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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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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公主自然知道,但她偏要装糊涂,将副官打发回去,说:“并不知这个糊涂副官说些什么!还请侯爷另遣明白人来——”

景年听了副官的回禀,黑着脸捏断了一根筷子,到了第三日,那几个在岱山绑架康三元,并将她丢在乱坟岗子的人便被人暴尸街头了。长公主知道后大怒,亲到皇宫找明泽,一盏茶后,怒气冲天而出,明泽在宫内摔了一只茶碗,踱步半日后,降下谕旨,命赐景年锦缎百匹、珍玩数品,宝砚一方,并锦袍一领,斗珠玉冠一顶。以嘉奖他不辞辛劳,亲到渝州城抚军安民之功。

景年接到这些东西,便隐约猜到了原委,因天晚了,便至第二日进宫谢恩,态度十分的恭谨。明泽在过后便对明月更有了不满。

在明泽看来,景年是去探视曾经的恩人,还是看上了民间女子,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他高兴,他便是纳一百个民间女子也没有任何关碍。

而明月如此一意妄为,惹恼了景年,倒是大事了。景年必会通过明月的举动,来揣测自己的意思,明月不服自己的管制,必将导致景年对自己生芥蒂,至而存不满之心,这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

所以,明泽在此事之后,渐渐断了将明月指给景年的想法,他开始考虑其他。

而景年此时也开始为自己的后路打算,渐渐将手中之权,分给手下几个得力之人,另暗示朝中清流派众臣举荐散骑常侍尚云摩等人,接替林尚坤等人空出来的要职。各处安插,欲将自己渐渐退身幕后。

这些事也不是一日能完成的,景年入京,一待便是一月有余,除了例行的公事,便是开始着手安插这些事,因此种种繁忙,不一而足。

他根据康三元那次被救后见他时的种种表现揣测,觉得康三元并未与那个夏风到了情深意切的地步,若说有男女之情,也仅仅是萌芽而已。且有了夏风和张清原的护持,康三元也会安全很多。而自己目前在京,明月的一点风吹草动也瞒不过自己。

所以,景年在京城的这一个月待的比较放心,而每次叫渝州城的人上来问康三元的近况,来的都是张钰、王方手下使熟了的几个亲信,景年因考虑到张钰、王方如今也甚忙,便不做计较。这几个来人每次都回复:一切安好。

因此,景年以为渝州城里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便暂且集中全副精力先忙手头之事——

这日稍闲,景年从刑部廖尚书家赴宴归来,因带了酒,忽然很想去趟渝州,刚换上衣服,忽然又有了一件立等着处理之事,景年只得先过问此事,一边命人叫渝州城的人上来,晚上必要见人——

到了二更多天,张清原竟然到了,景年先问了问政事,待张清原歇过来,这才问“康家小娘子”近况。

张清原也没有多说,只说下官一直留神关照,一切安好,只是……说着望了景年一眼。

景年便握紧了茶碗问:“只是何事?”

张清原道:“下官大概是多虑了,只是近日街上传闻康家小娘子已有身孕——”说着意味深长的望了景年一眼。

侍立在门外的下人便听见了一声茶碗落地的声音……

实际上,张清原张大人内心一直是以为康三元之孕,怀的乃是景年的种,所以,他一闻传唤便亲自走来,十分忐忑的亲口告诉了景年,他心里的忧虑是:景年尚未婚娶,康三元虽早晚都是景年的人,但她最多也就是个妾,妾先生子,那,以后还有谁家的正经小姐愿意嫁景侯爷?

如今他亲见景年一听了这消息,手一抖,满满一盖碗茶便掉在了地上,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踌躇了一下接着安慰道:“侯爷也莫担心,若想掩人耳目,只须置处外室便可——”

景年盯着地上的茶渍,心中抽痛,有苦难言,半晌道:“真的?你从何处听来的?”

