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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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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突然警示,余慈回眸,却什么都没发现。但既然那位发了信号,他也就依言向前飞掠,耳畔声音不绝:“重器门首领已经进去了,藏形匿迹是把好手。”

“她是什么都不奇怪。”

余慈回了一句,终于确认,该上台的都上了台,且都演了对应的角色,便不再多言,驭剑化雾,破空遁入光圈之中。

天地一下子扩展开来。

那只是纯粹的感觉,未等余慈看清楚这片天地,虚空乱流如刀,已将他卷了进去,余慈护体剑气竟然没有半点儿用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全亏了那位放出在九天外域时的能耐,形成一道屏障,将乱流弹开,这才保得性命。

那位裹着余慈,一路向前,也就是往这片天地更深处挺进。直入十余里,虚空乱流倏地一定,原来此地外围狂乱,内里却是“暴风眼”,可得片刻安宁。

但就是十多里的路程,已不知有几个倒霉鬼,被绞得碎了。

“这就是剑破虚空的源头,整个剑园最为稳固之所在。”

听着那位的介绍,余慈环目四顾。不知是否是到了最核心地带的缘故,那些另辟虚空的法门反倒失去了作用。余慈一眼看到的,不再是华庭园林,奇景异地,反而是最普通不过的荒山雪峰,就和断界山脉中峰峦叠障的冬日景致一般无二。

现在还是晚上。

余慈仰头看天,越发觉得眼熟。此处天空格局,似乎和归墟、尤其是星轨剑域内的归墟天空有些相似,都是由纵横的虚空裂隙拼接而成,显出千百个夜空,雄伟瑰丽,无以伦比。只不过这里的虚空裂隙相隔更近,甚至干脆就混在了一起,虚空震荡,乱流频发,也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数十里方圆的山地不小了,十几号人散落其中,一时片刻都寻不到影子。

余慈懒得多想,直接就问道:“他们在哪儿?”

这里的“他们”,是指沉剑窟主人和重器门首领两个最重要的人物。二人此前已经结了梁子,进入此地之前,又多了几笔血债,一旦碰上,少不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余慈就可能从中取利,完成玄黄未竟之事。

耳畔山风呼啸,却没有半点儿话音。

余慈心头一激,低喝道:“前辈?”

又是一阵山风刮风,但还好,这回终于有了回应,虽然断断续续不那么真切:“外围……虚空阵列,到此强弩……,受到干扰后,尤其如此。”

后半截终于转为清晰,可声量还是低了许多。余慈眉头皱起,就算他不是因人成事之辈,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此等局面上,区区一个还丹水准的修士,完全不够资格插手,若那位使不上力,他在此可真叫一个麻烦!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余慈心中疑忧未去,再和那位交谈几句,谈话突然又全无先兆地断绝,就算是暂时现象,仍让他头痛万分。

在原地转了几圈,空气中的低压便如雪峰的阴影压在心头。

远方山中,隐约已经有打斗声传过来,并有愈演愈烈的态势。余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纯凭空气的脉动,已经能够感应中,那只不过是还丹级别的战斗。不只如此,相隔两个山头,三个还丹修士马上就要碰头,大概又是一场遭遇战。

另外还有……

余慈忽地一愣,什么时候,他的感应已经敏锐到了这种地步?

方圆三里范围内,感知细腻详实,纯凭气息,如在眼前;五里范围内,也可见其大概。便是在更远处,也能有些感应,至于特别强烈的信息,更不必说。如此感应,已是他旧时的近三倍水准,他竟懵然不知。

余慈不免就想,自从归来庄出来,他是不是太依赖“那位”了些?

心中略动,余慈将封在鞘中的玄黄杀剑置于眼前,看了半晌,忽地一笑:“老兄多多保佑,今儿我就舍出几十斤肉又如何,咱们就算投桃报李,互不亏欠!”

