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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男财女-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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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刑厅养着师爷自不必说,就是穿着补丁官服的钟知府,也有一个长年相随的师爷在旁出谋划策,江白圭上任时,就有寻师爷的想法,可才来成都府,人生地不熟,无法托熟人举荐,这师爷又不是厨娘长随,随意托个牙人就能寻着,是以只得压下了这个想法,只等机缘巧合遇上一个合适的。

此时刑书吏说起,他只道:“一时没合适的人。”

刑书吏禁了声,走过两条街,他突然道:“大人有心想寻,小的倒可以举荐一人,是小的家中才来的一个远亲,姓杨名正,也是有功名的,只是考中秀才之后,考了几年都不曾再中,家中又揭不开锅,只得罢了。”看江白圭看向他,他忙道,“说来,杨正也是大人同乡。”

江白圭本未当真,待听得是同乡,来了些许的兴趣,认真问了几句,可听到举杨正曾在丁县令属下做过书吏,便想起丁县令贪墨,他手下的书吏自然是那贯会专营的,便摇了摇头,止住刑书吏再讲。

刑书吏家中本不富裕,又添一人吃闲饭,他的娘子日日在家摔脸子,是以他壮着胆子又劝道:“小的说的都当不得真,通判大人不妨见一见,若是觉得这杨正还有几分才学,行事入得了大人的眼,大人留用他几日,若是觉得他腹中装的俱是稻草,不理他也罢。”

江白圭想,见一见也不妨事,万一真遇上合适的也不一定,就同意了,让刑书吏第二日将杨正约到茶楼相见。

转日,江白圭依旧上街,中饭时,刑书吏将他引到茶楼,上到二楼,一个穿着青布袄子的清矍男子起身相迎,江白圭晓得此人必是杨正,怕他当众点出身份,便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杨正会意,拱手施礼后坦然坐下。

丙人寒暄几句,江白圭拿自个才上手的公文拟定诸事考杨正,杨正一一答来,用词考究严谨,看的出在这上面下过功夫的,只是师爷光会拟公文也不成,遇事还要独特的见解,才能成为自个的左膀古臀,江白圭讲出烦扰自己的穷人过冬问题,问:“杨先生有何看法?”

说起来,江白圭不识杨正,杨正却是认识江白圭的,听江白圭问起,笑道:“安置穷人过冬,古往今来无外乎就只四个法子,一是施粥二是送冬衣三是送柴薪四是搭建房舍避寒。但依在下看来,这却是最下等的法子。”

这四个法子,与江白圭前几日同钟知府所讲的大同小异,也与成都府前几年施行的政令大同小异,是以听杨正讲完,江白圭不禁微微颔首。

刑书吏自是晓得杨正口中的“下等”法子是江白圭往日提过的,听杨正这样讲,手中捏了一把汗,生怕杨正说话造次触怒江白圭,待见江白圭不像是动怒的模样,才微微松了口气。

杨正又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依在下看,有些人之所以穷,大多是因无事可做,若能让他们习的一技之长,有了谋生的本事,过不去冬天的人,至少去掉原来的三分之二。还有好吃懒做的,烂赌败家的,这两类人,决不能派粥与他们,可将他们收拢起来派活与他们,扫街修路不拘,若愿意做活,便供给两餐饭,不愿意的,自然就没有往年的免费粥饭吃,如此过上一二年,这些人晓得冬天官府再不施粥送冬衣,自然就要琢磨了,在此处做活虽有两餐饭,但无工钱可拿,自己找活做,则还有工钱拿,来扫街换两餐饭的自然只会越来越少。”

江白圭眼前一亮,频频点头,与杨正讨论起其中细节来。杨正精通世事,有此人在旁协助,正可以弥补他的不足,议罢,江白圭已经有心留下杨正,便细问起他的过往来。

杨正道:“我也不瞒大人,我遭小人诬陷,又拿不出银子打官司,实在江陵过不下去,才来的成都府投亲。”

江白圭听他有官司在身,又不知他所讲的是不是实话,为稳妥起见,想写信回去探问清楚再做打算,就只请了一餐酒,对师爷一事并未表态。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纳妾



茶楼并不卖饭食,酒菜是茶楼伙计从隔璧酒楼端来的,饭后,江白圭让伙计送银子过去付账,伙计回转,将银子还与江白圭,回说酒莱是隔壁酒楼老板相赠,不收饭食钱。

江白圭沉了脸,又让那伙计跑一趟,在钟知府治下的成都府,五百文一餐的饭食,足以为他人诟病。

刑书吏见惯,而杨正虽听闻过成都府不同别处,却还是难掩面上的讶异。

须臾之后,伙计再次回转,身后跟着着一身竹布长袍的吴尧,吴尧走至桌旁,拱手道:“都是一家人,一餐饭却还要付钱,表弟这是故意与我生分不是?”

