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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经营你的大学时光(完结) 作者_马浩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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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铃把她的考研英语星火词汇书送给我,厚厚的一大本,翻开还是新的。她说专业书找清清要去吧,不过说话的时候小心点,他心情不好。
清清也是在诗社认识的朋友,学自动化的。我们诗社有一个传统,就是理工科的人诗词都写得非常好,而且诗社当年是从工学部办起来以后,才如星星之火一般蔓延到文科,终成燎原之势。清清在专业上找不到感觉,却是诗社里填词最棒的高手。他想去考古代文学的研究生,结果遭到家人的反对。差不多一直奋战到考研报名,他老爸才不咸不淡地来了个默认。清清和悬铃同为跨专业考研,悬铃考上了他却败北,当然情绪低落。我问悬铃这究竟是为什么,悬铃叹气说还不是一直被家里搞得心神不宁,哪里有心情复习啊,考研和填词一样是需要状态的。
这话我承认。考研前清清的老爸已经为他找好了工作,要他考完研马上坐飞机到南边去签约。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看了清清在分数下来后写的词,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无心却向诗分付,字字老成沧桑句。谁寄香枝飞玉兔,弯弓射月,凌霜傲雪,曾是青春赋”。写到最后,面对昔日的梦想,只剩下清晰的无奈与心痛。
见到清清以后,我和悬铃很默契地避开了考研的话题。下午我们三人一起到东湖去划船。那天有很多云彩,阳光从狭窄的云缝间一丝一缕地透出来,斜斜地洒在湖面上,泛作幽幽的鳞光,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晚上回到诗社,清清提议填词。拿本宋词随意一翻,见是一首《点绛唇》,于是以此为题,点起檀香。缭绕的兰雾里,我的心情便一句一句地流淌出来:“一苇风帆,清扬歌吹湖心渡。望极千树,浩渺烟波处。逝水悠悠,此恨从何数?向天语,借三秋路,待我凌风去。”
我把清清的考研专业书拿了过来,像是接过一项伟大的事业,感觉竟有点莫名的悲壮。不明底里的人都以为从国学班到中文系很轻松,其实不然。中文系的绝大多数主干课程我们都没有开,连古代文学史都没系统地学过,语言学、文献学则像蜻蜓点水,至于古代文学批评史、现当代文学史、外国文学史更是闻所未闻,算起来跟跨专业简直没什么差别。那时我如果去做北大中文系往年的试卷,几乎是要交白卷的。看着完全没有碰过的堆积如山的课本,我心里真绝望啊——可是,相比于梦想破灭的绝望而言,我还是更愿意接受眼前这种绝望。因为梦想穷尽的地方只有黑暗,而这种绝望里毕竟还有一缕微光,那缕通向天堂的微光。
清清走的时候瞒过了所有人,他说他不敢面对送行的场面。就在他走前大约一周的样子,我把我的诗词做成一本《疏帘淡月集》送给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在宝通寺旁买的浅黄色云笺上,那种云笺做得很精致,金色的熨边、细密的纹理,还有金色的竖排格线。悬铃给我一张深蓝的硬纸作为封面,上面有星星点点的枫叶状条纹。在集子的最后,我特意填了一首《疏帘淡月》,词的末尾几句是:“秋风莫念莼羹趣。尚青春,未老佳句。桂枝还待,阶前足下,尽蟾宫路。”里面的意思,无非是说大好青春尚有可为,不应该像张翰那样为莼菜鲈鱼而归乡。清清虽是悄悄走的,但依然托人把他的《云烟集》带给我,末一首便是和我的《疏帘淡月》,“东君何必伤金缕。既青春,岂相辜负?灞桥重履,凤池归住,漫题清句。”但我很明白,这些不过是他的自慰之辞。人的一生,最关键的转折关头就那么几个,错过了,便不会再来,比如考研,倘若再像高考那样遭遇失败,北大真要永远成为我触不可及的心痛了。这时,也许有人还会说:没有那么严重吧,你可以再考博啊。然而我清楚地知道,与高中相比,现在的环境已经变了。各方面的阻力、压力往往令人始料不及。我有信心把逆流而上的勇气坚持一年,直到考研,但我能保证坚持三年直到考博吗?与其寄希望于遥远的未来,不如切切实实地把握现在。
