二爷不过是个鲁莽的绣花枕头,但今日看来,却并非如此,眼见杨文秉这回决计落不到好,他为了不把自己牵连进去,连这屋子的门都没有跨进去半步,反倒借着素来不和的兄长逃遁避开,可见其人绝非徒有虚名的草包。

他想了想,便对着苏延一吩咐道。“昨夜喝得太凶,一夜未归,倒惹了你们夫人担忧,方才老柴来禀,说夫人身子不适合,我要先回府一趟。

他微一顿。“这里的事,你看着处理了吧,贵客们若是愿意多留一会,你便请总管好好招呼,万不许怠慢他们!”

苏延一微微一愣,从头到尾他都与主上在一起,老柴何时曾来回禀过什么?可他在主上身边待的时间久了,多少也能领悟上意,不过一瞬,便就明白主上此言不过只是为了撇清干系,便忙躬身说道,“夫人身体不适,还请主上赶紧回府,这里的事,有属下呢!”

他说得郑重,倒惹了不少瞩目,心里却悄悄嘀咕着,原来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夫人竟也有这样的用处。

等下杨五爷和杨四小姐醒了,这件事说不得要闹多难看呢,主上若是还在这里,那多少都要担上干系的,可若是主上及时离开,那杨家的这盆污水便泼不到这里来,一饮就醉的酒是杨五爷带来的,那些衣着暴露的舞娘亦是杨五爷自己请的,至于他们的杨四小姐怎么会在此处,也自然要问杨五爷才是。

苏延一目送韩修离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对着围聚一圈的公子哥们说道,“属下让别庄里的管事煮了醒酒汤,几位爷既然醒了,属下便派人给众位送过去。”

他轻轻清了清嗓子,语音暧昧不明,“杨五爷似是醉得很深,还是莫要打扰了他休息吧。”

倒像是息事宁人的意思。

可方才裴静宵一句“四表妹”早就勾动了围观者的心思,这时,勇威将军的小儿子李晗颇有些迷糊地说了一句,“咦,我瞧着杨五哥身边躺着那位,倒真的有几分像他们杨家的四小姐呢。”

他用手肘捶了捶身旁护国大将军长孙罗壁的胸膛,“罗大哥,那日杨府花会游船,你不是还说杨四小姐姿容绝色,更胜乃姐,可惜了是个哑子吗,你过来瞧瞧,到底是不是?”

苏延一目光微垂,眼底露出笑意,心中想道,这些盛京城中的贵介公子们一旦将话传扬出去,不管之后杨家拿出来什么说辞,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若那女子真是杨四,那兄妹相奸,整个杨家的名声都算是毁了,以后还有谁敢娶杨家的女儿?敢嫁杨家的儿郎?便算那女子不是杨四,那也坐实了杨五恋妹的不轨心思,不论如何,杨五前程尽毁已经是定数了。

苏延一嘴角微微翘起嘲讽笑容,谁让杨五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既然敢在韩家别庄动这些手脚,那么就该要做好失败之后承受无边痛苦的准备。

他这样想着,便假作为难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再说话,将主场让给好奇心盛的李晗和罗壁等人。

床榻之上,杨文秉其实早就醒了,在裴静宵嚷嚷的时候他头脑便已经清醒,从外头的窃窃私语中他约莫揣测到了如今面对的景况,他心中又惊又怕,却始终以良好的自制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睁开眼,只要外头有人肯将那门合上,给他一点点喘息的时间,他便能做到从这恶劣景况下抽身而退。

但他失望了,他的好表哥裴静宵并没有帮他一把,而是选择了避开这场闹剧。

他万般无奈,便只有继续装死下去,可李晗开口之后,他便顿感大事不妙,那两位可是盛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倘若真的任由他们追根究底,证实了身侧那女子是四妹妹的话,那简直就是对他直接宣判了的死刑。

绝不能够的,必须要想个法子将自己摘出去才行。

杨文秉悠悠转醒,从床榻上起身坐起,揉了揉眼睛,一脸莫名地望着逼上前来的李晗和罗壁,皱了皱眉说道,“好吵,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兄弟,罗兄弟?”

