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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5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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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竹神君才不是喝了苦水还往肚子咽的孬种,闻言就是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当然,这里也有做态的成份,他就是要拿出这份姿态,去和那些高层“理论”,将自己从漩涡里摘出来。

然而,没等他真正开骂,出人意料的反馈,已经透过会商法阵,传到每个人眼前。

相隔两息时间,赵相山出现了。

再现时,其人已在洗玉湖上方,万丈高空,距离原地,直线距离起码两千里以上!

一众修士愣神片刻,很多人都是长吁口气:

“原来是遁离脱险……化梦游仙的神通,还是信得过的。”

忘形之下,这位说得有点儿露骨了,还好有人帮忙往回扳:

“啧,这代价可真是不小!”

此时赵相山的形貌,已经通过无处不在的法阵渠道传输过来,实可谓是五痨七伤:

全身上下倒似是一只熟透的大虾,又像是给人活生生扒了层皮,血管鲜肉倒有大半暴露在外,在高空寒风中抽搐。

这还只是外伤,五脏六腑受了怎样的冲击,还无从知晓。

有人就猜测:“应该是强行突破渊虚天君的‘自辟天地’,受虚空乱流冲击所致。”

没有几个人真的关心赵相山的伤情,大部分人都觉得,这种代价,也算值得。脱离了那片神鬼莫测的水域,摆脱了渊虚天君的虚空神通,此时,和余慈的距离,也是……

“他在看哪儿呢?”

陡然间响起的声音,所指不明,使得一干人等倒有大半是看向了赵相山。

只是,此时的赵相山眼神茫然,全无焦点,似乎还没有从震荡中回神。

这下子,众修士心头都是发紧,但觉那声音,像一阵阴风,从头吹过。

视线忙再转移,这次看的,则是余慈。

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中,那位渊虚天君微仰起头,视线打了个角度,投向晴空之上,循其线路,再延伸七百余里,就是赵相山所在。

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

也不用考虑得太深,只看到余慈这副面目,会商法阵中便静了一静,等到理解透了,一干人等犹自难以置信。

还是久不言语的夏夫人低声点破:

“渊虚天君怎么将人挪到那里去的?”

会商法阵中,气氛格外僵硬,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又叫一声:

“岂有此理!”

这一个词儿,引发了各方的大讨论:赵相山,真是给余慈强行挪移过去的?

虚空挪移神通,不是不能强挪他人,可那需要近乎极致的掌控力。

如果是一位地仙,对付一个步虚修士,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双方差距越小、层次越高,成功的可能性就越低。

最近一两劫来,能够在大劫法宗师这个层面,实现此类效果的,只有一次、一位!

那便是数十年前,北荒无拓城外,蕊珠宫羽清玄,这位在“虚空大挪移”神通上,有巅峰造诣的强者,设局将同为大劫法宗师的柳观,从北荒直接扔到了北海,跨度逾亿万里。

事发之时,无人知晓,直到事后多年,由柳观主动暴露,才轰传天下,被许多人赞为“虚空挪移第一大手笔”。

由此甚至引出一门“虚空传送”的学问,也是近年来真界虚空神通研究的热潮起始。

虽有事例在前,可再怎么说,羽清玄也是一步跨至大劫法境界的绝代天骄,经过这些年来的养望,真正在真界站稳了脚跟。相比之下,渊虚天君……

呃,好吧,这位的势头比之当年的羽清玄,似乎也不逞多让。

可这么一来,岂不是说,余慈也是精通虚空挪移之法?

他在虚空神通上的造诣,究竟有多深?

他的极限究竟在何处?

一众主宰北地三湖大势的强者大能们,仿佛看到余慈身外,生起一层迷雾,再看不清晰。

第六十八章为之未有治之未乱(下)

虚空挪移什么的,余慈有点儿研究,是从逍遥鸟身上得了些皮毛,绝不深入,让他坐在“阿大”身上,来一段旅行,没有问题,自己尝试的话,暂时还真没胆量。

余慈其实是讨了个巧。

问题的关键,从不在于他懂不懂虚空挪移,而在于对方是否具有相应神通。

他只需要及时在搭建起来的虚空结构里,做一个“水道”,趁着赵相山发动神通时,扔他进去,自然会给“冲”到另一边。

虽说临时草就,误差有点儿大,对方受伤也有点儿重,余慈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当然,这也需要对方圆数千里虚空结构的绝对把握,也是在目前的状态下,他才有这份能力。

余慈不会太看重这种“取巧”之术,他关注的,是真正的大势。

有些时候,事态就像是从高山上冲下来的洪水,势头扼都扼不住。

某些人情绪上的变化,余慈捕捉到了。

强烈的忌惮之心,一层层叠加起来,几乎要形成实质,与不断加重的恶意浑在一起,形成毒刺,扎在他身上。

余慈不予理会,对面的戒惧,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现在只想问过去:

还有哪位想看耍猴吗?

“渊虚天君!”

在寒竹神君的冷笑声里,烫手的山芋过了好几个人的手,终于找到了下家。

余慈不知里面复杂的回路,却是听出来,开口说话的,正是之前想当说客的那位。

而这回,他依然没有回应。

毫无疑问,面对这种情势,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坐不住了。

他声势更涨,赵相山则愈发虚弱,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生生磨垮掉,真有可能被他擒拿、镇压。

坦白说,在幻荣夫人告知某事之后,余慈还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从现实来看,能不能实现,还要看赵相山的运气……

因为,当他放弃尝试,用成熟完备的建构,代替了自己漏洞百出的试手之作,某种意义上,就又恢复到了“心法驭人”的被动状态,刚刚开辟“水道”,是他最后的掌控力所在,其后,便是高山奔洪,势不可扼!

