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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上薰童女的青春祭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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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平凡多了。」

她没有多加解释,但他已明白了。

走进公寓。「我在三楼租了一个小单位。」她开了门,还真小,三坪不到的客厅包含厨房,另有一间卧室、一间卫浴设备。

「我的天!」欧去蓬高大的身躯顿时感到拘束,有手脚伸展不开的感觉。「妳能够忍受住这么小的地方?」他脱下外套丢在唯一的一张长沙发,非常旧了,他怀疑是前任房客不要留下来的。「妳不感觉闷吗?把大衣脱下来吧!」

「我怕冷,这样很好。」她拉拉衣襟,当然不能脱,欧去蓬不是傻瓜。「你参观过了,是不是该回去上班了?」

「我这一走,妳会不会又搬家?」

「也许会,也许不会。」

欧去蓬心情沉重,她又想逃避他了。

他环顾这麻雀巢似的空间,简直难以想像成天窝在这里的人是什么心情。

「妳没有带走我送妳的财物,实在不智。好吧!妳有骨气,可是妳有一笔卖公寓的钱,何必委屈自己呢?」

「我必须为将来打算,日后我再去教授钢琴收入也有限,所以我得学着节俭。何况你也太言过其实,我并不觉委屈,相反的,非常心安理得。」

他没好气的拉开小冰箱,除了一瓶没喝完的鲜奶和两个乾瘪的苹果,空无一物,他的声音再也不听使唤的大起来。

「妳这是哪门子心安理得,根本是自我虐待!」

「如果不是遇上你,我正打算去购物。」羽童薄怒道。他凭什么在她家跟她鬼吼鬼叫,乱翻东西?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房间!」

来不及阻止,欧去蓬已登堂入室,而且一目了然。一张床、一条毛毯和一床棉被、一座固定在墙上的衣橱、一张小梳妆台兼书桌、一把椅子,连块地毯也没有,冰冷冷的地砖,乏善可陈的配色,他转身注视她。

「请你回去!」羽童怒叫。

「妳怎么能把自己弄到这等田地!」他叫道,伸出双臂围拥住她,嘶哑地道:「妳知道妳这样子,我有多心痛?我可以给妳最好的,妳却宁愿过这种生活,这比打我一耳光更让我难受。回来吧!羽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让我照顾妳不好吗?」

羽童避开他的吻,太怕自己又陷进去。

「不……不要!」她推开他。「等我精神好些,我会为自己布置一个舒适的家,这个能力我还有,不用你操心。」

「妳为什么精神不好?妳生病了?」

「你不要一直逼问我好吗?你怎么还不回去做你的事!」她暴躁的想逃开。

「看妳这样子,我哪有心情做事!」欧去蓬咬咬牙。「这样吧,我承诺不再要妳搬回我家,也不追问一些妳不愿回答的问题,但妳也须答应我不随便搬家,害我又找不到,我只希望偶尔能来看看妳就好了。」

「这不像你的作风,欧去蓬。」

「人总要随环境而改变嘛!妳决定好了没?」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屈就我?」

「算我上辈子欠妳的,我只好认了。」

羽童听了心中小鹿跳个不停,实在也没力气再为自己寻一个家,何况她总不能替爸爸的灵位搬家,欧去蓬只要有心总能够找到她。抬脸掠掠头发,看他一身雅痞式的高贵衣着,苦笑在心,何必杞人忧天,更毋需芳心悸动,他顶多图新鲜来个两回,很快即兴味索然,重回他热闹丰富的社交圈,就算她想拉也拉不回来。

「好吧!希望你遵守诺言。」

「妳答应了,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她愕然,他又想得寸进尺啦?

「妳说过妳精神不好,本来我想代妳去购买食物回来,又怕妳攻击我在干涉妳的生活,折衷下来,只好我开车送妳去了。」

「你不要一脸委屈好不好?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妳还不够欺负我啊?」欧去蓬为自己穿上外套。「这次我表现得可圈可点了吧,尊重女性是男人的最佳风度。」

