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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隔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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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我点头笑笑。
我不禁有些惭愧。想起以前经常笑话人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睫毛穿着一件好看的吊带工装,很多大口袋,继续忙活她的。
我无事可干,坐在平台砖头围墙上,点根烟,远近观察整个古镇。
远处环绕着一片低矮的群山。山坡上遍栽含苞待放的果树,山脚下开满黄灿灿的油菜花。古镇浓郁的明清徽派民居特色。到处都是高耸的灰砖墙,鳞次栉比的青砖瓦房,精雕细刻的八字大门楼,高耸的马头山墙,曲折的墙面,形状各异的石雕漏窗及街头巷尾的石凳水井石板桥。几条小溪弯弯曲曲潺潺流过。房屋结构有点象西塘。除了土木与石头建筑材料不同,另外一个区别在于,西递到处都是清澈小溪,西塘则有一条肮脏小河。
想到西塘,不由想到不不。略为伤感,并不严重。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严重的?简单回忆,好象是从跟睫毛观看彗星那晚开始?忘记了。
望了一会儿,低头看睫毛,正把画布固定在画板上。
画布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梵高的《夜晚的咖啡馆》。
画功成熟,几可乱真。
特别留意一下画里的夜空,描绘得唯一不成功:没有表达出那片无法用语言形容,让人容易迷失掉的宝蓝色夜空,以及宝石般镶嵌在夜空里的璀璨繁星。
“你喜欢梵高?”我问。
“是的。”
睫毛正往调色板上混合颜色,有点惊讶我认识这幅画。
“他的画能卖好价钱?”
“是的”,她认真往画布上涂抹颜色,一边对我说:“当然不全是,更喜欢他的性格。比如他说:越是年老丑陋,贫病交加,惹人讨厌,越要用鲜艳华丽精心设计的颜色为自己雪耻。”
我十分认同地笑笑。
“我画得如何?”她把画笔伸进洗笔筒里涮洗。
“还成。目前只发现一个不足之处。”
“哪儿?”
她涮完画笔,在调色板上沾抹颜料,小心往画布上涂抹,似乎认为我提不出什么意见。
“夜空!你画的过于灰暗了,没有描绘出那种宝蓝色的璀璨,以及隐含在丰富色彩背后的深刻绝望。”
她认真打量一会儿画,点点头,冲我笑笑,表情有点意外。
“你喜欢哪个画家?”
睫毛开始参照我的意见在调色板上混合类似的蓝色。
“高更!”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瞅下我示意继续。
《天堂隔壁》 革新观念的画家
我抽口烟,想了想,认真总结:“高更不仅是一个为现代绘画带来了革新观念的画家,更是一个有勇气与胆量的探寻者。比如他离开巴黎,去非洲原始野蛮的塔希提岛。除了猎奇,更多为着一种生活理想:对充满欺骗狡诈的城市生活厌倦之后的精神泊留,对人类本源与人性内根的深刻探索。否则也创作不出《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什么?我们往何处去?》。每次站在这幅画跟前,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不只是油画本身的哲学意义,更多的是面对作者高高在上的精神高原的一种自惭形秽。”
我收住话题,扭头瞅瞅睫毛,忽然感觉有点惭愧:好象什么地方把自己说得过于崇高了?其实自己渺如尘埃,什么也不是,实在不配用高更来抬高自己。
睫毛静止下来。
手举画笔,出神地望着我,目光前所未有地富有意味,好象忽然发现一个全新的我?一会儿醒过神来,用手背习惯地擦下额头,继续往画布上涂抹。
一阵子沉默。
我坐回砖墙上。
抽烟瞅着快要落山的夕阳,掏出小口琴,轻声吹起唐?麦考林唱给梵高的那首《Vincent》。不知道口琴吸引了睫毛,还是画累了。她把画笔放进洗笔筒,伸个懒腰,爬上墙头靠我身边,默默注视山顶上那轮落日。两人目光望着同一个方向,肩并肩,如同两只安静趴在墙头上的大脑袋红蜻蜓。
“你会唱这首歌?”
“还成。唱不全,歌词太难记。”我老实回答。
“挑会唱的,唱给我听?”
