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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心就这么高-钢琴天才郎朗和他的父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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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他在心里边深深地为之庆幸,为之感谢,而如今要真正离开他了,怎么能不告而辞呢?一定要等他。
冷丁,郎国任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就那么定定地冲他这边瞅,好像这人早就进来了,就等着他去发现:那是一幅多么悲悯的面孔,鬓发花白了,眼角围拢的褶子显得比平时更多更深了,那双眼睛充满深情的关切。郎国任说,他那天一看到老科长,眼泪就止不住了。他说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把办公桌腾出来,把摩托车的钥匙、手枪、报话机、还有佩戴的徽章都交给了老科长时,老科长的眼圈也红了。他以为老科长会抱怨他为何不提早说一声,也不商量一下,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辞职了,可是,老科长什么也没说,他好像早就豫测到了一切,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这就使郎国任更加感动。当他洒泪而别时,老科长说话了:你也不能就这么走呀?咱总得整一桌送送你!
郎国任的手被老科长撰着,一片暖融融的感觉。他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他没有接受老科长的好意,他没有这份心思。他惦着病危的岳父,因为他才能够真正左右他们能否按时进京。如果他老人家早一天驾鹤而去,那么他就有希望按原计划进行,要是再拖上两天,那么真就得退票了。算是老天长眼还是外祖父不原耽误外孙的前程?就在郎国任交上辞职报告那天,与世长辞了。
郎国任在走出支队大院时,还不知道岳父已经仙逝。他还沉浸在失去工作的难过中,只感觉每迈出一步,脚步好沉!来的时候,他是骑着摩托来的,走出去时,却没有了摩托。骑惯了的摩托突然失去了,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他在过横道时都显得迟钝了,几乎就不知道往哪迈步。刚迈出一步又往回收,结果差点让一辆车撞了。那个司机把脑袋从车窗探出来,冲他咕哝了一句什么,显然是对他的大不敬。要是有摩托,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撵上去,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的。可是,他无能为力。在这座城市他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威风,任何人都不会再怕他了。其实,这种失落感在他以后去北京的日子里才会真正体现出来,而且越来越有感慨。这是后话。
辞职后的郎国任面对的第一件重要事情就是为岳父张罗丧事。按着风俗,人死后需要停放三天才能出殡。操办丧事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有很多风俗,也有很多说道,亲朋好友得赶来,还有外地的。这一来二去,总得几天。但是,去北京的票那么难买,已经买好了,就得按原计划去了,为了两不耽误,只能提早举办丧事,但这意味着什么?能因为这个理由使岳父的葬礼提前进行吗?郎国任深知其中的利害。但是,他要是认准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他必须先取得妻子的支持。他连工作都不要了,他什么都能够舍弃,只要为了儿子,他早已横下一条心,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然而,要想达到目的,他首先得说服妻子。
周秀兰感觉到父亲病重这几天里,人们就对姑爷有意见,好象心里边只有自己儿子弹琴而对老丈人的病不那么上心。弹钢琴就在沈阳弹呗,沈阳也有音乐学院,何必偏要上北京?而且,还去得那么急,听说票早就买好了,甚至连老爷子死活都不顾。从人们的问话和眼神中周秀兰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一边是要安抚亲友,两个姑姑都为爸爸奔丧来的,还有在外地的叔叔,也得赶来送葬。而提前一天送葬,叔叔能及时赶来吗?再说,时间这么仓促能办好吗?可是,不提前上北京咋办?跟老师说好了,也真不能出耳反耳。在北京找老师多不容易呵,别人不清楚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办呢?她一时竟没了主意。