「好希罕哟!你也会有这种想法。」

谈笑间,两人又恢复过去的和谐。

这夜欧去蓬回家途中,顺道上书局选了两本有关孕妇须知和胎儿的成长方面的书,用功了一晚上,从中了解孕妇的情绪变化,还有需要补充的营养。

他不想逼得太紧,直过了两天,才在下班后过去。

「空手拜访不礼貌,只是一些吃的。」他在羽童惊讶的眼神下解释着。「妳有没有煮饭?有,快盛两碗来。」

一早他交代刘嫂下午炖牛柳、烫青菜,煮江米莲藕,和加了许多海带的海鲜汤,还有一瓶纯天然果汁,下午五点送到他公司去。他自己则订了一个黑森林蛋糕、一条裸麦黑面包,并向当医生的朋友打听,买了孕妇须补充的铁质、维他命和钙片。

羽童看他变魔术似的从竹编野餐篮中不断掏东西出来,如此不可思议,如此美妙,也如此令人感动。

「你准备在我这儿宴客啊!」

「而我是唯一的客人,我也得吃啊!」

「这个你也吃?」她拿起维他命笑问。

「我问过医生,都说妳可能营养不良,吃这很有效。」

他把蛋糕和果汁放进冰箱,她饿了随时可吃,人家说孕妇比较嘴馋嘛;面包留着明天早餐,他怀疑她会特地出去吃早餐,八成喝杯牛奶就算数。

羽童已经放松心情了,他来就来嘛,至少她不会那么寂寞,面对他,跟他谈天说地,不也是她这两天日思夜盼的吗?

他们共进了一顿愉快的晚餐,淋上牛肉汁的白饭变得香喷可口,海鲜汤在电磁炉上保温,烫青菜凉了,不如放入海鲜汤中加味。他夹了许多煮软的海带给她,告诉她多吃海带老了也不容易白头发。虽然少了正式的餐桌椅,将就窝在客厅的矮桌边,羽童却感受到比去豪华餐厅享受了更多的温暖。

欧去蓬做得很小心,估计她差不多粮食将尽,就藉拜访之名过去大吃一顿,少不了又是各式各样的吃食。「礼物嘛!」他说,顺便带去一些书呀、杂志、音乐带,她有一架性能不错,附有CD雷射唱盘的手提式收录音机。

「每天闷在屋里对身体不好,我有两张票,卡瑞拉斯的男高音,有没有兴趣听?」

「哇!我要去。」

羽童听得如痴如醉,心花怒放,开心极了。

他们还一起去布店,选了一块米黄色的胚布,将丑丑的沙发重新包装起来。他突然想到母亲生前蒐集不少由大陆、香港、欧洲来的布料,绫罗绸缎一叠叠摆进柜子里,还搁放用罄的香水瓶或香水袋好防虫,准备哪一天可以拿出来用,可是损耗的速度永远及不上她蒐集的狂热。欧去蓬把它们找出来,挑块米色花纹的,铺在羽童那张矮桌上;觅得一张几何圆形的织布,当作壁毯挂在她房间墙上,果然,房间有了色彩,看起来就漂亮顺眼多了。

亲戚游希腊携回的用玫瑰花所研制的果酱,他见稀奇就送了过去。

自家花园的花自然更不吝惜了,稀有的黄茶花常盛放在羽童窗前,见多了她还以为黄茶花是山茶花中最常见的。

「一盆蕨类植物很适宜摆在阴湿的浴室里,它会生长得非常茂盛,偶尔捧出来予以温暖的阳光,十分好照顾。」

「去蓬,你似乎又要开始宠坏我了。」

「这点东西就可以宠坏妳?小孩子真好骗!」

「我不是小孩子啦,我要做……」「妈妈」两宇及时缩回去,羽童别扭的一跺脚,不晓得欧去蓬是什么意思?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到穿宽毛衣也掩饰不了,他居然能够忍住不问,可是他的表现又不像单纯的鸡婆。

他来得频繁,羽童乾脆给了他一把钥匙。

他竟然得寸进尺,七早八早不请自来,把她从床上挖起来,看她光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他皱了皱眉,然后带她去吃早餐。晚上,他送来了一块羊毛毯铺在床边当踏垫,外加一双看了便暖呼呼的绒毛拖鞋。

「妳小心不要感冒了。」

「拜托你,去蓬,我懂得照顾我自己。」她实在无法想像他这样的人走进商店挑选这些家庭用品,太婆婆妈妈了吧!

「妳懂才怪!我问妳,妳晚饭吃了没?」

「连这你也要管?你不嫌烦!」

因为妳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险些喊出来。

欧去蓬真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他会天真到以为她发胖了?他等她坦白,她比他更沉得住气,他没把握他还能忍耐多久。他希望带她回欧家大宅,守护她和腹中的孩子,而且有佣人伺候,他才可以安心的上班,不用担心她突然发生状况却连个照应也没有,更糟的是她连电话也省了,万一有事向谁求救?

