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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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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订了女生四人间的一个床位,前台的男子客气极了,每说完一句话,就要看着我,眯着眼笑一下。我拿了钥匙,谢过他,搭了电梯上四楼。一楼进门口的右侧,连通了一个酒吧,此时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像联合国似的。
房门非常沉,要很大力才能拉开,地毯一直从一楼铺到四楼的房间里,深蓝色的,屋内,两架木质双层床成直角摆放,原木色实木,结实又很有力的样子,我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间屋子。
“你好!”正对门的下床上窝了一个笑容腼腆的黄头发女孩,“我叫劳拉,是从荷兰来的。”她懒懒地从深蓝色的条纹被里探出脑袋。我的床,恰在她的上面。
第二部分 一个陌生日本女人(4)
20岁的劳拉在荷兰上大学,放春假,已经是第三次来京都,也是第三次住进K’sHouse,“我每次都住这家青旅。”她还没说完,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立即去楼下付了后面三天的房费。
楼道里,有公用的卫生间和洗澡间,干净得连根发丝都看不见。二楼是公共休息区,宽大的厨房,整齐地摆放着各类餐具、咖啡、茶,热水、凉水随时供应,木质桌椅、欧式沙发、日式蒲团分三个区一字排开。透明的落地窗外,是古旧的京都城。不像旅馆,倒像个家,住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兄弟姐妹,见了面都亲切地问好,像很久前便认识了似的,实在令人说不出地喜欢。
最让我惊喜的是马桶。座圈上不仅有恒温装置,左边还伸出来一个“功能手臂”,上面一串按钮任君使用,前冲、后冲、喷水、烘干,香薰……水,还可以选择“莲花喷洒”或“一枝独秀”——这样的“全套服务”,只在北京的柏悦酒店里见过。但有一个坏处——实在影响效率,每次坐在马桶上都要玩半天才肯出来。能把排污去垢的事情变得如此令人愉悦,坐在马桶上的人,也忍不住叹道:“生活太美好了!”去了许多地方,最喜欢的马桶依然在日本。不仅因它体贴,还因为所有我在这个国家里见到的马桶,冲水按钮的上方,都有一个不大的洗水池,上面再伸出一条细长的水管倒吊下来,每冲一次马桶,连接的压力装置就会让这上方的金属水管里吐出水来,上面洗手,下面冲洗马桶,既便捷又节约水源。
“这个,请你帮个忙。”我拖了行李,出现在一楼大厅。
“怎么了?”后面的男孩赶紧拉开柜台上的小门,看见我放在地上的紫色行李箱。
“请你拿个工具把这个密码锁撬开。”关西机场过境时,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我开箱让她检查,那时,我便有种奇怪的坏感觉,果然,一到旅馆,就发现密码锁坏了,怎么也打不开行李。
“哦,那个,确定吗?”他又看我一眼。
“嗯,麻烦你了。”
后面有两个男生探出了脑袋,关切地看了一眼,三个人讨论了片刻,一个人转身进小屋,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把大钳子。
“那我剪了?”他再看我一次。
“嗯,好。”这时身边已经围了四个人,加进来一个长脸的女孩子。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另一人冒出来,看了半天,又摇摇头,“看来只有这样了。”
男生剪了一会儿,又换成另一个大力的人上手。好不容易总算打开了,5个人脸上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群年轻的男孩女孩,就像邻家的兄妹一样,好像我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
打开行李箱,换过衣服出去觅食。前台男孩说,出门一直向左走便有一些店家。此刻并不晚,但京都城已是个沉睡中的人,安静得像死去了一样,陪伴我的只有幽暗的路灯,倒并不令人害怕,只是前方桥下哗啦啦的河水让一个陌生的异乡人略感孤寂了些。24小时前,还在台北,那儿是多么的灯火通明啊!
走到桥头,再往前就有麦当劳,与这京都的气质是这般不搭调。下游,却有一家很小的日餐馆,半掩了门,灯却亮着,照到了异乡人的心里。我便径直朝它走去,拉开门,探了半个头进去:“你好,请问,还营业吗?”