江白圭明白过来,拱手回礼道:“原隔壁酒楼是尧表兄开的。”

既是亲戚,请顿饭食的意义又不一样,江白圭没再多言,接过伙计手中的银锭子袖起,与吴尧闲话几句,称衙门有事要办,告辞出来。

与吴尧分手,杨正迟疑着问:“敢问大人,方才那人可是大人的姨表亲吴家大少爷?”

吴尧在成都府称自己是车老板,若不是旧识,肯定不知他姓吴,江白圭很是奇怪:“你识得他?”问完,又觉得自个大惊小怪,两人俱是江陵人,识得也是正常。

杨正笑道:“倒不曾见过,不过吴家被一场大火烧败,我当时誉录过吴家失火的案宗,晓得吴家大少爷名讳,方才大人一说,便想起来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气派的三层酒楼,再想自己如今寄人篱下,不无感叹”,真是世事无常,我还以为吴家就此败了,却没想到,才不过一年,又在成都府开起了酒楼。却也是,吴家肯定早将银子挖出来,怎会留在那里让丁县令去挖?”

意识到自己一时喟叹,却说了不该说的,他顿时噤声。

江白圭面露诧异:“丁县令没挖出银子来?”

杨正看了看江白圭,不知他晓得多少,便实话道:“忙活一场,丁县令只得四五百两银子,还不够下面的人分。”

江白圭从小在吴家走动,吴家有多少家底,他自然晓得,哪里才四五百两现,四五万都不止!吴夫人为熬糖作坊不择手段,显见的是真的丢了银子,而丁县令又没挖出银子,那吴家的银子被何人得去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酒楼,问刑书吏:“这样一座酒楼,需多少银子才能开起来?”

刑书吏惯在市井走,只在心中一过,就道:“这座三层的宅子就需三千两银才能买下,而里边的桌椅板凳,总得一千两银子罢,这样算来,开这样一座酒楼,少说也须得四千两银子。”

江白圭心中一沉:“那刑书吏可晓得,这酒楼是何时开起来的?”

刑书吏不知,但他自有办法知晓,随手拉了一个路人问,路人答道:“开了四五年,不过,年初时换了招牌,从前好像叫费记,年初时改成了车记。”

江白圭仿佛记得梔子说过,吴尧是去年十一月出门历练的,到成都府的时候,差不多也十二月了,来年年初就开了这间酒楼,本钱从何而来,四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无论怎样一两月的时间都是挣不出来的。还有首饰铺子,本钱也不少……吴夫人不顾念亲情,吴家的事本与他无关,可江雅想嫁与吴尧,那就又与他扯上干系了……刑书吏看江白圭面沉似水,不知原因,就去看杨正。

杨正哪里看得见刑书吏频频丢来的眼风?他此时正揣揣不安,丁县令强占吴家家财的事江陵已经传遍,不管挖没挖着,这都扫了江白圭的脸面,他多言提起,又知其中缘故,他实在担心江白圭将这气撒在他身上。

刑书吏只得提醒道:“大人,明日就进三九,看天色阴沉,不知会不会落雪。”

江白圭想起正事来,丢开心中疑惑,辞过杨正,与刑书吏直奔衙门而去。年年不遗余力救济穷人,可过不去冬的人却一年比一年增多,这正是钟知府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杨正提的出的法子,正解了他的疑惑,听江白圭讲完,大喜,令江白圭全力去办穷人过冬之事不提。

却说吴尧别过江白圭,回酒楼继续盘账,方摊开账本,严管事匆匆而来,禀道:“老板,江通判立在咱们店门前未离去,小的是不是请几人进来吃茶?”

书案在三楼临窗,吴尧探身往下看,果然见江白圭立在酒楼前的街市中间,就在他往下张望时,江白圭还回身望了酒楼一眼,他沉吟半晌:“去隔璧钟家茶楼问问江通判跟前侍候的伙计,那着青布袄子的男子是何人,我瞧着怎觉得面熟?”

