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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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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腰。臀以下,分切成十多幅裙片,中间以丝绦银铃缀饰,露出裹着透明纱裤的修长腿线,大异于寻常装束,极富异族风情。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多数人的目光。

然而,据说此女放浪形骸,在移山云舟这段时间,似乎与多人发生过不清不楚的关系,行事又甚是高调,沈婉、沈良都有所耳闻。

追着此女身影,只见她正与一个年轻男子说笑,背着手,倒退着走路,裙摆银铃叮叮作响,恣意放浪中,又有些孩儿般的天真,沈婉明知她风评不好,见此也暗中感叹,难生出恶感。

“哎……”

倒退走路的后果出现了,婕姑娘刚绕过一个柱子,却和后面转过来的一个男子碰到了一块。

修士之间出现这情况,很难说是无意。

婕姑娘呦了一声,疾转身,为保持平衡,反手按着那人胸口,如此接触,不知有多少男子心下暗羡,而婕姑娘的同伴脸色则不太好,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婕姑娘与后方那人四目交投,忽都一愣。

“孙婕?”

“李闪!”

沈婉放下茶杯,旁边沈良凑过来,轻声道:“那个李闪……”

“嗯,我记得。”

李闪,北荒商人,沈婉对他有些印象。此人似乎原是出身沙盗,修为一般,但转行之后,安分守己跑买卖,与随心阁有些来往。沈婉记得他,是因其有一些特殊的渠道,进来物件很是稀罕,换取的除了寻常商品,也有一些说不出作用的杂物,似乎还是个收藏癖。

没想到,他也南下了。

第一章旧日相识神憎鬼厌(中)

正午的骄阳穿过透明的防御阵,洒下光辉,与栏柱的阴影一起,分割长廊,也模糊了眼神,相距不过两尺余,彼此却都不好测度对方的态度,只能凭借着本能说话。

“你还活着啊……”

“侥天之幸,陈国一别,多少年了?”

“二十年?还要多一些……”

短短几句话,两人却是难以为继。对孙婕来说,这就有些失态了。她已不知多少年没有类似的感觉了,当年与她一起充做金童玉女的伙伴,记忆中秀气可爱的脸,变得英俊,但也混有浊世的风霜痕迹。

她总算是历练甚多,展颜一笑,正待再启话题,旁边那位临时寻来的什么富公子,已经昂起了下巴,贴在她身畔,伸手按着她的肩膀:

“婕姑娘遇到了故人?在下无间楼富梁,这位是……”

他争风吃醋、宣示主权,仅有那么一点儿掩饰,有等于无,不过态度分明,不至于让人误解。

对面,李闪垂下视线,得见旧识的兴奋迅速敛去,还原成一种圆滑的笑容:“鄙人李闪,一介行商,从北荒来,到南方做点儿买卖,得见富少,幸何如之。”

“原来是李掌柜。怎么着,久别重逢,也是一桩喜事,要不我做东,大伙儿一块聚聚?”

“呃,不了……”李闪如何不知富梁的意思,若他真不知机地应承下来,这个仇就算结下了,忙回绝不迭。

富梁呵呵一笑,还待再说,手上忽一痛,却是孙婕拍开他搭肩的手,盈盈笑脸依旧,可语气却有些不妙:“富公子考虑周全,都代人想好了……我们这边等着开宴就好,是也不是?”

富梁便知他喧宾夺主,惹恼了美人儿,未等补救,便见孙婕又将视线转向李闪,话音又温和下去:“阿闪,咱们多年未见,不如寻个地方叙叙旧。”

李闪瞥了富梁一闪,脸上就有点儿尴尬:“我这边还有点儿事,回头,回头吧……”

说着,他勉强一笑,匆匆打个招呼离开,富梁见状,却没有半点儿喜悦之心,因他知道,这回已经彻底把事情办砸了。

果不其然,见李闪躲开,孙婕笑容收敛,面如寒霜,看都不看富梁一眼,拂袖而去。

周围便有人闷笑,众目睽睽之下,富梁被她甩了脸子,自然恼怒,可他更知,孙婕与寻常女子不同,修为已臻还丹境界,与他相比,不动手的话,真还分不出高下,比之那些任人呼喝来去的柔弱女子,是迥然不同的风情,就算裙带松,也自有味道。

他不就是吃这套嘛!

尴尬过后,富梁想到此女风情,心头发热,厚着脸皮又追上去,赔尽小心,心里则在想着,将这美人哄上床后,如何折腾花样,不把她弄个死去活来,绝不罢休!

