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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浮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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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粮液和十瓶茅台,收了几大箱土特产,其中有整整一箱鲍鱼。这女人真是贪得无厌,收了人家三对缅甸老玉做的手镯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一些首饰。这些东西我都标了送礼者的名字,名单已寄给有关部门,我不愿意当面让他们难堪,所以委托你替我奉还。
“你退还这些礼品,王姨她知道吗?“
李尘都问。
老局长说她迟早会知道的。说这话时老局长想象着礼品被退走时王梦的表情,心里便十分畅快。王梦这时正在牌桌子上同人大战,她一向手气很好,心情肯定不错。在牌桌上有一个规律,越是官大的太太,越是关键人物的太太,越是丈夫手中有权的太太,不管她的牌技有多臭,智力有多低,手气一律地好。老局长虽然不玩牌,对其中的卯窍却十分清楚。所以,每次王梦打了牌回来兴奋地报告战果,说她又赢了多少多少,老局长都嗤之以鼻,别人输给你是另一种方式给你输血,凭王梦那几刷子人家应该早把她打到爪哇国去了。
老局长平静地吩咐着,说完就朝餐厅外走去。李尘都追上来说让我去送送你,我去叫车。老局长说不用啦,我的行李早已送到火车站去了,我这就打的走。眼见老局长招手叫了一辆
出租车去远了,李尘都才如梦初醒,悻悻地往回去。
其实他早就料定那个陈维西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终于没有对他做出足够的估计,总认为一个纨绔子弟不可能掀起大风大浪,所以最终败在这个小后生手下。
李尘都对于易副局长起初压根儿就没有放在眼里,后来又估计过高,这种书呆子那么自负,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只是一阵风,吹起了一些尘土,终究挡不住一阵暴雨,把一切风中的幻影冲得无影无踪。可气的是自己竟被这种假象蒙蔽,以为他真的可以得势,所以紧跟一步,这才将半生修炼的道行给毁了。
李尘都正心事重重的边走边想,就同王梦撞了个满怀。
王梦春风得意的从外面回来,她才来两天就跟许多地方官员的夫人接洽上了,并很快成了牌友。在牌桌子上女人们自然不光是打牌,更多玩的是政治游戏。夫人们虽然都不在其位,却把政治游戏玩得很熟练。王梦是玩这种游戏的好手,几个地方上的小官僚的夫人被她玩得晕头转向,玩转了这些女人就等于玩转了她们的丈夫,这一点王梦心里明镜一般。
在牌桌子上可以听到很多的小道消息,有了这些小道消息王梦基本上就了解了舆论的走向,然后再适当地放出一些小道消息让女人们去传播,这一切王梦干得很成功,城市里四处流行的许多小道消息其实都是从这些牌桌上传出来又传到另一些牌桌上的,城东的牌桌看起来与城西的牌桌根本沾不上边,其实是由不同的牌友将它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长舌妇们就是靠牌桌上这些不断变化的各种组合将各种轶事、奇闻、枕头风和飞短流长散布开来。麻将不仅仅只是赢几个钱,它是一种社交场合,是政治的延续,更是舆论的中心。王梦沉醉在麻将桌上,这是她的舞台,是她的战场。
她颇为得意地走向宾馆,在大门就撞上了李尘都。
与李尘都的想法一样,王梦认为只要控制了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就抓住了自己的夫君,她知道老局长对李尘都言听计从,自己不可能成天跟在丈夫身后,但李尘都却跟在丈夫左右。于是,王梦就心情很好地问李尘都:
“你们的宴会开得怎么样?老头子没有喝多吧。”
李尘都此时正十分反感王梦,既然自己已经失宠,也就再也无心同这个女人纠缠,李尘都甚至预见到老局长终将同她分手,所以懒得再讨好她。
见平常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李尘都冷淡的样子,王梦以为老局长出了什么事,紧跟几步,追上李尘都,问:
“看看!我就说吧!肯定是老头子喝多了,他就是贪杯,又没有酒量,又没有酒德,你扶他去休息了吧?你怎么不回话!老头子现在在哪里?你说呀。”
“你回房去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
李尘都摔掉王梦,王梦却缠得很紧,李尘都急中生智,一头钻进了男厕所,把王梦凉在外面。王梦在外面守了半天不见李尘都出来,气得在外面大骂了一阵,惹得保安跑过来调查出了什么事。王梦不好回答,对着厕所大骂:
“你是一个流氓!”
