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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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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管事一怔,随即流利地答道:“要是贵客有这方面的要求,本号可以代为联系。不过嘛……”
他微微一笑,看向万全:“仅就个人建议的话,这件事儿,小万应该能打理得更好。”
“哦?”
“怎么,贵客不知道吗?红牙坊的陆姑娘,可是阴窟城数一数二的炼器大家。”
余慈有点儿惊讶,看向万全,万全正元气大伤的时候,反应慢了半拍,愣了愣才回答道:
“陆姐确实精擅炼器这术……”
嘴上说着,他心中也在懊恼,收集材料,自然是要炼制法器,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昨天实在是进退失据,心思完全没放在本职上,才会漏掉这么一个信息,要不是温管事讲道义,这一笔买卖就要从手边滑掉了,在牙人这行,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越是这样,越要补救,万全忙道:“要是前辈有什么需求,我可以转告陆姐,必会尽力使前辈满意。”
这下,事情算是比较圆满了,余慈和万全便告辞出门。
经由这么一打岔,随心阁的事儿,万全也不管了,先问余慈炼器的事儿。
可这时候,余慈的视线却是往别处去。顺他目光所指,万全扭头,便是“咦”了一声,原来那位还未正式交接的沈婉沈掌柜,此时正在展厅中走动。看这个距离、路线,刚刚要是余慈不说炼器的事儿,直接出门,说不定恰好与女修打个照面。
万全有点儿疑惑,看向余慈的时候,却见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嗅着什么:
“嗯,好香。”
第十三章始动
余慈的声音并不大,远去的沈婉是肯定听不到的,只有身边的万全听得清楚。
然后万全看余慈的眼神就有些变化,随即垂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余慈不管万全怎么想,他那话不是轻薄,只是单纯的评价。之前他用照神图,只能看到那个还丹修士撒了粉末轻烟状的东西,沾衣便化,隐蔽性极强,如今他想从气味儿上找些端倪,可沈婉身上熏香品流极高,虽是清幽淡雅,也能遮蔽别的气味,就算他有一个好鼻子,也感觉挺吃力的。
更奇怪的是那人的做法,动了手脚之后,立刻远遁。要说是什么剧毒之物,隔衣用药,用法还如此随意,未免不合常规;但要说是追踪粉一类的东西,对沈婉下手后,又何必跑那么远?
他正想着,忽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变化。
扭过头,周围人流并没有明显的变动,但很快,刚才留在屋子里的温管事急匆匆撞出来,富泰的身躯像一阵风似的远去了,万全向他打招呼,他也没看到。
出事了?余慈算是比较敏锐的那一类,此时绝大部分人都还投身在琳琅满目的珍贵材料和法器中间,流连忘返,对这角落里的小小变故一无所觉。
余慈本能地打开照神图,想弄明白温管事要去哪儿,可是心念方一接触,他便看到,一片扭曲的雾霾将包括他在内的中央区域都给遮蔽掉。
有步虚强者到了。
余慈眉头微皱,开始调换视角,在心内虚空铺开的照神图,中央区域的色泽一下子变得昏暗,附近许多地方再不能变化视角,只能从单一的角度观察环境,不免多了许多盲点,整体感觉就像是有根无形的钉子,把照神图给钉死当场。这就是步虚强者的影响!
还好,作为重点关注对象,温管事所到之处,色彩也有所恢复,让余慈得以较清楚地观察。
当前温管事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在无尘坊展厅范围之外,也不在百川坊,让人见识到,这处黑市所在的宽阔地盘。蓦地,从温管事的视角中,见到有一行人走过来,温管事倏地一震,三步赶做两步,直迎上去,刚刚不卑不亢的气度全飞到了九霄云外。
“贺五爷……”
只叫了个称呼,温管事就说不下去。那个贺五爷身量中等,却是粗壮有力,全身上下都似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面容粗犷,尤其那对眼睛,冷森森地透着碧光,看人一眼,就有夺魂慑魄之力。温管事就是被他目光所慑,后半截话才吐不出来。
此人就是那个步虚强者,但却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真正吸人眼球。是他身边那位,
那是一位老人。
由于修行能够延缓衰老,以及更直接的严酷环境,修行界想找见一个垂垂老矣的人物还挺有难度的,便是当年的于舟,就算寿元将近,肉身也保持了相当的活力,飞天遁地不在话下。
真要说肉身撑不住劲儿的,当年的屠独算一个,不过那位颇有自知之明,肉身临近朽坏的时候,就以阴神出游,总算还能行动自如。而贺五爷旁边这位,则是老朽到了一个境界了。
此人高不过五尺,脸上的皱纹足以夹死苍蝇,露出衣外的皮肤干枯得便如朽木一般,躬着腰背,仍穿一身灰色的拖地长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走得快一点儿,就能把自个儿绊倒。
又是一个攻不破驻形关的可怜人,大概辈份很高吧,那个贺五爷对他相当看重来着,有意压低了步速,慢慢走来。
余慈曾经这么想过,但这修为……呃,通神上阶?