「为了你一个人要我装电话?少神经了!」

「真拿妳没办法,算了!过年我照往例要应付很多来拜年的人,妳自己应该可以过得很好才对。」

「当然。」

羽童的眼神却黯淡下来,有了去年的经验,她一点也不喜欢过年。


第九幕

理查·克莱德门「爱的旋律」专辑,传达了印象梦幻的旋律流泻于小小的空间,陪伴独守大年夜的孟羽童。

「去蓬!去蓬!去蓬!」他的名字在心中呼唤一遍又一遍,她的泪水沾湿了枕头,终于明白自己是爱欧去蓬的,爱上那个不结婚的人,更加觉得一切都那么坎坷无望。

她软弱无力的侧睡着,一动也不想动,在大年夜,没有人陪她,没有人向她祝福,她成了被遗忘的人,可怕的孤寂感穿透心胸而人,一颗心阴冷得彷佛世间只遗留她一人似的恐怖,恨不能自己也死掉算了。

月沉星没,思念穿云破雾,而欧去蓬呢,正在众人环绕下热闹的守岁,跟去年一样丢下她一个人,……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哭了起来。

如果他没有再次介入她的生命,也许她就不会发觉自己深爱着他,不会有今天的难受了,任泪水涓流湿透了枕头。

她听不进有人开门,直到突然背后有个声音说:

「发生了什么事!妳哭成这样?」

羽童简直难以相信他会出现,在她最寂寞的时候,欧去蓬来了。

她的心头笼罩太多愁苦的乌云,使她不顾一切抱住他,哭诉道:

「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为什么我所爱的人都要离开我呢?每个人都有好多家人陪着,只有我一个人……」

「谁离开妳了呢?」

「我妈妈……爸爸……阿姨……还有你……」

「我没有离开妳,我不是来了吗?」

欧去蓬柔柔地说着,拥着她哭颤不已的身体轻摇着,仍无法使她停止下来,他脱鞋上床,把棉被拉上来挡住凉夜,继续抱着她哄着。

「好啦!好啦!明天就过年了,眼睛哭肿了不好看。」

他靠得好近,温暖的气息包围了她,她更抑制不住潸潸的泪水,但这是感动而温热的泪,伏在他肩上继续啜泣着。

「我就知道妳会这样子,而且书上也说,孕妇的情绪很容易受周围气氛的影响而波动,所以一吃完年夜饭,我再也坐不住的赶过来。」他的手抚上她的腹部。「为什么妳不告诉我妳怀孕的事?」

「你……知道?」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太明显了,妳不会期望我是傻瓜吧!」

他把她拉得更近,低头吻她濡湿的面颊,最后来到她等待的红唇。她似乎重生了,在光明中重新绽放生命的芬芳,这光明正是欧去蓬的怀抱、他的吻、他的人。

羽童不再悲伤,贴着他,安详而舒服地酣睡了一夜。

醒来时,暖和的阳光由小窗偷渡进来,已是大年初一了。

「去蓬?」他不见了。

莫非昨夜只是一场梦?羽童喃喃低语着。

「醒来啦?小懒猪!」他亲腻的笑脸又出现了。

「去蓬!」她飞奔向他,经过昨夜,她已将感情全释放出来了。「我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她细声说。

「哪有这么真实的梦。」欧去蓬的吻温柔地落在她唇上,怕碰坏她似的。「大年初一,妳应该向我说什么?」

「恭喜发财!」在笑声中,她又补一句:「红包拿来!」

「就怕妳不肯要,我还怕给吗?」

他再一次吻了她,嘴唇在她滑嫩的肌肤上移动着。

「你好狡猾!」她已完全融化在他怀里。

「不狡猾!」他的牙齿在她耳朵上轻轻啃咬着,发出梦呓般的声音。「为什么妳怀了孕,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噢,去蓬!」她把脸埋在他胸前。「你不讨厌知道我怀孕了?」

「这是可怕的误解,」欧去蓬激动地呓语着:「我很高兴妳能够怀孕,如果妳一开始就让我知道,妳不用自己吃这些苦了。」

「我很害怕,你过去表现得那么……我怕你知道以后会反过来取笑我想利用孩子绑住你,我觉得……你有些瞧不起我。」羽童支支吾吾地喃喃道。

「我真是遗憾,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不曾好好讨论过这种问题,我也接受了此生无子嗣的命运,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你不需要为难自己,我早明白你不结婚的决心,只要有空时常来看看我就够了,我和孩子会一直在这里。」她痴情地望着他,像是在梦呓。