我点头。
努力回忆歌词,轻声唱起来“Starry starry night ; p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ay。。。。。。。”
睫毛小脑袋靠在我肩膀上,长筒靴交叉重叠,随着《Vincent》的节奏轻轻晃悠。偶尔踢到我的脚,抱歉地笑笑。我也笑笑,拉过她的小手,通体冰凉。紧紧握住,贴在胸口,一会儿就暖和起来。晚霞烧红天边,夕阳沐浴一身,两人的脸庞被映照得红彤彤的。
瞅了一会儿睫毛。
卷曲长发扎成两个大把子垂落肩头。削瘦的肩膀。蝴蝶翅膀一样张开着的长长睫毛。茫然沉静的大眼睛。很多口袋的吊带工装。特别好看。
目光移向山坡:油菜花儿,果树,青瓦房子,小溪,落日。
继续轻声唱起来。
唱到“‘This world was nevermeant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这个世界根本配不上一个美好如你的人——的时候,睫毛身子颤抖了几下,身子侧向另外一个方向。我扳过她的身子,吃惊地发现大颗泪珠从她脸上滚落。她透过朦胧泪眼望着我,表情平淡,略带微笑,还有一丝奇怪的骄傲。
惊讶不已。
一直以为她没心没肺,不知世上情为何物,如同非洲草原上一只随便存活着的野生小动物。没想到她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真想知道她到底有怎样不堪回首的往事?酿造出如此沉重的心情积淀?
睫毛泡在泪水里的眼睛很亮。
漆黑眸子里,清楚倒映出山坡上成片的油菜田,还有我认真注视的样子。
春寒料峭。
一阵风掠过,两人轻微打个并不严重的冷颤。
我把她揽在怀里,低头轻轻亲下她的额头。睫毛抬起头瞅了我一会儿,轻轻亲了下我的脸颊。长长睫毛划过我的脸庞,如同蝴蝶翅膀,十分美妙的触觉。
我想了想,慢慢俯下身去,想亲她的小嘴巴。
睫毛闭上眼睛,嘴唇微微上翘,安静等待。
忽然一只小鸟落在画架上,吱吱嘎嘎一阵子乱叫。睫毛被惊醒,猛地推开我。跳下墙头,认真瞅着小鸟。很漂亮的小鸟,啄着翅膀,警惕地注意着睫毛。又一只飞过来,落在旁边,两只小鸟吱嘎叫了一会儿,展翅飞走了。她指着小鸟飞走的方向,扭头冲我快乐笑着,孩子一样,特别可爱。
我也冲她笑着,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过的温暖。
以前与不不只有过火热激情,好象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温暖?
偶尔偷偷对比了一下。
《天堂隔壁》 走马观花的游客
两人踩着光溜溜的青石板,脚步轻快地走在小巷子里。
“经常来这儿画画?”
“还行,上学时经常来写生,对这儿有了感情,毕业后只要画画就来这儿。”
“为什么不去附近的宏村?”
“自从拍了那个电影以后,游人太多,嫌吵,懒得去。”
她指的是《卧虎藏龙》。的确最烦那些走马观花的游客,还是衷情安静闲逸的西递。
拐弯有个客栈,上面挂满“**美术学院实习基地”字样的牌子。睫毛拉住我说,这就是她们上学实习住的客栈。驻足观察,果然很多眉清目秀学生打扮的女孩子进进出出。
“为什么全是女孩?”
“女孩子心灵手巧嘛。”
走到村口。
一座高大的胡氏牌坊,一个安静的小湖。傍晚时分,很多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围在湖边抱着画板认真作画。很多在画素描,少数画水粉,个别作油画。睫毛拉着我的手站在她们背后,不知疲倦地瞅着,似乎在回忆过去的学生时光。
她瞅画,我偷偷瞅女孩子们衣领子里露出来的好看脖颈。
最喜欢欣赏女孩子的脖颈,那里有令人感伤的青春气息。
一个第六感觉特别敏锐的女孩突然扭过头来,一下子捕捉住我固定在人家脖颈上的目光。女孩提提衣领,瞪我几眼。我自觉心虚,颠着脚尖儿,若无其事抬头望天,装模作样吹起口哨。
“饿了。”
睫毛冲我笑笑,拉着我跑到绣球楼下一个小广场。
众多小吃摊中,唯独走到一个卖豆腐花的老太太跟前,要了两碗豆腐花。
老太太五十多岁,穿着破旧但很干净的棉袄,头发花白,奇怪地扎着两只小辫子。垂在肩头,晃来晃去,很有意思。人很和蔼,似乎继续保留着年轻时候一直未改掉的羞涩习惯,目光遇到男性就不好意思地避开。
很少说话,只知道低头做豆腐花。做好盛在碗里,不声不响端过来,放在一张破长条桌上,然后靠住石头围栏,眯着眼睛抽烟,表情悠然自得。偶尔抬起长长的灰白指甲,认真瞅个半天。
豆腐花很鲜嫩,入口即化,挖了几勺子就吃完了,肚子仍然空着,又要了两碗。老太太笑笑,把烟小心摁灭,放在石头台阶上,低头继续做豆腐花。
“你认识她?”我指着老太太问。
“认识,以前实习天天来吃。”
睫毛小心挖起豆腐往嘴巴里塞:“她打扮得很像我妈妈。”
“你妈妈?现在哪儿?”
