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里有99首诗歌,出自67位台湾诗人之手。”林宜宪解说道。
“为什么有的诗读起来有点奇怪?”
“因为很多诗都是用闽南语写的。”
我便求了他念一首给我听。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响在风里,像弹奏的古曲。
“坐在这狭小的空间,眺望遥遥远远的,如同故乡所有的,车窗外的灰色天空,而忘怀一切的时候,一个人孤单地成为没有国籍的流浪于异乡的人的时候……”
这时,远处的太阳成了一个橙红的小点,停靠在木头搭建的凉亭上方。树梢上,不知谁用废旧的易拉罐做了几个小风车,呼呼地转着,一只陶瓷铸的棕色小猫,却趴在树下享受着最后一缕阳光的爱抚。
车再次开起来的时候,风凉了,我只得摇上窗户。半黑的暮色中,穿过一片片田野,视线里,渐渐地出现了一些矮小的楼房,红绿灯、便利店、加油站;再过一个绿灯,左转,车就停在了一座三层楼的房子前,自家修建的那种。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从一楼的客厅里站起来,拉开门,安静地站在夜色里,看不清脸。
第一部分 那一岸春节(7)
“那是我爸。”林宜宪解开安全带,开后备厢取我的行李。
“叔叔。”怯怯地叫一声。
这位长者发际高,眉心有纹,法令线如刀刻一般清晰,双眼浮肿,眼神犀利,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进客厅,向里走,左侧是楼梯,路尽头是厨房,林宜宪的母亲正在准备晚饭。
我推门进去,叫一声“阿姨好”。
阿姨回头,只见她发长至脖颈,略微烫过,面容清秀,戴副银边眼镜,脸瘦长,林宜宪的脸型似乎随了他母亲。阿姨微笑着应答,神色却不大自然。我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打搅了人家,自然不安,赶紧搜罗了一些寒暄的词句,又拿出从北京带来的杯垫作礼物,可心里还是打鼓似的不安。
提了包,跟着林宜宪上楼,二楼楼梯口左侧的房间铺了地板,地上是一张床垫,亦有书桌、电脑桌和衣橱。
“这是我妹的房间,你就住这里。”
“你妹呢?”
“她在嘉义做护士,明天才回来。”
正在整理行李,楼下已经传来了林妈妈的喊声:“吃饭啦!”
坐下去,桌子上的青菜绿葱葱的,很是惹人喜欢。林宜宪说,他爸爸常年在江浙等地工作,也是近来才退休回家,买了一块地,种了果蔬。家里吃的,都是从自家田地里摘回来的,很新鲜,也没有农药。
此刻,林爸爸和林妈妈与我面对面坐着,神色里却是说不出的警惕。
“我们对你是不了解的,但是嘛,我们儿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林爸爸像是准备了很久台词似的,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造出来,话音刚落,他又道:“你从哪个城市来?是记者吗?要做什么采访?问什么问题?哪家媒体的?”
这一连串问题,顿时让我有种如临大考的紧张,赶紧堆出笑脸解释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旅行作者,想做些关于台湾年轻人梦想的采访,连“采访”二字,也说得格外没底气,生怕对面的人起疑,以为我有什么特别动机。南部人,果然对我要警惕得多。斜着眼看一眼林宜宪,人家只顾着吃饭,说话依然是慢悠悠地,也没有替我澄清的意思。后来问他,他只是答:“老人家比较多虑一些。”口气一如既往地温软,我只好作罢。你问我答,便不再多想了。
第一顿饭吃得很辛苦。林爸爸在大陆工作多年,对许多城市甚为了解,加之他学的是工程,涉猎面广,常问些问题,我也答不上来。他又说起一些地方官员的做派,或许亦是实情,但硬要我作答,就显得有些挑衅的意味。我自然知道林爸爸并不是针对我,更何况我是那个闯进别人家里借宿的人,只是多多少少心里有些委屈,便不再多说话,闷声吃饭。林爸爸的神色里,倒有些小小的得意。
吃完饭,林爸爸坐回大厅,林妈妈收拾厨房,我上前帮忙,却被撵出来。台湾的家庭本就传统,到南部就更是明显。林爸爸摆出一家之主的做派,端坐在沙发的中心,招呼我:“过来喝茶。”
我心中黯然:“啊,林爸爸难道还有第二轮……”
怎料他却对我说:“现在给你的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在我们这里,他们可以完全放心。”顿时,一股暖流下肚,林爸爸似乎也没有了初见时的严厉了。很快,他放我上楼休息,我赶紧打招呼,道过晚安。
入夜,继续赶稿。夜深时,林妈妈在楼下叫我的名字:“下来喝豆浆、吃蛋糕。”她脸上如水般温柔,“你到我们家,我就把你当自己女儿一样。”
看着这一大杯浓浓的豆浆,我便开始犯嘀咕:“喝这么多水,晚上要上厕所怎么办?”