长长的柜台后,一个女人正在收拾灶台,回头应道:“请进。”我其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猜的。她的男人——也是我猜的,立即站起了身,回到灶台前。女人,擦了两把手,小跑出来迎我。她,不讲英语,也没有那种眯起眼睛的笑容,还有点紧张,但我莫名地觉得她朴质。
不大的饭馆里,有种亲切的家庭式的氛围,同20多年来,我在所有日本电影和连续剧里见到的小饭馆一样,深棕色桌椅,竹编桌垫,木筷,以及一位语言不通的客人。
拿了菜单,在“一品料理”的后面选了一个叫“汤豆腐”的菜。男人背对了我,沉默着切菜、点火、煮水,切肉片,忙碌了好一阵,女人在一旁继续收拾,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关心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时空,像停滞了似的。我一直在想,真的,我是在京都了吗?还是一不小心掉进什么电影里了?想起了小津安二郎,不知道为什么。
终于,一碗砂锅豆腐汤摆在面前,肉片、大虾、木耳、菠菜、豆腐、生菜、香菜,红是红,绿是绿,白,也是雪白的,胡萝卜削成了花,点缀其中,甚是精致。慢慢喝汤,一点点吃菜,依然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胃,却渐渐暖起来了,并不觉得单调,反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怀。喝完最后一口汤,我站起身,谢过男人和女人。那女人送我到台阶下。
门外的水,依旧哗啦啦无止境地在夜色里奔腾。我这才想起来,这条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鸭川吧?
第二部分 非常规采访对象(1)
第二日风和日丽。
二楼的休息区里,有一块日式坐台,铺上榻榻米,四五个蒲团围绕着一张宽大的木质茶几。桌上插了一枝叫不出名的野花,水是新换上的。落地窗外,冬日的阳光倾泻而下,穿过玻璃照着蒲团上的人。京都黛色的基调,像幅水墨国画似的挂在外面。
我打开电子邮箱,差点惊呼出来:“采访……采访——苍井空?”
凤凰网发来最新指示,“请采访日本著名AV女优苍井空小姐的梦想”,下面,留下了她经纪人办公室的电话。
我,绝不是假纯的类型,对女优这份职业,更没有任何偏见。苍井小姐的大名,自然听过,起因于此前她拍卖玉照为玉树地震募捐的一次善举被我国众多男性粉丝称赞为“德艺双馨”。但是,她的作品,我是真的一部也没看过啊,更何况,这项任务下达得也太晚了些。
出门前我曾对自己说,路上想采访的人,不求名大,不求财多,不求他拥有“成功”标志,只求一件事——他有梦想,并追逐他的梦想。采访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仅仅因她的名气以及她从事的特殊职业,对我而言,是一项很大的挑战。最大的障碍不在其他,而是我如何让自己被她吸引,被她打动,或是对她产生兴趣,从而产生采访她的内在需求。采访动机,对有的采访者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但对我却是最最重要的事情。毕竟,不能只是单纯地问一声:“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个人,认识吗?”我写了好大的“苍井空”三个字在一张白纸上,拿给楼下前台值班的日本男生看。
“啊,这是什么?”他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
苍井空,在中国算是最知名的日本女优之一,但日本人如何看待女优职业,苍井空小姐的名气在自己的国家又是如何,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先拿楼下的男生做“实验”。
“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哦,这个……”小眼睛的男生看了半天,仍然一头雾水。
“这,是一位日本成人电影女明星,就是你们说的女优。”
“女优?”他的眼睛瞬时亮起来,掩饰不住地咧了咧嘴,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我觉得有趣:“听过她的名字吗?在中国,她可是最有名的日本女优。”
“啊,是吗?”他的眼睛更亮了些,立即上网查到了苍井小姐的图片,脸上跟开了花似的,但依然摇头。他却是真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
“我不看那些的。”他连忙解释。
“骗人!”我笑着看他的眼睛。
“真的,真的!”他一边说,一边推辞似的笑,脸却跟着红起来。
旁边的日本女生听了我们的谈话,也把脸凑过来,拿起我写的名字看了半天,仍然不认得,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真的,在中国很有名?”她仰头问我。
“嗯。我想采访她。”
“采访谁?”昨天帮我撬开密码锁的男孩子也探了头过来,戴一副眼镜,皮肤黝黑,有双大眼睛,理工科男生的模样,五官很端正。
“喏。”我把纸递给他。他左看右看,摸了头,仍是不认识。
“日本女优,很有名的,认识吗?”我歪着脑袋,很是纳闷,怎么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她呢?