李晗嘻嘻一笑,指着他旁侧的女子说道,“这舞娘身段真好,长得跟贵府上的四小姐一模一样呢,杨五哥,想不到你……”

他挤眉弄眼,脸上暧昧不已,声声句句都在暗示着那女子便是杨四小姐。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样的话,必该雷霆震怒,但杨文秉却笑了起来,“李兄弟,还没醉醒吧?说的什么胡话呢,咱们是好兄弟,这些大不韪的话我便只当没有听见,切勿再提。再说,我昨夜可是一个人回屋的,身侧哪里有什么女子?”

他讲话说完,看到罗壁脸色怪异地指着他身后,便转过身去,似是被惊吓到了一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一脚将那女子踢下床去,脸色显得十分恼怒,“这定是二表哥的恶作剧,他分明知道我有些洁癖,向来不沾那些风尘女子,竟还将那样贱人扔在此处。二表哥?二表哥呢?”

杨文秉脸色很差,将外衫罩住后,便急匆匆出得屋子,语气烦躁地对着苏延一说道,“这位大哥,我这个人天生洁癖,刚才鞋子沾到了不干净的人,这会觉得浑身都痒痒,便不再这里久留了,若是看到韩大人,还请给我道个罪,就说文秉改日再携重礼过来请罪。”

他话音刚落,便落荒而逃,竟真的将屋子里的杨四小姐给丢在这里忘得干干净净了。

李晗和罗壁原已经有七八分确认这女子乃是杨四小姐了,但杨文秉的态度却又让他们不敢确信了起来,等到杨文秉恼怒离去,众人见无戏可看也都散场,李晗双手捧着地上女子的脸不解问道,“罗大哥,我的眼睛没看错呀,这女子果真该是,怎么会……”

没有得到回应,他转脸过去,只见罗壁正满面沉醉地抚摸着女子的腰身,他眉头微皱,“罗大哥,你在做什么?”

罗壁冲着他嘿嘿一声邪笑,“管这女子是谁,我只知道这绝对是个天生的尤物,看见她,我的身子就有了反应,你瞧她身上衣衫整整齐齐,杨五哥也说了他有洁癖,不碰风尘女子,可见昨夜倒白让她空虚寂寞了,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何不一起?”

他一把将地上女子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之上,迫不及待地将她身上衣物尽数除去,一边抚摸着,一边冲着李晗吼了一声,“兄弟,把门栓了,快过来,可别让小美人儿久等。”

过不多久,屋子里便传来了男人快活的嘶吼,阵阵声声,夹杂着女子的奇异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凄厉惨叫,可却又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倒惹得里头男子越加兴奋了,那淫。靡的嘶叫喘息不停,一直持续了许久许久……

第111章 代价

一出了客院,裴静宵便甩开裴静宸的手臂,面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病秧子就是病秧子,才好没几日就又是这副鬼模样了,我还有事,可没空理你,外头有车,你自个回去吧。”

他话说完,也不待得到回答,便匆忙离去。

裴静宸嘴角微撇,心下有些嘲讽,和裴静宵之间,他倒是从来都不曾期待过会有什么兄弟之情,只是对方刚才还亲亲热热地利用他,转眼便又翻脸无情,这性情脾气与杨氏如出一辙,令人不屑。

但这种事自小到大遇到多了,他也并不计较,不过一笑而过罢了。

他在长庚搀扶之下,脚步略显沉重地缓慢前行,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大奶奶就在外头吗?”

英俊好看的脸此时发白,看起来十分惨淡虚弱,语声低缓,听着很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只是那话语中的欣慰惊喜却是掩盖不住的。

长庚轻轻点头,“是,大奶奶就在外头候着您,若不是她及时来了,恐怕这回咱们就要栽了……”

他顿了顿,又道,“来时的马车还在外头,但赶车的却不是咱们的人,所以我让小寿安想法子在马车上动了点手脚,那车赶不了路,咱们借机坐小寿安的马车去,大奶奶正在那车上等着您。”

裴静宸的身子状况极差,需要立即去一趟白云庵,他体内的余毒爆发,此刻唯有玉真师太能够救治。越快越好,一刻都耽搁不起的,若是经由裴家的马车从清凉寺过去,又要费一番周折。他恐怕折腾不起。

所以,裴家的人是必要避开的。

韩府别庄门前,惊马乱作一团。裴府的马车像是散架了一般倒在路边,车夫着急得不行,见了裴静宸过来,忙惶恐地说道,“大爷,这车不知道怎么坏了,要修好恐怕还要有段时辰。不知道能不能请韩府的管事先借一辆马车,让小人把您送回府去先?”