这两人后面还有六人,都是跟班的角色,但实力一点儿都不弱。从照神图上看,起码都是还丹修为,气势精悍,相当了得。
这还是修行界中,最荒芜落后的北荒吗?余慈在阴窟城这两天,光是见到的还丹修士数目,就大有赶超离尘宗山门的势头,这让他很不习惯。
“那是你孤陋寡闻。”
今天一直没有说话的影鬼忽然开口,例行先刺他一记,才道:“散修和大中型宗门的差距固然是全方位的,但结丹本身龙虎交汇,定鼎枢机,没有上品丹诀也能凑活,还丹境界上,其实不是那种天壤之别,真正的分水岭,是步虚之术的有无。所以,你别因为在离尘宗学了两手,就目无余子,否则有你哭的时候。
“当然,丹诀质量也很重要,宗门里出来的,和这些人交手,要么是凭借更深厚的道基,以势夺人;要么就是用出宗门玄奥手段,比拼效率,如此而已。”
对影鬼的讥嘲,余慈并不在意,只是奇道:“怎么有心情出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没有,古里古怪的有一个……”
在余慈没有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影鬼是能够通过心内虚空看到照神图的,它盯着图上这一行人看了很久,方道:
“那个风吹就倒的,走的不是寻常路数。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来历,你小心些。”
“总不是针对我的。”余慈虽然被大椎堂硬栽了个什么身份,但已经知道那边动机不纯,且已胎死腹中,也就不再关心,现在也是一样。
此时,温管事已将贺五爷一行人迎入了某个岩室内,里面已经备好了茶水灵果等,不过这些人都没有享用。他们走路的时候就在说话,此时话题仍在继续。
“那厮奸狡贼滑,实在可恨。”
贺五爷嗓门宏亮,说话时震得案几上的茶杯都在跳,但也就是表达个意思,话中不带什么情绪,余慈感觉着,他是在对某些人施加压力。
老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下,真像是个老树根撑了幅灰布定在那里,全无反应,气氛一时间就有些僵滞。
温管事是个玲珑心,见不是头,虽然“人微言轻”,也一咬牙顶了上去:“昨天大椎堂似乎有消息……”
“大椎堂?”
贺五爷找到了台阶下,当即冷笑一声:“他们那边就是个笑话,北边多少人在那儿盯着,他们嘴皮子一动,阿猫阿狗也成了灵犀散人了?唐禾也是个人物,手下却有许多不堪!”
温管事便没有再说,倒是远方的“阿猫阿狗”算是见识到了北荒传递信息的速度,对自家的新绰号,也颇有些无奈。
这时候,岩室内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显或隐晦,都盯在了那个老人脸上,形成一个无形的压力大网,换个心志稍次的,早就撑不住劲了,老人却稳稳坐着,真像是扎根在这儿了。
贺五爷眉头慢慢锁死,但出于某种考虑,仍不敢过份强逼。
室内又沉默片刻,那老人终于有所动作,他伸出一只手,五指自然弯曲,从中滑落出一个萤火虫似的小东西,在室内绕行,忽左忽右,像是蜜蜂舞蹈一般。
看到这一幕,贺五爷眉头展开,使了个眼色,温管事早有准备,轻轻一跺脚,室内光影流动,竟是在案几上凝成了一片高低错落的影像,细看去,正是这片在地底深处开凿出的“三家坊”区域全景图。
远处余慈倒是吃了一惊,乍一看,这玩意儿和照神图很像呢。北荒这地方,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真不少。
“萤火虫”稍稍一滞,落在了影像上某个位置。
“百川坊?”
