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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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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自己,或者她不听摆布之类的,权且用之罢……

这一用便是几个月,康三元真是不负厚望,不仅一点都不怀疑那药的真假,还同自己希望的那样,深居简出,从没有招什么亲朋上门(这事是因为康三元也有心病:她穿过来谁也不认识,自然要深居简出,小心的了解‘康三元’的人际关系,以免吓着大家……)。

也许是康三元太不会表演了,刚穿过来时又太消沉和慌乱了,因此景年刚开始在养病之余,常常对她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她不像这里的正常人,不过,他觉得她若说是鬼魂附体,那这魂儿应该也是个平和的,而不是个厉鬼,因为康三元平日并没有传言中的鬼魂附身的症状,比如口吐白沫,妄语,自述经历,夜游,眼窝发青之类的症状。

正常的起居坐卧之类的,虽然举手投足间有些古怪,但也和常人无异,唯独说话、做事,俨然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风格。

景年甚是疑惑。

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他当时所最关心的是自己在此养伤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因当时皇上还没有发旨昭告天下他伏诛的消息,如此,极有可能是他诈死的事情穿帮了——那很快就会有人来搜捕自己了。

直到康三元从街上带来舅舅一家被流放的消息,他想及舅舅之死,心痛之余吐血,然而却也从侧面了解到一个消息,那便是皇上并没有下追捕自己的旨意,也就是说,这件事瞒过去了,从此这个世上景年已死……

遂安心养伤,以待复举——如此切肤挖心之痛,此仇不报非君子!

为了避人,而他开始又不信任康三元,所以这伤也不敢叫一个人知道,对康三元也只说是身患重病,每日自己猜度着开了方子,指使她去药房抓药,银子很快就花没了——出来时仓促,身上本来也没带多少,在路上又不慎都遗失了,又不能和熟人见面,免生意外,殃及无辜。

所以虽然见康三元家度日艰难,康三元一个浣纱女已经难以养活两口人,景年思来想去还是一狠心,依然决定住在这里,渝州城虽大——目前还是这个无人问津、遗世独立的小破院子最安全。

景年脸皮厚起来时是很厚的,他冷眼斟酌康三元,觉得她没有多少为目前窘迫的家境忧愁烦闷的神色——做晚饭时发现缸里没米这种情况下除外。身上俨然就是还有使不完的劲儿。

于是他觉得还应该鞭策一下她,说不定她急了就寻到了好的出路,以后就能凭一己之力混个衣食无忧也未可知,不然就这样穷家小户的,即使嫁到别人家里,也还是一样的苦命,嫁到富户,怕是就要受人白眼了。

他倒没有想到自己养好伤之后报她的恩,比如欠了她一两银子就还她一百两,吃了她几百天饭,以后养活她一家子之类的……

他觉得康三元很禁得住折腾,于是,靠着那丸虚假的毒药,景年丝毫没有减少自己的大爷做派——开始时也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派过分,后来便有意放任自己,偶尔心情好时还挑剔一下饭食,比如要吃肉之类的,故意给康三元出难题——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很喜欢看她发怒,又敢怒不敢甩手走人的样子。不过,惹毛了她时她也会说很多难听的话的,而且难听的话说的也很别致——景年觉得很有意思……

只是他没料到她心里竟是认真的记了仇了——不然,自己回来找她,她不会是这样面上笑着,心里却防着自己的心思。

景年如今深切的以为,康三元之所以疏远着自己,这些林林总总的原因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另一大部分就是因为那个捕头——她是怕自己阻了她的好姻缘!

景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看康三元和别的男人亲热,对着别的男人一脸春花般的笑,心里会这么不舒服。

想当时在康三元家养伤的时候,自己忖度着也并没有爱上她,她既不温柔,亦离娴雅甚远——走路向来是风风火火的,说话又快又多又不好听,又常常一副斤斤计较小肚量,总之,她离自己理想中的那一类女子相差甚远——

那么,自己理想中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呢?景年曾经认真构思了一回,结果发现构思不出……

不过,不管怎么说,康三元这丫头叫他觉得很有意思,在消除了对她的戒心之后,自己一天不见她,甚至都有些空落落的,每到了傍晚,若迟迟不见她回来,自己一般就别想考虑其他的事情了,想来想去总是将神思转到柴门上——就等着听她进院子的那一声“官人——”(这一点是景年后来糊涂了,他开始每天傍晚留神着康三元回来,其实更大的原因是怕她出去告了衙门领赏去了,或者是自己饿了。至于后来吗,才有可能是他现在想的这个原因……)

他却想,这难道是日久生情了?