从大三起,我开始去中文系听课,想用一年的时间把人家三年的主干课补起来。再加上本专业的课程,一周的时间已被占去大半,剩下的便全是自习。每天都直到教学楼关门才出来,走在林**上,踏着满地清疏的月光,有一番别样的感触。其实,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后悔高考后没有选择复读,经常的,在梦中重回高中那熟悉的教室,看到桌上小小的书山,看到抽屉里的一叠叠考卷,甚至看到操场上那几棵不知名的树,看到它们开出大朵大朵的白花。朦胧中仿佛在读高三的样子,从前的梦想便显得格外的清晰与迫近。
每到周六的晚上,我会给自己放假。悬玲常常在这时跑来看我,我们沿着长满樟树的小径散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我们偶尔会谈起清清,谈起一个人的命运究竟能不能改变,以及应该怎样去改变。清清走后不久便寄回一首七律:“已误芳华百病磨,每耽心事复如何。白楼去日真无悔?华表归时恨几多。歧路踌躇三地泪,人生哽咽半年疴。凝思欲向凌烟上,无那夕阳落锋河。”我知道清清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去的,他最终没有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那边的工作虽好,却无法成为梦想的归宿。我说从清清现在的状况看,他还不如忘却,这样才能活得舒心。悬玲点点头。我马上又自嘲地说问题是忘却得了吗?至少我做不到。我曾经试过,但一次北大之行便足以推翻一年多关于忘却的努力。若要我忘掉北大,除非永生不碰与北大有关的一切,让那个记忆永永远远地沉睡下去。
隔了好一会儿,悬玲一字一句地说,你和清清不一样,你志在必得,你会成功的。你北上的那天,我去送你,说这几句的时候,她的眸子澄澈得如同秋天的湖水,一片金黄的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在我们头上转啊转的。
在考研复习那段忙得不分黑白的岁月里,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中文系与本专业的课程安排时间冲突。每次看到两张课表的重叠部分,我心里就难过得发紧。我情愿牺牲所有的休息,以此换取两边的平衡,然而这些属于我无法控制的环境因素,每当我为此两面颠簸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在考研时拿下北大。假如让我在这样的状态下过三年再去考博,我想我会发疯。
就这样,我用一年时间学完了中文系需要上两年的古代文学史,并在后半年旁听了几门硕士、博士研究生课程。第一次上博士课时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老师讲到的作者和书名我基本上都不知道,大概这些对于博士生已经是常识了吧。但我不想放弃,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终于渐渐听出了门道,最后甚至能在他们的课上一道参与讨论了。
大三下学期,我得知跨校保研这回事。从前虽然隐隐约约听过一点,但总觉得离自己太遥远。同时知道北大中文系去年接收的外校保送生不过区区三人,而古代文学专业从未招收过外校保送生,如果我去了,就是第一个。我真是不敢当这种第一个,我宁可当第二、第三。悬玲说管他那么多,比考研多少省点事,万一不行再考也不迟啊,不像我当年就华山一条路。
秋天刚刚漫过大地的时候,我接到了北大保研复试的通知,悬铃在书香阁为我饯行。这里有素雅的桌椅,细瓷的茶杯,桌上烛光闪烁,头上悬着翠绿的藤条叶子。两年前的夏天我们曾经来过一次,那时悬铃正在上考研辅导班,我们要了一壶茉莉花茶,一任时间在浅香的茶水和影绰的烛光之间摇曳。只是当时我还没有想到自己将会去面对考研,在那些云卷云舒的日子。