喃喃说罢,他起身到雪峰阴影更深处去了。现在他要临时补充计划,那里有个人物,正适合。

很快绕过一个山头,到达敏感地带,也不用他主动招呼,雪峰之上,就有冰冷眸光如矢如剑,刺在他脸上。

“好巧,在这里看到余仙长。”

“香奴你也在啊。”

有意无意说着已不陌生的言语,余慈倒是一笑,只可惜女修面容完全隐在兜帽形成的阴影下,看不清喜怒如何。

更新时间混乱,莫怪。

第三百五十五章水火

找到香奴,并非是因为她在附近,找来比较方便,而是余慈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能够进入界河源头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纵然一个个实力高超,但余慈不认为他能够让这些人按他的剧本行事,自然也没法提供给他太多的助力。这种情况下,顺势而为才是最重要的。

他找香奴,一来二人前面算是有些合作的基础,听其言、观其行,都还过得去,二来双方的交情也就是那样,好聚好散,不存在利用与被利用心理障碍,符合他临时“搭伙儿”的要求。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余慈认为,眼下剑园中,除了他背后那一位还有重器门首领之外,能对沉剑窟主人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香奴一人!

两人视线隔空一对,未等进一步交流,旁边已有人奇道:“这位……是余慈吧。”

余慈闻声扭过脸去,见了那人,便笑了一笑,招呼道:“夏道兄。”

夏伯阳的态度淡淡的,称不上和善。

他早早便用替难巫偶脱身,此后再无交集,不曾见得余慈后面的表现,便是见了,他堂堂还丹上阶修士,又是千山教少主,飞魂城城主夫人的内侄,堪称是洗玉盟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对余慈这样一个修为平平、名声不显的人物,自然也看低一头,更何况,他听余慈大咧咧地称呼“香奴”,极是无礼,心中不免有几分厌憎。

余慈只是奔着香奴而来,对夏伯阳尽可无视。不过眼下却不是内讧的时候,心中念头一转,便又笑道:“先前形势紧张,未曾与夏道兄叙礼。去年也差不多是这段时日,慕容师姐西来,击杀恶贼南松子,在下适逢其会,多蒙看顾……”

他语速刻意放慢,一边说一边观察夏伯阳的脸色,见其惊讶之余,面色有和缓的趋势,便又加了把力:“蒙慕容师姐看重,也算是师姐弟相称,临去前,我与梦微师姐还合送她一只水相鸟来着……说起来,也能攀着夏道兄一些。”

微笑中,余慈姿态放得颇低,若夏伯阳再不知趣,就未免过分了。

事实上,夏伯阳本来是有给余慈一点儿颜色看的打算,但听余慈“攀”上来的关系,他还真有点儿吃惊了。余慈所说的“慕容师姐”,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洗玉飞烟”,也就是他姑姑的义女慕容轻烟。他和那女人的关系算不上深厚,但总还有几分交情,慕容轻烟西去游历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其中还有这等关节。

所以,夏伯阳本能地回头确认,兜帽后,香奴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默认了。夏伯阳终究算是英杰一流的人物,就算对余慈第一观感相当糟糕,起码的肚量还是有的,既然余慈先放低了姿态,又抬出慕容轻烟来,他也要有些表示,便露出一个笑容,冲着那边点点头。

偏在此时,他只看到了余慈的后脑勺。

夏伯阳却没有在意,只因为就在刚才,一处山峰雪崩,四野震动,但相隔十里,也能从雷鸣般的雪浪声中,清晰感觉到那边嗡嗡颤鸣的剑吟,人们的注意力自然都被吸引过去。

也因为如此,同样没有人看到,余慈扭头之后,脸上的表情。

半晌,雪崩止歇,剑吟之声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失。三人都转过脸来,视线略一碰触,便又是沉默。

所谓“借势而为”,当然不能开门见山,否则是要被人当成傻子看的。余慈摆出的是“偶遇”或是“临时起意”的姿态,一个人的能力和收获有限,但若能有三个人在一起合作,不提别的,野心总要再升上几个层级,那样更符合余慈的盘算。

只是,无论是香奴还是夏伯阳,暂时都没有将心思坦白的打算。

余慈现在要做的,就是逗他们开口——用沉默。

沉不住气的是夏伯阳。其实这位的心性修为也属上乘,可有佳人在侧,之前余慈一番言论,无形中也把他抬高,再加上形势确实紧迫,几个因素揉在一起,终于让他忍不住说话:

“余……老弟有什么打算?”他本来是想说“师弟”来着,但这样就等于坐实了关系,滞了下又改口。

余慈已经不在称呼上纠缠,只是皱起眉头:“不怕二位见笑,我进来就后悔了,山区面积对那怪物来说,只是个笑话,又有虚空乱流封锁外围,就像个鸟笼子,完全没有辗转腾挪的余地……嘿!”