张清原道:“如今街上都这样说,据说是从大夫嘴里传出来的,下官来此之前刚刚听说,也没来得及去求证,恰好侯爷传人问话,下官便急急赶了来,想是十有**了——”

景年血红着一双眼睛问:“那,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是谁在步云街?可曾见有谁亲近、亲近康家宅子——”

张大人见景年忽然神色大变,目露红丝,大吃了一惊,觉得他这番反应不像是在担忧自己所虑之事,心下细一揣度,顿时大惊失色——莫不是,康家小娘子怀的不是景侯爷的种?这,这更不得了了……

是以他斟酌了一下方道:“近些日子生人倒没有,至于其他,待下官回去留神勘察一番再回禀侯爷罢——”说着,便欲告辞回去。景年命人好生护送。

待张大人一走,这里景年便满头热汗的在室内徘徊,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徘徊了半晌,到底熬不住,急命人备马、拿衣服,这就换了,要连夜赶去渝州城。

林夫人不知出了何事,出来询问,景年正又急又痛又满腹狐疑,见惊动了林夫人,知道又有一番周旋,少不得寻了个托词,说自己有要事要办,如今要出府一趟,夜里就宿在外面了等等——林夫人沉吟了一下便道:“夜已深需小心行路,莫忘了明日一早,皇上还要召你觐见——”

景年这方记起还有此事,掐算时间,今夜若赶回去,明晨是断不能及时赶回京都的,更加暴躁,出景府后徘徊无处可去,只得纵马回了别院安歇,半个晚上都在盘算张大人带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番外集结号

 
一、景年剖白录

景家的男人都不长命,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多英年早逝。

先辈们的事,景年没有亲见过,但看自己的祖父,至于父亲,莫不如是。

景年的曾祖父之父,当时是清乾国的开国元勋,因功勋卓著,封地西北为王,后,几废几立,王侯将相做了一个遍,仍然不为当时的厉帝所容,幸亏后来东南战事起,无人能当大任,朝廷才重新重用他平定东南叛乱,战乱未平,将军便病死在沙场上。

后来叛军终被景年的曾祖父等平定,景年的曾祖父,兄弟共有五人,有两人死在这场平叛中。厉帝死,新君继位,需要景家的人守边关御蛮夷,又怕其不服管制,便将景家的嫡系子孙招了一个进京,做皇子的伴读,以为人质。且景家所守之地,每年一换,为防其拥兵自重,据关自立。另外每年还必要叫景家所有有官职之人进京述职。以为挟制。

至景年祖父这一辈,当时的帝君方有所放松,而景家厉兵秣马沙场征战这么多年,早就不想做朝廷御敌的利器,景年的祖父又观景氏子孙,多壮年而没于杀场,更是痛心疾首,在梁州平叛重伤之后,恳求先皇将恩准景氏调入京都任文职。其时国泰民安,先皇遂点头应允。

这才有了景年之父景权的兵部“玉尚书”称号。

如今景年年长,揣度父亲的心意,觉得他还是想带兵打仗的,不然也不会做了尚书后一直贪杯不辍,放浪形骸。也不会在后来又送自己到军中历练。

先皇当时考虑到政局平稳,不需要能征善战的悍将,只需要几个亲信的人掌兵也就足以了,景权之才不得施展,虽居文职,却也不能善终,最终因为饮酒过量,在长罗山射猎的时候意外而死……

至于景年能平步青云的成为大将军,一则是由于景家在军中积累的威信地位而致;二则是由于景家和皇家以及林家的结亲;三则是景年自己的手腕魄力。

只是如今,经历了前面一番起落之后,景年忽然明白了祖父的用心——仔细想来,争来争去又为的是什么呢?只要不是为了自己做皇帝,再怎样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也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有些事,还是女人看的透彻,就比如自己的生母刘夫人,记忆中,从自己记事起至于十三岁,母亲从未教导过自己要显身扬名或者忠君报国之类的。

如今想来,这些竟是可敬的。

景年之母刘夫人,自小从名师读书,少即才冠京师,景年的祖父也是慕其名而为自己的爱子景权求配。

一样才貌双绝、门当户对的一对璧人,在外人看来应当是夫唱妇随、和谐美满的了,但真实的情况却也不尽然——景年想不出两个人常常不合的原因出在何处:若说是志趣不合,两人是一样的能吟善画;若说是性格不合,然两人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一个豪放,一个婉约,按理说应该是天作之合吧。但,在景年的记忆中,父母之间确实是常常言语不合的。