或是他哄女人的本事了得,又或者孙婕本就喜怒无常,这么走出两里路,赔尽小心,富梁总算是将美人儿重新哄开怀,纵然还有些余怒未消,但这又是另一番情调了。

飞过沧江之前,移山云舟的客人已经下去了小半,在下一次补充之前,这里倒是有些冷清。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曲折长廊,进入到一片较幽静的花园里,汩汩溪水绕园而过,汇入不远处的小湖,又顺着略微倾斜的湖底,落入下层,形成一道清流瀑布,落差足有千尺。

瀑布的喧嚣离他们还远,这里尽得安静幽深之妙,完全看不出下层的瀑布发源于此。移山云舟上处处可见这样独特的景观设计,既有移步换景的园林,也有疏朗开阔的平台,可把洒小酌,亦可风云入怀,这也是满足众修士长途旅行的需要。

富梁不是个雅人,但如今最喜欢这等幽静所在,概因此地是男女幽会的最佳场所,真做出什么事儿来,也没人打扰。

他的呼吸重浊了许多,脑子转的全是不堪的想法。

对此,孙婕似乎全无所觉,她微微笑着,又不像之前那么恣意放纵,只有行进间,裙摆间的银铃叮叮作响,吸引着富梁的注意,又有那圆润的长腿,活色生香,勾动他的视线。

富梁深呼吸,现在真他娘的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正要显露狼性,十数尺外假山之后,忽有环佩声响,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距离实在太近,前面又没有丝毫感应,富梁给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听得话音入耳:“我在船上,听说有一位妙人,住得不远,意欲结识,不想在这里见到,巧得很哪。”

富梁正恼,听音见人,瞪眼去看,眼珠子竟险些凸了出来,原因无他,只因转出来的,又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儿。

好吧,是一位轻纱遮面,看不甚分明的美人儿。

来者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遮挡容颜的帷帽,一圈轻纱垂下,直至肩头,挡人视线,但又是轻薄如无物,使人见到她秀丽的轮廓,令人极生向往。

帷帽之下,衣装则简约素淡,只有腰间所束玉带,通体碧绿,中间正前一朵绽开的牡丹玉刻,百瓣层绽,珠蕊吐光,甚是华美。

富梁呆了一呆,才懂得招呼:“这位……”

“婕姑娘,我们同往一叙如何?”

富梁又滞住,对面的态度很明显,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儿,他又羞又恼,还想再扳回面子,却听孙婕笑了起来:“姐姐这等绝色,处起来让人忌妒,还是不必了吧……”

“哪有的事,女子在一起,除了争芳斗艳,也有许多事做。香脂唇膏,华裳衣饰,都可言说。我见妹妹这一身绫罗珠翠,也欣羡得很哪,正要请教。”

富梁干咳一声,决定厚着脸皮插言,可嘴巴刚一张开,全身忽地软。掉,稀里糊涂趴倒在地上,脸皮摔得麻木了,可这时,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孙婕低呼一声,身形偏闪,想逃走,可她面前,玉手探来,轻而易举扼住她的粉颈,往上提起。

下一刻,她双腿悬空,喉骨也发出濒临破碎的低响,同时那帷帽女子平声道:“玉蝉何在?”

第一章旧日相识神憎鬼厌(下)

喉咙被扣死了,孙婕哪有说话的机会?只能挣扎着踢腿,银铃急响,但幅度却是越来越小。帷帽女人手上气劲阴柔如丝,散入四肢百骸,每一处关节都似被坚韧的丝线绕上百十圈,此时孙婕周身滞重,便如掉了线的木偶,失去了动力。

帷帽女子非常有耐心,一直等到孙婕的挣扎完全停止,才略微放开了喉咙上的钳制,在这段时间里,她让手中美丽的猎物明白,这并非必要,只因她享受。

然后,她又问:“玉蝉在你手上?”

出乎意料地,孙婕笑了起来,她的面部轮廓较常人深刻,笑容绽开时,便如浓艳鲜丽的花朵,眩目迷人,一点儿都看不出,她是被人钳着喉咙,硬提起来。

“姐姐好灵通的消息,奴家手中是有枚玉蝉……可姐姐要知晓,这些日子里,奴家独居寂寞,寻了十几个精壮汉子,排解消遣,说不定有哪个称心如意的,赠些玩意儿出去,那什么玉蝉在其中,也未可知。”

帷帽女子“哦”了一声,不见恼怒,亦不置可否。

孙婕笑得愈发恣意明艳:“其实姐姐大可不必如此,女女之间,但凡用心,亦足可排解寂寞,到那时,当有所赠,就怕姐姐多年修行,身上的本事,未必能令人中意……”