“流氓在哪儿!”保安追问。
王梦也不便解释,赶紧跑进电梯,急忙回到老局长的套房,她进去不到一分钟,里面就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是安静的时候了(1)

老局长南江一下火车就往局里赶,他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钟头人们才陆续赶来上班。该来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却不见陈维西的踪影,老局长只好在走廊上拦住办公室的龙亚。龙亚打了一杯水正一头窜过来,被老局长拦住吓了一跳,说老局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听人嚷嚷你就站在了这里,这很不正常。
龙亚是局里有名的快嘴,平常爱同人耍贫嘴,所以跟老局长说话很随便。老局长反问哪一点不正常呢?龙亚说你每次出巡都有大批随行人员,临到回来预先就会有人给你打扫办公室,张罗得挺热闹,这次阴悄悄地走,阴悄悄地回,打枪的不要,跟鬼子进村似的,这可不是你老局长一惯的作风。
龙亚说得出神入化,把老局长逗得一阵大笑,心情竟开朗了许多。
龙亚在机关里是有名的活电报、肉传真,天上地上的事无不知晓,老局长拦住龙亚基本就掌握了局里的动态。老局长问陈维西怎么不见人影。一听老局长的提问龙亚就来情绪,平常没有人搭理她也要四下里传播新闻,现在有人主动向她打听她不播报一番怎么过瘾。
“吓!”
龙亚故做惊讶,说老局长你该不会是从桃花源里回来的吧。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陈维西出了大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也难怪,你坐的是火车,易副局长坐的是飞机,比你早一天回来。他还带了一个女子一同回来,不知道吧!这女人叫陈水,据说是一个三陪女,关键是她自称肚子里有陈维西的孩子。而人家陈维西却是有女朋友的,严格的说应该是夫人,已扯了结婚证,也是从南方带回来的,这下可有好戏看啰,两个女人大打出手,你扯我的头发,我扯你的衣领,闹得乌烟瘴气,上面赶紧终止了对陈维西的任命,并组织了调查组进行调查呢。
听龙亚这么说老局长也感到意外,不料这个易副局长会使出这种杀手锏。
龙亚说上面并没有让易副局长出来主事,虽然他拱翻了陈维西。这下恐怕还得请出老局长你出来收拾残局。老局长觉得真是这样并不是什么好事,赶紧问陈维西现在在哪儿?龙亚说好象出国考察出了,去的是欧美。
“去欧美?干什么?”
老局长真的不知所以,这种时候不捡重要的事情干,跑到国外去考察,可能是为了回避那些不好解释的事吧。但这种事躲就能躲个干净吗?老局长一万个不理解。龙亚故意卖着关子说陈维西要走好几个国家呢,去看人家的实验室都是怎么修的,不是咱们自己也要修一座吗。老局长说这些人瞎窜什么,实验室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拿着国家的钱满世界的乱逛。
话一出口老局长就知道说漏了嘴,一转过背龙亚就会添油加醋地把这话传得尽人皆知,老局长只好独自回到办公室闭目养神。要在以往老局长只要在办公室一出现就会人来人往,电话不断,今天却安静得离奇。下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下台后离奇的寂静。仿佛从闹市来到森林,中间没有过渡,一切发生在瞬间,就会给人带来恐怖。老局长想起了一句电影台词:没有动静就是快了。快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
易副局长为了上台已孤注一掷,连老脸都撕破了。那个三陪女不知得到了他何种许诺要加入他的行列,成为他的一个过河卒子来局里败坏陈维西的声誉。老局长比什么时候都强烈地感到已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他渴望戴一顶大草帽,开一辆小货车去草原上放风。饿了自己用行军锅煮一碗稀饭,渴了用泉水烧一壶草药茶,无拘无束,无所追求,清晨看一看日出,傍晚看一看夕阳西下,这才是他应该过的晚年生活。老局长这么想着就闭上了眼睛。
这时王梦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很不客气,把老局长骂得无法反击。老局长在电话这一头就可以想见王梦在那一头唾沫横飞的模样。
“南江同志,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合法夫人,专程前来给你保驾,你却招呼不打就溜了个干净,把我扔在外面上不沾天下不着地,你不知道那些下面的人都是势利眼,你不在他们还会给你的好菜吃?连冷盘冷碗也不给你上呢!我被人给晾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前局长嘛,眼看跟着就要过气,仿佛过了时令的蔬菜,只有打堆贱卖的份儿,还神气个屁。你以为你还是冬天温室里的黄瓜可以熬价钱?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只是个退休老头。连美国总统退休了都要看人眼色,你一个中国退休老头还神气个什么劲儿?我好歹手里捏了一张结婚证,你想蹬我就蹬得掉吗?咱不是三陪,不是二奶,更不是包月小情人,你就熬着吧,不褪你两层皮也得熬干你的骨髓,以为我王梦也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人,你就错了!哼哼……”
老局长和颜悦色地说我又没有招你去,难道还要八乘大桥抬你回?