后来,景年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志向不合吧,父亲是一心励精图治,务求超然众人的人;而母亲则主张无为而治,喜爱清淡自然之人。说白了一个是喜欢功名利禄、有志凌驾王侯;一个是喜欢清风明月、小院梧桐。志不同,则道不合,则易生唇舌之争……

所以,及至于后来父亲娶了林夫人,情况就好了很多——两人是志同道合的之人。

刘夫人死后,只留给唯一的儿子景年一卷手抄的旧书,乃是她平日所做的诗词——那书景年随身携带,便是在康家小院里养伤时,他常常拿着读的那一册,

景年与明月,也是因为林夫人嫁入了景府,这才成了从小的相识。

初见明月,是个明晃晃的大太阳的中午,十三岁的景年带着几个书童、跟随去母舅家玩——两家隔了四五条街的样子。因在舅舅家与表哥们比射箭输了,被几个表哥按住挨了几拳头,景年力小挣不过,多挨了几下,心中气恼,午饭也不愿在舅舅家吃,命小厮拉过马来就要回家,舅母阻拦不住,只能放他去了。他一路怒气冲天的回到景府。

一进门,发现院子里站了一排的明晃晃的宫里人,不知是何人到了,他被按得一头一脸的泥,一边往里走,一边便命小厮们拿水来,他怕自己这副形容被父亲看见要挨训斥,便想悄悄的回自己的院子先收拾干净了再出来。

甫一到院门口,却见林夫人带着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明黄服色的妇人并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沿着柳荫夹道走来,景年见众人看到了自己,只好用衣袖随意的擦了擦脸,走上来请安。

便听林夫人的声音笑道:“洪度,还不快拜见皇后娘娘和长公主——”

景年抬首,便见明晃晃的太阳光下,那个明黄服色的妇人正冲自己温和的点头微笑,而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则正微眯着一双凤目,好奇而略有点傲慢的俯视着自己,阳光斜射在她的脸上,照的她的面目也是明晃晃的一片——

然后便听一个妇人的声音道:“这便是景尚书的长子?倒是个体面的好模样,起来吧——”

这是初见,初见景年对明月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觉得心下微微不喜。

第二次见明月是在重阳节,重阳节这天先皇下旨,九月九在御花园摆菊花酒,凡在京四品以上的大员,皆要入宫赴宴,可携带一二名本族优秀子弟一同赴会。

景权便将景年带了去。

盛筵一开,宫里冠盖云集,景年与刘志、王章、尚云摩、左玉良等一干仕宦子弟坐在下手的席位上,上手的大人们谈讲不完的治国之策、仕途经济,大家不由得听得腻烦,又不敢走,正是十分无趣之际,好在圣上明察秋毫,体恤的命他们到御花园里由大太监带着与诸皇子玩一会儿,不必在这里拘束的坐着。

众人得不得这一声儿,谢恩之后,纷纷远离宴席,找新奇处瞻玩去了,一些年龄小的开始钻假山洞子,众人也有观花的,也有戏水的,也有笑闹的,热闹的很,当时的明玳明褚从小就淘气异常,仗着身子比别人高大,又是皇子,自是不惧怕他人。因与王章等人笑闹中不知怎么失了手,明玳被人推到了地上,他哪里肯服,爬起来对着王章等少年就是一通乱打,明泽站在一边闲看,年幼的明曦也上去凑热闹,打太平拳。景年当时与王章颇要好,便舍身上去明里拉架,实是暗助王章等人,结果一众人在扭闹中都弄了一身的泥土。

连在一边观战的明泽都被人无意中带倒在了地上,正在闹不开之时,游廊中忽然走来一个女孩子,立在廊下对众人呵斥道:“都住手!胆敢在御花园闹事,成何体统!”