贺五爷转脸盯住老人:“然后呢?”
这时,老人终于张开干瘪的嘴巴,缓缓道:“灵巫之术并非万能,甚至可说是一无是处,也惟有与天地精灵沟通这一桩本事。那人应是已经知道这种手段,每每先到人气旺盛的繁华之地,削弱天地精灵的感应,然后远遁,咳……”
他蓦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不过贺五爷已经听到他的弦外之音,而且并不怎么吃惊:
“灵巫的意思是,我们这边有他的耳目?”
温管事很伶俐地上前帮老人顺气,又侍候着他就着茶水,服下一颗药丸,待咳嗽稍止,老人才道:
“贺五爷应有自己的判断,我这不入流的手段,也只是做个参考……唔?”
“怎地,捉到了?”
贺五爷一直关注老人反应,见他有些惊讶的样子,立时动问。老人却是摇头,四面扫了一眼,道:“大概是无尘坊陈列的法器灵材过多吧,刚刚一直有些干扰……”
远方,余慈身上陡地一震,立时掐断对照神图的心念联系。前一刻,他植入老人脑宫的神意星芒,竟被某种难以测度的力量推挤出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影鬼倒是挺淡定的:“原来是灵巫,传说中不畏天地,却可借天地灵秀;不敬神主,却可与神主沟通。那个将死之人不知是借了哪路神灵之力,这时候,还是不要窥探得好。”
余慈深以为然。
时间是在外间天地的深夜,按照自然作息规律,这是休息修炼的时段,街上人流变得稀少,便是南海街上、城中最繁华的商业地带,也有大半铺子关了门,只有留守伙计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街上算是难得有一份安静。
不过,有些人注定是不会休息的。
沈婉刚刚与卧病在座的郭掌柜交接完毕,心潮并不平静,她缓步走在店铺后的院落小径上,目标是后面的库房。
前些时日,尚未正式交接,她为了打开局面,动用关系从本部调运的一船贵重货物便被阴山派劫去,为此,她不得不以身涉险,凭借口舌之利,还有一些运气,从那个凶人浑燎手中将货物赌回。虽是有惊无险,但从此事上,她也见识到了所面临的糟糕局面。
照这么下去,铺面关张、随心阁名声大损、失去阁中耆老信任,一件件事情似乎都顺理成章,这就是她为了所谓“野心”,要付出的代价吗?
沈婉并不沮丧,只是感伤。
这种心情下,女修到了库房前面。下一刻,她看到了,库房周围她亲手布设的封禁,分明已经松动。
第十四章灵犀
沈婉站在庭院中错杂的阴影中,第一反应不是去查验,而是转身向回走。
她从来都不是强力的战斗者,面对能够轻松潜入封禁严密的库房、不知底细的对手,直闯过去,大概是最愚蠢的选择。
现在,她除了身家性命之外,也再没有别的资本了。
半刻钟后,沈婉和她的护卫,还有在此雇佣的两名护院一起返回,一番准备之后,抢入库房,但此时里面已经是一片狼籍,窃贼早已经远走高飞。
沈婉盯着损失惨重的库存,久久不语,她的护卫嘴里嘟哝着什么,在库房里绕圈儿,至于那两个有着“护院”职责的修士,对视一眼后,都是摇头,已经下了决心。
“什么,你们要走!”
护卫的嗓音近乎尖锐,他盯着两个脸上讪讪的护院,算得上俊秀的脸孔已经扭曲了,眼中更要喷出火来:“库房里刚刚失窃,你们就要甩手不干,落井下石也不是你们这样儿的吧!等等,莫不是你们……”
“沈良!”
在自家护卫说出蠢话之前,沈婉制止了他,轻轻摇头:“不过是场生意,买卖自愿,是走是留,何必多言?”
