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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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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就问:“是那影子在搞鬼?”

“嗯,这里脉络清晰,虚空分列颇有规律,查找线索很简单。它这是……和谁联系?”

“联系?”

余慈有点儿疑惑,但更疑惑的是香奴的反应,眼下情况变化时,女修反倒不像先前那么在乎,而是将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投向虚空乱流深处,好半晌才收回。

“杀气如煎油,也不知针对的谁,这小姑娘忍得很辛苦啊。”

两位在这边“窃窃私语”,香奴终于摆动袍袖,又向前去,余慈忙住了口,仔细观察她的动作。

女修在虚空乱流边缘停下,抬臂探手,手掌恰好穿出虚空乱流去。

余慈眉头又跳,两边虚空一乱一静,压差极大,若伸手的是他,此时胳膊差不多就要废了,想来香奴压力也不小,偏偏半点儿都看不出。正疑惑之际,女修黑袍之外爆开一圈灰白焰气,灼然如火,明明光芒不强,直视时双眼却如遭针刺,一时心头凛然:“是罗刹幻力!”

还是最精纯的那一种……

未等到那位发表看法,余慈耳膜忽然震荡,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整个人、整片区域、整个天地都是如此。或许是眼珠也受到影响,视界模糊不清,情境大幅扭曲变化,他觉得晕,念头方动,却是一个趔趄,差点儿坐倒在地。这感觉,似曾相识!

是在天裂谷……

“快跑!”

尖锐的警告直接炸响在脑壳里,余慈硬生生断去思绪,身体向侧方弹射,刚离开原地,灼热剑气掺着沉剑窟主人的咆哮,切入虚空乱流中,瞬间生成一轮炽热风暴,冲击力之强,直接扫平了这边狭窄的虚空间隔,使两边虚空碰撞,空间整体都塌陷了一大块。

余慈擦着风暴的尾巴飞出去,毕竟是受到突然的眩晕影响,他直接撞进虚空乱流中。但他也没有怎么担心,暂时没有被屏蔽掉的那位,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

他体外张开屏障,抵挡住了虚空乱流,移到了另一处相对安稳的位置,比他更早一线,香奴身如飞魂幻影,已经脱离了危险地带,但其他人可没了这么好运了。

不知道香奴做了什么,沉剑窟主人此时正是暴跳如雷,剑气风暴横扫四方,一次又一次捣入周边虚空乱流中,搅得天下大乱。刚刚冲到虚空乱流中去夺宝的修士们,可说是遭了池鱼之殃,血杀剑气在剧烈动荡的虚空中来回扫荡,不知有多少人被赶到吐血,狼狈到极点。

可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声啸音拔起,依稀见得有一道扭曲的光芒飞射,转眼不见。紧接着就有人喊:“帝天罗抢了宝物……跑了!”

叫声扩散,这片天地的气氛立时为之一变。

哦哦,这真是个好理由!

余慈能够感觉到,随着沉剑窟主人魔性大发,肆意发泄,几乎已经没有人愿意在这片天地停留了,而帝天罗夺宝得手,飞遁离开,根本就是驱动修士们离去的最佳借口。

一个、两个、三个……

在余慈耳中,那位随时都在报数,不过十余息的时间,闯进这片界河源头的修士便差不多撤了个干净,至于仅存的那几个……

夏伯阳低咒一声,刚刚差之毫厘被帝天罗那女人抢了先,他可是恼火得很。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再纠结,原本他也要离开的,可目光一转,却依稀看到虚空乱流边缘,那个完全遮在黑袍下的人影,心中陡地一热。

之前点出女修身份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可有一点是实实在在的:他确实对女修动过心,记忆中那种犀利冷彻,却又时时变化的风致,便像是一块华丽的冰晶,握在手中寒透,却在阳光下折射出虹一样的彩光。

相隔多年后重逢,女修内敛了许多,像是冰晶锁在了盒子里,遗憾之余,却让他分外想开启封印,重现其光彩。

带着这份儿心思,他特地绕了个圈儿,轻喝道:“还不快走!”

这就是关心关怀了,他冲过去,想顺势扯着女修一块儿走。当然,有九成是被女修躲开,但意思到了就成。距离接近,他伸手示意,可是几乎要碰到香奴的肩了,女修仍没有任何回应。

“咦?”