她说得好生放肆,一旁富梁摔得两眼接地,耳朵却听得真切。此情此景之下,以前这些足以让他性致勃发的言语,却化为阵阵寒流,漫过全身。这个刺激下来,他倒是意外有了点儿力气,仰起脖子去看。

恰好帷帽女子的笑语,从轻纱后逸出来:“有没有本事,婕姑娘一试便知。”

说着,她又探出一只美玉般的纤手,盖到孙婕脸面之上,轻掩其檀口琼鼻,动作甚是和缓。

可就在此时,孙婕忽地抽搐,因全身受制,幅度不大,可脚尖崩紧,抖颤不停。抖开的裙裾之下,轻纱所覆雪肌迅速透出一层靛青,上有血管凸出,随即扭曲。盘转间,倒似朵朵烙下的花形印记。

一道亮光从脑海闪过,富梁牙关打颤,某个念头从混沌中跳出,瞬间明晰:

“花妖!”

这是近年来,在北地横行的“花妖”所创独门秘术,扭曲气血筋络形成的“百花烙”,号称是千年以来,散修自创最凶残的刑术之一。也因此法,“仅有”步虚修为的“花妖”名动天下,成为北地有数的凶人。

越是想得明白,富梁越是惊惧,而此时,他牙关得得的响声,已经相当清晰了。

花妖帷帽略微偏转,分明是投来视线。

富梁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叫一声“饶命”,可话音才喷出口腔,印堂下陷,脑宫中就挤成一团浆糊,阴神想脱逃,却也被远超出还丹层级的力量灭杀。

他黯下的眼眸里,正映出此刻,孙婕又一次大的抽搐,裙后忽地濡湿一片,渗入轻薄纱裤之中,还丹修士控制不住肌体,可见刑罚之严酷。

花妖则从中发现了什么,轻声一笑,伸手探入裙裾里面,在手中美人儿接二连三的抖颤抽搐中,从中取出一个莹光致致的物件来。

那是一枚长约寸许,精致细腻的玉制品,呈暗黄色,仿佛是一只从蜕壳中挣扎欲出的幼蝉,无论是半透明的蝉翅,还是开裂的蜕壳,都栩栩如生。

“这就是‘道意玉蝉’吗?”

花妖看着手中玉蝉,笑吟吟地道:“传说这上清遗宝,入物则隐,气息全无,要说放在体内则最佳,卿本佳人,何必欺我!既然相欺……那便去吧!”

正要将孙婕了结,帷帽轻纱无风自动,她倏地移位,手上的美人儿疾甩出去。

园林中“滋”地一声响,闪过幽绿火线,正中孙婕胸口,这明艳娇丽的美人儿一声惨呼,全身火光暴闪,重重落地,出奇没有任何烧伤,但五脏六腑已遭重创,只在地上挣命。

若不是花妖甩她出去,观幽绿火线的路径,中招的就是她了。

对此,帷帽轻纱后,传来低低笑语:“怎么说也是你的侍姬,如此辣手,又是何苦……嗯,不愧是神憎鬼厌的‘鬼厌’道兄,花妖输给你啦!”

说是“输”了,花妖却是在娇笑声中,闪掠飞空,与此时假山后扑出来的人影拉开了距离,后来这人一声怒吼,一圈幽光铺开,转眼覆盖了十里方圆,这是他炼出的步虚法域,要将花妖锁拿。

可终究迟一步,花妖遁速惊人,在幽光覆盖之前,速度骤增,转眼不见。

后来这人又是一声啸叫,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两个步虚级数的高手交战,对移山云舟的冲击,相当不小,当下就有无数个防御阵张开,坐镇云舟上的大通行高手也是纷纷飞起,但前面两人势若雷霆闪电,转眼冲出了移山云舟的范围,这些高手都是无功而返。

喧嚷中,那生就变故的园林,一时间倒是被人遗忘了,只有垂死的孙婕,在地上抽搐。

又过了数息,有一人影闪现,绕过长廊,小心翼翼来到假山附近,见到孙婕此时的模样,他呆了一呆,蹲下身去:“孙婕,二妹……”

前一称呼,孙婕没有任何反应,但当“二妹”出口,女修却又一个激颤,“二妹”这称呼,是当年在双仙教,众人熟惯的叫法,来人无疑就是李闪了。

她想到接下来的事态,心中大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出手,用力推李闪距她最近的小腿:

“走,走……”

李闪是机灵的人,立知不好,正要起身,后面就传来一个轻若游丝的嗓音:“这位俊俏小哥儿,是小婕儿的青梅竹马么?既然来了,就做一对同命鸳鸯罢!”

