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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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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怀……王师兄?”
蔡选这么一说话,“舍生取义”的法门就些停滞,宗万休却来不及高兴,便听那声音转厉:“清虚、浩然同气连枝,蕞尔小宗,若敢放肆,我便真让你们万事皆休!”
宗万休脑子一蒙,清虚?难道是清虚道德宗?
他本不至于听一句话就给惊到,可是对方在三十里外便将音波准确送抵目标,也对此地细节了若指掌,这等感应神通,寻常修士哪有可能?
又有女声沉声道:“救人要紧!”
前面那声音长笑一声:“甘师叔放心,子怀省得。”
这下宗万休更慌,他终于想到一个人:那什么甘师叔他不知道,但那自称子怀的,岂不就是名震北地的‘鹤仙’王子怀?那可是清虚道德宗四代弟子中,第一流的人物!
若单说名字也就罢了,随着那声音传入,更有一道森然剑光,自十里外横扫而至,只观其锋锐,便让他气沮神丧,一时惊怖之至。两句话的功夫,横跨二十里路,又有如此剑势,便不是王子怀,又岂是他能力敌的?
身后倏地一声响,他猛扭过头去,却见仇伍一声不吭,已是遁走,他这回连大骂的力气都没了,再回过脸,却见周围几个弟子与那剑气一触,当即尸分两半,血染森林,余者当即一哄而散。
“哇呀呀呀……”
宗万休血气上涌,竟是不管对面“舍生取义”的威胁,闭起眼睛,猛地拔身,身形倒撞入地,施展土遁,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年青人的元气爆燃,终究没有发动,那已经千疮百孔的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
等蔡选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情形让他发呆。这应该是在一个岩洞内部,上面悬着一颗光芒灼灼的大珠,明显是刚嵌进去的,提供照明之用。
旁上有人在谈笑,里面有赵放,正笑得震天响,还有邹博,正裹着厚毯子,有些虚弱,但也言笑自如。至于其他人,正背对的那位看不到头面,但他注意到了那很独特的四轮车,更何况,还有一位佳人正侍立在侧?
这时候,那人回过头来,清俊的脸上笑容微微:“浩然宗的养气法门果然上乘,蔡兄弟应是无恙了。”
“卢……卢兄?”
蔡选其实很聪明的,结合昏迷前的变化,便将事情猜出五六成:“刚刚的王师兄……”
“当然是假的。”余慈坐在四轮车上,哈哈一笑:“堂堂鹤仙,怎么会到北荒闲逛?只是天夺宗那边做贼心虚,自己跑掉,倒省了一桩麻烦。”
蔡选咧咧嘴角,也觉得好笑,这时他就觉得身上有些古怪,内脏伤势依旧沉重,可气机流转出奇地顺畅,唔,额头有个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他摸摸额头,什么都没碰到,却到感觉到皮下有一个奇妙的结点,连着一张网,代替他不堪重负的身体,运转周身气机,使得他魂魄稳固,再无气息奄奄之相。
“一个延命的符箓罢了。你趁此机会,仔细搬运周天,调理身体才是正经。”
蔡选从生死边缘走过来,又是昏迷刚醒,精力不济,闻言便“哦”了一声,听话地去调息,但才闭眼又睁开,对着余慈道:“卢兄,大恩不言谢。”
这肯定是他学着江湖口吻来的,但话里透着真诚。余慈哑然失笑,点头算是回应,看着蔡选入定。
谢不谢的,他无所谓,如今他正奇怪着呢。在邹博和蔡选身上连试两回,可以确认,这延生度厄本星咒,真的是大有精进了。
此咒下接追复生魂定星咒,上与更高层级的太阴役禁厉鬼术、北斗劾魂注死术等高妙符箓一脉相承,并不是单纯作用于肉身或神魂之上,又或召劾神鬼,而是涉及生死大势中的奥妙,若是解悟此符,将其心得反馈到追复生魂定星咒上,限制余慈结成本命金符的阻碍,立时要消解大半。
但它精进的窍门,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第七十六章无念
余慈已经回到了华严城。(读看看p;他不回来也不可能,蔡选三人中,也就是赵放伤得最轻,经过休息,还保有七八成战力,相比之下,蔡选在掩护同伴后退时,被天夺宗高手打得像破麻袋一样,纵然浩然宗功法上乘,这伤势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养好的,还有邹博,身受重伤不说,驯养的灵兽也在交战中被杀,可谓是大伤元气,