疑惑之时,香奴扭头,和他打了个照面。

目光接触,夏伯阳身子陡地一颤,已是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场面僵滞了半息左右,他如梦方醒,猛地抱拳,向那边拱了拱,这时才想起要弯腰,再折下去时,整个背脊都是冰的、硬的。

香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又转过脸去。

见女修不再看他,夏伯阳才感到背脊有了些温度,也柔化了一点儿。他什么都不再说,一躬到地,然后转身就走,倏乎间已没入虚空乱流中,不见了踪影。

“喂,喂……”

附近空寂又混乱,只有余慈一个人成为了目击者。而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招呼谁,反正只要有人和他分享一下那荒谬的情景就足够了。很快,便有声音响在耳畔:

“噤声!”

余慈很听话地闭嘴,然后他就看着香奴,踏出虚空乱流的范围。

“轰隆”一声巨响,又一座雪峰崩塌,飞石冰雪中,沉剑窟主人虚悬半空,周身血杀之气环绕,冷冷盯视过去。香奴微昂起头,与之对视,丝毫不惧。

回音依旧不绝于耳,可是气氛已经凝滞得要窒息了。

“她怎么能撑得住?”

沉剑窟主人的血杀剑气当真凶厉无双,就是在虚空乱流中,又完全错开方向和角度,余慈也觉得皮肤发热,这还只是余波影响而已。可香奴的表现,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

不,不只如此。她身外还燃着那灰白的焰光,热量辐射出去的时候,周边地域都微微扭曲,连带着她的身形也妖异起来。

看到这些,余慈心中有了个猜测,但有人比他更知究竟:“是神力加持!那个小姑娘接通所信奉的神主,获取力量,看样子是临时性大投入……”

对此,余慈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刚进来剑仙秘境的时候,他就发现,香奴似乎通过虚空裂隙,和外面联系,如今想来,她所信奉的罗刹鬼王神通广大,真要支援她做出点儿事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呃,罗刹鬼王?

余慈按按额头,虽然他已经做好和了不得的家伙战斗的准备,但随时蹦出一个“顶尖大人物”的现状,还是让他有一种噩梦般的荒谬感。

耳边声音将分析持续传入:“神力强度还在提升,好家伙,对面难道是要造一个寄魂分身?那影子就要早动……”

话音倏然断掉。

眨眼间,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灰白焰光下,映着刺目的金属光泽。

香奴已经警觉,周边区域的扭曲状况骤然加剧,然而那道身影便似从她所立之地冒出来的魔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伸出拇指,轻按在女修后心。

罗刹幻力的光焰骤消,而来人则顺势扼住香奴的玉颈,将其硬提起来。

“怎么回事?”

余慈的手僵在脑门上,一时忘了取下。

第三百五十八章拷问

包裹着钢铁的手指锁住脖颈,封堵住香奴的呼吸。随着女修窒息,整片天地的气氛也僵滞了。

余慈忽然觉得额头上的手变得冰凉。

香奴在挣扎。在力量层次方面,双方并没有绝对的差距,可是重器门首领在她身后,扼着她的后颈,锁住了极关键的窍穴,其精妙的手法,便如同一个无形的铁笼,捆缚她的手脚,任她手足如何挣动,却只能越来越乏力。

渐渐的,呼吸断绝、力量断绝、神力加持……也断绝!

“她封住了神力加持!”

那位已经变了腔调,因为重器门首领不可思议的手段,也因为超乎想象的立场。

余慈呆看了半晌,强压着嗓门,沉声道:“她怎么会和沉剑窟主人走在一路的?”

句子一字一吐,若非如此,他肯定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进入界河源头之前,沉剑窟主人与重器门首领还在针锋相对,前者的血杀剑气甚至格杀了三个重器门修士,双方之间除了血仇之外,怎么还能容下别的东西?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他本来也没有指望。手仍按着额头,余慈视线越过指腕的阴影,看着眼前的一幕。

“哈哈哈哈……爽快!”

沉剑窟主人放声大笑,声震群峰:“便由你控制局面,待我打开这通往血狱鬼府的甬道!”

重器门首领沉沉不语,扼着香奴脖颈的手则不见半点儿松懈。

“血狱鬼府!”余慈猛地挪开盖脸的手,“那家伙也是要打开通往血狱鬼府的甬道……目的都一样,又怎么会交火啊!”

他和那位设计的局面,难不成只是一场笑话吗?