这话是两个护院比较爱听的,他们受雇于随心阁,原本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十分惬意,哪想到这段时间风云突变,随心阁处处受制于人,生意一落千丈,让人措手不及。北荒是个很现实的地方,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不少人离开,他们早就心中动摇,如今只是下了决心而已。
或许这行为不地道,但既然在北荒,风气如此,也就无所谓了。而且他们也有底气这么做,两个一个是还丹初阶,一个是通神上阶,联起手来,以沈婉沈良二人,未必能压制得住。
奴大欺主,就是这么个道理。
两个护院终究还是离开了,近段时间的薪俸被扣下,但相对于他们失职造成的损失,实在是九牛一毛。
沈婉一语不发,自顾自地清点一片狼籍的库房,统计失窃造成的损失。沈良跟在她后面,看着混乱的库房,便有些发憷:“这个,阿姐,咱们这回是不是要糟?”
沈良其实是沈婉的族弟,关系相当好来着,也因此在沈婉失势之时,还能随行左右,但他一直在埋头修行,在为人处事上就缺许多功课。
沈婉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经由浑燎那回,真正贵重的东西,还是随身放着,这里的东西,都是那些大件物品,任窃贼的储物戒指再怎么不凡,也带不走多少。”
“那就好!”沈良长出口气,真是一个很好哄的年青人——仅就心理年龄而言。
沈婉并没有表面上所显示得那么乐观,她非常明白,在北荒,生意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损益、货源之类。如果她不能尽快找出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她也只能在不久的将来黯然收场,然后永无出头之日。
她怎能甘心?
当沈婉在为日后的前途伤神的时候,余慈也因为与之相关的某件事挠头。
他原本是在做晚课,处于深度入定状态,可影鬼突然将他唤醒,将城中一出好戏指给他看。所指正是沈婉那边的失窃案,而且过程上要完整得多。
“这家伙,打的究竟是什么鬼主意?”
自从那日“旁听”了灵巫与贺五爷的对话后,余慈就对那个撒粉后逃遁的人留了心。虽说神意星芒未能成功深植,六个时辰后就消失掉了,可现在余慈有一个不眠不休的“搭档”在,让影鬼始终留一份心思在照神图上,用最笨守株待兔的法子,终于还是把那位等了来。
余慈几乎可以肯定这一位的身份,这个引动北地混乱的“大人物”,在照神图的映照下,一举一动都清楚明白。
余慈几乎是看着他把库房内价值不菲的宝物弄散了一地,确实有一个窃贼光顾的样子。可事实上,这家伙的目的非常明确,刚一踏入库房,便从那如山的货物中翻找出一样东西,贴身收好,似乎早就知道这玩意儿放在何处。
至于后面的动作,只是个障眼法而已。随后,那人就像上回一样,玩命地飞遁离城。
对此,余慈倒是可以理解,有那个莫测其深的灵巫威胁,换成是他,也要玩命逃离,更进一步,连今夜的行动都不会有。
至少,若不回来,就不会被他这样的人物给盯上了不是?
余慈稍稍考虑,身形如幽魂般浮起,随即为自己加持了一道出有入无飞斗符,这种符箓效果类似于五行遁术,可飞天遁地,分水踏火,也有一些附属的隐身效用,凭此符,他迅速没入石室土层深处,“百转行馆”的禁制,完全拦他不住。
追踪灵犀散人,他有两种方式,一个是亲自去追,另一个则是放出心象,后者更便利一些,但距离有所限制,所以他还是决定亲身前往。
凭借出有入无飞斗符的效力,还有照神图的神妙,余慈在四通八达的地底通道中七扭八绕,速度飞快,比对方还要快出三分,照这个势头下去,不用半个时辰,他就能将那位截住。
可是截住了又如何呢?
直到现在,他还是好奇心占了更多份儿,并没有一定要做出什么事来的意思。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人,也就是灵犀散人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其本身修为不论,在三五年前,就是这个名字,便和传说中的“黄泉秘府”联系在一起,也就代表着一个隐秘且有带着巨大宝藏的修行洞天。那是足以让世间一切修士都为之疯狂的目标,就余慈所知,包括离尘宗在内,都派出谢严、解良这样的精英修士,不远万里前往参与。
可以这么说,灵犀散人勾连的,是大半个修行界的神经,如今的余慈,实在没有资格掺合到这种事情上来。很能稍稍沾一点边儿,就“后面”汹涌的人潮碾得连渣子都不剩。
余慈盯着照神图中的影像,有些难以决断,所以,他干脆就这么跟下去,看看那位究竟是什么打算。
不知不觉,余慈远离了阴窟城的范围,前面的那位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而且,路线的变化更复杂,绕的圈子也更多,经过的更是大片少有生灵的死寂地带,若非余慈对照神图的操控非比往昔,说不定真要被甩掉。
估计着时间,已经快要到凌晨,余慈正犯嘀咕的时候,照神图中忽又有了变化,单调的图景边缘,忽地冒出一团火光,同时,一个新的星芒寄生对象呈现出来。
在地洞里点篝火?还有比这更可疑的么?