这三个伤号若不尽快送回,在混乱的怨灵坟场,只会是凶人厉鬼的盘中菜,恶灵猛兽的口中餐,余慈既然救了人,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回城路上并没有什么波折,全力赶路之下,一天多的时间就进入华严城地界,早有蔡氏宗族的人得到消息,等候接送,一片庆幸之声,不用再提。
余慈也在蔡家人千恩万谢中暂留下来,准备将伤腿养好再说。
此时,他在一间装饰华美的卧房中,半躺在床上,手中拈着金属飞蛾,呆呆地看上面薄薄一层流光。
延生度厄本星咒的变化,是对邹博和蔡选施术之前,对金属碎片用符之后,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其变化的根子,无疑就在金属碎片上。这就让余慈的心态有所变化,原本的好奇,渐成必得之心,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探个明白。
“延生度厄本星咒大为精进,不过追复生魂定星咒等系列符箓依然如故,显然这不是你自我解悟所得,而是依仗的外力,没有那外力,你照样没辙。”
影鬼说起实话来真惹人厌,不过确实有它的价值。余慈接受这个答案,也知道外力的源头肯定就是金属碎片无疑,不过所谓的“外力”究竟是什么,才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对此,影鬼也不能凭空猜测:“你多试试不就成了?”
“没效果。”余慈一句话将它堵了回去,现这种好事儿,余慈怎么可能不多试几回?只不过一天多来他几次尝试,都没有获得任何新的成果。
“许是延生度厄本星咒吃饱了之类……”
“其他的也试过了。(读看看符箓全部试过,诸天飞星秘法中能用在上面的,也都试了,都没有任何反应。
“那不就是说‘外力’全耗尽了?”影鬼这段时间越来越保不住“万事通”的头衔,干脆就撂挑子:“哇呀呀,你用的符,有没有长进,怎么长进,自己体会去,问我有什么用?”
余慈嘿了一声,知道确实从影鬼这儿榨不出什么了,便中断了和它的连线,
“耗尽了……”
将金属飞蛾举到眼前,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余慈也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两个分隔数百里,最终还能粘在一起的玩意儿,还有着成千上万的“同类”,就是在心内虚空中,也还残留着几十个图景光点,根据那上面的显示和大概的距离,找出来似乎并不费事,如果将它们收集在一起,或许会有更多的“外力”可用?
可那“外力”究竟是什么?
符箓终究是由他使出来的,影响了符箓,其实就是影响了他。可余慈并没有察觉自身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一点儿都没有!
怪了。
将金属飞蛾颠来倒去,一时都看不够。腿上则清凉与火热的感觉交织,舒张筋络,十分舒服,可说实话,余慈很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意思。
他仔细研究金属飞蛾,倒有一半是为了摆脱眼前的窘迫。
路上没时间静养,余慈到今天才真正接受陆青的治疗。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那劳什子“点玉接春”,竟是按摩的手法,这下他可就尴尬大了,要按摩,隔靴搔痒自然是不成的,可在佳人面前,脱裤露肤难道就可以了?
他一定是脑子进了水,完全忘了他是怎么被说服的,只知道现在他裸着腿,任佳人纤纤十指紧贴着肌体,轻揉慢捻,固然手法精法,效用甚佳,可正是因为太过精妙了,每一指落下,都有丝缕热流渗入,各处骨节都有奇妙的震感,半点儿医疗时的苦痛都不见,最多就是酥麻酸,这感觉与其说是医治,不如说是享受。
如此情形之下,要说余慈半点儿歪心不起,就是纯粹的瞎话,幸好心志强韧,控制得力。但他对此的困惑甚至比对金属飞蛾的还要多一些:
陆青,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也许是感觉他的视线,垂力的女修有抬头的迹象,余慈忙闭上眼,做假寐状,做出来他又觉得后悔,这蠢笨的举动又能瞒过谁?
但既然做了,再睁开眼就会更尴尬,他只能将错就错。渐渐的,左腿上的酥麻感觉漫上来,渐渐游遍全身,不知不觉,余慈竟真的睡了过去。
有多久没有进入到梦乡里了?
