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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烨之伤 三色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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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读高二,我爸以前的学生结婚请我们去喝喜酒。因为我爸给招呼到主席去了,我就给丢到了次席,我们那桌基本上都是小孩,当时就我年纪最大。开席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我旁边的空位忽然坐过来一个比我大一些的人,就是楼少瞳。他是新郎的朋友,来晚了没地方坐只好跟我们这些小孩凑一桌。”
“因为旁边都是小孩子,所以我们两个自然就凑成了一对聊伴。他的话很多,而我则相反。我从小就不习惯跟陌生人接触,只在必须回答的时候才会多说两个字。后来他说我那时候看起来饿极了,埋头只顾着吃根本没空搭理他。”
“本来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对我有什么想法,可是新郎新娘行完礼,请了我爸上台讲话,那个司仪好像是新娘的同学,对我家也熟得很,不知道忽然哪根筋搭错提议让我上台为新人演奏一曲。我当时正啃着块酱排骨,十指油汪汪,吃相奇难看,甚至根本没听到叫我呢,还是楼少瞳推了我问,才醒过来,扭过头去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那样子真是蠢死了,擦手的纸巾还是楼少瞳临时塞给我的。跑去洗了手之后上去胡乱弹了支曲子,总算让我爸的脸色恢复正常了。回到座位,楼少瞳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兴致勃勃地跟我说话,还特别热情地讲笑话给我听。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这人挺有趣的,而且好像什么都懂,连我弹的曲子都知道,虽然不是那么专业,但我已经挺佩服他了。
“那新人父母看我爸面子,从我弹了琴之后到吃完饭一路对我是赞不绝口,他开心得不得了,所以很难得地让我跟着新人去闹洞房。我以前也没闹过人家洞房,能去真的玩一次也挺新鲜的,于是就跟着去了。结果一点都不好玩,整个场面都乱七八糟闹哄哄的,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偷偷地出来了。没想到走到汽车站才发现楼少瞳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当时以为是凑巧呢。他跟我说,还有朋友叫他去唱歌,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说不去了,太晚了我得回家。他就笑,说我真是乖小孩,跟他弟弟一样,连样子都像,所以一见我就特别有好感。”
王烨忍不住嗤笑了声:“老套。”
江漓闷声说:“是很老套,可是我当时单纯得跟白开水一样,虽然有感觉到他是在有心地接近我,可是一想我又是男生,家里也不富有,从我身上也捞不到什么吧?他看我不跟他去,也没多劝,干脆就站在我旁边一起等车,一边又跟我聊天。我也没多想。他真的很会说话,虽然只是跟我说他现在在做什么呀,平时看些什么书之类很平常的话题,可是等到车来的时候,我对他的感觉也不再是陌生人,有点变成朋友了。我要跟他道别上车,结果他却说我送你回去吧,天太晚了,一个人走还是不太安全。我当时心想不用吧?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男孩子,还要人送回家多丢脸。他又搬了那套我像他弟弟的话来,说如果没看到我安全到家一晚上都没法安心。他那么有诚意的样子,我也不好拒绝,就随便他了。”
“哼。”王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是想知道你家住哪吧?”
江漓把头向后靠,无声地笑:“原来你们都是一路的,连招数都通晓。”
“谁跟他一路的?我泡妹妹从来用不到这些。你是没见过所以才会上当。”
“对。我那时什么都不懂,也没想过会有人这么用心地来对我。反正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出现在我们学校附近,要么就是老在我家旁边遇见他,我当然也没笨到还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他真的很会哄人开心,很体贴,我很快就被打动了,还很高兴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觉得他就是因为我像他弟弟,所以才会对我特别好。直到有一天我的鞋坏了,中午他来学校找我,正巧又下了大雨,我和他都没带伞,他二话不说冒雨冲出去给我买了双新的回来,我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他当时就站在我面前,低着头,有些胆怯,又很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恋人的那种。我都傻了。他看着我的样子,又苦笑,你如果觉得为难,就当没听见,我们还和原来一样好吗?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我看着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掉进去了,再也爬不出来。那年他二十三岁,我十七。”
王烨搂紧他:“后来后悔过吗?”