严管事应声而去,不一时就回转道:“江通判说话时不让伙计靠近,那伙计也不知详细。”

吴尧想了一时,道:“去请个媒婆来。”

媒婆上门时,梔子正在厨下跟温嫂子学习腌腊肉,夏欢不知江雅的事,只当媒婆是为柴房中关着的杨柳而来,直接就去了江雅房中回话:“雅姑奶奶,又有媒婆上门。”

江雅那日恨极杨柳,扬言要卖与行商做妾,临了念及杨柳跟了她六年,有些心软,虽不曾改变主意,到底没有只为银钱胡乱许人,打算挑一个看的上眼的,牙人寻来的哪有什么好人,不外是出得起价钱的,一个是七八十的糟老头子,一个是风一吹就倒的竹竿,她俱没同意。牙人琢磨出些味道来,寻来个相熟的媒婆帮着寻,是以这两日那媒婆时常上门,听夏欢来报,江雅也未多想,走去见了媒婆。

到厅中见却不是往日来的那个,以为又是牙人寻来的,就未细问。

媒婆见了江雅,以为是梔子,一个长揖作下去,然后滔滔不绝的夸赞起吴尧来,江雅初时糊涂,不过听了几句,就明白这是吴尧使的媒婆,脸瞬间便红了,问:“你这是来替何人说亲?”

媒婆骤然被打断,愣了愣,道:“车记酒楼的老板,欲纳江通判的姐姐为妾,请我老婆子来说合……”

这一句话,犹如六月惊雷,落在江雅头上,直接将其击的头发倒竖,新怨旧怨一齐从心底涌上来,直涌上喉头,她抄起手边的热茶,迎面淋到媒婆的脸上,冷笑道:“他一个商籍的贱民,手中有两个钱,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要纳通判大人的嫡亲姐姐为妾,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去与他讲,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媒婆“咚”的一下跪在地上,也顾不得抹一把脸上挂着的茶叶,磕头道:“通判夫人息怒,老婆子也觉得这事不妥,但听那严管事讲,这事是江家大娘子点了头的,老婆子才敢来说合……”

江雅也不指出媒婆认错人,恨声道:“他一贱民,就是三媒六聘娶我为正妻,他也不配,莫说是纳我为妾!”

媒婆听话音,才知认错人,发怒的是正主儿,晓得再跪下去,说不得还要挨打,忙爬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老婆子这就将大娘子的话说与那贱民听。”

厅中砸了东西,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内院又只巴掌大,厨房的梔子听得声响,洗手赶过来只看见落荒而逃的媒婆,她问跟过来的夏欢:“那是何人?”

夏欢道:“方才来的媒婆。”

梔子皱眉,让夏欢去拦着媒婆,她一会好问话,自己则走去厅中看江雅。

见门先入眼的是满屋狼籍,再见江雅铁青着脸坐在那里发抖,不知何事,心中直觉不妙,道:“雅姑奶奶消消气,莫得气坏了身子。”

江雅咬着牙道:“他要纳我为妾!他那日说的那样情深意重,竟是为纳我为妾!”

梔子惊道:“吴家大少爷要纳雅姑奶奶为妾!”

江雅点头,双眼泛红,却未落下一滴泪,只发狠似的揪扯着自己衣襟。

此时,梔子才晓得什么是后悔,她见江雅日日神思恍惚,又见吴尧似乎还念着旧情,就想找个机会让两人见一面,捅破这层窗户纸,却没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感情之事,果然是外人插不得手的!

心中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还得想法安抚江雅,收拾这个自己惹下的烂摊子才是!

梔子吸了一口气,道:“这事原是我的不是,雅姑奶奶有气全冲我来,千万别闷在心里,莫得把自己憋坏了。”她说了一箩筐赔罪的话,江雅就是不曾看她一眼,她害怕起来,小心翼翼的去看江雅。

江雅突然抬头,看着梔子,道:“我原就觉得人没银子可靠,今日看来,人还真就没银子可靠!”

梔子眨了眨眼,一时琢磨不透江雅话里的意思,道:“不如我陪雅姑奶奶回房歇歇罢?”

江雅道:“弟妹真觉得愧对我?”见梔子点头,兀自往下讲,“我前日看过一套金镶玉头面首饰不错,不如弟妹买了来送我罢。”

梔子很少买首饰,却也晓得价格,成套的金镶玉头面首饰,就是成色下等的,也须得上百两银子。

此时她心中的后悔,比方才更甚,她不过是一番好意,如今弄的里外不是人不说,还累她失银钱。

也罢,花钱买教训罢。

她道:“不若我取银子来,雅姑奶奶自去罢,不知一百两银子可够?”