“天堂。”睫毛冲我笑笑,若无其事的样子。
“跟我妈妈是邻居!”我拍拍她的肩膀,有种同命相怜的温暖感觉。
“天堂隔壁吗?”
“嗯,差不多。”
“她们那儿也有豆腐花吃吗?”睫毛眼睛有点潮湿地笑着说。
“没有,有豆腐云。”
睫毛想起什么,放下勺子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大背景是一个大院子。门前一条长长狭窄的胡同,厚重的老式木门,粗大结实的木门坎。院子里所有家什无一例外弥漫着二三十年代的怀旧伤感气氛,那个大城市独有的萧瑟气氛。一个老女人坐在门坎上默默抽烟。
“这就是我妈妈。”睫毛指着告诉我。
一位有点古怪的老女人。花白头发,用头绳扎成两个小把子垂落肩膀。穿着碎花布料的老式系扣棉袄,脚穿一双系带平跟皮鞋。目光从容,表情淡定。双手摊开着一本书放在膝盖上。我贴近照片拼命确认,照片太小,看不清楚。
“是《圣经》里的《创世纪》,妈妈信这个。”她解释。
我感叹地点头。
再看照片,果然感觉她妈妈是那种饱经风霜、见过很多世面、颇有教养、已知天命为何物的老女人。不禁想起一首老歌《夜来香》。我揽住睫毛小肩膀,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看着照片出神儿。
“这个是妈妈最后留给我的。”
睫毛又给我看她胸前吊着的一枚玉环儿。
“其他全部捐给了基督教会。”
她十分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天堂隔壁》 头顶一棵大杏树
晚上,坐在大院子里石头墩子上,陪房东老太太聊天。
头顶一棵大杏树。杏花热热闹闹密密麻麻堆在枝头,芳香四溢。耳边响着老两口喜欢听的安徽当地戏曲。
老头儿一年如一日坐在门坎上专心抽水烟。偶尔古怪地瞅下我们。
老太太很健谈,一刻不停聊了一晚上胡氏传奇。我与睫毛哈欠连天,不好打断,只好瞅着老房子里梁、枋、斗横、隔窗以及窗上的雕刻解闷发呆。最后趁老太太往茶壶里加水的空儿,站起来回房间睡觉。
“你们小两口真怪,怎么不睡一个房间?”老太太笑呵呵地说。
“旅途劳累,这样休息得好。”我揽着红了脸的睫毛说。
两人顺着一条狭窄得有点过分的木梯,嘎吱嘎吱攀上二楼。
我们住在二层两个小房间。屋子里全是明清时代的雕花家具。一张雕花大床,几张粗木方椅,连摆放洗脸盆的架子都古香古色。打开窗户,春寒未泯,寒风清澈。因为是木楼,二层没有洗手间,我们轮流到一楼公用小浴室冲澡。让睫毛先去。我掏出杜拉斯的《广岛之恋》,靠在床头翻看。翻到一句让人感慨的话:
“战争遥遥无期,我的青春也漫无止境。我既摆脱不了战争,也摆脱不了我的青春。”
廖廖几笔却恰到好处,让人痛到最深处。
青春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痛。
爱情也是。
正琢磨着,听见大声叫我。
走到隔壁,睫毛打开一个门缝,一只手用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只手把洗漱用品递出来交到我手里。她斜着身子,露出半个光润滑腻的肩膀,砰得一声关上门,把我贪婪的目光一下子切断。
我下楼钻进冲澡间。
湿乎乎的雾气里,仍然弥漫着睫毛刚才洗澡留下的香味。干净清爽,是那种做爱不多的女孩子特有的隐隐约约的独特腥香,特别体贴入微,渗入毛孔。我脱光衣服,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令人着迷的味道。下身不禁勃然而起,不知如何是好,干脆打开冷水,咬牙切齿把这不合时宜的欲念彻底冲刷掉。
洗罢端着脸盆,踩着吱吱嘎嘎的木梯上二楼。
走到睫毛门口,敲门。她又打开小门缝,把脸盆里瓶瓶罐罐的洗濑用品接过去,抱在怀里,抬头望着我,我也望着她,两人长久注视,都想说点什么,可都似乎不知如何说起,气氛有点尴尬。只好彼此匆匆笑笑,说声晚安,各自回房。
我继续看《广岛之恋》。
看累了扔下书,趴在窗口望着夜色中的西递。
一轮明月照着古镇,青砖灰瓦的房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隐隐约约仿佛在倾述一个属于时光流逝的久远故事。一种突然丧失掉时空的感觉油然而生,味道如同趴在太空船上俯视地球的那种沧凉神秘。
听见敲门声。
开门,是睫毛。
穿着碎花睡衣,卷曲长发系成两条粗辫子垂落肩头。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眼睛,哈欠接二连三。
“猫。”
“什么?”