离婚协议书早就给你备好了,只要你回来签字画押。
王梦一听便嚎啕大哭,借题发挥说我一个弱女子被你说扔就扔了,但人家李主任犯了你哪一条,跟了你几十年,也是一句话没有就把人踢了,你这是什么做法!太霸道,太不近情理……你还得还我的缅甸翡翠玉,那是我的干儿子谢雅孝敬我的,你凭什么要给我交公!
老局长把电话挂了,随它怎么响也不去接,他知道是安静的时候了。

李尘都之死(1)

李尘都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孤独,老局长弃他而去,易副局长也不辞而别,没有人给他指示,对于他这种从来都是按领导的指示办事的人来说没有指示就没有抓拿。人们扔破烂般将他丢弃,像一双穿破了的臭袜子,一点也不可惜。
他无所适从。
他失宠的消息一夜之间便尽人皆知,廖所长对他爱理不理的,那张脸可以在一秒钟内发生变化,却不管李尘都的心得有一个漫长的适应过程。李水深还是以往那么热情,但显得十分的虚伪,还假惺惺地对他进行安慰,虽然言辞恳切,苦口婆心,却听起来十分刺激,给人幸灾乐祸的感觉。杀人用一把钝刀,又生满铁锈,这会使被杀者欲死不能,使死变得更加悲怆和难以忍受。李尘都像一只丧家犬一样遭人遗弃。没有主人的狗流落街头任何人都可以对它大打出手,甚至于唾沫横飞,指手划脚,指指戳戳。
想当时他还是老局长的红人时谁见了他不点头哈腰?那些女人们走过来就把他衣服上的头屑拍了,把沾在衣领上的头发丝拈了,还有人蹲在地上用餐巾纸给他擦鞋,甚至有人愿意伸出舌头来舔,不是嫌脏,是怕他嫌这舌头粗糙。大家都在自觉自愿地维护他的形象,但现在谁也不会在乎一个没有主人的走狗的命运,甚至连宾馆的服务员也狗眼看人低,对他的态度明显地冷淡,叫他不用称谓,从鼻孔里出声,不像是叫人,像是唤鸡唤狗。一到点服务总台就催他去缴款,生怕他跑了似的。他早就知道人走茶凉一说,现在人还没有走茶都是冰的。
李尘都给果子打了无数的电话,以为可以从红颜知已这儿弄几句安慰,不料更加令人失望,这个曾迷得他神魂颠倒的女子再也不接他的电话。果子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换了,她难道就这么讨厌自己?李尘都仍不死心,去单位找过她,看门人把他审视了半天,说来找果子姑娘的人不是帅哥就是大款,言下之意像李尘都这么没有档次的人也敢来找美女还是头一个。
李尘都精神受了刺激,他决心一定要找到果子,不惜一切代价。他要果子亲口对他说一句爱他或不爱他,为了她的爱他可以义无反顾,甚至于抛家弃子。但是他又为能否找到那个女子缺乏信心,找到她后能否张嘴向她提出自己的问题没有把握,提出了问题后能否得到她的回答感到茫然……他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用他老婆的话说是一个蔫儿男人。老婆在他吃饭时用筷子敲他的碗沿,那口气透着一股轻蔑,说:
“在床上你稀火巴,在床下你兮瓜,你不是男人而是难人。”
想起老婆的评价李尘都恨得连舌头都咬出了血。
这期间他忍不住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想问一问自己性机能亢进的老婆在他走了这么久之后想不想他。老婆在电话那一头很不耐烦地抢白他,说你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在咱家老狗生娃娃的时候打电话!那只老狗可能干了,一口气生了五只小狗,三公两母,这可是品种稀少的日本狐狸犬,母的市价是五千元一只,公的也可以卖三千元一只,这母狗一口气就给她代来了近两万元的利润,所以她这时的心思全在那窝狗仔身上,对李尘都不感兴趣。李尘都提示说你不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催我快点回家,说你身上这也不舒服,那儿也不适,还月经失调,茶饭不思,这会儿一窝狗仔就把你的病治好了吗?李尘都是想让老婆亲口对自己进行一番心理按摩,人在倒霉的时候希望得到亲人的鼓励,特别是自己的老婆。只要老婆说一句我爱你或我想你之类的话,他就会立即打道回府。他平常嫌弃这个丑女人,嫌她肉麻,但这时她越肉麻越能抚平他心里的伤痕。
令人失望的是老婆一句好话也没有,说你这人就是这么酸不拉叽的,什么事儿都粘粘糊糊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举着话筒吞吞吐吐,这可是长途,一分一秒都要算钱。不跟你说了,小狗要吃奶,我挂了!电话里传来盲音,李尘都举着听筒木了半天,心里的伤口像是又让老婆撒了盐!