到北大的前一晚,在火车上,看着车窗外苍茫的暮色,想起六年前的福建之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一尾痴情的游鱼,在轮回里苦苦挣扎三年以后,终于义无反顾地投入一张早已设定的尘网。蓦然想对上天高喊一声让我重来,这一次,我真的要扣紧自己命运的弦。
考完的那天,我在未名湖边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夜幕低垂。下弦月。星星是遥远的静谧的花。波光荡漾的湖水。别致的树叶的影子。清新的草香。拍打翅膀的夜归的鸟儿。天使的声音。
我希望时间一辈子一辈子停留在这个时刻。
三天以后我回到武大,很快便接到了录取通知。诗社论坛上的贺诗一片,清清发了一首七绝在上面:“肯放五湖载酒舟?未名今夜占鳌头。折屐莫向人居处,已报天成白玉楼。”气脉十分通畅,显然是一气呵成的。此时他工作一年多,也许已经超然了。以前常听人说,工作是极易教人学会妥协的。好在我还没有学会妥协,就走到了梦想的那一头。
后来我写了一首《南乡子》,题目就叫“甲申秋月燕园折桂”:“旖旎最秋光。吟盏泛槎满袖凉。庭榭曲阑今入月,霓裳。水殿新晴别样妆。风露亦先尝。十载琼枝隔渺茫。斫破烟波三万里,天香。犹待凤池路未央。”很长时间没有写这么痛快的词了,不想悬铃反说她更喜欢一年前的《青玉案》。我只有解嘲说,这叫欢愉之辞难工,愁苦之言易好。
悬铃说这下可算是金榜题名了吧,人生四大乐事可就只剩下一件了。我便大叫道你还不是?你打算怎么办啊?原以为悬铃要上来打我,不想她潇洒地一仰头:那我可要到得月楼去办。
得月楼在杭州。去年悬铃跟小叶子他们下江南,不知怎么就迷上了那个地方,说是比楼外楼还好。对江南我也很心仪,不过我更向往的是周庄,梦里水乡。一直企盼在那潋滟的波光里泛舟,两岸是白墙黑瓦的老屋,最好能有蒙蒙斜织的细雨,烟雾一般。撑一把水墨画的油纸伞,吹一柄含蓄的洞箫,划一支小小的木桨,在风里漂泊那千年的缠绵。
那次,小叶子从江南带回一柄箫给我,浅褐色的竹子上雕着一只彩凤,令我很快想起弄玉与萧史的传说。秦楼望月,乘龙吹箫,鸾凤和鸣。那是怎样一种典雅与浪漫的美!我跟小叶子说,等保研大事一了,我一定要学箫。小叶子却说,保完研再讲一次“红楼论坛”吧。
“红楼论坛”……
自从埋入考研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宣称不问世事,里面当然包括“红楼论坛”,于是诗社只能任其沉寂了一年多。如今,确是东山再起的时候了。事实上,就在我北上复试前一个星期,一位《楚天都市报》的记者采访了我,很快便用整版“楚天关注”刊发了关于“红楼论坛”的报道,两天之内便被九州内外的各大报刊、网站转载。当时我忙于准备复试,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现在既然保研之事尘埃落定,我想“红楼论坛”也有必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于是开始筹划第七坛“幽梦总关情”。
开坛前我又去了一次北京,这次是中央电视台邀我去做新闻频道《小崔说事》的嘉宾,真没想到崔永元也会对《红楼梦》感兴趣。去的那天只买到晚上的机票,当飞机升到高空的时候,我看见深蓝的天际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云彩全在身下,那月亮显得格外灿烂,云层在月光下如同一望无际的黄沙,飞机像是奔跑在一大片金黄的沙漠里,而我则像一个流浪的旅人,在沙漠里苦苦追寻着埋藏珍宝的地方。
见到崔永元是在到北京一天以后,这两天内总共要完成八期“小崔说事”的现场录制,我们的一期安排在周六下午的第二场。演播厅白炽的灯光下人头攒动,我和另外几位嘉宾站在场边的拱形门后。开场之前崔永元过来和我们说了大约十分钟话,我觉得他为人非常随和,而且一直谈笑风生,让人一点都想不到紧张。他问我毕业后干什么,我说我明年就来北大读古代文学的研究生啦,他说那很好啊,当年我可想去北大了,可惜最后去了北广,不过要是我去北大就不读古代文学,我喜欢俄苏文学。
这次去中央电视台以前,许多人都认为我们会事先把台词套好,其实并不是这样。上台前全跟崔永元扯什么俄苏文学去了,关于《红楼梦》连一个字都没提,他要的就是现场效果。
上台以后我感觉小崔这张嘴确实名不虚传,太能侃了。不信?那就摘点现场的片花来看:
崔:他们介绍你说你是“红学家”。可以这样说吗?