众人冷不防听到这声呵斥,真都乖乖住了手,景年放开手中别人的衣襟也站起来,便见一个白净高挑、柳眉凤目、颇为威严的女孩子走了过来,然后便见有人跪倒呼:“长公主——”他这才知道这就是那天在自己家见的长公主明月,也才认真看清了她的容貌。

当时明月喝住了众人,走到众子弟中间,先携起明泽的手,看看无碍,这才回头命宫女:“带几位公子去后面净净头面、换换衣裳罢——”说着,便带着明泽走了,自始至终,并没有看众人一眼,连明玳明褚等人,明月一并视若无睹,径自旁若无人的去了——

景年当此时,才知道这长公主明月是个厉害的性子——到了后来,才更觉出明月这样的性格,不仅仅是因为尊贵的出身使她如此,更是天性使然。

到了第三次,是因为宫里要避豆,皇子皇女们都被送出皇城,到干净的地方等待宫里的豆灾过去,而此时,景年正与林夫人等一起到了渝州这里散心,由于景家在渝州城近郊也有别院,所以,皇后竟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送到了林夫人这里避豆。

在长达几个月的避豆生活中,景年与这位长公主明月,才算是真正熟悉了起来。

景年十三四岁的时候,骨子里还是十分淘气的,常常趁人不备便私自出府,在渝州城里到处游荡,什么上珈山之类的,都是他曾经游览过的。

如今的皇上明泽,从小就是个冷淡的性子,有什么想法从来不表露出来,有喜欢的东西他也不亲自去要,而是等着别人敬奉给他,总之,大概是皇后的□之故,从小就甚有皇上的架子。景年也没兴趣去招惹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皇上。所以他每次出门都是自己一个人——

但,每次回来,倒常能看到明月公主在凉亭内等候,她常会问他一些外面的景致情形,言下之意,十分想能像景年一样自由的出去逛逛,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景年虽然看出她想跟自己偷偷出去看一看的心,但却不打算带她——带着一个丫头跑来跑去的,哪有和街上的那班少年玩起来有意思,更何况,这个丫头还是个公主……

等避豆完毕班师回府之后,明月到景府的次数渐渐多起来,有时是随皇后来,有时是被林夫人恭请来,如果是林夫人恭请来的,则会在景府小住上几日,而明月的住处,是林夫人安排的,是靠近景年的院子旁边的绿云阁。

林夫人这样安排,并没有什么粗鄙的意思,只是为了这两处都离自己近,便于照看走动。且这两处也是景府除正院之外最舒适的宅子。

在这样来来往往的走动中,景府的下人们之间便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说:咱们的大公子被皇后看重了,早晚是长公主的驸马爷~

而景年自己,也从林夫人的言谈之中,隐约感到她也甚有意期盼自己能娶明月。

父亲景权当时虽没有表态,但看大伯父娶元良公主时祖母的态度,亦可以推测出父亲的意思——有什么能好过与皇家结亲呢,且与皇家结亲最好的便是娶个公主,既不会有失宠的危险,也不必担忧被人列为外戚,至少可保一家子一世的太平。

景年当时尚年少,自然不会有婚娶的念头,大人们似乎也不是很急,至少皇后应该不是很急,所以也就先这么混着,等再过了两年景年十六七岁时,他因为业师去世,亲护送师父的灵柩回南,为师父守了几个月的孝方回京,这一来一去便又过了一年,明月公主和他都大了,大则避嫌,少见面,渐至于几乎不见面。

而景年对明月,虽几乎算是发小一般一起长大的,渐渐至于不见面了,倒也不觉得缺少什么,只是景年受家人的影响,总觉得自己将来,必是要娶明月的了。

娶就娶吧,虽然与明月一起,他并没有体会到多大的乐趣,但好在是从小熟悉的,好坏两人都知道,总强过自己的父母,单凭祖父一句话就结了亲,拜堂当晚才见第一面,成亲后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才开始彼此熟悉——相比于他们,自己娶明月还是好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便将明月暂定为自己将来要娶得人了,既然这事用不着自己操心了,那他也就放开了,那时他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整日与一干要好的子弟一起恣意人生,后来又进了军中,更是让他觉得如鱼得水,浑身施展不开的手段,踌躇满意,意在大干一番,并不将娶妻生子这样的儿女之事放在心上——

每次回京也是匆匆去匆匆回,偶尔碰到明月恰好在景府,便也见一面,叙叙别情,每次见面,景年都深觉,明月是长大了,性子越发的厉害了——不过明月待他依然不同于别个,是格外亲近的,景年也就想起小时候,继而也就忽略了明月的种种变化之处。