果不其然,灵犀散人在这片区域一改之前复杂的运动态势,直奔篝火所在而去,不一刻,便出现在火光映射范围内。
“二哥辛苦了。”
篝火那边,有人站起身来,笑眯眯起招呼,灵犀散人嗯了一声,走到火堆旁,长出口气,盘膝坐下。那人很是殷勤地递上了特制的饮品、瓜果之类,显然是早有准备,在此接头。
独往独来的灵犀散人竟然也有同伴?
虽然在灵犀散人笔直冲向篝火所在地的时候,余慈已有判断,但真等到事情发生,他简直就是震惊了。灵犀那家伙不会不知道其身份敏感,更携带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种情势下,怎么可能与人推心置腹?
疑惑间,接头那人一口一个“二哥”,叫得很亲:
“二哥,那个玩意儿,到手了?”
“嗯。”
灵犀散人还是一样的回应,态度多少显得有些冷淡,不过接下来,他就取出一块黄澄澄的东西,抛向了篝火对面。接头那人没想到灵犀散人会这么大方,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险些把来物撞到篝火里去。好不容易接稳了,他和远方的余慈一起,看清楚了物件的真容。
这个黄澄澄的物件,乍看去像是一个做工粗糙的铜制雕像,轮廓模糊,分辨不清是什么东西,仔细去看,又像是在原本的雕像基础上,再镀了一层铜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痕迹。
接头那人手中把玩,嘴里也赞叹道:“二哥果然手段通天,我就不明白了,这是怎么找着的?”
“也没什么,香料作用而已。”
灵犀散人神色淡淡,却自有一番傲气:“当初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奈将此物塞到随心阁一众货物中间,以期瞒天过海,而之前我就在玄铜之外涂了一层‘和合沉香’,此香无色无味,但与同样性质,炼法恰好相对立的‘和合浮香’相接时,就能生发出独特的香味。
“在三家坊,我将‘和合浮香’洒在沈婉衣裙上,只等她接触这批货物,便沉浮二香结合,就算玄铜藏在她储物指环里,也瞒我不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就放在仓库内没动地方,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接头那人忙大拍马屁:“二哥在迷香一类的造诣上,果然是独树一帜……”
灵犀散人微微一笑,随手从篝火边上拿一根树枝,拨弄两下,让火势更旺,然后方道:“老七,这段时间听你叫我这么多声二哥,我也要教你一件事。”
接头的老七一怔:“什么?”
灵犀散人轻描淡写地道:“这种‘和合沉浮香’,若再沾一点蜂蜜,混上火烟,其内蕴的毒性就会立刻激发,让人全身发软,筋骨酥麻,用在漂亮女人身上,那是恰到好处、别有气氛,可用在大老爷们儿身上,却是明珠暗投,无聊得很了。”
话音未落,咕咚一声,老七一头栽倒。
第十五章互击
老七栽到地上,知道中了招,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在瑟瑟发抖。他全身的力气都莫名其妙地流失了,整个人像被抽了筋,软成一滩烂泥。
眼前一暗,却是灵犀散人绕过火堆,来到他身边,这回,他真的开始发颤了。
“老七啊老七,让我说你什么好?姓赵的让你和我接头,你就真来了?我灵犀自认,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这一点,姓赵的清楚,你就不清楚?嘿,你的胆色,我佩服得很哪!”
老七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趴在地上,脑袋埋进阴湿的土壤里。
灵犀散人半蹲下来,揪着他的头发往上提,理所当然地看到了一张怨毒的面孔:“怎么着,不太甘心?还是在等着老三出手?”
一语既出,老七脸上就不可抑止地被错愕的情绪占满了。
灵犀散人放声大笑,手上猛地一掼,老七那张脸几乎被摔得扁了,五官七窍血糊糊一片,已经是入气多,出气少。
便在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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