景年品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但他根据那夜问康三元李牧、董清谭时,康三元那古怪而弯弯绕绕的回答,寂寥的神情,以及她平时的穿衣打扮,举止言谈,差不多已经深信了她是换了魂了……不然一个小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些怪异之处,且自己根据同银姐的交谈,也确信康三元本身并没有这样的经历等等。

换没有换魂,景年并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在与康三元一次次的共桌而食中、康三元一次次满面汗水的替他熬药敷药中,以及与康三元因一点小事情一次次唇枪舌棒的交锋中,渐渐的与康三元稔熟的难分彼此了,潜意识中真有点自己是她官人的感觉了,尤其是在穿上她匆匆缝制的,针脚马虎、手法生疏的衣衫的时候,这种稔熟而温暖的感觉便将他全身包围,这夫妻有时候,也有些难分真假了……

更要命的是又去那黛山泡了个温泉。

自己原本只是一时玩心起,见她每日在家陀螺一般团团转,丝毫没闲暇时间享受一下游玩的乐趣,想领她体会一二;又兼忽然发现她喜欢看才子佳人的传奇——她总是这样的出人意料,虽然此时我已经很能接受她的大胆之举了,但发现她的这个爱好,仍然叫我在讶异之下,忍不住心旷神怡怡然自乐——于是又加了一分坏心,更要去黛山!

但我也只是想逗她玩而已,谁知她竟然晕在池子里,害的我不得不按书上的救她——她这一晕险些将我吓杀。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事最叫人郁郁而嗟呀,那一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只可叹,无情的那个是她。

我——也许是太过于刻板了,如果那时候对她表明我的心意,是不是可以省却后来的这许多波折?

可是,她总是这样的惊人——先在被窝里亲我,又被我亲,第二天,她竟能完全像没事人一般,将此事丢在了脑后,而丝毫不想到我对她之情——我本待要说,看她那个冷冷的小模样,又忍了。

更让人气闷的是,她这夜里之所以亲我,大概是将我当成了她那个表哥,因为,她梦话中还喊了他的名字(天知道这是怎么了,康三元那夜的春梦明明是梦见的夏风……),我本待后面再慢慢和她调理,只是后来举兵之事日臻紧密,我便暂将此事放下,想缓一缓再谈——

这一放下,再见她,便是数月之后了,这期间我虽留人在渝州看护,但战事紧急,也无暇细问她的境况,只因留下的人都是极妥当的,自觉必无闪失,直至到京,张方等来见——我才知不知何时又出了个捕头。

这个夏姓捕头听张方等后来禀报,乃是江陵人士,祖辈本是马帮起家,后发家专营南北货运,家世谈不上清白,祖辈因案也有入狱者,因此家道败落过几年,如今又做老本行,夏风的兄弟所经营的镖局,如今专替人护送些不能走明场之物,夏风虽然是官府的人,又岂能永保干净?这丫头真是识人不明,这些姑且不谈,我如今就看不得别人近三元。

这才命人点他出燕州,意在给他个警告,叫他明白。

谁知竟牵扯不断了?!

及至我后来回渝州望三元,两人竟已经颇为心意相通!

我自思三元若是开窍,那也应该先看出我的情意才对,没想到她竟对大约面也没见几次的这个捕头生了情。

这件事真是麻烦,奈何我如今不能随心像意的在渝州待下去,我也知,三元必不肯跟我回京的,她在此,我在彼,心意难通——

自出了去年今岁的这些变故,我本也淡了那争强好胜的心,深知那飞鸟尽良弓藏的滋味,亦想徐图退居幕后,过几年清风明月的生活,也免树大招风,他日祸及子孙后代。

只是这事一时仓促之间,还不能尽可。

然三元处这般如火如荼之势,又叫我有些等不得。

如今又有了这么个惊天的消息,无论如何,明后日我要去趟渝州……

景年如是辗转反侧的想。

41 侯爷又回来鸟

在经历了绑架事件后,康三元改变了作息,晚出早归,从不在铺子里歇宿,每次出门回家不是与银姐同走,便是有小山相送,如此过了十几日后,康三元渐渐放松了警惕的心,觉得此事大概是已经过去了——

