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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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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灵符脉络,就是由虚化实的分身神通。

周天星数的“九星藏景录形符”,余慈还没修炼成功,但他是用镜子的行家,洞真彻幽明镜法使出来,也像模像样。

此法有些类似于余慈早期所用的五方通灵符,但层次要高妙得多,天空映照在“明镜”里,澄静中,能见气机如网,层层变化。

就在这似平静,实复杂的环境中,有数道虚影往复来回,形状看不清楚,但凭借影鬼的感应还是能确定,那就是一直来无影去无踪的域外天魔。这里距离九天外域实在太近,稍有些气机变化,就能诱得天魔过来。

由于洞真彻幽明镜法识真破幻,周围那些域外天魔都无法再保持无形无影的状态。这些低等的念魔、煞魔之流,灵智虽不甚高,却是本能地不安。在其骚动形成之前,影鬼出手,干脆利落地将其灭杀干净。

“这碧落天宫,差不能也能与你的心象分身媲美了。”

这是说那虚实转化的本事,余慈也有同感。

正要再说,洞真彻幽明镜法所形成的水镜边缘,突有一角阴影覆上去。

只要镜中显示,就瞒不过施术人的感应,余慈比影鬼还早一线察觉,“喂”了一声,影鬼刚转过视线,便见那阴影范围倏然扩大。

对方对气机非常敏感,而且反应极是暴烈,直接发动冲击。

数十里的距离,当真是眨眼便至,影鬼看那边模糊的影子,估计着是一类存在于高空的异种魔头,修为不差,怎么说也是还丹战力。

影鬼也不闪躲,等到对方阴森的气机划过来,才哼一声,手中现出一柄轻若烟岚的凝气长剑,稍一摆动,对方气机便纷落不成样子,剑尖再顺势一指,五里开外,正准备招数的影子便是身躯剧震,大约在胸口位置,硬破开一个透明的孔洞。

这一剑攻守移换,最见功夫,若是寻常修士,这一招已经致命。

不过那影子还往前冲,影鬼又哼了一声,凝气长剑挽了个似无意义的剑花,随后散于无形,而那边的影子,则终于是崩散成烟,显见是不活了。

余慈也是使剑的行家,便知在剑花显露时,其精微剑意已经驱驭剑气,撕碎了对方内外一切气机联系,这种遥空控制,很耗力气,但若不如此,也做不到这么干净利落。

一剑建功,影鬼殊无喜色,也不是刚刚的淡然,倒是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样子,余慈则去看凝成的水镜,下一刻,他们一齐叫了声:

“糟糕!”

话音未落,影鬼魔躯隐去,便要遁走,可还是迟了一步。不知几百几千里开外,强横神意如潮,弥盖虚空,竟是在瞬间,给幽蓝的天空蒙了一层阴影。

竟是招惹了大高手,又或者,那大高手就是对着他们来的!

洞真彻幽明镜法当即被破,他们却是顾不得了。

余慈反应也快,承启天中,符法灵光凝结,又加持在影鬼身上,这回是隐沦飞霄符,以其特殊性质,当可助影鬼一臂之力。

影鬼本就有无相天魔的虚实手段,再经符箓加持,几乎完全化入了虚空里。

这时就算陆素华在,也未必能搜得到,可意外的事情当真层出不穷,覆天阴影之间,蓦地放出一圈微妙的波纹,所过之处,旁的无碍,影鬼的身影却是模糊呈现,无相天魔之身,隐沦飞霄之能,竟是直接破了。

余慈和影鬼都是心头震动,这种破法,妙至毫巅,又不费半点儿多余力气,分明是针锋相对的破解之术。

影鬼在此刻,就体现出老辣,他也不再管什么隐形,凝气长剑又出,尖啸声里,身剑合一,飞遁而走。

强横神意形成的阴影区域中,气机诡谲多变,就像是无数触手,要将他捆缚在其中。影鬼则是任他千变化,我自剑意通神,持一道纯粹剑意,趋前移后,稍事盘旋,忽地化虹,硬生生破障而出。

随后,他一路向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知耻而勇灵巫晋身

?影鬼从上到下,急坠数百里,寻常步虚修士,都要五脏六腑颠来倒去,喷出几口老血,他却是体质特殊,速度不减反增。

如此速度,已相当惊人,可在他身后,却有一道淡淡影子,始终追附,不见有什么杀伤,却是将气机紧锁,如影随形……这才是真的如影随形。

身外碧霄连转,云气飞流,影鬼心头,则是危机深重。

天空阴影愈发厚重,对方蓄势不发,只是因为隔空千里,不能一击见功,待将强横神意,累积到一定程度,动手才是必然的!