除了“后悔”之语,余慈其余描述都是最真切不过。夏伯阳便点头同意:“这里虚空拼接确实复杂,那个怪物若发了狠,事情就不太好办。”

理论上讲,沉剑窟主人若真动手,一时三刻就能将这片山区血洗一遍,但余慈认为,沉剑窟主人没那个心思。因为,在沉剑窟主人、甚至在余慈本人的认识里,这片连绵雪峰之中,有曲无劫!

余慈一直怀疑,是不是随便找个山峰挖上几尺,就能看到那位前辈剑仙正躺在里面睡觉来着?

不管认识是否正确,曲无劫曾在这里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时光,此一事实是没有疑义的。大概这里每一处冰雪岩石,都残存着他的气息,正因为如此,威慑始终存在,作为影子,沉剑窟主人对此有天然的恐惧。

“那个‘怪物’……”

“你说沉剑窟主人?”

“咦?”

无论是夏伯阳还是香奴,都看着余慈,一时说不出话。

谜团被余慈一语戳破。

别看界河中那场黑暗乱战打得热火朝天,各路人马,其实不过是群聚而来,知道前面“吞吐元气,剑耀百里”怪物身份的,以至进一步能明白其中事态演化的,可说是一个也无,弄得一笔糊涂账。

而此刻,余慈直接叫破了怪物身份,对曾经参与过沉剑窟之会、经历过归墟中的摊牌,甚至还见到那具神秘棺椁的夏伯阳二人来说,理解上全无困难,且惊讶尤甚。

不得不说,余慈挑了一对好听众。

趁热打铁,他恰到好处地摆出意外的表情:“原来你们不知道?那你们还追来!我?我是被重器门的那家伙抓进来,凑巧碰上……”

“原来是这样!”

夏伯阳的感慨全无新意,心态变化也是如此:“那怪物夺舍了一具剑修法体,怪不得修为狂进……”

说着,他垂下眸子,不让人看到他眼中跳跃的火苗。

一具能容纳沉剑窟主人的剑修法体,不正是炼制千山教独门巫法的最好载体?

余慈有选择性地叙述信息。比如说沉剑窟主人夺舍,却不说法体原属于哪位,更隐去剑破虚空的事实,显得他只是一个适逢其会的倒霉蛋,将原因和责任一股脑儿地推给重器门首领,彻底撇个干净之后,余慈便观察这二人,尤其是香奴的反应。

为什么说香奴对沉剑窟主人有威胁?不在于此女本身的修为,而在于她背后的那位。

香奴背后的罗刹鬼王,沉剑窟主人背后的大梵妖王,不说不共戴天,势同水火总没错吧?从天裂谷到绝壁城,再到剑园,余慈不止一次见到了两位妖王的明争暗斗。

他头一次听到大梵妖王的名号,正是在碧潮毁掉通往大梵妖王所属黑魔法坛的单向甬道之时;然后在绝壁城,血僧伊辛有意无意地将引发天裂谷动乱的屎盆子扣过去;不久前他还听到转述,归墟中一团混乱的时候,正是眼前的香奴现身,两三句话的功夫,就逼得文式非将大梵妖王指认出来。

几次三番,针锋相对,又有明确的目的性,这也正是余慈“借力”的依据所在。

正各自计较的时候,雪崩又来,这回比上次还要近了些,声势也就越发地惊人。余慈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山风吹过时,带来的冰粒碎碴。

“那家伙在干什么?”

或许由于余慈解开了一个谜团,夏伯阳对他更客气了些,也顺势征询他的意见。余慈用缺乏建设性的言语回应:

“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刚刚雪崩的山峰上,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呛然鸣啸,远远传开,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余慈觉得有些异样,便凝聚目力,看那光柱里面的情况。没等有个结果,光柱蓦然分裂,化为十数道强芒,四面散射,天空中八音齐鸣,震魂荡魄。

第三百五十六章透析

有那么一瞬间,眩目光芒使周边修士的眼睛都花了一下,然后便看着这几道强芒向周围虚空乱流中飞射。

余慈耳畔猛然响起一声低呼:“剑修遗宝!”