第一百二十八章 震怒



江雅斜了一眼梔子:“罢了,我再贴五十两就是。”

梔子听出这是嫌少的意思,但她只能装作不知。安排江雅与吴尧见面,是她多事,由此让江雅受到伤害,落了面子,她心中确实愧疚得紧,但听江雅嫌少,她心底的愧疚又慢慢转为气愤:她带来成都府只一千两银子,置办家什雇厨娘用去一百两,眼见着江白圭那边指望不上,剩下的银子还要支撑三年,是以挤出一百两,已是为难,再多拿五十两,那这三年如何过下去?

江雅看梔子不吱声,哼了一声,道:“弟妹何时把银子与我?”

看江雅眼中尽是怨恨之色,想她兴兴头头想与吴尧成亲过日子,却不料被吴尧在心口上捅了一刀,梔子到底还是心软,想银子能化解她心头怨恨,又何必与她计较。便扶江雅起身,道:“这便去罢。”

从家中带来的银子就搁在房中,回房便可以取,安顿好江雅,梔子抚了一下额,想起夏欢还将那媒婆扣在门房,就让夏欢领媒婆来回话。媒婆这次长了心眼,晓得进门前就问明白梔子的身份,而后才跪下磕头,口中称是受了车老板蛊惑,并非存心冒犯云云。

梔子见她说不出有用的,懒得听她聒噪,取了一百文钱赏她,道:“你拿我家大姑的原话去回车老板,但出了他家的门,就将此事烂在腹中罢,再不许与人提起,若是外头有半点传闻进了我的耳中,我定不饶你,到时你可休要怪我手狠。”

至于如何发狠,她还未想出来,不过是威胁人的套话罢了,她如今是官夫人,想来这话还是有效的。

果然,媒婆听得这话,不住的点头,道:“通判夫人放心,老婆子嘴紧,就是对当家的都不会吐露半句。”

梔子看她就差赌咒发誓了,招手止住她再说,让夏欢送她出门。

江雅安顿好,媒婆打发了,江白圭那里,又该如何与他张口?他当初就不赞成自己安排江雅与吴尧见面,出了这事,也不知他会如何想。想到这些,梔子心中一阵烦闷,倒了一杯热茶灌下去,才觉舒坦些。

夏欢送罢媒婆,轻手轻脚进门,道:“少奶奶,奴婢不晓得那媒婆是来替雅姑奶奶说合的,这才闯了大祸,请少奶奶责罚。”

梔子抬眼看她:“你都晓得了?”

夏欢低下头去:“奴婢看那媒婆一脸的茶叶沫子,不知出了什么事,就多嘴问了两句。”顿了顿,又道,“咱们雅姑奶奶虽是再嫁,但总是通判夫人的嫡亲姐姐,要找个什么样的没有?偏那车老板仗着与少爷是表亲,竟这样来作贱雅姑奶奶,简直是不将少爷放在眼中。”

梔子又问:“这事只你一人知晓,还是秋乐伍嫂子他们都晓得了?”

夏欢道:“都知雅姑奶奶打骂了媒婆,来问奴婢缘故,奴婢不知这事该不该说,只含糊解释是媒婆冲撞了雅姑奶奶,没敢说明白。”

梔子点了点头,还好夏欢晓得分寸,没嚷得家中人尽皆知:“这些事我与少爷自会处理,你不要再过问。”看夏欢点头应下,又责备了她几句行事莽撞的话。

夏欢俱一一记在心中,末了,不解的问:“少奶奶,江家兰家的表亲奴婢都晓得,俱没有车姓的,这车老板是不是隔了几辈的远亲?“梔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吴尧改姓的事,只含糊其词,道:“正是。”

媒婆出了通判宅邸,花十文钱雇轿,直接奔车记酒楼而去。吴尧早等的不耐,看见媒婆上门,迫不及待的问:“怎样?”

媒婆身上被茶水淋湿,冻得直哆嗦,看车尧热茶也不与她一杯,很是气恼,啐道:“怎样?看我老婆子这满脸的茶叶沫子,车老板还不晓得?”

闻言,吴尧才认真的看了媒婆一眼,满脸的茶叶沫子,显然是被人赶出来的。

媒婆看吴尧一脸的不解,撇嘴道:“不是我老婆子说你,车老板,你实在不懂高低尊卑,江家是何许人家,啧啧,正五品的官家,你呢,你确实是有几个钱的,可到底是商户,与江家是云泥之别呢。江家大娘子,虽是再嫁之身,但到底是官家娘子……”

吴尧最恨旁人说他出身卑微,当场沉了脸,斥道:“休要聒噪!”