他欲哭无泪,欲喊无声,这种老婆拿来何用,让她养她的狗去,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跟她离婚!李尘都气得把电话扔了,这老婆太俗!哪里有果子的那种优雅。
李尘都招了一辆出租,说是要去郊外的那个女士俱乐部,具体的地址他也说不清,反正车费是80元,俱乐部里面极尽豪华,李尘都简直形容不出来了。
出租车司机听李尘都说要去那种地方露出惊恐的样子,连连摇手说那种地方你给800元也不去,天这么晚了,我还没有勇敢到那种地步,敢于独自一人拉客去那么凶险的地方。
李尘都也感到吃惊,说那地方完全是很高雅的女士们聚会的场所,有什么可怕的?
司机说你这位先生还看不出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人却这么幽默。那个地方是很“高雅”,但必须开着装甲车才敢去,连警察不是执行任务也不愿轻易前往。你这位先生十分瘦弱,又提着鼓鼓囊囊的皮包,像是一个外地客人,我劝你还是到城里去风光,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要去那种城乡结合部。
这是一位很有职业修养的出租车司机,对李尘都一阵劝说,并表示可以免费把李尘都送回到他住的宾馆。李尘都油盐不进,认为别人是在吓唬他,果子那么温柔的一位美女绝不会带他去跳火坑。他另找了一辆野的,给了司机100元钱,那野的司机才勉强把他拉到女士俱乐部。
下车时司机提醒他说你要提高警惕,不要跟陌生人走,出了事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打招呼。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大款,带着保镖,那房子里面成天都在
赌球,烟里灌了白粉,饮料加了蒙汗药,特别不能乱买包子吃,馅里混了性药,谨防吃得你下不了床。进去前先把证件和贵重物品寄存在吧台,再找自己相好的去约会……李尘都想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认真负责,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些?他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里面又豪华又升平,人们都彬彬有礼,服务员走过来问李尘都是不是会员,会员可以享受特殊服务。
“有多特殊?”
李尘都问。
见他是个黄帮,别人不再搭理他,由他乱窜。
他先去卡拉OK厅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果子的踪影,只听见一阵阵的鬼哭狼嚎,这些人真是吃得太撑,用那么没有质量的嗓子糟踏着作曲家沤心沥血的作品。李尘都急忙退出来,又去果子带他去过的那个大厅坐着,侍者问他要什么饮料,他说来一杯白开水。侍者说凉白开50元一杯,李尘都吓得跳起来,说:
“你是指50元人民币?一杯白开水!”
“我们这里暂时还不收美元。”
对于侍者的回答李尘都只能垂头丧气,50元可以喝多少吨自来水!难怪司机们个个都告诫他这里黑,仿佛钱不是钱而是纸。这时他就听见了果子的歌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从第一次在火车上听到李尘都便再也不能忘怀。他拼命冲过去,寻找着那个声音,结果在音乐大厅找到了,是果子在台上表演脱衣舞,已脱得只穿了内衣,观众还是那么狂热,大喊脱——脱——脱……果子做出欲脱状,李尘都急了,他觉得果子是他的女人,他绝对不能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之中脱得光溜溜的。他拼命往前挤,一路挤翻了一张桌子,推倒了几位客人,还把一个侍者绊倒,玻璃杯摔了一地。他不顾一切,叫喊着:
“不能脱!”