“屋顶上有只猫”,睫毛可怜巴巴地说,“我最怕猫。”
我笑笑,把她拉进屋里。
她打个哈欠,钻进被子,闭上眼睛继续进行一个被突然打断的睡眠。
我瞅了好一会儿。
去睫毛房间把被褥垫子抱过来,铺在木地板上。没有枕头,干脆把《广岛之恋》垫在脑后,想了一会儿心事,安静入睡。
睡到半夜,突然睡不着,浑身欲望澎湃。
干脆爬起来,钻进睫毛被窝,紧紧抱住她。
睫毛仍然沉醉于熟睡中,小脑袋枕在我肩膀上,鼻子小狗似地嗅嗅我的脖子,好象在熟悉那儿的气味儿。一会儿不嗅了,记住似的,鼻子塞在我颈窝里,长长睫毛触碰着我,痒痒的。终于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睡姿似的,安静放心睡去。小身子随着呼吸,轻微均匀地在我怀里起伏。
睫毛身上有一种冬天晒被子才有的阳光味道。混和着女孩子温暖性感、甜中带腥的独特气味。长腿从碎花睡衣里裸露出来,压在我腿上。肌肤滑腻,极为舒服的磨擦感,下身勃然又起。手探进睡衣抚摸她的平滑肌背。嘴巴碰下她微微翘起的小嘴巴。睫毛身子抖了一下。我俯下身去,深深吻住她。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手顺着后背抚摸到她翘起的臀部,那儿有着舒服的曲线。停留一会儿,继续往下探索,到达一片森林,抚摸下行。睫毛一下醒了过来,忽然用力握住我的手,轻声喘息着阻止。
“做爱吧?”我轻声在她耳边说。
她用力摇头。
“喜欢你,想要你。”
睫毛并不抬头。眼睛睁开,长睫毛划过我的脸庞,凝视一会儿我的脖子,又闭上眼睛,叹口气说:
“喜欢不一定要做爱。做爱之前,还有许多事需要做。”
说完松开我,滚到另一侧,背对我蜷曲身子入睡。
我瞅着天花板,呆呆躺了好久。
“做爱之前,还有许多事需要做。”
——怎么最近她每句话都让我陷入沉思?
睫毛很多类似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能深深刺痛我,形成共鸣。
以前跟女孩上床做爱,只为做爱:彼此喜欢,脱衣上床,尽量体贴让对方舒服,做完拥抱安慰,享受肉体欢愉,避免寂寞侵扰。
——如此简单,从未考虑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做?
或许睫毛想表达:做爱只代表占有,并不代表拥有?不做爱却代表更渴望拥有对方?那种不只局限肉体,更多渗透到心灵里的拥有?如果一认识就上床做爱,反而很容易打碎一件很美好的东西。
突然意识到自己生活的不正常,略觉悲哀。更衬托出睫毛的某种可贵之处,一种奇怪的说不清楚的弥足珍贵。
“不做爱反而代表更渴望爱。
这个春天只发情,不做爱。”
——总结出类似重要结论,闭眼睡去。
第一次拥抱着不不之外的女孩睡觉。
却意想不到的踏实安全。
《天堂隔壁》 陪睫毛结束作画
11
陪睫毛结束作画,回到城市,已是春花落尽。
到一家熟悉的画廊。
长头发的小老板认真挑选睫毛的作品,合适的就留下。
“这幅可以乱真,最近进步不小嘛”,小老板指着《夜晚的咖啡馆》不停赞扬。
睫毛抬头瞅我笑,我故作自豪地耸耸肩膀。
小老板把上一批画卖出的钱交给睫毛,卖不掉的退还。又递给她一个小清单,上面列着最近畅销的作品名称,可以临蓦出售。睫毛很自豪地把欠我的钱全部还清。我拒绝接收,她表情坚决,只好收下。
“为什么不卖自己原创的画?”走出画廊问她。
“水平有限,卖不出去。即使画得好也没人要,买画的多数附庸风雅,没多少有鉴赏能力的。”睫毛叹气。
“能看一下你自己的作品?”