郎国任大主意已定。从他的坚定态度上看,他早就这么做准备了。她这才知道郎国任牙根就不曾想过退票,尽管她那么闹腾。关键时刻,周秀兰总是要听郎国任的,在培养儿子这一点上,她与郎国任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强。
她充分相信丈夫郎国任的本事。当年,周围那么多人家的孩子弹钢琴,人家比郎朗起步早得多,也有更多的理由炫耀,可是,郎国任对周秀兰说你等着瞧吧,我一定要让郎朗超过所有人!后来,郎朗神奇的进步不仅征服了周围的人也征服了周秀兰。她从此坚信郎国任会让他们的儿子出人头地。郎国任对郎朗的每一步按排,都是恰到好处的,这一点周秀兰深信不疑。几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服从郎国任。
然而,这一次,她不能不犹豫。因为父亲的葬礼已经决定了,怎么可以因为儿子去北京学琴而使葬礼提前一天呢?再说,都通知亲朋好友了,怎么好改呢?人家能理解吗?怎么就偏偏得早一天呢?难道上北京学琴差一天就不成?这也未免太不近情理了!她劝郎国任再推迟一天走吧。但是,郎国任铁着脸说不行。他说已经与北京那边的老师说好了,不能更改。如果更改的话,那么第一次就给老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多年,只有作妻子的知道,郎国任是说一不二的,尤其在重大的事情上更是如此。在她看来,郎国任是不会放弃工作的,他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在他的人生道路上,他为获得一份好的工作,为了出人头地,他曾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而今,为了他们的儿子的前程,他毅然决然地把自己重要的工作都辞掉了,简直就是一付破釜沉舟的架式,她还能阻拦得了吗?为了儿子他郎国任认为一切都得让步,没有不能让步的事情,这是硬道理,不能去讲那种通常意义上的通情达理什么。问题是如何说服亲友把已经通知的葬礼提前一天?她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不能迟疑了,周秀兰知道只能执行郎国任的指示。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必须执行。但是,亲戚们一听,就来气了。人家说孩子学琴就差这一天啊?真是没听说天下有这样的事情。邻居们听了这种事情也大惑不解。在外地的亲戚们在电话里听说因为这个理由让他们提早一天赶来,他们觉得非常可笑。他们怎么也无法理解。周秀兰怕把事情弄得太僵,使得家里人都对郎国任有意见,便试探着想再说服郎国任,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拗不过郎国任。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家里人对抗。他们为了孩子,一向都是这么夫唱妇随,他们首先达到了这种高度的默契和统一,才能有力量去说服别人。
要说服的人中大哥是关键人物。一开始闹闹着上北京时,大哥就不大满意,他也给郎国任施加了压力。他认为郎国任作为唯一的姑爷不能不参加葬礼就一走了之。他让郎国任自己考虑,那样做合适吗?在他看来,妹夫多少有些过份了,平时就一个劲让儿子弹琴,眼睛里只认钢琴和儿子,亲戚们都有这个反映,都不大敢上他们家,来了他郎国任也不热情,顾不上别人只顾儿子,现在,老爷子去世了,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却还是一味地只想儿子弹琴,儿子弹琴真就那么高于一切至高无尚吗?周秀兰知道大哥对他们有想法,但是,她更知道大哥是个明白人,他善解人意,只要把话说清楚了,求得他的支持,他不会不热心的。果然,她说服了大哥。周秀兰非常感谢她的哥哥。在以后的日子里,当她每每遇到最为关键的事情时,都是她的哥哥帮了她的大忙,使她渡过难关。周秀兰想让全家人同意提前一天举办葬礼确实不容易。人家认为既然定下的葬礼更改日子不吉利,直到今天还有的亲友为此耿耿于怀,但是,毕竟葬礼按着郎国任的意愿得以提前进行了。
三月初的沈阳,春寒料峭,阴风阵阵。早晨起来天就阴呼啦的,一支送葬的车队在城市中心的街道上缓缓穿过,朝着回龙岗的火葬场方向忧伤地开去。家属们坐在头一辆车内,头一辆车内比别的车内更具悲伤气氛。周秀兰两眼哭得红肿,眼泪把整个一张脸都弄湿了,她对父亲有着特殊的感情,这是因为9 岁时她就失去了母亲,她一直被父亲呵护着长大。父亲非常疼爱他们姊妹,尤其是对她这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到大得到的父爱太多了,她对父亲的依恋也太深了。她深深知道父亲为她们兄妹付出了怎样的辛苦和代价。平时,忙得总顾不上回家照看父亲,总觉得来日方长,而今天当她意识到父亲永远地离她而去,再也见不到了时,她才发觉她有多么痛苦多么悲伤!