他摇头:“其实他不是坏人,真的不是。而且当初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我能感觉得出来。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着你,那种情感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我们当时是真的深爱着对方,爱得死去活来。开始偷偷摸摸的甜蜜也好,后来闹得惊天动地也罢,如果不是有那份爱支撑,我们谁也熬不过来。说实话,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他,也不想怪他。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十字路口,你一旦站在上面就必须做出选择,向左或是向右。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不想再吃苦了,其实这也没有错。他错的是不该既想过好日子,又想抓着我不放,不过他一向都这么贪心就是了。”
王烨叹了口气,轻轻地问:“后来呢?”
“我们来到广州之后,因为我高中都没念完,根本没地方要我,去做苦工又没那个本钱,两天就累倒了。他原来的工作也丢了,我们就靠他的一点积蓄撑着,到后来生活也快没了着落,光靠我表姨也不行啊,我们都愁死了。他找了很多份工才找到现在那个经纪公司,开始不过是个小弟,后来被老板看中,步步高升,才不过三年现在已经是副总了。虽然具体经过我不清楚,但想来他无非是将以前那套又使了一遍吧。”
“周小姐么?”王烨想了想,“她年纪好像不小了吧?”
“嗯,比他整整大十五岁,丈夫几年前就不在了,给她留了这个公司。正好寂寞的当口,遇到他这么个会讨巧惹人喜欢的,自然是一拍即合。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只知道我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他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那时就塞给我一支手机,说工作忙的时候只要听听我的声音就好,我当宝贝一样天天带在身边,一有空就拿出来看。可以坐在家里一整天就看着那支手机,等他的电话。后来我也在酒吧里找到份服务生的工作,白天休息晚上工作,跟他的时间正好岔开,所以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渐渐少得可怜,有的时候一个月才见过两三次,再厚的感情也要淡了。最后终于让我无意间撞见他们约会,彻底心灰意冷。”
有些沉闷地说完,两人一时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重重地呼出口气:“……我和他,就是这样了。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不能回忆,只要一想到心里就会痛得要发疯。或许越是难过的事越不能轻易地讲吧,否则就好像把那些事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一样。不过到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初让我痛得死去活来的伤痛也就是这样而已。时间果然是疗伤最好的良药。”
“没想过报复?”
“没有。我跟他分手的时候脑子都空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时候莫名其妙会无意识地跑到gay吧去乱逛,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只是正好碰上了他。所以大概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男人有感觉吧。不久就有个男人对我说他喜欢我,想跟我那个。那才是我跟他分手的第三天,只觉得痛苦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也过够了自我控制的日子了,于是二话不说就跟那人走了。糊里糊涂地就交了第二个男朋友。是个大学教授,结过婚了,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了,只想有个人能在我冷的时候抱住我就好。往后的几个全都是这样,我不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了,能爱一天就是一天吧,谁知道明天是怎样呢。”
“那我呢?”王烨贴着他的耳朵问。
“你呀,”他想了想,声音一下变小了,很有些不好意思,“你帮我打跑抢匪的时候,我觉得你像一道光,耀眼极了,简直就跟天神一样,让我立刻好有冲动要认识你。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想去接近一个人。后来你说想要亲我的时候,我整颗心都快飞出来了,我根本没想过你会喜欢我,害我一个人后来傻笑了好久。”
“是么?那现在转过来。”王烨笑着:“我想看看你傻笑的样子。”
由浅至深的吻慢慢点燃了体内的火,温热柔软的舌头在他口中肆虐,吮吸的动作把他全身的酥麻都挑起来了,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想要贴合他的身体,更贴合,完全地粘在一起,成为一体。
在那炙热的吻中,那人说:“五十年,你答应我的,就不能当逃兵。”
单单这句话,已经要让江漓融化了。
他忽然觉得,或许过往的那些苦痛,都是为了遇见这个人而存在的。因为有了那些,他们才能相遇,才会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珍惜。
空调制造出的清凉,让满身是汗的身体也能相拥着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天已半黄昏,王烨不依不饶地缠着他又做了一次,直把他弄得浑身酥软,直不起腰来。但从他现在的动作里,他似乎能体会到一种呵护的同时又在拼命索取的感觉。
江漓在回应他的这些索取的同时,心里是甜蜜的。那些像细丝一样的爱,虽然每一根都几乎看不到,但多得让人无法忽视。
待到他心满意足放开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王烨笑嘻嘻地开了灯,让他躺着,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出来给他擦拭身体。
两个人一个害羞一个厚脸皮正在床上闹着,忽然门铃响了。
王烨住了手,嘟囔:“谁啊?”又问江漓,“房东说要过来吗?”