剧烈的震荡从外围虚空的某个角落发散,掀起更强烈的虚空乱流,甚至扰乱虚空的阵列秩序,那里就是通往血狱鬼府的甬道,被沉剑窟主人溯本追源,加以锁定。

曲无劫剑破三千世界,火候控制得炉火纯青,所有虚空裂隙全部都是单向内环状结构,也就是说,从剑仙秘境可以到外面的的世界去,但外面世界的人,却不可能通过虚空裂隙进到这里来。

沉剑窟主人现在做的,就是要打破这单向结构,真正开辟出一条通往血狱鬼府的甬道,就像是酿成天裂谷大动乱的那个甬道一样!

血杀之气冲贯天地,震得群峰摇颤,如此声势之下,余慈等人的恼怒根本没有人在意。沉剑窟主人全力改变甬道结构,至于重器门首领,握着香奴粉颈,像是转动一件精美的瓷器,迫使女修与她面面相对。

香奴的挣扎越来越弱了,窍穴受制、气脉被锁,内呼吸等于被废掉,扼住喉咙产生的窒息反应也就愈发强烈。女修无法呼吸,本能伸长颈子,向后仰头,遮面的兜帽就此滑落,露出一张仅算得上清秀的面容,只是脸上已是蒙上一层青紫,勉力伸手,但只能稍触重器门首领的头盔面甲,没有任何作用。

余慈看着那边,眼睛眨也不眨。虽然听不到那边的声息,但他有种感觉,重器门首领在说着什么,做着什么。

“罗刹要做什么?”

包裹着金属的手指微向内合,香奴粉颈便发出濒临崩溃的低响。重器门首领虽是问话,却不准备让人开口,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席卷整个脑宫的精神风暴。

“呀!”

就是在咽喉被紧扼的此刻,香奴仍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叫,身躯更是剧烈颤抖,整个人都在打摆子,由此可以想象,她承受着多么恐怖的冲击。

余慈十指交叉,用小动作来缓解心中的压力,看着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的香奴,做出了判断:“是十方绝狱撼鬼神法!”

说话间,只觉得牙缝里凉森森的。

很快,香奴的挣扎和颤抖就停止了,头颅软软垂下,乍看去倒像是被捏碎了颈骨。可与之相对,隔着一层面甲,重器门首领低语如同碾过天际的闷雷,响在她耳畔心中:

“桀骜之辈,也做狗么?”

短短八字,就是一个引子,已经支离破碎的思绪不可抑止地流动,毫无掩饰,如同被剥除所有衣物,精赤地呈现重器门首领眼前。

香奴在做梦,神智恍惚中,恍若时光倒流,又回到她踏出虚空乱流之前,那是神力加持前的片刻。

那一刻,她想杀人!

在她视界中,有那个近在咫尺、曾几番纠缠的青年道士,也有相隔数层乱流,永远带着令人厌憎笑容的旧日仇人。也许当时还力有不逮,可是当神力上身,斩杀二人,便如杀鸡屠狗一般容易。

然而,她不能!

神主不会允许她将宝贵的神力用到无意义的方向,更不用说违背其意志,击杀那个已经设计好成为她磨刀石的对象。神主希望看到的是纠结复杂的人心变化,就像一出剧目,可以从中获得乐趣,而她,正是已设置好的角色,背负着不属于她的名字和性情,或者干脆就是衬托的背景!

如此人生,便是她托庇于罗刹神主羽翼之下,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你想过这种日子?”有个声音在心底回荡。

“我?”

她有些迟疑,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意就是毫无遮掩,刚刚浮起的不安便被肆虐的情绪洪流冲垮了:“当然……不!”

我早受够了!我要回到从前,回到那生杀由心、肆无忌惮的时光里去;回到那任意往来、从容自若的时光里去;甚至要回到那筚路蓝缕、艰难追索的时光里去!

我要……自由!

刹那间,女修身上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砰”地碎裂,无可抵御的冲击蔓延全身,最终化为怒龙般的咆哮,在脑宫炸响。

重器门首领松开了手,女修软软倒地,全无声息。

不再管地上的女修,重器门首领负手观望临时盟友的进度。在虚空乱流中,已经明显辟出一个血红的光圈,源源不断的血杀之气就透入其中,在修改结构的同时,也与血狱鬼府深处一个强大的存在遥遥呼应。

用不了太久了。

重器门首领有自己的判断,她腾空而起,前往那边的雪峰。此时,沉剑窟主人将全副精力都放在打通甬道上,纵有惊天本领,也一时动弹不得,她必然要就近护法,确保无人打扰。

若藏在虚空乱流中的那个小辈,又做蠢事,她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余慈忽觉得身上发冷,如凉水浇头,耳畔则是警告连声:“他看到你了!”