她便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卫生间就在旁边啊。”
不一会儿,她又送来一杯泡好的罗汉果。又一大杯水……
第一部分 宝岛上的珍宝(1)
“咦,原来至今还没有去过台南城里面呢。”我手里拿出一张台南地图,才发现这几日在“乡下”玩久了,原来台南这座老城,还未曾到过。
“好,明天就带你去台南城里,但要骑机车去。”
骑机车?骑机车好啊!
出门前,林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多穿件外套,骑机车风大。”她又找出防晒霜,“要多涂啊,不要晒黑了。”
“没关系啦,我本来就很黑。”我嫌麻烦。
“不一样,南部的太阳紫外线是很强的。”
骑机车的人不是我,我只管坐。但即便是坐在后面,也很得意,感觉是掉进了台湾的老胶片里,要是再唱着咿咿呀呀的闽南语歌,就更绝了。路旁的田野,远方的高架桥,还有那些支着彩色霓虹灯招牌的槟榔店,在我眼里,此时都如梦一样奇幻。但是,林宜宪不是小太保,我,亦不是小太妹,都乖乖地戴着头盔。前面的骑士,开得慢吞吞的,动不动还抱怨一声:“麻烦你往后坐一点,一个人占那么大空间,前面都没有位置啦!”
逛台南真得骑机车,城里一片“乱”,没有捷运,也不知在哪里坐公交车,路,东窜西窜,分不出东西南北。难怪南部人抱怨:“台北修建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好好规划一下台南?”但这个乱哄哄的城,我依然很喜欢。
在台南第一中学门前拐角的地方,有一家水果铺。那里有我喝过的最甜美的鲜榨菠萝汁。柜台后面的男孩,约20岁,穿一件鲜黄的衬衣,黑色小马甲,头戴一顶黑白格子小礼帽,猜他也是个工读生(打工的大学生)。
我心情甚好,趴在柜台上问:“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啊!”
“你的梦想是什么?”
男孩冷不丁地后退一步,内心斗争了片刻,再走近悄悄对我说:“我最想做的是当服装设计师。”我大口地喝菠萝汁,对这个答案很中意。今天的阳光,和昨日一样灿烂;天,湛蓝湛蓝的,没有一片云。
去台南一中,不仅因它历史悠久,建于日据时期,更因我所钦佩的电影导演李安亦是从这里毕业的,尽管中学时代的李安对刻板的考试甚为苦恼。日据时期的建筑,在台南有很多,风格很容易辨识,红砖筑成,平滑而宽阔的屋檐,整齐的灰色瓦片,一片片盖上去。拱形回廊,也十分常见。
春节正值学校放假,校园倒也不关门,只是四处都静悄悄的,园子里一些淡紫色的小花,开得正盛。走廊里,公告牌上贴满了优秀学生的相片,而另一面玻璃内,公布的是2010年考入大学医学系的榜单,从上至下,列着台大、阳明大学、成功大学、台北医学大学、高雄医学大学……再过去则是法律系,学生分成学校推荐、考试分发和个人申请等几类。一面墙上都是一中的骄傲,和大陆的重点高中极为相似,学习成绩总是第一重要的。
榜单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双手抄在裤兜里。
“一中的校友?”我有种直觉。
“是。”他回头,看见我,有些局促。“同学聚会,约在学校见,我提前到了。”他又解释了一番,脸上露出笑来。
“你是?”