她也问过堂哥和夏风,绑架自己的到底是何人,是为了何事,可抓到了凶手等。然而由于每次问时得到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不得要领的。康三元遂默默的想,看来,衙门的办事效率有些低啊…这样,再见两人,她便不再提此事了……

天气渐暖,和风煦煦,春花满城,康三元的心情也十分之好,如同这满城灿烂的春光……

自从那河滩暗夜下的一吻之后,夏风便如同那初溶的春水一般,与康三元开始了温柔而绵长的恋爱——

康三元以前从没有想过古人之间的恋爱是个什么情形,如今深刻体会,觉得比她上一世里的那段,好到了十万分里去。

就比如现在,她忙了一天站在铺子里看夕阳,就忽然发现了街对面正含笑而立的望着她的夏风,她便将铺子里的事交给吴小山,早早的下班了~在满城的春光里,夏风便会带她去些热闹的地方买些新奇的吃食,然后两人在暮色里看一会儿渝州城的景致,两人再披着暮霭,缓步归宅……

在墙角或者巷子深处,夏风常会忽然将她揽近,然后便是温柔的亲吻,康三元常常红着脸想:这,太大胆了点,太大胆了点……不过,感觉也是非常好的……

或者有时,康三元不去铺子里,坐在家里后花园子里种花种菜,在傍晚的时候,银姐回来也会带来夏风,银姐总是笑眯眯的将夏风让到后花园子里去——因为知道康三元又在那里种竹子浇花。

夏风便在暮色中一样一样的告诉她,什么花喜什么样的地界,什么菜蔬该如何调理,继而会讲起他在异地看到的奇花异草,许诺下次再去一定替她弄些回来——总之,这一个月康三元过的仿若在云纱笼就得梦里,觉得哪里都好。

她偶尔也想起一去不回头的宋崖,便会在心里嘀咕一下:不是说来报恩的么,怎么一去又不见人了——大概,以后再也难相见了罢,便是还能再见,怕也是在他路过渝州的时候,知道轿子里坐的是他而已了……

自上次宋崖走后,宋崖和景年等词便成了大家一致默认的禁词——再无人提起。

只有小孙福在宋崖走后隔了几天在饭桌上问:“姨丈怎么不来了?”——没有人回答他,他娘斥责他道:“以后不要喊姨丈了,吃饭——”

过了些日子的一个晚上,银姐又找了个空子寻康三元说话——根据上次宋崖来时的表现,银姐隐隐觉得康三元和宋崖的关系大概不会到此为止,因此,她想问问康三元现在是怎么想的——她如今见康三元和夏风正朝她原来希望的方向发展,心里越发的急着想知道康三元的态度:如果没有其他的岔子,她好主动做媒人,让两个人成亲啊,三元,也不小了……

但,银姐同康三元的谈话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原因有三,一是康三元看起来似乎对婚事不怎么热心;二是康三元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宋崖待她有何不同;三是康三元看起来似乎颇享受现在的情形。

综合上面三样,银姐便暂压下急切做媒的心,又想到康三元若和夏风成了亲,要么康三元搬到夏风家的宅子里,要么夏风一家搬过来。依照自己对夏风的了解,他必不肯与妹妹们一起搬到康三元的宅子里,而康三元若搬到夏风家,自己就不能这样天天和三元一处说话、相伴了,有些舍不得——怀着这样的心肠,银姐也就觉得先这样过着吧,等等再说——

康三元现在上街,觉得四周熟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热切了三分,她揣度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值得众人如此关注,便猜大概是因为那天宋崖来见自己时的言语举动所致,大家都以为自己结识了贵人吧……

也可能,是最近夏风常来看自己,引起了众人八卦的兴趣,不过,康三元没把这些当回事。

银姐的肚子还不显形,且她怀孩子也不吐不呕的,与平日看起来并无不同,所以依旧去铺子里帮忙,因她原本就只管数数钱之类的轻省活,所以倒也没有妨碍,据银姐自己说,她怀福小子那会儿,肚子都大了还要去浣纱,也就这样过来了,如今天天坐着,更是自觉无异常人。康三元没有什么育儿经验,只是将自家的伙食提高了一个档次。