我知道!

余慈的身子不自觉收紧,像是蓄力,又像是抵御不住外在的压力。坦白说,沉剑窟主人和重器门首领二人的合作,具备抹杀一切痴心妄想的威力。他和那位是设了不少手段,但这手段几乎全部是以那二人火并为基础,如今早没了意义。

应该……哇哦!

寰宇剑鸣,瞬间荡开虚空乱流,一跃十里,目标正是那难以动弹的沉剑窟主人。重器门首领丝毫不乱,飞起截击,路线掌握得极其精到,刹那间就是剑气连爆,两个人影起落交替,途径的雪峰转眼已是千疮百孔。

而这边,余慈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身份,他猛地跳起,眼睛睁大到极限。

第三百五十九章约定

“你说过他们被引走来着!”

余慈低声咆哮,冲着一直没现身的那位。也无怪他如此愤怒,此时与重器门首领激战在一处的人,不是那位确认已被引走的于舟是谁?

看到白发皤然的老道驭剑与那可怕的重器门首领杀在一处,余慈的心脏险些炸开胸膛跳出来!

“我引他走,却不能保证他不回来。界河中这等境况,又能瞒他多久?”

那位淡淡回应,或许觉得太不负责任,随后又安慰道:“于舟剑术修为比你老辣太多,那重器门首领也不过是投影在此,并无层次上的差距……”

余慈抿住嘴,右手紧握住包裹着玄黄杀剑的剑鞘,盯住群峰间激烈的攻防战,沉默不语。

此时,于舟老道低哑却意外平和的嗓音响起:“诸位硬辟虚空甬道,破坏此界稳定,意欲何为?”

没有人回答他,基本上两人都采取了完全无视的态度,重器门首领的攻势则是骤然一紧,金属重甲表层,无数符纹回环游动,虚空中咒力穿行,虚实莫测,化为一张无形的网,要将于舟困绞其中。

这种局面下,于舟驭剑飞掠,如烟似雾,话音听不出明显的变化:“虚空结构毁坏,亿万里生灵涂炭,你们也下得去手……另外,本宗弟子有一人为你所掳,其下落何在?”

“又是离尘宗的。”重甲之后,某人冰冷的杀意酝酿:“够了!”

念闪精神层面,似有风暴掀起,又似是一只恶魔的手,直探入人心最阴暗处,发力一搅,十方绝狱撼鬼神法发动!

正面命中。

老道如遭重击,整个身躯都陷入到僵直状态,逝水剑在虚空中现了形体,而他的眸子则灰黯至再无半点儿亮色。

这可是在超高速的激战中,那一瞬间,老道整个人都木了,直挺挺下落,全无半点儿还手之力,所幸重器门首领自重身份,不愿对将死之人出手,将几个进一步致命的机会轻轻放过,甚至也不愿去理睬,转过身去:

“……咦?”

雪峰间突又是剑吟流风,嘶嘶轻啸。她身形一转,金属重甲倏化流光,远去百丈开外,可身后剑气,便如山涧峰谷间流动的水雾纱障,无声无息蔓延,不知何时已经封住五里方圆,就是以她的速度,一时也脱不开这范围。

雾气无孔不入,重甲与之相触,竟在瞬间失去了光泽,这是护身真煞和符纹咒力双重防护被攻破,金属盔甲被剑气消蚀之故。

猛回头,重器门首领眼中所见并不是重新驭剑冲天的老道,而是精神层面上,万里荒芜的莽原中,唯一一簇燃烧的火焰!

“好剑雾,好道士!”

难得的赞语并未引来回应,于舟老道甚至不再与她对战,剑光偏转,直取高处的沉剑窟主人。他的目的就是破坏此人的施法,确保空间结构的稳定。不知为何,重器门首领缓了一步,没有追上。于舟老道得以从容运化剑气,直取目标。

剑光眼见临头,沉剑窟主人却看都不看一眼,径直放射出血杀之气,间或结符施咒,投入到渐已成形的虚空甬道中去。与之相呼应,甬道那边,一股难以形容气味发散出来,如同毒沼大泽下的腐臭和污血烧灼的滋味混在一起,最大限度地考验着人的鼻窍耐受力。

这就是血狱鬼府的味道了。

于舟老道经历过九十年前的天裂谷大战,对这种味道最是熟悉不过。出现这种味道,只能证明此地虚空结构愈发混乱,单向甬道名不符实,血狱鬼府的某些信息——如气味儿等已经可以透过来。

等甬道真的将两边世界拼接在一起,彼此迥异的环境大面积混染杂糅,就像是火焰碰到了滚油,那是真的会爆开的!