吱声尖啸,影鬼身后的影子猛地膨胀,现出狰狞面目,扑杀上来,看似虚无,其实有万钧之力,其中力量运化,更如熔炉一般,便是坚如金钢,也能给粉碎掉。

一击正中影鬼后心,半空中一声闷爆,那半虚无的身形,完全承受了巨力,瞬间化为一滩烂泥。

谁看都会以为他死得透了,可那烂泥似的残躯,却在转瞬间,如泡沫般散掉,后头魔影发动雷霆一击,盛极而衰,不可避免地窒涩,想再蓄力又哪里来得及,便听着影鬼一声冷笑,剑光转化无形,飞遁而走。

余慈长吁口气,这次发动解形玄变符,可说是恰到好处,也亏得影鬼无形剑意神通,斩断了魔影捆缚,这才顺利脱身,少了任何一环,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娘的这是谁啊!”

影鬼心有余悸,对手不是本体在此,可相去千里,隔空布域,魔影显化,处处都是大手笔,就算是影鬼全盛时期,对上此人,也不敢轻言必胜,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倒是看出了对方法门来路:

“魔门还有把‘影虚空’修炼到如此境界的人物?”

余慈微怔:“影虚空?或许是……”

“哪个?”

“一个疯子……柳观,有印象没?”

影鬼当然不知道,他在剑园里缩了上万年,近两三劫的事情,自然毫无印象。然而,世上人但知有陆沉和黄泉夫人的,又怎会不知柳观?

不管是笑料也好,背景也罢,谁也不能否认,那是一个有资格和陆沉、黄泉夫人联系在一起的大人物。

余慈也算和柳观打过交道,见识过影虚空,还灭了他一个影傀儡,算是有过结。到了北荒,也曾借灵犀散人,得知翟雀儿和黑袍的盘算。

如果真是柳观的话……唔,这是好事儿吧,柳观不来便罢,只要到了,不就是去找陆素华的麻烦?

当然,也不要高兴太早,柳观神意在黄泉秘府上空游走,是路过呢,还是有的放矢,是个需要明确的问题。

这个很重要,余慈让影鬼自己照应着,他则抽出心念,与更远处某人联系,并且很快有了回应。

余慈稍一思索,将心念归入承启天,显化出来,就坐在法坛上。又将虚生、小五通通招了来,立在法坛两侧,坛上长幡招展,座下灵光层涌如云,自有一番神通气度。

不一刻,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便显化在承启天,见到余慈在法坛上的身形,远远就拜了下去。

“婢子幽蕊,见过主上。”

借助身下玉神洞灵篆印的灵光云气,余慈将身影弄得更模糊些。和这个心思未定的女人交流,起码的神秘感还是要有的。

虚生已经与他有过交流,老道见事甚多,自然知道如何去做。待幽蕊行礼已毕,便沉声道:“奉主上法谕,交给你一个事项。近日,三家坊当是接待了远方客人,此人姓甚名谁,何等来历,修为如何,来此何事,都去验了来报。”

幽蕊恭恭敬敬直跪,神色维持得还好,语气则显卑弱:“虚生师兄明鉴,婢子已经从三家坊出走……”

“主上自有计较。”

虚生一挥袖,几点星光飞出,落到幽蕊身前。这是沟通几个目标脑宫的“渠道”。这些人都是在生活在丰都城,归属于三家坊的修士,脑宫内都深植星芒,是上次余慈构建承启天留下的,但因种种原因,没有在承启天凝成真灵,又或是被余慈清了出去。

像支使他们不可能,但从中了解信息,决无问题。

这些人里有两个是还丹修士,但远远没有到进入三家坊核心的地步,在别人手中,未必有用,可是幽蕊深知三家坊的底细,运使起来,想必会得心应手。

幽蕊再没有理由拒绝,其实,自那日被救,投入这位神秘高人门下,她也有心做些事情,证明自己的价值,当下便垂首答应。

这时她就应该退下,可迟疑片刻之后,她又开了口:“主上,婢子有话要讲。”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承启天进入了静默时段,随着时间推移,幽蕊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冲撞了对方,恐惧之心渐重,几难自持。幸好,这个时候,耳畔传来声息,那是虚生老道说话:

“主上让你讲来。”

幽蕊没有因为虚生的发话而放松,相反,她更紧张了。

她被三家坊除名,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绝望之时被摄入承启天,在虚灵的引荐下,托庇于神秘高人座下,凝了真灵在此。这一连串事项,都是身不由己,也都是无奈之举。

今日主动开口,就是一次尝试,想从这绝对被动的局面中挣扎出来。只是,连番变故之后,她的自信心,已经折损得差不多了,法坛上那位神秘高人的态度,她完全吃不准……

吃不准也要搏一下,她从来都不是隐忍的性子,这样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

幽蕊勉力稳住心绪,将那句在心中琢磨了千百遍的语句道出:

“婢子愿修灵巫之法,为主上沟通天地幽冥,抢登神位!”

一句话说完,她只觉得心底空落了一块,缈然无依,原先积蓄的勇气,在这一刻全部倾倒干净,填充上来的,尽是恐惧。

那一位会怎么想?会怎么对她?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着逃出去,但念头生出的刹那,脑子反被激得一片空白,只能跪伏地上,等候发落。

这时候,一个有些陌生的嗓音响起来:“说下去。”

有回应了!

幽蕊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恐惧之心消退,代之而起的,是勃发的希望。

前段时日,她见了虚灵移转灵枢,原本一个垂垂待毙的老人,转眼恢复青春,更多了许多神通,心思不免就活络起来。

她落得如此下场,大半是因为“灵巫”之故。

她本是飞魂城的公主,身份尊贵,便是那夏氏到来,也无损于她的地位。可身为飞魂城的直系血脉,有一桩义务,却是推脱不得的,那便是“灵巫”的修行,这是关系到飞魂城根基的大事。

可因为灵巫年寿不永,她十分抗拒,终于闹得离家出逃,而夏氏则凭借高超的手腕,还有那一个认来的干女儿,坐稳了主母之位。

到了北荒,幽蕊又利用夏双河对她的痴迷,着力培养其灵巫修行,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以此为仗恃,重回飞魂城,可惜事不如意,夏双河横死在岩浆河畔,她失去了最大的资本,向“同病相怜”妙相求助,却也因为一贯的惜命惜身,回避灵巫修行,使妙相对她愈发冷淡,最终导致被三家坊甩弃。

幽蕊不傻,她恨远在飞魂城的兄长,恨那个名动天下的夏夫人,恨将她踢出门的三家坊,也恨见死不救的妙相,但她知道,真正的症结,还是在自己身上,这并不妨碍她的怨戾情绪,可也给了她改变的动力。

是的,她惜命惜身,但她绝不允许自己像卑微的爬虫一样活着,她已经有了动力,只是一贯的思维方式,让她总想找一条后路,这位神秘高人,还有虚生移转灵枢的事实,给了她希望。

即便这种方式完全是受制于人,但总归是一条路,而且这条路上,也许她还有机会——能赌博第一次,就不怕再赌第二次,更何况,第二次赌博还离她那么远……

她伏在地上,强自维持着语调稳定,继续道:

“婢子蒙主上搭救,无以为报,惭愧无地。因出身飞魂城,通晓灵巫修行之法,若能舍得寿元,晋身灵巫,便可按飞魂城秘传,摄引天心,为主上登临神主之位,出一份薄力。”

是的,这就是她这段时日苦思冥想的结果。

在她看来,有承启天这般的自辟虚空,又能移转生死的“主上”,无疑是一位大人物,虽说实力没有表现得太过强横,但观其行事,又哪是寻常修士的手段?

作为巫门嫡传,幽蕊修为有限,但见识广博,尤其是这等“播种”的模式,巫门典籍中,也多有提及的。

法坛上又有回应:“你需要什么?”