王:我觉得最好不这样说吧。
崔:最好别公开这样说。但是你对《红楼梦》的研究确实还是比较透彻。
王:高中的时候利用课余的时间大概读了二三十遍。很多人物、情节都比较熟,很多的诗词也都可以背诵。
崔:你说大家都喜欢《红楼梦》有什么好处呢?
王:我觉得大家都来喜欢肯定不是让大家来研究,研究的人毕竟是少数。但是大家都喜欢《红楼梦》,就会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就算你将来不做文化,但是你也应该有文化底蕴,有文化的积淀。
崔:为什么非受传统文化的熏陶才算有底蕴呢?
王:因为中国的传统文化很博大精深,它不但教你怎么做学问,它会教你怎么样做人。而且你有这个文化底蕴了之后,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无论做什么,我觉得都是有帮助的。
崔:我考考你吧,要不然老是你说,我就觉得很惭愧了。
王:没有什么好惭愧的,您也是红学家。
崔:其实我刚才问你的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我现在问你一个更专业一点儿的问题,可能观众都听不懂,咱俩交流。你说贾宝玉和周杰伦,谁更可爱呢?
王:我对周杰伦不是太了解。
崔:周杰伦你不了解吗?《红楼梦》里有他啊。
王:哪里啊?
崔:没研究到这儿?
王:你说周杰伦我以为是开演唱会的那个。
崔:对,我说的也是他。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周杰伦的比喜欢贾宝玉的,或者比喜欢《红楼梦》的要多得多,这是一件好事吗?
王:我觉得对于一个社会来说,了解《红楼梦》,了解贾宝玉很重要,但是不一定要让大家都喜欢他。至于喜欢周杰伦我觉得那是大家的娱乐,大家的个人爱好。但是伴随着现在的商业大潮越来越入侵文化,如果在校园里面大家只知道周杰伦,不知道贾宝玉,那我觉得是一个悲哀,是文化的悲哀。
崔:其实最好的状态是既知道周杰伦又知道贾宝玉。而且也不妨碍两个都喜欢。有很多大家在《红楼梦》的研究上,有很多的观点,刘梦溪、张毕来、周汝昌、俞平伯,他们的观点你都非常熟悉吧?
王:周汝昌先生的红学论著我基本上都读过,应该是比较熟悉。俞平伯先生的代表作我也读过。
崔:有没有不同意的?
王:有啊,因为周汝昌先生他对《红楼梦》可以说是毕生的精力在研究,尤其是他考证的学风,都是很严谨很扎实的。但是所谓学问还是要有一些商榷的地方,所以他的一些观点我也不是全部都赞同。比如说他认为《红楼梦》的大结局,就是贾府被抄没之后,贾宝玉流落,当然在这之前,林黛玉已经去世了,然后贾宝玉后来就跟史湘云结为了夫妇,我对这个观点就不是很赞同。
崔:这是周汝昌先生考证出来的,应该说是研究成果,你为什么不赞成?
王:从史湘云来说,我们必须要注意《红楼梦》的第五回的判词和曲文。史湘云的判词是“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可见就两个结局,要么早死,要么守寡。再看她的曲文,“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其中“博得个地久天长”就是她肯定结过婚,“云散高唐,水涸湘江”,是说这个好姻缘最终变成了离散的结局。我们再看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崔:咱们不看了,咱们猜猜电视机前的大叔大妈,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
王:可能会觉得刚才念了半天是什么?