“没有啊。是找你的吧?是不是你们公司……”
“不可能啊。我早跟他们说这星期天没事别来烦我。再说要有事不会先打电话啊?”门铃又响了一遍,他跳下床,“算了,我去看看。如果是推销的我就揍他。”
他恶狠狠地丢下句话跑了出去,江漓只能埋在被子里笑个不停。
可是他出去之后,江漓只听到他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什么,然后就是门打开的声音。他听不到来的是谁,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交谈声都听不到。
他疑惑起来,起身穿了衣服,下床连鞋也没穿就赤着脚跑出去:“烨,是谁啊?你不是说这个星期天没……呃,这位是?”
看到来人后,他的话给硬生生截在半道。虽然看王烨的样子是对这人很熟,但无论如何忽然看到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杵在门口就很难不惊讶吧?王烨的朋友吗?
况且他一出来就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将气压升到了最高点,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在他出现以后。不管是不是真的,外国人在将目光投向了他之后,那顿时释然的表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的。
王烨也没回答他,只是对那人微微笑了,说:“赶紧进来吧,别光站在门外。”
外国人也没动,只是转向他似乎有点尴尬地低声问:“呃……我哥呢?”
听到他说话,江漓的眼睛再次情不自禁地瞪大了,方、方言?!老天爷!这位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中国人的年轻人直接用的是王烨家乡的方言,口气极熟无比。而且,“你哥?”江漓不由自主地接了这句。一个外国人来王烨家找他哥?
两人都看向的那位倒是不慌不忙,先沉吟了片刻,才问:“今天不是你生日么?你怎么跑来了?”
那人苦笑了一下:“是啊。所以……我想他……我想见见他。就算他不愿意见我,让我看他一眼就行。知道他在这儿好好的,就行了。”
王烨看他委屈求全的样子,忍住笑,摇摇头:“可惜他不在这儿。”
“我知道。”他扫了江漓一眼,“他是另外找了地方住么?”这一眼让江漓朦朦胧胧有了点预感。难道是……不会吧?!
王烨那样子像是想笑,转脸问江漓:“烟轻是昨天下午六点的火车吧?”
“嗯。”江漓想想,点点头,“五点四十五。你不是找停车位找了半天,差点没赶上,你忘了?”
“对。”王烨笑,又对那人扬扬眉:“那估计就是今天中午到的。”
“到……哪儿?”那人像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又不敢相信的样子,有些傻愣愣地问。
王烨笑得更厉害了:“你生日,你说他到哪儿?”
那人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楼下跑,给王烨一把拽住:“哎,你急什么?反正都没碰上,先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你难道专门为了看他,就跑来了?”
“我妈今天的飞机,我送她过来,顺便就想……来看看他。我以为……我没想到……”
王烨闷笑:“你们俩这么心没灵犀地错过,也太好玩了吧?不过你现在跑下去顶什么用啊?难道又买车票回去?你知道还有车吗就这么赶?”
“那也总得去看看啊。他……”
“他要没见到你,也这么赶回来呢?”