外公的葬礼郎朗是不知道的。他感冒发烧一直没好利索,怕他加重病情影响第二天的北京之行,就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这样,他没有能够参加外公的葬礼。他那时才8 岁,8 岁时,他就已经非常通达事理了。事后,当妈妈告诉他外公去世了时,他跟妈妈抱头大哭。他抱怨妈妈不该不让他去为外公送葬。妈妈答应他有时间一定带他去外公的墓地看看,却至今也未能如愿。外公的坟墓早已是芳草凄凄了吧?也许外公的去世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当时还没有能力弹肖邦的葬礼,但是,他喜欢听那首曲子。那是一首著名的乐曲,在郎朗那个年纪的孩子听来简直深不可测。可郎朗就喜欢听那种深不可测的乐曲。如果他那时会弹这首《葬礼》,他一定会为他的外祖父弹上这首乐曲送他老人家上路。当然后来郎朗在弹这首著名的曲子时,不知道他是否在腼怀他的外公。
周秀兰泪洒长天地送走了亲爱的老父亲,睁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又忙着给丈夫和儿子拾掇进京的东西。他们爷俩在葬礼的当天晚上就要去北京,简直是刻不容缓。穿的、用的、吃的还有钢琴、箱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运到北京需要一辆大汽车。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要把所有东西拾掇好,可真正要了周秀兰的张逞。她是个能干的女人,她有多少天没有睡好觉了,悲伤没有把她击倒,忙累也没有把她击倒,她风风火火地忙着她应该忙的事情。
郎国任通过战友找来了一辆大解放,车都开进院了,司机在楼下一声声鸣笛。周秀兰下楼把司机请上来时,见郎国任他们爷俩还守在钢琴前,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周秀兰便催促他们麻溜点,人家司机都来了,郎朗刚停下,一边督战的郎国任便板着面孔充满威严地说,不行,郎朗还没弹贝多芬呢!周秀兰知道郎国任的脾气。他就是这样不管遇到多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火上房子了,那么郎朗也得把琴弹完。于是,她充满歉意地招待着司机。
这几天感冒了,郎朗的课程多少受到点影响,但是,郎国任一定要让他找回来,一定要补上。郎国任对于郎朗的要求从来就是这样一丝不拘,雷打不动。这也是他从自己的人生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对于父亲这种近乎不近情理的要求郎朗已经适应了。尽管感冒发烧,他也没有停止弹琴,只不过比平时少弹了一点而已。这一天他弹得比平时任何一天都多,不仅得把前几天少弹的补上,还得把明天的作业弹出来。因为明天的迁徙,还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还能不能有条件弹琴,总得往前赶。父亲跟他说明白的事情,他就得无条件地照办。尽管已经弹了一整天,尽管已经很累很累了,他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郎朗当时正在弹贝多芬的奏鸣曲OP110。这是贝多芬晚年的作品,一个8 岁的孩子弹这样充满沧桑的作品究竟能理解多少?或许他看到了一个两耳失聪,形色枯槁的老人在初春的寒冷中蹀躞而来?或许他听到了阵阵哀乐在冷嗖嗖的风中绵延不绝?带着对外祖父深切的哀恸,这位8 岁的孩子进入了深层的情感世界中了。
他的柔性的小手在键盘上划出的忧伤和惆怅,深深打动了父亲的心。父亲随着儿子身子的前后仰动,由呈示部而进入再现部。任凭司机就坐在那儿焦急地等着,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周秀兰更是焦急不安。眼瞅天要黑了,满地堆得都是要搬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他们爷俩不动地方,怎么搬得完呢?再说,主要是得把钢琴抬走。搬运钢琴得打包装,郎朗在那里弹琴怎么打包装呢?打包装得费许多时间的。周秀兰一方面得准备打包装的东西,一方面还怕人家司机等不耐烦。琴声由缓到疾,声声敲击作母亲的心弦。像疾驰的马蹄,正在全速飞奔。一想到儿子就要远离自己了,这一去还不知怎样,前途未卜,她的心就七上八下地悬荡起来。这时候,她还没有充足的时间感受这种担心和惦记,在以后的独身生活中,她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去饱尝这种滋味,那何止是几句话能交待完的呢?此时此地,她只能等到儿子把琴弹完。
这首曲子郎朗弹了差不多20分钟。郎朗弹到后边激烈的地方,手指在琴键上越跑越快,最后嘎然而止。他把手从键盘上往起一挥,对守在一边纹丝不动的父亲下达了“命令”——开路!