余慈早早就用打坐调息代替了睡眠,近两年来,餐风露宿不说,更要与燃髓咒相抗,与时间赛跑,时刻用功精进,更是再无真正的安睡,可今日,在这辈子也没有享受过的周到的侍候下,他酣睡过去。
他睡得很好,只是临近醒来的时候,也许是太留恋这感觉,竟起了梦,梦境中生了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是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仍是陆青。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起来女修竟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就坐在床边锦墩上,手中把玩着他睡前没有收起的金属飞蛾,低垂着脸,似乎很入神的样子。
余慈坐起身子,他现腿上盖着毯子,十分暖和,想来也是陆青的手笔,不过他这一动弹就觉得有些古怪,未等思维明晰,陆青已经现他醒来,微笑示意,将金属飞蛾递了过来:
“腿上感觉可好些了?”
余慈“啊”了一声,忙点头道:“好得很。”
说着还屈了屈腿,果然比之前灵便,想着再来两回,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陆青便上前再行确认,余慈突然就醒觉,自家是哪儿的古怪,心中大叫不好的时候,陆青已经到了身前,然后她就稍怔了下,略偏过头。
观其最初视线所指,余慈无地自容。
但接下来,女修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她将毯子掀起半边,露出余慈的伤腿,这回她是从余慈足部开始按摩,等她手指回来,余慈早施展控制气血的功夫,将一切平复如初。
侥是如此,这一轮按摩结束,余慈背上已经沁了一层薄汗。
一次两轮,至此今日“点玉接春”之术,算是结束。陆青也要出去休息,余慈感谢不迭,也如蒙大赦。
眼看着女修将出门去,忽又停下,招呼一声:“喂……”
“啊?”
余慈抬头,正对上女修长而媚的明眸,听她道:“无念之举为精气自注,强控则逆冲气血,对治伤无甚好处。”
说罢,她才真的转身出去,余慈拍拍额头,仰倒在床上,一时不愿再爬起来。
余慈坐四轮车出去时,已在一刻钟之后。
蔡氏宗族在华严城颇有势力,大约是坐四望三的水准,宗族内也有一位步虚高手坐镇,论辈份,应该是蔡选的玄叔祖,只是当年登九天外域时遭心魔蚀神,虽保全性命,修为上却再不得寸进,此时垂垂老矣,只凭着当年的余威,在华严城给后辈遮荫。
可以说,蔡氏宗族全指望着在浩然宗的蔡选,能给宗族打开生存空间。此次知道是余慈救了宗族未来的希望,兼来历莫测高深,热情自不必说。余慈一路行去,畅通无阻。
相较于阴窟城凿洞为屋的朴实风格,华严城因开已久,就建筑装潢而言,远较前者来得华美。又因此地植被丰富,在蔡族祖屋周边,竟是开辟了一个不小的地下园林,景色甚是别致。
余慈在四轮车左顾右盼,倒是渐渐忘了前面的尴尬,心里敞亮许多;
无念之举,无心之失,人家都不介意,自家又害什么臊?真论脸皮厚度,流浪天下二十年,还怕她怎的?
转着稀奇古怪的念头,正往前行,却听得园中有人高声颂读:“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由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勿丧耳……”
第七十七章迁族
听得这文章,就知道是蔡选无疑。
余慈驱动着车子走过小径,果然在园林深处中,见到了蔡选。年青人一袭长衫,负手瞑目,背颂经义,只是从头到尾,翻来覆去,都是这有限的几句,
随他口中颂读,周身元气与外界共鸣,使声音有种撼击胸膛的力量,显然也是一种上乘的行气之术,再靠近一些,颂读声倏地中断。
余慈直接驱车上前:“打扰你了?”
“不,就是卢师兄您不来,我也要读不下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蔡选直接将对余慈的称呼转成“师兄”,余慈也由他,观年轻人面色,颊侧有些发赤,这是他重伤未愈的表征,但也有些赧然之意。听他感慨道:
“圣人经义说得明白,践行起来,却是这般艰难……
余慈眨眨眼,便有几分明白。要说天底下对生死之间,那残酷滋味的了解,同龄人里能与他比肩的也没几个,蔡选的心态他倒容易理解:“你是说‘舍生取义’。”
蔡选点点头。
好为人师从来都是人之通病,余慈也不能免俗,他就笑问道:“现在感觉如何?你且实话实说。”
蔡选唇角动了动,终于道一声:“怕!”