睫毛想了想点下头。
两人坐在路边长椅上,她打开画筒,把刚才老板退还的画抽出来递给我。几张风景写实,几张人物肖像,一张抽象超现实。我对一张西藏味道的风景画来了兴趣:
“在西藏画的?”
“不是,没钱跑那么远。是云南香格里拉,一个叫迪庆的地方。”
睫毛回忆一下告诉我。
她盘腿抱着膝盖,带有很多排扣的长筒靴踩着椅子边,前后晃悠着身子。点根烟,卷曲长发散落一肩,长长睫毛折射着阳光。一件腊染味道的大披肩整个裹住肩膀。长围巾随意绕在脖子上。让我不禁联想起波希米亚之类的词语。
“真美。”我一语双关。
“是呀。我最大理想就是,在雪山脚下,建个木房子,静悄悄地活完一辈子。”睫毛无限憧憬地说。
这句话引起我强烈共鸣,一股神奇的冲动,久久不能挥去。真想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住在雪山脚下,清静一生。
“多我一个行吗?”
“没这个必要。你多我一个不算多,我多你一个不算少。爱情是一场战争,不能交到一个随时可能叛变投敌的人手里。”
说得我表情痛苦。
她意识到话重了,抱歉地冲我笑笑。见没多大反应,只好沉默。
睫毛的话让我一直心口隐隐作痛。她的意思是说:我不能轻易离开不不跟她在一起?还是想表达我是个靠不住的混乱男人?不管哪方面,她似乎已经把我定位成容易“叛变投敌”之人?怪不得一回到城市就对我不理不睬?不过这个城市的确到处记录着自己的肮脏放纵史。想到这个,有些自悲,看来自己只配一个人孤苦伶仃狼狈过活。
叹口气,低头继续翻画。
目光聚在一张后现代主义味道的抽象画上。错综复杂的画面,分辨不出所以然。
“这画太奇怪了,是不是表示一棵大树,树上结了一只果子?”我好奇地问。
“是的。”她瞅了一眼,点上根烟说。
“为什么大树枯萎了?代表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妈妈。”睫毛平淡地回答。
好多天之后,再次走进酒吧楼道。
玫瑰跟女朋友坐在高脚椅上唱着许巍的《完美生活》。瞅见我,放下吉他,一齐瞅着我笑。
“爱情这东西,有点意思。”玫瑰摸着女朋友的小脑袋笑着冲我说。
今天他们穿着情侣装。花格子衬衫,牛仔小上衣,很脏的牛仔裤,衬衫上分别印着科特?柯本和格瓦拉。
我笑着拍下他的肩膀,钻进酒吧。
时间早,还没有开始上客。
我趴在吧台上,要了杯威士忌。罐头递给我,冲我笑笑,算是见面礼。
奶茶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女孩。瞅见我进来,冲我挥手。要杯威士忌端着走过去。
“又跑哪儿鬼混去了?”奶茶问。
“踏青去了。”我简单回答。
看来大家已经习惯了我来无踪去无影,知道我暂时不会自杀,都懒得多问。
奶茶把怀里的女孩介绍给我。女孩戴着一顶鸭舌帽,紧身女式西装,一身男性打扮,翘着指头抽烟,冲我训练有素地点下头,表情冷淡。中间摘了次帽子,头发短到接近秃头。
“皮子呢?”我问。
“谈恋爱去了,跟钱。”奶茶不屑地回答。
我耸耸肩膀,起身走开。
没事可干,趴在吧台上喝威士忌,瞅着奶茶她俩:两人拥抱着坐那儿,边说话边抽烟,偶尔彼此亲下脸庞。更多时候紧紧拥抱,望着窗外霓虹灯下的萧瑟夜景,默默发呆。味道清丽孤绝,如同秋天湖水上傍在一起的两条小木船。
恋爱真好,哪怕同性恋。
颇为感触。身边的朋友历尽茫然颓废青春,开始慢慢找到真爱。玫瑰,奶茶。包括皮子,虽然他恋爱对象是钱。
自己的真爱呢?
不不似乎正在逐渐成为过去。接着会是谁?难道是睫毛?
不知道。
《天堂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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