钢琴被抬走了,墙边空出一大块。这意味着这么热闹的一个家庭将从此天各一方,从此再也听不到钢琴声了。这块宽出来的地方整个留给了母亲周秀兰去收拾去品味,更多的还是另外一种滋味。和钢琴一起往车上装的还有两个破木箱子,这都是郎国任在部队时发的。这些年他们也没有钱添置新的家具,他们的心也没有用在布置家上,而是都放到了郎朗身上。平时放到角落里也没大注意,现在一搬弄才发现这两个箱子都旧得掉楂了,还裂了几条难以弥合的大缝子。这种箱子拿到北京还不擎等着人家北京人笑话?然而,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这两个破箱子,事到如今,周秀兰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家里边一下子显得空荡了。其实,那一瞬间,留守的周秀兰的心比屋子还空荡。她呆呆地望着大解放车装了满满一车箱东西,晃晃悠悠地开出了院子。车上的东西在晃悠,她的心也在起伏不已。
爷俩没有跟车走,而是乘坐了当时的54次列车,那时候好像叫作114 次吧?沈阳人去北京都喜欢乘坐这趟车,晚间上车,一觉就能睡到第二天一早,就到北京了。只是这趟车的票比较难买,但,郎国任还是买到了硬卧。那天晚上气温比白天更低,风也比白天更大,爷俩去往火车站时没有任何人送行。随身携带的东西都由父亲一人背负,就像未来的一切压力也都沉沉地由他一人承担。他做好了充分思想准备。但是,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这么要面子的人假如万一失败了,他是绝没有脸面回来见江东父老的。迎着强硬的晚风,郎朗跟着急匆匆的父亲去往车站。他的个子还太矮太瘦小了,但是,他浑身充满一种劲头。他爱上北京,他一路上蹦蹦达达,他是否意识到此番远征的真正含义呢?
心里装着事,郎国任就不爱吱声。火车站候车室永远那么乱糟糟的,而去往北京这趟车的沈阳人总是那么满满登登。郎朗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东望西撒,这么多的上车人中竟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而车上车下那么多的人也没有谁会去注意这个琴童。他还不是肖邦、莫扎特,即使他就算是的话,投身在沈阳这座拥挤的乱哄哄的车站,也不会赢得什么人的尊敬。
郎国任上车后找到了铺位把东西放好,就闷闷地靠坐在边座上,呆呆地瞅着车窗外边。站台上的风从送站人的头发和衣服上可以感受到有多猛。灯光在风中似乎有些飘忽。白天的葬礼场面这时候并没有从郎国任的眼前消失。那份悲伤正在他的心底酿造出人生的更多感伤。当车徐徐开动时,这份感伤不仅丢不下,相反随着车轮的响动而越来越清晰地吞蚀着他的心。列车从北站驶出,带着新的希望从这座新建成的车站驶出,车窗外已经消失了站台和灯光,将城市那夜的轮廓推向远处。斑驳的灯光在夜色中如泪珠闪烁。此情此景最易唤起人的伤感情绪。郎国任贴在窗玻璃上的目光极不情愿地被疾驶的车轮拉松了,割断了,无奈地破碎在一片茫然的暗夜中。
别了,沈阳!什么时候再能回来?
第二节 昨日重现
晃荡着的列车像个特殊的大摇篮,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把生命从现实摇入梦境,而后又能从梦境拉回现实。39岁的郎国任进入了人生最为成熟的年龄了。在他身上,这种成熟体现的最为充分的标志就是爱沉思,爱回忆。他在这种现实与梦境的交替中徜徉。
像50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人一样,郎国任的童年是涂有着文革那种特殊年月的色彩的。彩旗、标语、锣鼓、游行,大场面的闹哄,大潮流的激荡。那时的孩子是缺少管束的,读书无用论,什么有用呢?最有出息的便是文体特长。郎国任的家是在大东区,是黎明机械厂的宿舍。黎明机械厂是沈阳赫赫有名的大厂矿,在那个年月,大厂矿总是令人羡慕的。游行时,队伍浩大,文娱体育各路人才云集,总有文艺演出,总有球类比赛,就是厂里的俱乐部也比一般的厂矿俱乐部要气派得多。或许正是受到这种环境熏陶,郎国任从小就爱好文艺。他兄弟姐妹一共五个,父母收入都不高,所以,家庭生活很是拮据。他先是学吹笛子。那时候好多孩子都学吹笛子,因为笛子在所有乐器当中是最便宜了,几毛钱就能买一支。