“不认识。”他还给我时,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不自然。
“我不信。”我笑。可他的脸却一下子黑了下来,像受了羞辱似的,不再理我,径直回到里屋去了。
惹他生气,虽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但他的反应倒有些意思。你看,前台的男孩,虽也一个劲地称“不看”,但并不排斥;而另一位却觉得我找了个多么龌龊的话题似的,倒是女孩,似乎没有觉得有何特别,反应都平常得很。
第二部分 非常规采访对象(2)
虽然没问出个所以然,但这一轮调查下来,至少我知道了苍井空小姐的名字用英文写下来是AoiSora,也发现原来在日本,女优并不是家喻户晓的。
“AoiSora?”坐在我对面的蒂姆,摇了摇头。
蒂姆是澳大利亚人,在香港上班。看到他,让我想起在中环见到的许多外籍白领,蒂姆,就是其中的一位。问他是否认得苍井空,他却说了个别的名字:“她才是我最喜欢的女优。”上网查了去,没听过。
“我看都长得差不多。”我说。
“不一样的。”他坚持。
“真的差不多嘛。”
“男人看就不一样。”
我只好闭嘴,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什么发言权,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国家,女人也讨论男优的优劣。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连女人都看女人的。”一个新朋友插嘴说,“你看女性杂志就知道了,清一色全是大美女,哪有几个男人?”
为什么男人和女人都爱看女人,这件事情,我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有名的都是女优,却没有著名的男优呢?成人电影和情色电影,本质上有区别吗?什么是色情?什么是情色?为什么日本的成年男人可以随便在便利店里买到裸体女生的照片看,但跟他们说起女优时,他们却要翻脸呢?我有太多疑惑,而这些疑惑竟然惹来了一堆颜色各异的人围在一起讨论,却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的答案说服所有人。
性与战争,真是个永恒的没有国界的话题啊。性,关于生;战争,关于死。人这一辈子就是从生到死,一头一尾的事,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那个,我是美与子。”
“啊,美与子!”那位我在站台上认识的西村美与子小姐。一想起她歪戴的紫帽子,我就不由得微笑起来。
“明天,我们见面?”
“好,几点,在哪里?”
等了一个小时,她才发来一条短信:“7点半,京都车站,邮局门前,一起吃早饭。”
“真让人羡慕啊!”宿舍里的女孩子都纷纷摇头,觉得太神奇了。
梦游京都
前一夜写稿到半夜,第二天6点半,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时,屋里的姑娘们还在睡梦中。
我蹑手蹑脚地下床,俯身系鞋带时,却看到窗外竟然飘起了飞雪。
关西的雪,是鹅毛大小白生生的雪片,像穿了小天鹅裙的芭蕾舞演员,轻盈地在京都这古老的都城中漫天起舞。天,还是青黑色的,日光定然也怕搅了大雪的舞姿,偷偷藏匿起来。我打了一把轻薄的小伞,疾步走在渐渐湿润的石板路上。千万不可以迟到。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京都车站,有了走动的人影,邮局,还禁闭着大门。我在屋檐的一角站好,等美与子。眼前,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打了伞,迅速地移动,日光也亮了些,不一会儿便能隐约看清路人的脸庞了,都是神色匆匆的。
“不是会错了意,等错地方了吧?”仍不见美与子,我自个儿倒有些不自信了。正在这时,不远的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迎着雪向我奔跑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按住头上那顶紫色的细绒毛小帽。
“美与子!”我向她挥手,心里一阵激荡。果真是她!她穿了一件浅紫罗兰色长款羽绒服,下面是一条枣红色针织长裙,平底鞋,好走路的那种。我赶紧将雨伞放在她头顶。
“我的车,在那边,我们,走吧。”
她的车,同她一样,娇小、可爱,她操作起来倒很熟练。“我们,吃早餐?你喜欢西式的还是日式的?”