崔:不是,他们都希望你是他们的女儿。
……
这么一来一往地搞了数十个回合,观众席里一直笑声不断。后来悬玲他们看了节目都说,怎么小崔尽问些挺捣乱的问题,不过捣乱一阵以后又回到主题上来了,气氛搞得倒是很好。我说假如大家都一本正经地讲学问,观众能看下去吗,这才叫雅俗共赏。“红楼论坛”以前走的都是阳春白雪的路子,加上这次《小崔说事》正好百花齐放。
录节目时跟我同场做嘉宾的还有一个南京的大男孩,全国古琴大赛银奖。当天我们聊到很晚,他唱昆曲《牡丹亭》里的《游园》、《惊梦》,唱《玉簪记》里的《琴挑》,用埙吹《阳关三叠》,用古琴弹《长门怨》、《潇湘水云》和《广陵散》。我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这种景象,以前只在诗社里约略有过,但还难得如此尽兴。我知道长久以来,自己始终渴望能够经营一种诗一般的生活方式,就像传统的工笔画,那种精致的情怀、唯美的风韵。苍劲古雅的琴音在空气里盘旋,牢牢缠绕在时间周围,让它停住不流,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昆腔的宛转、阳关的哀怨、潇湘的风流,连同广陵的绝响。这时我开始后悔没有早一点学箫,因为洞箫的幽情应该最适合这样的氛围,这种古典的风致。
第二天我离开北京,在飞机上看到了日落的奇观。远处的浓云簇拥着如同一个海岛,太阳沉没在云层中间,仿佛一枚璀璨的珠宝。我蓦地想起儿时听过的传说,湛蓝的天际,深邃的海水,古老神秘的宝藏,荒无人烟的小岛,如今这情景竟历历在目了。突然间爱上了这种类似流浪的感觉,人的一生,就是从上一个异乡流浪到下一个异乡。所谓故乡,不过是我们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而我们一生的漂泊就像那候鸟的迁徙,为了生活,也为了梦想。
回武汉两周以后,我主讲第七次“红楼论坛”。开坛那天教五楼多功能报告厅人涌如潮。我明白“红楼论坛”已经长大了,她像一个渐渐张开翅膀的可爱天使。要知道当她还是一个小不点时,没有人能想到她现在可以这样美丽。
当时我进大学才两个多月,悬铃是春英诗社的社长。我高中那会儿读《红楼梦》如痴如狂,只是三年苦无知音。那天在诗社无意中发现架上的一大摞红学书,顿时喜上眉梢,转头就问悬铃,诗社是不是有挺多喜欢《红楼梦》的人啊?悬铃说是啊,我说我也好喜欢《红楼梦》的,我们把这些人找来一起搞活动吧,比如办个沙龙什么的,一二十人差不多了,叫……叫“红楼论坛”,怎么样?悬铃也来了兴致,说好啊好啊,你牵头办去吧,我支持。
半个月后,第一次“红楼论坛”拉开帷幕。因为一开始大家只想把论坛搞成内部活动,所以没做什么宣传,观众基本都是社员,然而气氛非常热烈。第二坛时悬铃突发奇想,画了一幅精美的妙玉挑灯图搁在校园里,这下坏了,开坛时一百多人的教室被挤得水泄不通。我就这样被逼上梁山,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等到半年后第四次“红楼论坛”开坛时,我们干脆借社团文化节的东风去申请教五楼多功能报告厅。那可是学校最大的报告厅,举办讲座和大型社团活动的最佳场所,我心里着实惴惴不安。事实上,“红楼论坛”从小沙龙走到大型学术研讨活动,其间不过三个月光景。论坛做到这一步,观众早已不乏大三、大四的学长,甚至研究生。而作为主讲人的我连大一还没读完,压力可想而知。那些日子里,我的课余生活通常只有一样——去图书馆读红学书。好在《红楼梦》早已烂熟于心,开坛时大段诗词原文脱口而出,也能唬住不少人。通过阅读各家各派的红学论著到提出并论证自己的观点,我当初做这些全都是为了“红楼论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便是早期的学术训练。
令人兴奋的是,第四次“红楼论坛”不负众望地再一次爆满,我知道我们成功了。
晚上诗社在小观园摆庆功宴,拥挤的大厅、猩红的地毯。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在很大的桌子上吃饭,尤其是和不太熟悉的人。但是倘若换成诗社的朋友,感觉就不一样了。我们会要求用最大的圆桌,然后在席上背诗联句,联不上就喝酒。我上大学以前滴酒不沾,到诗社却被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硬灌。悬铃是好酒量,听说以前类似史湘云醉眠芍药茵这样的典故还有过一些。我们用明亮的玻璃杯斟酒,金黄的、鲜红的、透明的,碰杯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记不清从哪次聚会起,我们开始像《红楼梦》里贾宝玉过生日一样玩花名筹。有人特意把竹子剖开、削片,再写上莲花、牡丹、忘忧等一系列名号,做成精致的花筹。这些玩法如果换在别处,也许会被很多人看作有毛病的。现在反正诗社的一群人都有毛病,也就不亦乐乎。
大三忙着考研,大四保了研又整天一大堆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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