她自从被绑之后,对四只看家护院的猎犬视若掌上明珠,与卖肉的张哥儿悄悄说好了,叫他每天傍晚时送四斤肉骨头到步云街,别人若问,只说是送排骨……康三元觉得自己拿鲜肉喂狼狗,其行为仿若横行乡里的老财主所为……

大壮小壮追风麝月迅速的胖壮起来,以至于康三元不得不偶尔亲带着它们沿着门前的泯水河散步,散步的阵容十分的壮观……

这天中午,康三元在铺子里的二楼画盘子,开着窗,春风吹动帘拢,花香拂人衣袖,康三元穿了件杏黄色暖云衣衫,带了一只翡翠镯子,当窗作画,偶尔向窗外望一眼,街上车马簇簇,行人往来如织,很热闹。

今日早上来铺子里,恰在街口遇上了夏风,夏风伴着一乘小轿,匆匆的往衙门的方向去了,大清早的,街上没人,夏风也没有望见自己。当时恰好晨风吹动了轿子内的小窗帘,康三元隐约的看到了一个梳着宝髻插着簪环的年轻女子。

康三元想这大概是夏风所说那个表妹,然而这么早送表妹一人回家?似乎也颇不合情理。

不过到了铺子里,康三元就无暇想这些了,不是因为生意忙,而是因为最近画画少,瓷器的货已经要断了——虽然自从康三元按宋崖所说的价格,将自己的货提价之后,买卖少了许多,但是搁不住她画的太少,货还是快卖光了,康三元今早一盘点存货,顿时头大,此刻,她正废寝忘食的补货……

中午饭也无心吃,继续埋头在桌案上。

还有一件,就是对面宋崖开的兵器行,康三元原以为这地儿不适合开这样的店,后来知道这店原来是宋崖的,且知道了宋崖的真实身份后,便想这店也许不过是他用来洗钱的……

不过这店的生意真是火爆,刚开业那会儿门前每日的车水马龙,每个进店的人几乎都是衣着锦绣的,出来时手下人都会扛一个大包,根据那些下人呲牙裂嘴的表情看,这些包里的铁家伙一定不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有余,忽然有一天开始,景氏兵器行门前没人了,是真的没人了,除了店里的伙计,一连四五天再也不见有人进店里买东西,康三元坐在对面楼上,十分好奇的一连观察了宋崖的铺子几天,不得不承认,宋崖开个店也是古怪的……宋崖的铺子从那天开始就这么华丽丽、阴沉沉、无声无响的每日开门待客 ——

康三元遂深觉得宋崖的铺子“兵气”太重,严重影响了兴阳街周围的良好氛围,所以,她没事时,常会皱眉瞅瞅对面的铺子。

邻里邻居的也大都对这家突然出现,古古怪怪的铺子不敢亲近,除非必要,一般等闲不大从这家铺子门首走。

康三元看着被兴阳街孤立的景氏兵器行,暗暗替里面的伙计们郁闷,整天就那十几个人在里面,也太孤独了——虽然这样孤独,但对面的伙计却都像是纪律严格的,从不会和别的不景气的铺子里的伙计一样,搬个板凳,三三五五的团坐在门首划拳唠嗑,而是全部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该立在门首的立在门首,该在里面照应的在里面照应,鸦雀无声……

是以康三元虽然知道这铺子是宋崖开的,却不想去亲近他们,尤其因为里面的掌柜是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康三元很怀疑他是杀场上退役的战将,总之,还是远着些的好。

刚开始听宋崖说这铺子是他开的的时候,康三元还曾经一度好奇心起,想进去看看这大将军卖的兵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定是上好的、货真价实的吧,不过没等她去看成,她便被绑走了,后来又生病,后来又忙别的,就将这个茬忘下了。

康三元这日在楼上画到日头西斜,这才拈了一块银姐放在她桌上的年糕慢慢吃着,信步在室内溜了个弯,又踱到案头看了看刚刚的作品,又立在窗前吹了一会儿春风,她想起昨天夏风说,今天晚上衙门里散了他来帮孙大哥一起给康三元的后花园子搭花架子,便开始琢磨着该买些什么菜回去——