那就是后怕了,以至于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再来一回的勇气。
余慈大笑,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顺眼,能这么说,显然是不把他当外人,他便重重拍击年轻人的肩膀:“怕就对了,岂不闻‘生死间有大恐怖,世人谁能安度之’……”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怔,这是谁说得来?摇摇头,甩出莫名的心思,又道:“纵有绝大恐怖,临头也无二般。你能冲上第一回,还怕冲不上第二回?”
“我是怕……”
“你就是怕‘人皆有之,丧则非贤’嘛。”
余慈毫无压力地篡改了经文,随后又拍他的肩膀:“无知者无畏,一知半解者无‘谓’……就是做一些无谓的想法,胡思乱想有什么用?至少在下一次碰到之前,你已经是贤人了!”
余慈这就是瞎扯,但对年轻人,类似的法子更好用些,而且他这话也有深意。儒门对修为的评断,自有一番标准,即士、儒、贤、哲、圣五个层次,分别对应通神、还丹、步虚、劫法、地仙这等玄门境界,他说蔡选是“贤人”,也暗指若真能践行经义,就是步虚的层次,至于现在,根本没必要给自家摆出那么高的标准。
蔡选听得也笑,心情宽慰许多。
劝解过青涩的小伙子,哪知蔡选却也有事找他:“卢师兄,本族商议,准备将整个家族迁移到北地三湖区域……”
“咦?”
蔡选神情微黯:“老祖宗的伤势越来越难拖了,便想趁着我在门中进学的机会,将根基迁转,前些年也一直在做,只是这回得罪了天夺宗,才又加速推进,宗族里也少有人反对,大概就是近段时间了。”
余慈大概了解,也明白任何一个像蔡氏宗族这样扎根几代的大家族,做出类似决定都是艰难的,便道:“只要你在浩然宗站稳脚根,家族肯定也没问题,洗玉盟可比北荒安稳繁华太多了。”
“承师兄吉言。”蔡选故做老练地回了一句,紧接着就是不自觉地摸鼻子,欲言又止。
“有事?”
“咳,卢师兄,我是想问,师兄您是不是也是北地三湖那边的?”
“为什么这么想?”余慈不置可否,却开始有点儿明白为什么蔡选突然向他说起宗族迁移的事儿。
果不其然,蔡选摸了鼻子又挠头,末了也觉得自己这模样,实在不合圣人教诲,忙又稳住,这么一来,更不想什么措辞了:“因为师兄你看起来很熟悉那边的事啊。那天惊走天夺宗的修士,模仿王师兄……”
“鹤仙大名,谁人不知?不用这样的人物,也不好吓人哪?”
“那甘师叔又怎么解释?”
年轻人果然还是欠磨练,不知不觉就抬起杠来,当然也是他确实有所得,不自觉地要表现一下:“师兄请陆姐仿的甘师叔,是不是四明宗的那位?”
余慈也不说话,就看年轻人怎么说。
蔡选被他看得有点儿慌,语速都不自觉快了许多:“我是想,洗玉盟里,比王师兄高一辈,又是女子,且又姓甘的,只有那位。可甘师叔行事向来低调,名声不显——要不是前两年她突然晋身步虚境界,知道的人只会更少。卢师兄您能用到甘师叔的身份,也许,也许是比较熟?”
是啊,确实比较熟。这话也只在心中说说,余慈更多是在感叹:天底下确实没有笨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然后呢?”