长庚故意沉着个脸说道,“平章政事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是什么样的小事都能叨扰的?我记得大奶奶有个庄子就在左近,你便在此处修理马车。我先扶着爷去那略坐坐去。”

他搀扶着裴静宸往外走去,一面低声说道,“爷,再忍忍,就在前头,走几步就到的。”

这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宏亮的喝止,“裴公子,请留步!”

是韩修。他坐在高大的双辕马车之上。面容冷峻地说道,“裴公子的马车坏了啊,我看你脸色不好,急需寻个大夫来瞧瞧,恰好我也是要回内城,不若这样。两位上我的车,与我一道回城,到时我先把你们送回镇国公府就是。”

这般邀请,倒不好拒绝。

裴静宸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强自撑起,脸上现出淡然自若神情,笑着说道,“不过是宿醉之后有些头疼,不碍的。内子在前头也有别庄,我过去歇一下再回府,便不劳烦韩大人了,您是股肱之臣,国之栋梁,每日里朝务繁忙,我便不打搅您了。”

他的身子已然有些撑不住了,倘若真的坐了韩修的马车,那到时候定是吊着一条命回的裴府,杨氏若是有意拖着,他性命危哉。

韩修挑了挑眉,“我是主,你是客,客人身子不舒服,我这做主人的难辞其咎,裴公子,我瞧你脸色真的很不好,还是莫要与我推辞了,若是耽搁得久了,有些什么不好,我韩某担待不起。”

他纵身一跃,跳下马车,便要上前扶过裴静宸,好将他强行带上马车。

这时,一辆半新不旧的小车驶了过来,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满面欢喜地叫嚷道,“是姑爷吗?真是姑爷!我就说老远的在那头田地里看着是您,果然是您!”

那少年从马车上下来,蹦蹦跳跳地走到裴静宸面前,“姑爷,您还记得小的吗?小的是寿安哪,今儿可真是巧了,七小姐恰好过来巡庄,这会正在庄上跟我娘说话呢,我这刚出来田地里晃悠,便又瞧见了您!”

裴静宸虚弱地一笑,轻轻抚了抚寿安的脑袋,笑着说,“是吗?我的马车坏了,正好要去庄上歇下,你家小姐也在的话,等会我们两个正好一块回府去。”

他转头对着韩修唇角微扯,略一欠身,竭力维持着声量说道,“韩大人,内子恰好在此处,我便不叨扰您了,您贵人事忙,莫要耽搁了您的大事,请吧。”

话已至此,韩修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眉头微动,作了个请的姿势。

裴静宸便在长庚和寿安的搀扶下勉强地上了那辆灰不拉几的小车,对着韩修轻轻点了点头,蓝色小碎花的布帘放下,马车急转,调了个头,匆忙地往前方不远处一座庄子奔去。

马车在泥道上留下深重的印痕,韩修盯着发了会呆,随即深深地吐了口气,他眼神一深,对着身后的护卫说道,“去盯着刚才那辆马车,看看到底是去向何处,小心一些,莫要叫人发现了。”

他行军打仗日久,看车痕便能约莫估算出寿安驾的小车上显然还另有他人,听方才对话言语,想来在车上的便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子了,而她此时会在此处的缘由,并不难猜测,联想到杨家的举动,谋思慧动的他差不多便想通透了整件事情的全部。

那护卫恭声道喏,刚待要走,韩修却又忽然喝道,“回来。”

刚毅的脸庞略带了几分肃萧,他沉默良久忽然又摇了摇头,“不必去了。”

那护卫显然是被这反复的命令给弄得有些发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上,真的不用了?”

韩修垂下眼眸,心中颇觉酸涩,他想到前世每逢晚归,她必要在门前相候,那份温情是他心底眷恋的梦,如今她的温柔依旧在,可得到的那个人却不再是自己了,重活一世,他的手段凌厉狠绝,与前世的温文判若两人,他以为变的只是自己,谁料到……

她也变了。

苦涩蔓延到喉间唇角,扩散开来,成为无边苦痛。

而痛定思痛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逆天的代价啊!

他得到了无法想象的权势,位极人臣,风光无限,再不是前世那样任人践踏宰割的蝼蚁,他一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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