“……不会,他不知道我来了广州。”
“哼,说不定他正是以为你已经不在家了,才回广州呢。”
给他这么一说,那人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说:“那我就更得回去了。”
“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吧。”半天没出声的江漓终于勉强弄清楚了怎么回事,插嘴提醒,“免得又错过了。”
两个人一起看他,王烨赞赏地笑:“还是我的阿漓有主意。”
江漓顿时满脸通红。在王烨打电话的时候,他赶紧招呼沈烟轻的弟弟进来。
原来他就是沈弟弟,不,应该说原来沈弟弟是长这样的……真是够特别的。
他记得沈烟轻在跟王烨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他的名字很多次,这孩子是叫小雨吧?现下的情形要忽然自我介绍或是互相认识也有点怪,而且看小雨的样子,那心思也不在他身上。倒是因为见到了他,整个人都放轻松了,显然是也在担心着王烨跟他哥的关系。
看着那张与沈烟轻没有丝毫相似的面孔,那急切又雀跃的表情,他灵光一闪,想起沈烟轻那句话:“……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能比少年王烨的表白还早的爱,眼下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沈烟轻爱得如珠如宝的弟弟,让王烨还没出手就已经惨败的情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个子很高,比王烨都高半个头的样子,却又让人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好像外国人都应该是高高的。可是眼前这个,不是说跟沈烟轻同母异父?一点亚洲人的轮廓都看不出来,头发是暗金色的,看起来很柔软;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是像碧玉一样透明的绿,轻轻地望过来,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吸引过去了。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唇,确实像王烨说过的,很帅。但整张脸的轮廓并不尖锐,内敛柔和的感觉。皮肤当然是透着粉色的白。勉强要说出能跟沈烟轻像的地方,或许只有那同样又长又直的腿了,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丝毫张扬的感觉,相反,非常斯文,文质彬彬教养良好的那种特别乖的孩子。
沈家的电话空响了十几声,王烨放下话筒,冲一直密切注视着他的小雨摇摇头。小雨的脸色立即黯淡了。
江漓想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沈先生如果在家里扑了个空,不会是急呼呼地马上赶到另外一个地方的人。”
看到两个人都因为这样而看他,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赶紧补充,“我只是这么觉得。呵呵,猜的啦。他至少会在原地停留一下,考虑接下来的打算吧?因为他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冷静的样子……不是吗?”
那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眼,似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什么,于是双双……沉默。
“也有道理。”小雨想想,“我还是回去吧。在这里我也等不下去。”
他半刻也没浪费,连水都没喝一口又咚咚咚冲下楼了。从他出现到消失,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王烨显然从江漓目送他离开却久久不能收回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好奇,过去抱着他笑:“开眼界了吧?烟轻的宝贝弟弟啊。他们两人那真是……唉。”
哪怕没有跟他说过“故事换故事”的话,这样的机缘巧合也足够让这个故事像水一样慢慢地流淌过江漓的眼前。关于那对兄弟。烟轻和雨浓。
一直像保卫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着弟弟的沈烟轻,一直全心全意信赖也用自己的方式护佑着哥哥的沈雨浓。
那醇得像酒一样的爱,掺不进半滴水。
江漓问王烨:“如果……没有小雨,你跟沈先生就会有结果了吧?”
那样毫无保留的爱法不被打动的人应该不可能存在吧?