音落掌至,在李闪脑后一拍,李闪便像一截木头,向前栽去,伏到孙婕身上,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

这一切,孙婕都看在眼中,那个主宰了她二十余年的可怕凶魔,就站在李闪尸身后面,冲她微微一笑:

“道意玉蝉真是好宝贝,明明玉化了,竟然还有脱蜕之能,那空壳就给花妖伤脑筋吧,反正一天之后,她夺走玉蝉的消息,就将轰传天下。小婕儿你果然是天生的戏子,这个伴儿就送给你了,也算答谢你这些年魔胎炉鼎的辛苦……”

他没有再动手,之前那幽绿火线,已经给孙婕造成了不可逆的重创,使她再活不过三息时间。如今他回来,只是为了确认,兼消去手尾。

当然,看着貌美女子挣扎着死在眼前,鲜花凋零,是他今生最大的嗜好。

“鬼厌,你好……”孙婕惨然一笑,闭上眼睛。

远方人声传来,鬼厌哈哈一笑,倏然不见。

孙婕的意识开始消散,她似乎又回到了双仙教中,回到那阴暗丑陋之间,仅有的一点儿纯真里去。

她浑然不觉,压在身上的李闪尸身,莫名“融化”,不一刻化为一滩清水,而这其间,一道星光飞落,直入她眉心。

第二章江上交易声名狼藉(上)

在移山云舟纷起的喧嚣中,鬼厌施施然离开,他不认为后面会有什么变故。

此地已经是沧江之南,天地元气似也变得温润冲和,吐故纳新,甚至是舒坦,相比之下,北方地界,元气略显粗砺,也更雄浑强横,别是一番滋味。当然,像北荒那片死地,呼吸一次,和吞咽毒液也没啥区别。

鬼厌刚从北荒来,感触最深。

受永沦之地死气的影响,北荒地表多年来生灵灭绝,死气渗透地下数十里,偶尔还会来一次喷发,元气冲突,环境恶劣到无以复加。

可就是这样,此界修士也一直没有停止对这片区域的探索,那什么黄泉、碧落、上清秘藏之类的传言,一刻都没有止歇,吸引着无数人如扑火之飞蛾,撞入死地之中。

这里面,当年陆沉和两大魔主的交战之地,是比较招人的地方。

由于三位最顶尖的大神通之士对战冲击,又是真界和永沦之地碰撞的核心地带,那里是受损最严重的区域——没有之一。

死气的浓烈程度,天地元气的混乱程度、环境的危险程度,在北荒区域,都是首屈一指,可两界的碰撞、交汇和维持,实在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奇事,从中或可见得天地元气、法则、虚空之奥妙。十多年来,不知有多少高人徘徊在附近,穷尽心力,推算玄机。

更不用说,那里还是传说中上清秘藏之所在。

相对于黄泉秘府,所谓的上清秘藏,实在缺乏确切的证据,只有当年几个当事人含糊不清的证词,十四年了,也不见发掘出什么实实在在的物件,除了一些与此事切身相关的人外,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

可事态在半年前发生了变化,不知是谁,在那片区域的地底深处,发现了一只爬虫——要知道在那片区域,死气浸染程度,远超别处几十上百倍,深入地下千里,物种圈子都破坏殆尽,是真正的死地、绝地。就算是爬虫,也是生灵之属,这一发现,当即就震惊了许多人。

不知怎地,又有人鉴定出那是一只乌蒙天蝉的幼虫,这一下价值就是飙升。最初的发现者没有福份享受,遭遇已经滥俗的“杀人夺宝”,由此掀开了混乱的争夺战。

而最玄妙的事情,在这个阶段发生了,不知是在哪个人手里,那只活生生的虫子,竟然聚结元气,凭空玉化。人们本待不信,却又发现,玉化的乌蒙天蝉幼虫,更是神异,以心念探之,便可见得惚恍空缈之道法真意,引人入胜;心念再转,又会触碰到渊深死气,伤人魂魄。

区区寸许爬虫,包容着道意,死气,又天然融会如一,人们又想,既然孕育道法真意,或是玄门秘制,更能和当年上清宗扯上关系,所以“上清秘藏的关键钥匙”之类的说法,不胫而走。

这时的虫豸,给安了个“道意玉蝉”的名头,价值飙升千万倍,多次争夺,几番易手,机缘巧合之下,落到鬼厌手中,却一个不慎消息外泄,鬼厌心下生惧,便使出“金蝉脱壳”的手段,嫁祸于人,眼下已是大获成功。