“然后……”
蔡选莫名地觉得压力很大,干脆也不虚饰,拿出了他最擅长的坦白直接:“是这样,要是卢师兄是北地三湖的,本族东迁,就想着结识一些人脉,也好更容易融进去,就想请师兄您多多照应,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年轻人未必有这么长远且现实的想法,大概是宗族里的哪位支招吧,余慈并不生气,只是摇头:“可惜了,北地三湖我是少去,家也不在那个地方。”
蔡选总算没有笨到再说“那究竟在哪里”之类的话,余慈也不愿他太尴尬,就主动转移了话题:“家族迁移,不是件小事,要想得周全,启程前后也要用心。”
“嗯,其实路途也顺,只要从这里到丰都城,乘坐那里的移山云舟,便可直达洗玉湖。东去云舟启动时间大约在五个月后,时间还算宽裕,我是想着在家里一边养伤,一边传书请宗门里几位相得的师兄过来帮忙。”
这正是持重之选。如此一来,便是天夺宗之流想动什么歪心思,也要投鼠忌器,家族风险自是大减。
余慈也知道对待这种事情,蔡氏宗族必然是想之又想,慎之又慎,尽可能地动用一切资源,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他并无插手的余地,也只是借此转移注意力而已。
蔡选被他带着转了几圈儿,已经忘了原先要说什么。至于余慈,和这样的年轻人说话,也很是轻松自在,本还想再多聊会儿,心中却突地一动,莫名地有些感应,想了想不知来路,又见蔡选重伤未愈,精神不佳,就让他回去歇着,自己则驱车往回走。
路上,他半眯着眼睛,打开了心内虚空。
没有比这种方式更适合自我检视的了,余慈很快将全身上下、神魂内外都扫描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但那感觉却越来越强,直到他忽地醒悟,开启照神铜鉴,才见端倪。
“救苦救难卢仙长,大慈大悲活菩萨……”
寇楮将鬼体缩成一个极淡的圆珠模样,心念不住地颂念类似的咒语,在怨灵坟场时,这一招起了作用,不过眼下看来,似乎效用已经过去了?
“老寇,大伙儿也是兄弟一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外面有人笑哈哈地说话,“既然是兄弟一场,自然是有福同享,你前些日子得了好处,大伙儿眼热是没错,但又不是要抢你的宝贝!听说那是一部鬼修用的法门,我拿来也没用啊,大伙儿只是要听听你的做法,看看能不能也得一份儿机缘,这想法不过分吧?”
“死你丫的机缘,当老子不知道,你小子背后站的是谁?”
寇楮心中大骂,更兼后悔。它和卢仙长等一起回城之后,本来也住在蔡家祖宅里的,因为是卢仙长的跟班,得到的待遇也不错。不过它在华严城生活了上百年,自有一个常驻的圈子,平日里也积有一些事项,它是一门心思想着在卢仙长身边做得长久,就想着趁这次回城的机会,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了结掉,因此便出了蔡家,到原先居住的城郊办事。
前景设想得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以至于完全忘记,它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富豪”,也是有了让人盯梢的资格!
然后,事情就朝最糟糕的方向滑过去了。
第七十八章距离
外面的叫嚣声越来越响。(br》
华严城位于北荒最大的地下森林之畔,空间广阔,木材资源更是无穷无尽,所以城中甚多木制建筑,在这城郊聚集区,乱轰轰地堆在一起,住岩洞的反而少了。
寇楮现在就是藏身在一处半新不旧的小庙里。
北荒多教门,供神、供鬼、供仙、供妖的不计其数,成气候的却没多少,反而让人看轻,可谓是泥沙俱下,庙里香火不盛,供的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寇楮也不关心,它还是更关心自家小命。
“梆梆”的声音传入,那是器械撞击外墙出的声音,像是催命的丧钟。
“老寇,守着金山是不错,可也要开采得出来!你得了好处,便要见好就收,通报个消息又能如何?难不成那人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亲祖宗?”
说着又是大笑。
寇楮闷声不语,外面那人绰号“黑狼”,但人们习惯称他为黑狗,由绰号可见其为人,是典型的北荒散修,大约是十年前加入了阎罗堂,是外围一个小头目。
原本双方确实有一点儿交情,不过那点儿脆弱的联系,早因为黑狗的没下限的作法而断去,以前寇楮没受到太严重的伤害,是因为它没什么可失去的,如今,对方只是再次表现出他一贯的习性而已,可很可能就致它死命。
黑狗纠合了至少十五个同伙,将四面八方围住,这里面,黑狗是通神上阶修为,只他一个,寇楮就难以应付,此外还有五个人是通神初阶,其余人都是明窍修为,没有突破凡俗三关。
这种力量,在真正高手的眼中,自然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可对寇楮,对它这个鬼修来说,已经是个迈不过去的坎了。不说别的,外面这些人,都是年青力壮之辈,气血旺盛,平日里多沾血腥,那种戾气,一个两个的不显,纠合在一起,就能对寇楮这样的鬼修形成极大的压制,再有黑狗主控局面,后面更有阎罗堂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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