幽蕊按下心头狂喜,又叩头下去:“只望,只望主上看在婢子忠心以报的份儿上,他日能给婢子移转灵枢,近身服侍主上的机会。”

沉默,又是沉默,便在她心口喜悦几乎要彻底冷凝之时,那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我知道了,你上前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半部神通旧人新遇

幽蕊微愕,随后低声应了声“是”,膝行上前。

她性格上有许多缺陷,却是出身名门,知礼合仪,便是膝行的卑伏姿态,也都可以用一定的法规遮掩,显出几分虔诚仪态,不伤她的气质美貌。

真论美色,其实她更在宝蕴之上,只不过目前,法坛上的余慈并不关注这个,在其膝行之时,余慈便深吸一口气,显化出来的身躯蓦地膨胀,竟化为四丈巨身,巍然如山,身外毫光大放,令人难以直视。

幽蕊已到法坛阶前,见此低呼一声,慑于威严神通,自觉五体投地,便在她额头触在承启天有如实质的云纹地面上时,一只长臂巨手,从法坛正中探出,遮云蔽日,形成一片阴影,将她覆在其中。

幽蕊显化的真灵之躯,最是掩不住心意,当下瑟瑟发抖,只以为是哪知触怒这位高人,哪知巨手以如山之势落下,却如鸿毛之轻,虚落在她头顶。

对幽蕊的反应,余慈十分满意,他所用的这些都是神棍一流的惑心小术,也就是在特殊时段、对特殊人群才有效用,只能惑人一时,他也是为了给幽蕊这心思不定之人,加深印象,施以威慑,下面,还要给一些好处。

追复生魂定星咒、延生度厄本星咒、太阴役禁厉鬼术三道符箓,扭合成一条玄奥的脉络,打入幽蕊神魂深层。

余慈传下的不是符箓本身,而是符箓贯通之后的神通,故而三道符箓不能单独运使,唯其神通,与灵巫之身结合,有贯通天地幽冥,洞彻生死玄机之能,这一点在灵巫张老的尸身上,就有体现,拿给幽蕊当好处,也算恰如其分。

当然,对幽蕊这样私心极重之人,一次把好处给完,很不聪明,所以,余慈留下了代表此一符法脉络中最精粹的“北斗劾魂注死术”,也暂时留下了更适合幽蕊的另一样东西:

灵巫张老的记忆经验。

扣下前者,是使那一脉符法神通暂不能成形,扣下后者,则还有暂未梳理清楚的隐患。饶是如此,对幽蕊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神秘高人仍未明言对她的计划表示支持,可可这动作,其含义已是最清楚不过。

给她压力,又给她希冀的巨手终于挪开,幽蕊便似在此瞬间,得了新生。

若非真灵之身无泪,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当下只能举手过顶,以巫礼重又拜下:“主上厚恩,婢子必结草衔环,舍身以报!”

对此,余慈不置可否。

幽蕊又叩了几个头,真灵之身才出了承启天,她一定不知道余慈是怎么想的,当然,她也绝没有刚才所赌咒发誓的那么真诚。

余慈看着她离开,心里则在盘算,妙相一直在要求幽蕊进入灵巫之途,却一直没有成功,不管她是什么打算,余慈这边做成了,也等于是给了妙相一个人情,日后甚至还能要求幽蕊配合妙相行事,也算是一箭双雕。

幽蕊之事,只能说是一个意外,近期内,余慈也不准备太上心,他现在的全付精力,还是放在陆素华、柳观、碧落天宫这一串事情上。

有柳观的威胁,以影鬼之能,也不敢说全身而退,对碧落天宫的探查暂时中止了,可是搜索陆素华一事,始终在进行。

可惜那一位的行事,高调的时候堪称举世瞩目,低调的时候却比幽魂还要隐秘,影鬼连续几日巡游,都一无所获,余慈研究玄灵尺和那碧落天宫,也屡次在那华文焕彩之前,败下阵来,就是影鬼,也难以解析其中奥妙,

只知这一手,应该部分源自于魔门手段,但又专门形成了克制之力,从魔门这一路解析,必然要走入死胡同的。

这与陆青所说,无量虚空神主意欲“自立门户”之说,相当契合。

余慈几乎要忍不住向陆青求教了,可在这时,幽蕊那边却意外有了突破。

自从得了余慈首肯,幽蕊可说是干劲十足,据幽蕊整合的“眼线”信息,三家坊中,确实在招待一位远方来客,只不过,那并不是贵为劫法宗师的柳观,而是一名颇为英俊的年轻人。

那人大约是还丹修为,在北荒算是高手,但在三家坊,也不算什么,可是自贺大先生以下,对他都十分客气。

幽蕊做事儿也算周全,将那个年轻人的影像一发地送上。余慈乍看便觉得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还要重新梳理隐识记忆,一番忙碌,总算是找到了源头:

“……故人哪!”