「妳很认真的想成全我是吗?」

「我没有办法,」她柔声细气似在自语,「如果我能够,我会阻止自己爱上你,明知你不爱我,却不由自主地又傻一次!」

他开始痴视她多情的眼眸,如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女人肯为他着想,他真的感到惊讶万分。

「羽童,」在片刻的静默之后,欧去蓬严肃地说,「我很迷惑,如果我对妳不是有情,那又是为什么?妳的一切都使我关心,我甚至非常害怕妳一个人生活可能遭受的困境,只愿守住妳,所以,我们要结婚。」

「什么?真……真的?」

他低下头,那种柔情蜜意的眼神是她从未在他脸上发现过的,他伸手摸摸她的面颊。

「昨夜临睡之前我就想过了,我不能老是两边奔波,一离开就担心妳会不会出意外,最好我们结婚,名正则言顺,我可以为妳做许多事,而妳也毋需为无端受惠而心中不舒坦。只要我们结婚,一切都简单了。」

「可是……你不要结婚的。」

「现在我要啊!」

「这是因为我有了你的孩子?」

「老天!没有妳哪来的孩子?假使我要的只是孩子,我大可以等妳生产后再争夺子嗣,打官司妳打不过我的。」他伸手按住她轻启欲言的唇。「我不会这么做的,孩子的妈都摆不平了,我哪有心情管那小子。」

羽童感到有些晕眩,因为惊喜过头了。

「不一定是小子,也许是小女孩。」

「那也好。」欧去蓬一想不对,她怎会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急迫地问道:「妳该不会都没上医院做定期检查吧?」

「我……不好意思去。」她吞吞吐吐的。

欧去蓬咬紧牙关才没有骂出来。

「这个错误必须立刻弥补。」

「人家还没有答应嫁你,你就开始凶了。大过年吔!」

「我修正。我必须先把孩子的妈伺候好,孩子的妈才不会带着孩子跑掉。」欧去蓬很快既往不咎,笑语如珠的动手为羽童打扮起来。

羽童满心欢喜地笑了。

「我醒来时看不见你,你回去了?」

「我下楼找公用电话,拜托姨妈和表姊帮我应付拜年的人。」

「你很为难吧!」

「我才高兴,每年都来这一套,烦也烦死了!明年我们一家三口躲到国外过年,开开心心的度假去。」

羽童甜甜一笑,为他很自然说出「一家三口」。

「搞不好是双胞胎,那就一家四口了。」

「不太可能吧!我家没有双胞胎遗传,妳家有吗?」

「没听说过。」

「一个一个来比较好,我不欣赏双胞胎。想想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随时可以冒充你,多恐怖!尤其我们这种家庭,将来要继承庞大的产业,不能让属下员工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董事长,这问题可大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非生儿子不可,我会有压力的。」她怪咎似地道。

「那妳就错了,想到生出一个跟我一样的儿子,也挺伤脑筋的。」他赶紧声明。

「你知道就好。」

羽童满意的笑了,低头打量自己一身淡雅的羊毛连身裙。

「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似乎少了点什么?」

「腰身?」

他嗤笑。「妳太敏感了,是首饰。过年嘛,不妨打扮华丽些。」

「我身边只留一件首饰。」羽童拿出珍藏的伽南香手镯戴上,古老的年代,柔润的黑木光泽,诉说吉祥与富贵。

「妳哪来这项宝贝?」欧去蓬捧起她左腕,仔细端详这只镶金里的木镯上用米珠组成的寿字。「我家里也有相同的一只,是我母亲的嫁妆。」

「我的也是,外公送给母亲的陪嫁,我爸爸又把它留给我。以前总嫌它老气不肯戴,如今却多见一次就多一层喜爱,穿再平常的衣服只要戴上它,立刻显得贵重起来。我爸爸说这是前清遗物,真的吗?」

「是真的。这原有一对,家母生前一直想找寻失散的另一只。」欧去蓬柔情的笑了,「刻意寻觅,偏生无缘得见,不去寻它,缘分到了自然出现。」

「缘分!」她心跃动,多神妙而不可预测的两个字啊!