第二部分 非常规采访对象(3)
“我都好。”我真是无所谓,吃什么不重要,只是和谁一起吃比较重要。
“好,我带你去。”她点头,其实心里早有了答案。
车,从京都车站出发,沿着主干道一直向北行,初始令人有些沮丧——两旁立满了大厦,坦白地说,若要比新潮和高大,它们比不过北京这些年来冒春笋般起来的新楼,但那些楼,我一座也不喜欢。再向北行,路依然笔直,只是两旁的屋舍变了,石板路,青黑的屋檐,肃静地坐落在应有的位置,像是有千年那么长。我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了,错不了,这里,真的是京都,和我心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美与子带我去吃早餐的地方,是她最喜欢的一家西式面包房。一间德国风格的餐厅,雪白的窗帘,打成褶皱形状,在玻璃后挂下一道弧线。客人里,有许多上了年纪却仪表堂堂的老人,成双成对地坐着,安静地吃着早餐。
服务生送上两杯水,冰块盛了半杯。
“为什么日本的餐厅,客人冬天都是喝冰水呢?”
“嗯,呃……可能是冰水好喝吧。”
服务生微笑着:“面包,请选一下,白面包、牛角、杂粮的、燕麦的、黑麦的……蛋,是做成油煎荷包,还是炒鸡蛋?沙拉配餐选哪种,是吃德国香肠还是法式培根?喝咖啡还是红茶?……”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水里的冰块,透亮得似水晶一样。
“我喜欢西式早餐。”美与子向我解释。此话从一个四五十岁的日本人嘴里说出来,略让人有些惊讶。我便陪她聊起西式餐点。说起法国人家的早餐,两三个人,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包、巧克力酱、榛子酱、花生酱、蜂蜜、黄油、奶酪(各种奶酪),亦聊起挪威朋友家的家庭早餐,草莓、樱桃、鸡蛋、圣女果、黄瓜、面包、培根、鱼子酱、煎鸡蛋、鱼肠、鱼罐头,果汁……像一个盛大的周末市集,味道鲜美,五颜六色,真是美丽极了。
她像孩子似的认真听我说话,之后同我讲起自己在他国旅行的故事。她的先生,曾与她在同一所大学求学,婚后,她做了家庭主妇,丈夫是投资顾问。我总觉得她不大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日本主妇。马大哈似的美与子,有一颗宽阔的心,她,绝不是一个文化上的保守主义者。但我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影响了她。
“我喜欢旅行,但我的先生,以前,他工作,有钱,没时间;现在退休了,有时间,又没钱了。”她哈哈地笑起来,声音很是爽朗,又问我道,“在京都,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透过玻璃看出去,窗外,是一个雪国,而心,却向更缥缈的远处望去。无数京都城里的地名,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淡入淡出,但此刻,我心里却只向往着一个地方,便是金阁寺。
“从照片或教科书里,我经常看到现实的金阁,然而在我心中,父亲所讲的金阁的幻影却远胜于现实的金阁。父亲绝不会说现实的金阁是金光闪闪之类的话。按父亲的讲述,人世间再没有比金阁更美的东西了。同时,我内心里从金阁这个字面及其音韵所描绘出的金阁,是无与伦比的。”
——三岛由纪夫《金阁寺》
因为三岛由纪夫,因为他的《金阁寺》,金阁寺于我,已不再是现实中的庙宇。不知道它被放置在一个什么样的心理时空中,在某种意义上,它已经成了美的化身,以至于当你看到现实中的它时,依然会固执地认为那不过是个幻影,而真实的它,却依然是你心中的那个它。
第二部分 非常规采访对象(4)