我便大致作了自我介绍。他很友善,我有什么问题都一一回答。
“在台湾,大学选专业其实还是比较有倾向性的,比如我所处的那个时代,”他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就很流行电子技术,这和当时台湾电子行业发展迅猛有很大关系。我选的就是这类热门专业。”
第一部分 宝岛上的珍宝(2)
“现在的学生呢?”
“现在比较分散。总之,医学啊,法律之类的,考分仍是很高的。”
他陪我们在校园里逛,也一起拍些照片。分开时我问他的梦想是什么,结果这位电脑工程师答道:“想多赚点钱环游世界。”他说的时候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走出校门直直向前走,路边有一家冰店,店很旧了,但一排木瓜齐齐地摆在冰柜上,很是诱人。老板娘是位五官端正的女子,人也和气。
进店的时候,林宜宪就在身后说:“知道吗?李安上学的时候,他爸爸是一中的校长,现在也许还住在台南呢。”
我点了一杯芒果汁,林宜宪则要了木瓜牛奶。老板娘从一架形状很奇怪的机器中凿出冰,这机器体积庞大,很像我幼年时在工厂里见过的机床。
“这是最传统的制冰机。”老板娘一边解释,一边手脚麻利地做果汁。
我和林宜宪在一旁啧啧称奇。
“你们刚才说的李安哦,他的爸爸妈妈就住在附近,有时也会到我们店里来呢。”
“啊,真的吗?”
“说不定等下在路上就碰到了。”林宜宪接话道。他总喜欢幻想。
从下午到晚上,这一路走了许多地方,从台南火车站到消防站,再去孔庙、夜市,都是古迹,再进台湾文学馆时,林宜宪看上去明显累了。他在台北着了凉,回台南,这几日又一直带我四处观光,药,有时亦忘记吃,风,倒是总在吹。尤其今天,当了一路机车骑士,他开始咳嗽起来。
“赶紧去吃饭。”我心里不忍,顺着路找了一家排场很大的小吃摊。我们两个饿得前胸贴后背,桌前摆了满满一堆小盘子,卤肉饭、鱼丸油条汤、卤煮、麻辣烫、炒青菜……三下五除二一扫而尽,这才找回了活力,我又可以开口说话了,林同学貌似也不再咳嗽。
回去的路上,我对机车旅行已没有了新鲜感。寒冷的风呼啸而过,手脚都冻得发麻,耳朵已经被吹得没了知觉。前面的骑士,很可怜地替后面的乘客挡了风,却被吹得鼻子通红,又喝进了许多凉风。
这车,也不是林家的。林妈妈有辆橙色的“小马”,却装不下两个大人。我们一早便去宜宪的朋友尚毅家换车,晚上,还要完璧归赵。尚毅的父母,据说开了一家传了两代的面摊,生意甚好,等以后叫尚毅接过来做下去,继承祖业。
借车的时候,没见到尚毅。他的母亲打扮得很时髦,取了钥匙给我们。晚上还车的时候,换成了尚毅和父亲一直在夜里等着,又一定要我们进去喝了茶再肯放我们走。
他的父亲听说我从北京来,很热情,连忙搬了凳子坐过来。尚毅便问我到台湾来都做了什么,还有什么安排。我便说明日就要离开了,想去垦丁待一日,但还没有订到旅店,车票也还未买。他连忙道:“我今天刚从垦丁回来,劝你不要去了。”
“为什么?”