受夏伯阳提醒,余慈一下子认出来,那刺眼的强芒,其实就是各类法器甚至是法宝所放射出的灼灼灵光。沉剑窟主人不知做了什么,竟然引动了这些原本埋藏在雪峰之下的宝贝,连绵的雪峰中间猛地骚动起来。

能具备如此显著的灵性之光,并能在灵性驱使下自发飞遁远走的宝贝,起码也是天罡地煞祭炼完成百层以上,接近大圆满的水准,更何况还有“剑仙秘境”的加成?品质怎么也要再上一个档次,如次任何一件拿出去,都将是震动天下的奇宝。

能抵挡这诱惑的,又有几个?一眨眼的功夫,至少四五道人影飞射而出,扑向那些即将飞入乱流的物件。

夏伯阳喃喃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剑修?要是……”

他心中已有了一份儿猜测,然而未等确认,旁边香奴终于开口:“那不是剑修遗宝,是剑仙遗泽!”

话音冷淡,却因为其内容,充斥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夏伯阳的呼吸变重了。

可未等他有进一步动作,刚刚光柱冲天的雪峰上,蓦地再起一圈夺目的光环,初始时便渗入了血红颜色,刹那间扩散十里方圆,随即嗡然迸射,如在夜空中下了一场血雨,又似万箭攒射,

谁跳出来,谁接着!

剑气混染血杀之气,转眼把那四五道人影吞没,夜空中只剩下片断的惨呼,很快消失不见。

一时满山死寂,只有高空中血杀剑气的啸音撼动魂魄。

吞没了那些为财死的倒霉鬼,血杀剑气如有灵性般收卷,在那些飞走的法器法宝冲入虚空乱流之前,一个个卷了回去。

看着灼灼灵光在血杀之气中接二连三地黯淡下去,夏伯阳的脸色也在不自觉地变化,每一道灵光被吞掉,他眼角都跳动一回,眼看着跳多了要麻木掉,眼睛却突地一直,整个人就像是被慢慢扼紧了喉咙,待到后来,几乎就没法呼吸了。

顺着他的视线,余慈也远眺过去。只见那边天际,一道法器灵光冲速极快,竟然逃过了血杀剑气最初的收卷,一路狂飙,在血杀剑气二度追去前,一头撞进了虚空乱流之中。

夏伯阳的眸子一时大亮。

余慈往雪峰上瞥了眼,一圈剑气过后,沉剑窟主人收回了大部门仍停留在雪峰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已经不屑去睬那样东西。

便是不去感应,余慈也知道,周围的气氛又变了。

他想了想,突地不打招呼,向后便退。

“余老弟哪儿去?”声音紧随耳畔,余慈只当没听到,速度不减分毫。然而作为还丹上阶修士,夏伯阳的速度比他更快,甚至还有香奴,也是默不做声地追上来。

风声激烈,夏伯阳后发先至,已经超了过去,身影交错的瞬间,余慈瞥去一眼,便能看到“志在必得”这样的情绪。

和他一样动作的,是几乎所有进来界河源头的修士。

飞入虚空乱流的法器——甚至可能是法宝,已经夺去了他们的全副心神。虚空乱流是危险,可能够安然到此,又有谁怕了?

况且,同样是抢一件宝物,一个是从那挥剑决浮云,百里闻剑声的怪物手中抢,另一个是和其他几个同样的修为的人竞争,傻子都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耳中“轰”地一声响,余慈整身子都陷入到虚空乱流中。

以他的修为,进入虚空乱流实在有点儿托大了。别说是他,就是夏伯阳这样的,也要有一两件强力的护体法器傍身才行。余慈没有那个,可他刚进入乱流外围,就强行定住身子,以无瑕剑圈消解外力。

这是他早早看好的一处位置,两个邻近的虚空并没有彻底贴合,留下了一段宽约二十丈的中央地带。与偌大的虚空面积相比,这地带只是一根“头发丝儿”,但也大大削减了虚空乱流的强度,使得余慈勉可支撑。

夏伯阳已经闯到虚空乱流深处,不见了踪影,不过有点儿意外的是,香奴非但没有深入,反而在余慈旁边安身。

这片动荡的虚空中,气氛却有些凝滞。

“你对那东西没兴趣?”

“余仙长也是如此啊。”

香奴口中“仙长”的称谓,应是继承自绝壁城那边,当时也寻常,可在如今的情境下,就有点儿古怪了。

余慈嘿嘿两声,摇头道:“他们去争,是有能耐,我守在这儿,也只不过是有点儿自知之明,以躲避风头……也许,咱们两个有点儿默契?”

话音方落,这片拼接起来的虚空又一次受到强大外力的冲击,也许是错觉吧,空间整体都在晃动。可是还有肯定不是错觉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个没默契的!”