他的同学当中还有几个爱吹笛子,有的学得比他还早,当然吹得比他好一点。比他吹得好的同学就爱在他面前显摆,每到这时候郎国任就格外严肃。他可不能眼看着别人比他强。他从小就争强好胜,干什么总得比别人强才能。而且,他总爱跟人家比。他的儿子郎朗就有这个特点,爱跟别人比,越是比他学琴早的人越是比他弹琴好的人他就越是有比的兴致,一定要比过你。今天比不过还有明个,终有一天要比过你。郎国任不是那种盲目攀比,他很有头脑,很有心劲,没事就爱琢磨,他总能琢磨出名堂来,因而,他超过那个爱显摆的同学一点不奇怪。问题是' 正巧当时学校要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在选人时,郎国任蛮有信心。大有舍我其谁也的架式。学校里再没有别人比他的笛子吹得好了。却不曾想宣传队要了那个同学而把他排斥在外。他第一次觉得不公平。其实,他这般好胜,把比他强的人一个个比下去,能不遭致人家的嫉妒?好像从此命中注定了将有嫉妒伴随他一生。当他儿子在大踏步超越周围弹琴孩子时,嫉妒的怪影就是笼罩着他,他来到北京后第一次受到的最大打击——老师不教郎朗了,那就是来自一种嫉妒的力量。可以说郎国任是被嫉妒害苦了。但是,也正是因为不断的嫉妒造就了他顽强上进的不屈不扰的个性。从小他就不服输。不让他进宣传队,他就组织了几个同学去市政府找市长,要求市长批准他们自己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他们来求见市长是有所准备的,每人能背100 条毛主席语录,要背给市长听。人家瞅他们几个毛孩子怪可笑的,就想法糊弄他们说市长没在,外出了。问得啥时候回来?接待的人说起码得一个月。一句话就把几个小学生唬住了,那几个孩子没了主意,就瞅郎国任,等他拿主意。郎国任动了心眼,他说他不相信,见不到市长就不走。人家怎么哄他他也不走,结果,他硬是没走,在市政府大楼里过了一夜,到底拜见了市长。这是他童年时代最为自豪的事情,在当时传为佳话。那年他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他想组织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愿望虽然未获批准,但是,他得到了学校的高度重视,由此被学校的军乐队接受了。军乐队比宣传队更有派,在全市都很有名。
郎国任能吹笛子还能唱歌,还能指挥,在小学时就出尽了风头。他还嫌不过瘾,便练起了二胡。他开始学二胡时纯粹是白手起家。当时商店里摆放的二胡并不贵,十元二十元就能买到一把。但是,郎国任没这笔钱买,就只好自己动手制做。他做的二胡竹筒比京胡稍粗一点,用一张青蛙皮绷住,弓弦也是自制的,把竹棍用火烘烤软了弯成形,再偷偷从马尾巴上剪下一络,这可是个挺危险的活儿,弄不好要被马蹄子伤着,还得提防着让车老板子看见。自制的二胡拉起来声音也真不赖。每天吱吱呀呀地拉着自制的二胡倒是别有一番兴味。在他的记忆中,只管妈妈要过一次钱。只那一次就让他刻骨铭心。
那是上小学时,他特别痴迷踢足球。天天在操场上撒鸭子奔跑,几天下来就把鞋踢坏了。他看到别的同学穿着新买的白球鞋,羡慕不已。回到家后他就管妈妈要。妈妈不同意,他就哭着叫着,蹦着高管妈妈要,不给不行。他宁肯不吃饭不睡觉,也一定要钱买白球鞋。他把妈妈闹腾火了,一气之下操起赶面杖吓唬他:你再闹我就打死你!他更高的声调喊叫:打死我也要买!妈妈犹豫地把赶面杖抡起来,以为他能躲闪,可是,赶面杖落降下来时,他不仅不躲还挺身迎了上去。结果,赶面杖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母亲在2 岁时就失去了父亲。母亲的父亲是张作霖大帅手下的一个团长。在一场战斗中悲壮地战死沙场。从母亲这一赶面杖来看,英雄的热血似乎并未凝固。母亲是个女强人,她有文化,爱好文艺。她爱唱歌,郎国任从小就喜欢听母亲唱的《三杯美酒敬亲人》《渔光曲》《芦生恋歌》《阿哥阿妹情谊深》等。母亲很有办事能力,当过街道办事处主任。主任这一赶面杖打出去之后,就后悔了,她怕打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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