“现在是春节,大家都开了车去垦丁度假,路上塞得要命,一堵就是好几个小时,再说现在旅馆都是满的,你订不到的。”
“要不去台东?”据说台东的风景与南部、北部都不一样,中间隔了阿里山。
“台东不错,你可以去知本。”尚毅提议,又连忙叫他父亲去找地图,“知本的温泉很有名,在山里。”
“东边的海,和你在其他地方见到的都不一样,那一面是崖壁和巨石。”宜宪补充。
我当即便定下来,第二日坐火车去知本,再找辆车载我去山里找家温泉民宿。地图找来了,就着昏暗的日光灯,三个台南人给我讲路线。临走时,尚毅的父亲手里抱了一堆冲剂,说是提高抵抗力用的,一定要我带走:“你出门在外,容易生病,这是美国的进口药,药效很好。”
第一部分 宝岛上的珍宝(3)
我连忙推却,尚毅道:“出门在外,你不要客气。我在日本旅行时,也是得了许多人的照料。”他说得极为恳切,我便收下药,在黑夜里挥手再见。
回到林家,林家人都已睡下了。林家来了亲戚,住在楼上。宜宪的妹妹叫宜静,前一日刚从嘉义回来,但我每日都早出晚归,只同她打过一次照面,我便请林宜宪将一个真丝刺绣的荷包带给她。除此,身上再没有什么好送的礼物了。林家妈妈照例温好豆浆,配着蛋糕,放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晚上收拾行李,整理连日来的图片。宜宪的相机里亦有不少我照片,想一并拷进电脑带走,他却说要修好了图再给我。
“你直接给我就好,不用修。”
“我设置的格式你不会用。”他坚持。那天夜里,隔壁房间的灯一直亮着,咳嗽的声音几乎响了一夜。
次日清晨,林宜宪来敲门,说他母亲一定要他送我去台南火车站,又递给我一张光盘,笑着说:“图片都在里面,全部修好了,格式也都改了。”我见他脸色苍白,又一直咳嗽,怕是半宿没睡,心里难过极了,只想赶紧走,好让他和家人能过个平静的假期。
林妈妈知道我爱吃水果,在楼下备了一袋洗干净的青枣,叫我带着路上吃。林家妹妹留给我两个布丁。我在门前同林爸爸和林妈妈告别,想起初来的第一晚,大家心里都装着警惕,可这个早上,连严厉的林爸爸脸上也全是慈爱的微笑。不到四日,将要离开时,心里竟是这样不舍。我忍不住抱住林妈妈,跟她说“谢谢”,她在我怀里那么瘦小,她亦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一个小女孩,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那原是台北的郭伯伯听说我要去林宜宪家借宿时对我说的话啊。
去车站的半路上,林宜宪带我将部分相片打印了,说可以直接当明信片用。到台南买好火车票,快上车的时候,他突然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对面的书局。”一转身,他就不见了。我守了行李,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他的踪影,怕误了车,亦不敢走。好不容易,终于远远地见了他的人影,快步走来。
“去哪里了?”我着急地问。
“喏,”他伸手递给我一支黑色水笔,“给你用来写明信片的,我试过了,是快干笔,德国产的,其他地方买不到。”我接过笔,细细的,很好看,再抬头,他脸上笑得那么单纯,像孩子一样。
我在火车上向站台上的他挥手道别,直到车已经开出了很久,站台上的人,已经小得成了一个黑点,才让眼泪流下来。“谢谢。”我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谢谢你,林宜宪,谢谢你和你美丽的家人。
那一日在北京,豆瓣网上,认识了一位叫做林宜宪的豆友。不知姓名,不知身份,他便邀请我去他家中做客,亦承诺带我去台南周边游玩儿。
那一夜在台北,第一次见过了这位豆友。向他道谢,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这没什么啊。”
那一次相见,这个台湾人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把他们叫同胞,我却知道。台湾被我们叫做宝岛,去过台湾的人知道,在这个岛上最珍贵的宝贝不是别的,是台湾的人啊。
“泡温泉”的茶叶蛋
火车开过不到一小时,在高雄停下。我拖了行李下车,去另一个站台,换乘到台东知本的列车。
站台上满是人,列车还有好几分钟才进站。接近车头的位置,立了两位帅气的单车骑士。白头盔,黑墨镜,雪白的披风,黑色紧身骑行裤;两辆单车也是如此漂亮,黑色的车轮,雪白的扶手,让这两人活脱脱地从站台密集的人群中跳出来。
第一部分 宝岛上的珍宝(4)
我忍不住向他们走去。近一些,发现竟是两位女骑士。再走到跟前,一位骑士已经脱下了头盔,是位40岁出头的母亲,而她身边的那位小骑士,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她的背包上,放了一只粉蓝色的小兔子玩偶。
上前一聊,才知道这对母女是特意用了春假的时间,从新竹一路向南骑行下来,准备完成环岛游。她们出门已经有数日,脸上却不见半分疲惫。
“只有春节才有时间。”母亲健谈,“她在学校里是练田径的,我知道她肯定没问题。”她指指身边的小骑士,“后来发现我也还好。我们也不给自己太大压力,每天骑得差不多了就休息。”
那小骑士知道妈妈在说她,便低了头不好意思,挡风镜也遮不住脸上的羞涩。
“我听说从高雄去花莲的路上常常掉石头,所以这段我们就搭火车,到了花莲再继续向北骑。”母亲接着说。
眼看列车就要进站,亦怕之后没有机会再见了,我便看着小女孩的脸问:“小妹妹,姐姐问你个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这时,她倒是很大方地抬起头来:“我的梦想就是要环岛骑行,现在我已经实现了!”