顿时,全场哑然,所有的人都盯住他,音乐声停在空中,台上的表演也停下来,只有李尘都发疯似的拼命往台上拱,于是全场哗然,啤酒瓶、果屑一齐朝李尘都砸来。李尘都左推右挡,头上中了一物,鲜血喷涌而出。果子朝他奔过来,掩护他到了后台,用毛巾扎在他的头上,说: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又不是你的舞台。好端端的一场内衣秀被你搞砸了。我们女人也得养活自己,这是第二职业,你难道连这一点也不懂?”
李尘都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要接你回京城……”
果子冷笑一声,说你赶紧离开吧,我还得去化妆,跑场,今晚上我得演三场。李尘都缠住她,用哭腔说我已决定了,要换一种生活,你得救救我……果子不想同他纠缠,连话也不愿多说,转身就消失了。
李尘都在四周乱窜了一阵,头上缠着血毛巾,走到任何地方都是人家的笑柄。保安礼貌地劝他离开,说伤员应该呆的地方是
医院,不是女士俱乐部。你在这里出现会吓住那些有身份的客人。李尘都一听就生气,说:
“伤员最应该呆的地方是战场,这里就是我的战场。”
保安不赞成李尘都的说法,说要打架斗殴就到暗处去,这里太亮,又有电视监视系统,不好交手。边说边把李尘都往外搡,李尘都本想反抗,但保安一伸手就叉住他的脖子,弄得他一阵猛烈地咳嗽。他只能老老实实地退出来,想买一瓶水润一润嗓子,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水果摊,问店主你的梨怎么卖?店主说十块钱一斤。
李尘都说你这是仙梨吧。
答是贡梨,我们不买你说的那种梨。
李尘都说只有吃了成仙的梨才会卖十块钱一斤,别的梨都没有资格卖这个价。
店主说谁跟你废话,你可以尝着买,不甜不要钱。
李尘都渴得厉害,就拿起一个梨啃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说这是十块钱,我买一斤。
店主愤怒地把钱还给李尘都,说:“三十块钱一斤,少一分也不卖。”
“你刚才说好了十块钱一斤!”
李尘都也愤怒了。店主绿着眼睛把李尘都看了半天,说:
“你尝梨时做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好象尝的不是甜梨而是酸醋,吓跑了另外两个买主,我当然得收你三倍的价钱。”
李尘都气极败坏地离开了水果摊,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自从认识了美女果子之后一直都没有伸展过,到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他在黑暗的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前面传来女人的呼救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果子!是她在呼救。李尘都飞奔过去,拐了几道拐,在一个旮旯里见到果子的汽车,一个红眼睛男人正从车上下来,手里捏着一把瑞士军刀,喷着酒气对李尘都喊叫:
“给我闪开,不然我就穿了你。”
李尘都借着昏暗的路灯从开着的车门望进去,见一个女人的衣服已被刀子划成了片片,她显然刚遭到了强暴,腿还在一阵阵的抽搐。李尘都当时就发了狂,这女子是他的心中偶像,一朵鲜花就这样在他眼前凋谢了。他从地上拾起半截断砖,准备将那个歹徒拍得脑浆四射,但瑞士军刀先刺中了他的肚子,他的裤子被拉开,腹肌也皮绽肉裂,他背靠在汽车上想站稳,试图将肠子塞回肚子,嘴里叫喊着果子的名字,像一袋土豆一样倒了下去。
歹徒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刀扔在地上,刀刃上还滴着血,一点一点的发乌。
果子从车上下来,将李尘都的头搬过来看了一下,将刀拾起来说在报警前我得补你一刀,让你看见了这一切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在你面前,我无法做人,我不要你的同情,也不想让人知道。你不要怪我,你这是自作自受,我警告过你,让你离开!
李尘都的手腕被割开了,血流如注,他最终死于失血过多。媒体报道说他为了救一位南城美女见义勇为,惨死在歹徒手下。那位美女改名换姓,取了一个外国名字,出了国,并取得了别国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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