「我不再迷惑了,羽童,我相信妳与我就是有缘,所以分不开。」

她看到了他眼中迷恋的情火,将他们牢牢系在一起。

羽童梳好头发,春风满面地和欧去蓬下楼。

他们先去庙里为父亲上香,报告将结婚的消息,然后手牵手顺着天母东西路闲逛,精品名店、艺术小屋不绝于途,不愧是精致雅痞的消费殿堂。

他们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孕妇装上,强调自然流畅线条,与取材自大地色彩的图案,美观且舒适,另有圆柔的裙襬设计,鹿皮与毛皮的运用,使孕妇装脱离传统的角色,也可以时髦亮丽,吸引他人的注意。

欧去蓬看上一串半宝石的五彩长形珠链,配在羽童胸前,使淡雅的服饰立刻亮眼起来,五彩宝石中有一色是墨晶石,正好与木镯的颜色相调和,不显唐突。

「去蓬,谢谢。」

羽童深情的眼眸,初春般滚动的笑靥,紧紧掳掠了他的心,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好维持住这份美丽。

走到一家集咖啡餐点、服饰卖场二者合而为一的庭园餐厅,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欧去蓬与孟羽童携手而入,一声「阿姨」的呼唤,使他们巧遇高天爵与高凤兮父女,很自然同桌午餐,羽童身旁就是上回与高天爵约会的那名女子。

「我应该谢谢妳,」高天爵诚意的说,「凤兮本来很反对我再婚,令我伤透脑筋,后来不但不反对,还很乐意跟我们出来玩,一问之下,才知是孟小姐开导有方。」

「不,是凤兮长大了,变得懂事了。」

凤兮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姨有宝宝了!」她发现宝藏似的叫起来。

「恭喜妳,孟小姐。」高天爵的利眼却看向欧去蓬。

「你可以改口称她欧夫人或欧太太。」

「你们结婚了?」

「正在筹备。」

两个男人都自负,难免话不投机半句多。倒是羽童这边,三个大女生小女生一熟稔后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情趣四溢,笑声不歇,小嘴难得空闲也瞬即被酸酸甜甜的桑椹蛋糕填满,融洽得不得了。

「不可思议的女人!」男人们同声一叹,彼此看了一眼,相互笑了起来,开始男人间的话题,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反要羽童她们抗议,两路人马才依依不舍的分道扬镳,继续下午的节目。

欧去蓬抽空打了一通电话回去,在郑温温嘀嘀咕咕埋怨中,他笑嘻嘻的望着羽童说道:「妳就告诉那些人说,我要结婚了,正努力说服我孩子的妈答应嫁给我,相信大家都会谅解的。」手指玩着羽童的一绺鬓发,笑看她眼珠子瞪得好大,在郑温温惊喜的尖笑声中忙挂了电话,免去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问号。

「到底有哪些人来拜年啊?」

「政客、厂商、慈善机构、亲戚朋友……」

「哇!那我们继续逛街吧!」

「好主意。」

他们一起选了许多用品,请商店送到欧宅。

终于逛累了,天色也转为昏黄,羽童可惜道:

「眼看新年就要过去了,好快哦!」

「同样是廿四小时。」

「为什么过年不能有四十八小时?」

「就算有七十二小时,时间一样会过去,到时仍有人要感慨:『过得好快哦!』别瞪眼,我只是提醒妳,今天是农历新年的开始,不是结束。」

欧去蓬准备带她回欧家大宅,还得意的说:

「这时候拜年的人都该走了,所以我们可以回家了。」

「你这坏东西!」她骂得一脸妩媚。

「我可是受了妳的引诱才这么做哦!」

「你少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羽童在欧家受到热烈的欢迎,显然郑温温把话传了出去,那些自认为交情够的访客都留了下来,抢先为新人祝福。欧去蓬无奈的一耸肩,但他太高兴了,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笑容,陪伴羽童应付突来的情况。

他也不肯再让羽童一人回小公寓,安排她住在三楼欧老夫人生前最喜欢的房间里,有鲜花和各式收藏品围绕着。

当夜,他将母亲那只伽南香手镯套在羽童右腕上变成一对,在众多宾客与亲戚面前,等于正式订下鸳盟,永不言悔。

「真是神奇!遍寻不着的镯子竟因你们的结合而再度成双,看来你们这段姻缘是老天注定好的。」郑温温的母亲郑太太感动得频频拭泪。

郑温温内心里却暗自为黎嫘可能会有的反应担心不已。

 * * *

诗人郑愁予说:

春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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