雪后的金阁寺,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或是提醒地出现在我面前,丝毫没有遮挡与掩饰,没有欲语还休,没有故作姿态。一眼,便望见湖水上坐落的它。错落有致的前景山石上,松柏婉转了腰身,眺望水里的倒影。而湖心里那座宫殿,便是金阁了。它有三层,全身用金箔覆盖,二层与三层紧闭门窗,而那门,那窗,那屋檐,那一切的一切,都闪烁着清雅的一点也不灼人的金光。屋顶,再覆上一层圣洁的白雪,透着空灵而沁人心脾的美。在最顶端,站立着一只涅磐后的金凤凰。金,不是现实中的金,是一种超脱凡世的光芒。背景处,皑皑的雪覆盖了绵延的松柏林,托起梦里的金阁寺。而在它的对岸,挤满了慕名而来的看客,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低到什么也听不见。没有人,敢破坏它的静谧。
对我来说,踏雪去金阁寺,是世上最美丽的一件事情,再也找不到更美好的词汇了。这种感受,像一首说不明道不出的诗,回转在心灵上空,浸润你的血管,而你的内心,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美的体验,一股似要泪涌的感动,比想象的更含蓄,更强烈,震荡在每一个细胞里。后来又去了西边的银阁寺。银阁寺的庭院更为精巧,细节更值得赏析,但银阁,是生活里的庭院,而金阁,却被置放在真实之上了。
上一次来金阁,对美与子来说,是20年前的事了。
“什么都没有改变。那棵水里的木头依然还在,你看,只是多了一些栅栏。”她指着前方说。
我的眼前,出现了20岁的美与子,闪烁着天真而纯净的光彩,也看到了《金阁寺》里那刚剃度的小僧人,在夏日的夜晚面对它而发出惊叹。春去秋天,日月如梭,多少世人来过,见过,描绘过,但对它来说,都是一样的,散发着那永远无言的光辉。
“走吧。”美与子拉了我的衣袖,向下一个想象中的寺庙走去。
我的前任老板、姐姐马艳丽,曾对我讲起过京都龙安寺的枯水庭院。
“方丈冥想的大厅,正对着一座用碎石铺垫的庭院,院里有15块石头,组成几座假山,因为没有植被,亦没有水,因此被称为枯水庭院。你得从石头里想象出水源、溪流、茵茵的青苔。但最有意思的是,无论坐在大厅的哪个位置,你所能看见的石头最多只有14块。”
姐姐说完,我的眼睛似乎也望见了那幅景色,痴痴地立了半天。“我们永远也看不见事物的全部,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抬头看她。她摸了我的头,笑一下:“也许吧。方丈,便是坐在那里冥想的。”
说的,就是龙安寺。进日本的寺庙前,都要脱下鞋子,放在门口的台阶或鞋架上,再换上拖鞋,这才能进去。那方丈庭院竟与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屋檐下的木台阶上坐了满满一排人,个个都对着山石发着愣,看着化成水的雪,一滴一滴从屋檐上空坠落进碎石中,瞬间没了影。仔细数过了,石头15块,然而无论坐在哪里,果然都是数不全的。那庭院里的世界,处处藏着禅机,每个人所看见的部分都不完整,然而我们对于自己所看见的那部分总怀有片面的执著。其实,稍微换个角度,便有新的理解,再多换几个角度,才发现此前所见的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而已。我想起姐姐说的故事,在那个美丽的春日午后,她一个人在龙安寺快要关门的时候,打了一辆车,赶到庭院,那个下午,她便是坐在这里望着同样的景致发过呆。然而,即便是在同样的地方坐下,那时她眼中的石,和此刻我所见的,恐怕也是不一样吧。正因为如此,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才要亲自走一遍,因为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不同的。
“午餐吃什么好呢?”一路开车出来,美与子又问道,我猜她已有了主意,果然,她立即说,“吃日本料理好吗?早上西餐,中午吃日餐。”
车一直在小巷里穿梭,两岸的屋舍,很自然地向后退去。我们在一家古朴的店门前停下。店里的年轻女子,穿了蓝色小花和服,雪白的袜子,夹脚木屐,跪在玄关处迎接来客。脸上的笑,是我在青旅里见过的那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瘦长的身材,纤细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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