匡言启端坐在蜥车中,瞑目养神。

半封闭的巨大车厢空间,布置豪奢,软榻熏香,角落还半跪着一位美婢,前面驾车的,则是一位还丹高手,而在车厢两侧,同样有人卫护。

三家坊是把他高高供奉起来的,这就是他的待遇——苦尽甘来,不外如是!

当年,他带着宝物消息,按照影傀儡的指点,从中西部的断界山脉,跨越亿万里长途,千辛万苦,到了北海边魔门东支基业所在。

险死还生也不必说了,让他狂喜的是,柳观此人,脑子虽有点儿问题,但也算重信守诺,真收了他做弟子。

柳观在魔门东支,地位之高,仅在宗主鬼铃子之下,又因半生疯癫,不容于世,以前收的弟子,也早已经死得死,散得散,如此倒让他成为座下唯一弟子,一跃成为魔门东支里,身份辈分最尊的数人之一。

在魔门,辈分什么都是虚的,归根结底,要由修为说话。他的的修为还差些,但有一位大劫法宗师指点,进步也是飞快。原本的修行,尽都转化成魔功,且修炼的是柳观赖以成名的“影虚空”之法,寻常还丹修士,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外放在北荒,已经足够支撑他的地位了。

在前面近三十年蹉跎之后,他的野心、他的期待,正步入正轨。

这次到北荒来,受到三家坊谦恭周到的招待,便是与当年金焕也差堪仿佛的高手,也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更让他坚信,他的辛苦有了价值,他的路径无比正确。

如今,他要更进一层,这也是他万里迢迢,赶到北荒来的目的。

前方,三连坞堡在望。

享受着贵宾待遇,但匡言启从来没有忘记身负的任务——他的师尊都在外面游荡,他若真沉迷其中,便是主动寻死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往来于丰都城和上方的三连坞堡七八趟之多,不断熟悉情况,调整方向。

去年那个震动北荒的“种魔”事件,来得突然,其影响也消失得很快。

但所谓的“消失”,仅仅是表面现象,在有心人那里,事件还在不断发酵,对嫌疑人的追索,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匡言启名义上就是魔门东支派来,过问该事件的使者。

在其他人看来,魔门东支是对那个肆无忌惮,洒播魔种的魔头感兴趣,招揽也好,清除也罢,都是奔着人来的。

可作为当事人,匡言启非常明白,他是冲着“宝物”来的。

魔门东支非常怀疑,造成此一事件的根源,就是当年在魔门大乱中,传言被陆沉毁掉的魔门祭品,照神铜鉴。

此宝的消息,由匡言启从绝壁城携来,只在魔门东支有限几个高层之间流传。刻意低调处理,也是怕一旦走露风声,魔门各分支,又要再起动荡。

也因为如此,魔门东支对此一事件,外松内紧,表面上没有任何大佬关注,但一直命令三家坊这地头蛇明察暗访,等到一年后风头过去,干脆就派了匡言启这知情人过来,加以督促。

但坦白说,事情进展不太顺利。

事件主要发生在三连坞堡,那里人员流动频繁,去年的当事人,今年已经遍布北荒,给调查带来不小的麻烦。匡言启到来之初,就将筛选的方向和条件提出来,但直至今日,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不久前柳观那边,传来一个新消息,似乎又是一条线索……

刚进了三连坞堡,堡主蒋望便亲来拜会,并且送来了请帖,道是前几日去南边办事的贺三爷刚刚回来,专门设宴,请他务必赏光。

连续多日没有结果,匡言启也有些厌了,听是贺三爷招待,他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贺三爷其人,外表粗鲁,其实很是识情知趣,知道匡言启有事务在身,并没有太过铺张,只是准备了四个精致茶点,一道滋补益气的药膳,几瓶好洒,便在蒋望所居的园林中,说话聊天,蒋望在下首陪着。

两人话语投机,喝得微醺,贺三爷也就拿出了一贯的性子,叫起了“老弟”:

“匡老弟这段时日着实是辛苦了,说来俺们这边也是惭愧,没能帮得上什么忙,在柳长老面前,都不知道该怎么护着这张脸皮……”

匡言启一直在想着柳观所说之事,既然贺三爷主动说起,他正好接上:

“此事漫无头绪,本就艰难,师尊心中自有分寸,三爷勿忧。倒是师尊那边,见了一条线索。他老人家神游之时,偶遇一个域外天魔,可对方竟能施展符法,路数诡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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