媒婆本想再奚落他几句,但想到媒人钱还未讨要到手上,便强忍了下去,将手摊到吴尧跟前,道:“这大冷的天,我老婆子再不换衣裳,只怕要冻病,车老板,先将媒人钱付了罢。”

吴尧从袖袋中掏出二十文钱丢在她手中,道:“赶紧走回去的。”

媒婆看着手上的铜钱,差点没晕过去,拉住吴尧道:“车老板,你先前许的可是一两银子的跑路钱。”

吴尧推她出门:“我说的是事成一两银子,你这事没办成,与你二十文钱,已是我厚道。”说罢,嘭的一声将门闭上。

媒婆是何许人也?走家串户,什么人都见过,对付赖账的自有一套,当即走下二楼,爬到桌上坐了,大声嚷道:“大家快别在这吃,这家的厨下不干净,死蟑螂死耗子满地都是。”

通判夫人不敢得罪,不能拿吴尧求婚被拒的事出来讲,但她多的是办法。

这时不是饭点,但也有几桌中午吃酒的客人未散,听了媒婆的话,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却当场就呕了起来,慌得伙计一面驱赶媒婆,一面四下解释。

一楼的严管事听得吵闹,上楼来问明白究竟,让柜上的支了一两银子与媒婆,又拱手与食客道歉,称是媒婆说媒不成,没拿到媒人钱,是以才在这里胡说蛮缠,又一再保证自家厨房绝对干净。

媒婆拿了媒人钱,本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做人原则,点头证明严管事没说谎话。

食客自然不信,就有人嚷着要去厨下看看,严管事哪里敢让人进厨房,厨房虽无死耗子死蟑螂,但地上案上汪着油污,也不好看相,只称厨房放着秘制的调料,不方便让外人看。

如此吵闹,吴尧早就知晓,他走下楼,隐在楼梯转角看了半日,看严管事实在招架不住,才隐去面上的愤恨,走出来陪笑说减去食客饭食钱,与众人压惊。

食客听说不用付饭食钱,三三两两的才散了。

媒婆趁机溜出去。

待食客走尽,吴尧用力拍了一掌身边的桌子,气道:“就连一个媒婆都敢踩到我的头上!”

严管事是个人精儿,他不晓得吴尧与江雅的旧事,但听得吴尧信誓旦旦的说能纳通判大人的嫡亲姐姐为妾,他也能猜出其中有不同寻常之处,他也如此与媒婆讲的,可媒婆方才闹事,显见的是吴尧失算了。

他迟疑着劝道:“老板,咱们在成都府无甚根基,钟知府还有一年半便任满,青天大老爷一走,新知府上任,牛鬼蛇神都得出来捞钱,成都府以后风气很难讲,不若,你便娶了江家大娘子为妻罢,江通判还有三年才任满,做了他的姐夫,今后才有个依靠。”

这个道理吴尧如何不知,江雅也还有几分风韵,可娶一个再嫁妇人为妻,他实在不甘,何况江雅前夫还是个短命的。

如此一想,吴尧挥手道:“明日再说罢。”

严管事暗自摇头。

江白圭在衙门忙到天黑才归家,进门累的坐在凳子上就不肯挪步,梔子看他这般,料想江雅也不会出来用饭,就让温嫂子将饭菜分成两份,摆在各自的房中。

江白圭一面吃饭,一面与梔子说起请师爷之事。

梔子存了满腹的话不知如何开口,心不在焉的听完,道:“那就赶紧写信回去问问吧,早日定下,你也能早日得一个助力。”

江白圭扒了一口饭,道:“我也是如此想。哎——原来只当读书累,现在想来,在书馆的那段日子,每日与同窗联诗作对,才是神仙般的逍遥。”

谁人不怀念无忧无虑的读书时光?梔子笑笑,替江白圭夹了一筷子菜,“多吃些罢。”

江白圭心中一暖,回敬了梔子一块回锅肉,道:“娘子也多吃。”

饭毕,梔子看着撒下碗筷,方道:“我有话与你讲。”

江白圭笑望了她一眼,道:“又有甚大事?还让你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梔子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她突然觉得自个倒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想要坦白,却又怕受责骂。这样一想,不觉好笑,便将媒婆来家之事讲了一次。

江白圭听完,一张脸沉的已能滴的出水来,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这是欺人太甚!”

梔子想,这才是亲姐弟,前几日吵的跟仇人似的,听得有人作践江雅,马上便成了斗鸡……她低了低头,道:“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也……”

江白圭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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