血杀剑气扭合成合抱粗的龙卷风暴,只一击便将一座七八丈高的冰岩连带着它下面藏着的倒霉鬼撕成粉碎。血肉的碎末掺在剑气风暴中,微小得可怜,很快就被崩散的冰雪碎石淹没了。

看到这一幕,两人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余慈只是用很微妙的语气说话:“看哪,那家伙已经为大伙儿找好理由了。”

是的,漏掉的剑仙遗宝可以算是沉剑窟主人对其他人的交待,像是对一群狗儿抛出根骨头,意思就是:

去抢吧,别来烦我!

在场的哪有蠢人?“狗抢骨头”的戏码,大约也是半真半假,至于唯一一个意图侥幸的家伙,倒是非常完美地诠释了不按“戏本子”来演的下场。

余慈扭过头,对兜帽后的女修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扩散到脸上,惊天动地的轰响已经碾进了虚空乱空中。回过头去,他看到了之前还高耸的雪峰已经被打塌了半边,乱石飞溅,又掀动了一场大雪崩,一时间整片山区都似是变了模样。

谁又招惹那怪物了?余慈有些意外,但紧接着,咆哮声已经穿透耳膜:

“曲无劫,你出来!”

血杀剑气的风暴席卷大半个山区,雪峰一座接一座地崩塌,亿万钧冰雪倾泄而下,又在灼热的血杀之气中蒸发殆尽,便是这样,也遮挡不住沉剑窟主人的吼啸:

“这鬼地方憋屈吧?你出来啊!论剑轩主、无劫剑仙,你怕了?被打成了缩头乌龟?哈!了不起的大人物,在这憋了一万年你恼火吧?恼火你出来啊……”

一声声吼叫堪比雷鸣,震得山区瑟瑟发颤。

“他在害怕。”

余慈眉头跳了跳,被一把声音突然插进耳朵里,他能将脸色保持到这种水准,已经相当了得:“他在害怕,你在干啥?前辈?”

那位当真是神出鬼没,忽地又和余慈联系上了。只不过旁边还有一个香奴,交流起来很是辛苦——只对余慈一方而言。

“他在害怕。他希望曲无劫留在这里,伤势未愈,任他宰杀,最起码有一个正面相对的机会。也许他从大梵妖王那边寻到了什么办法,可惜,曲无劫不可能憋屈在这鬼地方一万年,也只有他,哦,还有玄黄那个笨蛋才会相信……”

“呃,前辈……”

那位没给余慈插话的机会,言语滔滔不绝:“这影子先前还志得意满,如今却失态至斯,全因为受恐惧刺激所致,心绪颠覆,就这么简单。若曲无劫真的在此,现在有一万种法子要他完蛋!”

“前辈对人心很有研究?”

“仅有的一点儿爱好,我向以能透析人心而自得。”

稍顿,那位又笑:“你比之前态度要活泼一些,应该经了点儿事。”

“……佩服!”

余慈不再搭话,他看到沉剑窟主人发泄了一通之后,又诡异地沉静下去,久久不闻声息,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在梳理剑破虚空的脉络,应该是寻找曲无劫的去向,又或者在已经开辟出来的各处虚空中做手脚。他的情绪变动得厉害,不像是自我调整,而是有人在背后推他,唔……”

那位陷入长考,不再言语,但对沉剑窟主人情绪的解释很有道理。不过余慈则有另一个看法:这位貌似也有点儿兴奋哪……话真多!

余慈只在心里说说,没有开口。然后他发现,香奴正往前移动,已经要走出虚空乱流的范围。

第三百五十七章合流

香奴的举动让余慈一怔,抬头想问,女修也恰好做出扭头的动作,兜帽阴影下,只见两点星眸寒光,余慈眉头微皱,耳边也响起那位的声音:“她对你印象很糟?”

“呵,也许……应该吧。”

余慈露出笑脸,全身筋骨气脉则紧绷如弓,随时能够做出反应。

便在此刻,连绵的雪峰山区中回荡起细密的震鸣声,音波将经过数次雪崩,已经松软太多的山顶积雪又震了一波下来,不过在余慈的感应中,最明显的变化却是虚空乱流更为混乱,好像有根棍子伸到里面来,用力搅动。

余慈就问:“是那影子在搞鬼?”

“嗯,这里脉络清晰,虚空分列颇有规律,查找线索很简单。它这是……和谁联系?”

“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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