这样想着,便抬手扶着窗户,眯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嗯,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去买菜了,春天,天黑的还是很快的——目光又落到地面上——

忽然,她发现宋崖的铺子门前来了一乘马车,那马车跑得并不快,简直是悠悠而行,到了景氏兵器行的门首缓缓停下了,赶车的小伙子伶伶俐俐的跳下车,走到车门首弯腰掀开了车帘——便见一个锦袍玉带的男子探身走了出来,那男子立在车上停了停,这才迈步下车,那小厮模样的小伙子弯了弯腰,这才跳回车上,驾着车往远处去了。

这里这男子便回过身来,抬头望了望康三元开着的这扇窗子,抬脚,三步两步的穿过街道向着康大家具铺而来。

康三元一口糕没有嚼细就咽下去了——她一边顺着胸口一边想,宋崖,景年,景侯爷竟然又回来了……

她刚摸起茶碗灌了一口凉茶顺顺气,便听下面宋崖和银姐的声音齐声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便听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略有些沉重迟缓的脚步声顺着楼梯渐渐上来了,康三元下意识的忙看看自己衣服手上有没有弄脏,又将乱糟糟的书案手忙脚乱的一顿整理,这才准备往书房外走——

刚走到书房门口一抬头,便正对上了宋崖一张略带风尘的玉面——

康三元便欢喜的笑了,道:“洪度——侯爷,你回来了?”

宋崖在书房门首站定,与康三元隔着门槛相望,他凝神打量她,默默的在肚子里品度——一个多月不见,她越发的神采飞扬了……

宋崖看着康三元一张灿若春花的俏脸,外加那满脸压抑不住的洋洋喜气,胸中仿若堵了一块赤铁,他惨白着一张面皮,墨画的眉峰微聚,缓缓的道:“三元……”

42 对门

康三元见宋崖神色大异往常,又是这个语气叫了自己一声:“三元”,心下不由得一惊,讶异的问:“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你的脸色怎的这样白?!”

宋崖见问,挪动了一下脚步,欲言又止,沉默的看着她——心里却是百转千回的,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他今日匆忙而来,并没有令张清原、王芳等人知道,他现在既不愿意问也不愿意听,一个人到了康三元的门首,却又望而却步。及至见了人——又见她满面春花,心中更渐趋绝望,待要问她,他又问不出口,默然看了她半晌,见康三元脸上的春光退尽,满面疑虑之色,这才在内心长叹了一声道:“无事——”

边说边转身,踱到外间的小几旁,寻了把椅子坐下,低头见几上摆着一架小屏风——是夏风新近买给康三元的,只有巴掌大小,康三元放在铺子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家。

宋崖目光在屏风上转了一圈,便看见了那紫檀色木座上纹着“徽制”二字,便知此物出自南州有名的大作坊“徽吉坊”,徽吉坊的东西这里很难买到——看来是有人送她的……

康三元见宋崖扫了一眼小几,目露伤痛之色,心中不解,一边说:“那,景侯爷,你先坐坐,我去拿些茶来——”一边快步的走到楼梯旁,蹬蹬蹬蹬的几步下去了。

一下去便见下面铺子里正热闹,有几个买家正围着银姐砍价钱,康三元无暇帮忙,走到后面抱了一壶温茶便又上了楼——一上来,见宋崖正站在窗前背光而立。

康三元放下茶壶,也望了一眼窗外,太阳已落山,薄暮初降了,康三元忽然想起还要和银姐去买菜,晚上夏风要来的——

她便倒了两碗茶,递给宋崖一碗,道:“洪,侯爷,上次你走时说过一两天就回来的,怎的去了这样长的时间?”边说边喝了一口茶——她那会儿吞下的那口糕,如今还觉梗在脖子里……

宋崖闻言,眸子稍动,半晌道:“世事总与人的预想不同——我此时还不能来去自由……”

康三元见他颇为感慨的模样,心下诧异,便道:“可是朝廷里出了什么事情?你那件事,应该没有关碍了吧?”

宋崖闻言倒诧异了一下,微怔着望了望她,脸色现出暖意来道:“无妨,旧事都已经过去了——”说着,又望了她一眼,似是欲言又止一般又扭头看窗外——

康三元觉得今日与宋崖的谈话,处处透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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