不出两日,全天下人都会知道,道意玉蝉被花妖夺了去,祸水滔滔如大江,都由那贱人承担,只想到这点,鬼厌便心里心外舒爽快活,不自觉伸手按了按胸口,这里才是道意玉蝉的正品呢。

此宝在方寸之间,汇结道意死气,难测虚实,似乎还有些虚空神通的痕迹,放置在储物指环中,是万万不能的,只能搁在外面。

眼下鬼厌才不会拿出来招灾惹祸,但思及玉蝉月前莫名褪下的一层玉壳,愈发觉得这里面有着难以索解的奥妙。

当然,一切的一切,马上都与他无关了。

对一心修行的人来说,此玉蝉或是极好的参照,对他却是一文不值。

鬼厌是典型的蠹修,虽然天资极佳,又出身魔门,却极好美色,又有极重的毁灭欲,被六欲浊流驱役,不得超脱,有时偏执近乎疯狂,心意所至,无恶不作,在北地得了个“鬼厌”的名号,以至于原名都无人知晓了。如此心性,十成里有九成九是长生无望的。

他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早早就决定出手,换取自家真正需要的宝贝。

随心法会期间,是个比较好的时段,当然,这样引发绝大风波,沾染了无数血仇的敏感物件,随心阁是不会收的,但他早有渠道,自有人找上门来。

移山云舟继续向南飞去,转眼没入天外云端,鬼厌则是窥准方位,逐级飞落。南国水道纵横,贯连湖泊,他落下的地点就是一处烟波浩渺的大湖,此时湖面上有三五帆影,逐波来去,鬼厌眼神锐利,搭眼一扫,就寻到一个还中意的落脚处。

当下一摆袍袖,当空落下,脚下正是一艘下了帆的大船,船上布置精美,人影绰绰,远观去颇有法度,当是颇有身家之人所有。

当然,真正吸引鬼厌的,还是船上的人。

他当空降下,没有使什么障眼的法门。南国乃是修行界头一个繁华之地,各种修士仙真层出不穷,见怪不怪,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下船上就有人迎前,先唱个大喏:

“这位仙长,玉趾亲临,不知有什么安排,让小人们去做?”

说着,船上的人也看清了鬼厌的模样,气氛便有些发紧。

鬼厌作道士打扮,从外观来看,他五官也算端正,颔下留着半长不短的黑须,身形高瘦,头上挽一个道髻,袍服一色纯黑,愈发衬得肤色青白,其中似有一层碧光流转,迥异凡俗,颇有些道骨仙风。

然而他眼眸灰黯,似蒙了一层荫翳,偶尔神光外泄,又是幽冷碧透,寒渗渗的,让人很不舒服。

简单来说,就是妖邪古怪,不是善类,且全不遮掩。

迎上来的那人,也有通神上阶的修为,可被他眸中碧光一照,本能就后退一步,心底打颤,随后见鬼厌咧嘴而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道爷今日失了风,心情不佳,见你船上女眷尚算可人,就上来泄泄火气!”

言罢,不管他人如何惊惧愤怒,袍袖一拂,碧光扫过,什么船舱木板,都如无物,也未有伤损,可船上之人,沾着就是火光烧身,惨叫连连,不知有几人仆倒,几人落水。

舱室中传来女子的惊叫声,鬼厌哈哈一笑,大步进去。

第二章江上交易声名狼藉(中)

湖面大船上的凄切呼声足足响了一个多时辰,却因鬼厌步虚法域架设开来,与外界隔绝声息,水波浩渺间,其余船舶距离也远,不知这艘莫名停泊的大船上所发生的惨事。

待到鬼厌尽了兴,方整束了衣衫,施施然出了舱室,里面那尚算可人的女子,已经在哀哀叫声中失去了最后一点儿生机,用最屈辱的方式死去了。

其实若按鬼厌最喜欢的做法,也不用遮挡什么,那女子的惨叫声越是凄厉越好,传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弄得湖面上人人听闻才妙。

可如今,花妖夺去“道意玉蝉”的消息,还没有传诸天下,他身上还有很重的嫌疑,不免就要低调一些了。

这一个多时辰折腾下来,大船上再无噍类,但有些跳水逃命的,他却是换了种法子,阴火一烧,将那些人闷昏在水中,又禁锢在步虚法域之内,等他离开,才让这几个幸运儿顺水飘流而去。

他放出这几个活口,也是传播谣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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