一生中一定要完成一次环岛骑行,这是许多台湾人的梦想。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实现了;也不知道,亦有多少人,还要再等多久。但这个小姑娘脸上的神情告诉我,她是多么幸福啊!
列车,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缓慢驶入轨道。我抱了电子书缩在座位里,书里有白先勇、三毛、蔡康永,都是很有趣的作者,所以一路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林宜宪向我描绘的“十分壮观”的崖壁和海景,却并未看到。列车总是在隧道里穿行,我特意找了靠海一侧的座位,视线却一次次被玻璃上自己的影像挡回来。东面的太平洋,在犹抱琵琶半遮面中偶尔露出个角,却叫你还没看清楚就隐了去。惊骇的景观没见着,心里些许遗憾。又想,兴许是自己的期待值过高了。
知本是个小站,天色未暗的时候,找到了一辆出租车送我进山。尚毅特意嘱咐过,温泉旅馆有两种:一种在车站附近,另一种则是山里。山里的温泉,就在知本森林公园旁边,一定要住到里面的旅馆才有趣。我听了他的话,反复和前座那位胖胖的女司机确认:“是山里面的那种温泉民宿啊。”
“好的,没问题。”她真是个温和的人。
“我们台东人和北部、南部的人都不一样。”她说。
“怎么不一样?”
“说不出来,好像我们很安于这种每天看看山、看看海的生活吧。”
我立即喜欢上了她,听凭她将我带到一家温泉民宿的前台。房间尚有空,单人间,价格也实在很便宜,尤其还在春节期间,阿弥陀佛。前台修在半山上,门口有一个露天平台,三组石桌椅,靠岩壁的地方,是一个大如游泳池般的温泉池,池水在暮色中像一块碧玉,镶在半山上。温泉的对岸,是伟岸的大山,夜色里像个臂膀宽厚的男人。温泉的另一面,紧靠着它修了一排民宿。我的房间却不在这里,要顺着山路再上一个坡,坡上有两座三四层高的小楼。我住的便是一层靠里的一间。淋浴里流出来的亦是温泉水,染黑了手腕上的银镯子。
我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换了件外套,准备去转转山,顺便觅些食。
林宜宪不忘关心我有没有找到旅馆,他的朋友尚毅也发来短信息:“到知本了吗?”
沿着山路下坡,有一座桥连接了对岸的大山,桥下,是看不见却声势浩大波涛滚滚的山泉,气势磅礴。对岸那座大山,就是传说中的知本森林公园。附近,连个饭馆也找不见。唯一的一家,看上去极像我最讨厌的那一类,既宰客又难吃的那种,我索性转身去找方才路过的卖温泉煮蛋的那位先生。
这位先生,在靠着山坡的地方开了一家土特产店,卖木耳、蘑菇一类的东西。门口,竖了一个水泥池,一条长桌子那么大,热腾腾的温泉水就在里面不停地翻腾着。池子外,吊着好几个竹篮,里面放着颜色各异的蛋,有生鸡蛋,也有咸鸭蛋。
“来两枚白鸡蛋、一枚咸鸭蛋。”
我坐下剥鸡蛋,又在剥好的鸡蛋上撒些细盐。他在一旁的小锅里做鱼,一面陪我聊天。一只叫做咪咪的小猫,绕着他的腿转来转去,馋得直流口水。
“梦想?我跟你说,全世界的人梦想都一样。”听说了我的采访,他很有兴致。
“怎么讲?”
“有大房子住,有富裕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有没有?”
“总有一些不一样的梦想吧?”我提出异议。
他歪着头想了一下:“再就是环游世界!”
住舒服的房子,拥有富足的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