及至到了先帝驾崩,景年匡扶明泽登上帝位之后,因为在京城待得多了,这才渐渐听了许多关于明月公主的传言。大都是关于她如何骄纵跋扈的事迹,景年听的多了,难免开始相信这些流言的真实性。

及至于后来,又听到明月和柳承谟似乎有些芳心暗许的情形,景年偶然见明月,依然是旧时待自己的模样,便想也许是她性格太跋扈了,难免有人背后诋毁,就便是真的,也要自己亲耳听见明月或者知情之人告之,才能相信。又因明泽新政,百业待兴,景年作为一直的“皇后党”,自身之忙更比别人尤甚,也就暂且将这些事放在一边。

到了后来,太后生了异心,想除掉景年等在明泽登基事件中功勋卓著的人,想让自己的娘家人林家一手把持朝纲,辅佐明泽。所以制造了“景刘谋逆”。

在这一事件中,明月知情非但不告之景年,让其逃命,还带人刺了他一剑,这个无论怎么解说,景年都是大彻大悟的失望——几年不见,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如今再回来,远观近看,明月确实已非当年的明月,而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太尊长公主,明月太自专、傲慢的以至于毫无年轻女子的可爱之处,又处处摆出一副想凌驾他人的凌人姿势,致使景年对她的那些类似于亲情的东西也渐渐散失——小时候共处积累的那些欢喜之情,更是渐渐无踪了——

剩下的,唯有稔熟而已,然而也只是熟知她的小时候——人长大后,确实会变很多,以至于让人有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感觉。

不论如何,明月与自己,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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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吴小山的心声

其实我同意二姨(银姐)的观点,师父自从与她捡来的那个师公成亲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当时我就想,这个师公是有来历的,不然也不会这样随便的就娶了师父——老话说,婚,是女人晕了的意思,师父哪里那么容易就晕了了呢。

后来事实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想,只是,这个来历让我们大家都太震惊了,以至于知道真相后,我们平日从不谈论他。

自从我娘死后,我常去二姨(银姐)家,让二姨补补衣服什么的,那时候也常见师父,那时候的师父看起来常常愁眉苦脸的,有时候还会在背人的地方哭,我还劝慰过她几次——谁知道后来二姨叫我来给师父做伙计时,她看着我竟像头一次见我一般,像完全不认得我了,大家都说师父得了忘事的毛病,是因为磕到过头——

我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总之,我觉得师父磕过头之后,与以前完全是两个人了,看起来似乎也比以前年龄小了,有精明能干的地方,也有糊涂孩子气的地方。有时候,我觉得她是我可敬重的师父,有时候,我又觉得她像比我还小几岁的样子……

师父是个能人,整个兴阳街上的掌柜,我最喜欢、敬重的就是师父。

其实,我早看出师父和那个景大将军的夫妻是假的了,那时候我每次帮师父运货到家里,几乎都不见他出来迎接,他又不是下不了床,如果是真夫妻,哪有不出来看看的?

而师父也好像是一直忍着什么事不说的模样,好像被他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不得不勉强照顾他一般,所以我就猜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缘故。

后来,他果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丢下师父走了。我原以为师父会松一口气,为此事高高兴兴的,没想到师父看起来竟很忧郁,那几天她每天都要嘀咕几遍:到底回不回来了,去了哪里了……在铺子里算账也常常走神,太阳刚一落山她就要回家——我知道她是急着回去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师父那一段看的我挺心疼的,也有些伤心——难道师父真的喜欢那个病秧子?

那时候有一句话我打死也不敢和师父说——岂止那时,我现在也不敢说,将来…还是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我喜欢师父,看师父神不守舍的模样,我也不能替她分忧,只能将店里的活都包下来,我知道那时说什么也不能解师父的烦恼,只能多干活,让她少操心。

后来,师父不乐意回以前的那个院子住,夜里就住在铺子里的楼上,这让我有些欢喜又有些伤心,当时我已经推翻了自己以前的猜测,觉得师父和那个病秧子是真正的夫妻了,不然见他走了,师父也不会是这个模样。

师父在楼上住了没多久就在步云街买了宅子,与二姨他们搬过去一起住了,虽然从此不能与师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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