老道口发轻啸,身形像是在虚空中消失了,只有星空下令人气血凝固的锋锐之气,才昭示他的存在。

正如某位所言,老道的剑术之老辣,远非年轻人可比。他一剑突出,剑气余波先扫过沉剑窟主人身上,而当正锋贯落,取的不是沉剑窟主人身上任何一处要害,甚至也没有追求杀伤,而是取其运转血杀之气、凝成符箓的双手。

“此人修为精深难测,来路又是诡异,剑气扫过全无用处,似有着真形仙躯,金刚不坏。唯有使其自乱阵脚,促其自伤……”

念动剑至,锵声一响,如金铁交鸣,血杀之气连续波动,赤红的颜色像是燃起了火,中间有几十个符箓爆裂,震波搅乱虚空,激荡不休。

老道的身形自薄雾中呈现,霜眉微皱,这一剑效果不佳,血狱鬼府的气息反而愈发地浓重,随着这味道越积越厚,环境也越来越糟糕,他的气脉流转不免受到影响。

但相较于糟糕的环境,老道更迷惑于心中微妙的感觉:与其说周边环境的恶臭毒性来源于血狱鬼府,还不如说是来自于这个放射出血杀之气的怪人。

“这是……高等妖魔的体臭啊!”

他想着再运转剑意,重启攻势,却忽见得一对深紫的眼眸,瞳孔外围环着一圈金边,看起来更属于某种凶兽猛禽。目光相对,他剑心微颤,一记重拳已经迎面而来,重重轰在他面门中,“蓬”地一声,脑袋便给打得散了。

“哦?”

沉剑窟主人仍摆着出拳的姿势,有些惊讶。在他拳锋之下,于舟老道的身子竟然化为一层有形无实的剑气,迸溅四方,化入周边薄雾之中,其精妙处,堪比一流幻法。

远方,有位内行便评价道:“剑气至精至纯……可惜意有瑕疵。”

“闭嘴!”余慈冷叱,毫不客气。

这点儿动作还不入沉剑窟主人的法眼,那家伙更关注别的事儿。他冲着刚飞过来的临时盟友叫道:“喂,这和你保证的可不一样。”

重器门首领悬浮半空,与之正面相对,沉默片刻,方道:

“……你是谁?”

一句话引得旁观者心头均是一抽。沉剑窟主人微愕,随即放声大笑,笑声未绝,他喉咙里突然迸出一声尖锐的嘶啸:

“你不守约定……”

“放肆!”

同样的喉咙咽腔,不知为何接续的言语意味却迥然不同。沉剑窟主人分饰两角,一台荒唐戏目就此上演,可是也没有持续太多时间,随着它往自己胸口上重捶一记,一切都暂时了结。它微侧过脸,像是观察两界甬道的状态,同时淡淡道:

“大伙儿彼此彼此,你是只要通往血狱鬼府的甬道是吧,谁给你还不一样……接下来,很关键啊!”

重器门首领瞥了眼远方刚现形迹的于舟,点点头:

“好。”

音落,她身形偏折,向着于舟冲去,半途中举手向天,甲胄本来有些黯淡的符纹转眼又明亮起来,无形咒力散射入空,雪峰上空,那一片由不同虚空拼接而成的夜色星空内,数点星光渐次亮起,清光投下。

“星辰秘术?”

余慈曾经用“玄藏飞星大炼度术”重创过屠独,这段时间又一直接触“诸天飞星”符法,对这种接引星辰之力的符法咒术非常敏感。一眼看去,就知道重器门首领在此类咒法上的水准强过他太多。如此复杂的星域环境,无需什么计算,星辰之力招之即来,在虚空中运化,却完全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招数。

此时此刻,“沉剑窟主人”又开始全神贯注地主持,象征通往血狱鬼府的甬道红环,已经扩大到了十丈方圆,周边虚空一层层塌陷,这片界河源头区域则开始了明显的摇晃。就算余慈这个大外行也能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受到严重冲击。

余慈开始还分心旁顾于舟老道的战况,渐渐的,他心无旁骛,只死死盯住雪峰上那家伙的动作,这态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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