王烨笑笑,有点苦,有点无奈:“没有小雨,烟轻又怎么还会是我爱上的那个烟轻?他们两个早就是一体的了,只不过我过去总是妄想奇迹出现罢了。”
***
沈烟轻又来了。是的,他……又来了。
他来广州某报社实习,在财经版。
作为实习记者,第一个任务是协助别的记者准备一篇关于一家汽车进出口公司的报道。这家公司近几年由初出茅庐到崭露头角到大放异彩,过程短暂而快速,引起他们报纸的注意。可是本来这家公司也正是悄然发展起来的,新闻资料几乎等于零,诸如背景、发展等一切素材都要重新收集。而就在沈烟轻意外发现这居然恰好就是王烨他们公司。
因为这层关系,沈烟轻很直接地从王烨手里拿到了他们公司内部资料,包括历年来的业绩报告和资金来源背景。王烨对他,向来坦白到底。无论他问他要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还全程解答他的各种疑问。
他觉得以沈烟轻的聪明,自然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他以为他足够了解沈烟轻,因为他其实并不那么有正义感之类的东西,向来独善其身,也不爱管人闲事。但他忘了现在的沈烟轻是个记者,而且是个正处于男人的第一生命——事业正要开始的实习小记者,如何挖到大新闻简直是他们目前的人生目标。更何况沈烟轻做事只求结果不问手段。
一个月后,王烨终于发现了自己认识上严重的错误,再回头也来不及了。他也干脆,封锁消息,严禁沈烟轻再进他办公室,也严禁他的下属再给沈烟轻任何方面的协助。尤其是他那个花痴秘书梁冰影。
而他自己开始悄悄准备抽身。沈烟轻内幕越挖越大,万一已经给人盯上,要保他势必得跟公司反目,不如早做准备,省得到最后连保命的身家都赔光。
其实他是很感激自己老板的。虽然当初也没多大交情不过是为了赚大钱才跟他去深圳铤而走险,今天的成绩是自己玩了命去拼回来的,可是好歹机会是人家给的,没有这个他就是再能拼也只能在家里混个混混老大当当而已。说好听的人家叫伯乐,说实在的就是赏识,不管怎么样至少也有个恩情在吧?可惜偏偏、偏偏遇到沈烟轻!他也看开了,这个人就是他命中的克星!就算再舍不得,碰到了这个人还是得全都抛开。不为什么,只因为当初他愿意跟人来深圳卖命,就是为了赚大钱,而赚大钱的理由不是别的,不过一个名字——沈烟轻。
如果让他在什么兄弟情谊江湖道义和沈烟轻之间选择,他的选择永远也只有那一个。
这件事,让他数年好不容易打下基业几乎毁于一旦。
江漓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问题,眼神中透着凄楚地问:“沈先生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他歪歪嘴角,笑得很温和:“他啊,就像我的信仰。”
是的,就像是生命的希望,生存的勇气,是让他永远保持自信的依凭。
是心中永远不灭的那盏烛火。
在人生最难最迷茫的时刻,只要一想到他,心里也会立刻充满了光和热。
他原本颓废又一直迷茫着的生活,全是因为有了他才有了目标。
就在他们十一岁的那年,少年的沈烟轻在把托他照顾弟弟的每月二十块钱给他后,忽然指着他的裤子膝盖说,怎么又破了?
那是他刚跟初中的小混混干完架破的。他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太好,那时的衣服式样老旧,加上老打架,也没几件是完好的。他把那些钱紧紧地捏在手心里,没说话。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感觉到一种难言的难堪笼罩着自己,让自己抬不起头来。
可是沈烟轻似乎根本没觉察到他的样子,只是笑着说,我明天拿条新的给你吧。没穿过的。我妈买长了。
原本只是无意的微笑而已,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只是表面上的礼貌,可是这一个笑像一簇火星,就那么突然地跳进了他空荡荡的心。小时候的沈烟轻算不上漂亮,但也许是当家当惯了,一言一行很有威严。当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一笑起来,便有种难言的魅力,整个人变得熠熠生辉,于是这使得少年王烨心里又像被迅速淋上了煤油,熊熊的火,燃烧了起来。
少年的友谊——如果称得上的话,从那一天起,一点一点地变了色。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
这把火,一直在心底无声地燃着,由微弱终于燃成热烈,又由热烈转为温和。现在,只是一团小小的火焰而已,在心里。
烟轻对于他,就是这样能让他心中永远充满向往的存在。
江漓听他说过过去的事,那兄弟俩和他,三个人的纠葛,其实心里早已有了底,对于这个答案,不是没一点心闷的。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又问:“那么我呢?”
“你是我的阿漓。”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江漓笑了,有些害羞地搂住他,小声地说:“那……你也是我的烨。”
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沈雨浓也来了。
刚刚解开身世之谜的挪威公爵爵位继承人沈雨浓要被押回挪威了。这是王烨的说法。具体怎样,江漓并不很清楚。那对兄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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