那真正恢宏高远之胜境,其实还没有显现,可当他进入到这种境界,所谓的“道境”,却已在他心中铺展开来。

心神无限扩张,在云山无际的天地间徜徉,听耳边风吟,闻远方道唱,即使已有过类似的经验,依旧忍不住心跳加速。

经文流动,从杳冥处,渐入心间,与他血脉共鸣、扩散。

此时此刻,外间隐隐传来话音,似乎那位“说客”又在喊他的名号,只是此等言语,几同于蚊蚋之声,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七百里开外,赵相山本来已经从昏眩中大致回神,可就在此刻,又是闷哼一声,“天厌地弃”的感觉重新上身,而且比在水底更加严重,以至于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从万丈高空向下急降。

他终究有一番境界修为,危机临头,忙而不乱,初时任身躯急坠,只默守玄关,将早年凝在此间的数成底蕴徐徐化开,眸中幽蓝光芒几乎要凝成电火,在眼眶中流转交迸。

面对渊虚天君不可思议的神通,他若再有保留,下场就真不好讲了,务必要要倾全力脱身。

可没等他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将积蓄的神通迸发出来,天旋地转中,耳畔忽传风吟。

风过处,似起松涛,似游山涧,似落雨雾,似透窗隙。

一层层、一片片,各具其妙,在人身畔心中穿过。

此为微妙处。

待那“风”从人心中流出,又会通八方,鼓荡天地,直化做浩然之气,劲吹万里,直将一片余韵心绪,都抛撒在无垠虚空之中,充塞寰宇,似与大块同在。

此为宏大处。

一小一大,各具其妙,因其小而微、大而远,是故非要是有一定境界之人,方可体会其中或入微通玄,或浑茫高极的道法妙诣。

然而,赵相山宁愿自己不知道、不体会。

因为其中的“道”,与他所凭依的根本,完完全全是背道而驰,是水火不容!

其实这不过是余慈无上神通发动的前奏,其杀意还未倾注,换一个人,就算不了解,却也无碍;要是了解了,说不定还会有所解悟。

可偏偏正面接触的是他!

刚刚在水府之中,他也听过类似的“真文道韵”,可那时候,应该是由余慈本人阐发、中转,其间隔了一层,冲击还不是太强烈。

如今听此“风吟道唱”,他身心内外简直是被沸油浇过,又似被泼一身强酸,便是以他心志之坚韧,也禁不住发出惨哼,已经剥一层皮似的躯壳,几乎要维持不住,“溶解”了些许。

只这一下,就使他发动潜藏神通的意图冰消瓦解。

以此刻的形神状态,神通击发,第一个破灭的,就是他自己!

赵相山坠落的速度太快,转眼已经临近湖面,进入到三元秘阵最核心的覆盖区域,他还想控制自己的身形,拿出一点儿反抗力量——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已经研究了万载时光的秘阵,忽然间就看不懂了。

阵势在扭曲。

至少,就赵相山所感知到的每一条气机,都承载了远超出正常状态的力量,以至于如琴弦般,嗡嗡鸣响,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像飞火流星般撞下来,立刻就激起了阵势的反应。

刹那间,他身上便爆出一团血雾。

赵相山才被“风吟”洗过一遍,内外皆伤,尤其是心神,很难再保持冷静,此时再遭重创,久未有过的憋闷之感已是填塞心窍,无论如何都难以通达。

憋闷情绪的深层,是找不到出路的颤栗。

余慈甚至还没有真正发动,他已经受到两次重创,这一方天地,分明是已经完全纳入了对方的掌控……

不,他肯定还有机会!

当无极阁主太久了,在真界太久了,他几乎要忘掉自己的本来面目。

现在想起还不晚!

赵相山硬生生将心念从崩溃的悬崖边上拽了回来,还有机会,还……

他的身形陡然停住,却并非是努力起了效果,而是整个虚空都凝固了。

恰好他脸面朝上,看到此刻天地间唯一动态之物:

一片羽毛飘落。

随风来去的轨迹,像是泼墨之作,点划山水楼台;又像是拂去世间的厚重尘埃,露出片段的本来面目。

一直在耳边缭绕的风吟声,终于清晰显化,成就恢宏道唱:

“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第六十九章云霄道境封神祭台(上)

语落则天地失音,万物归寂。

洗玉湖上下,千千万万的修士,在此刻都化为了泥雕木塑。

层次不到的也还罢了,那些有一定境界,有足够见识,承受力却没有相应增长的人们,是最痛苦的。

事实和自家承载的极限碰撞在一起,以至于出现了思维的空白,灵智都有倒退现象。

不少人都傻傻问自己:

目之所见,耳之所闻,究竟为何物?

赵相山要比那些蠢货现实得多,生死关头,也由不得他不承认,末了只能呻吟一声:

万古云霄!

随他呻吟之声,宏大世界轰然洞开。

但见云山无际,宫苑连绵,鸾凤翔集,仙真往来。而在一切胜景之中央,宫阙正殿之上,更有模糊之影,似闲适倚坐,冲淡自然,口出无上妙诣,为人阐明要义,讲述经文。

除那第一句道经原文之外,妙哉其音,洗玉湖上,并无一人能真正听清、解悟,只觉其化入风声、水声、人声;遍及天上、地下、湖中。但凡是稍有灵性的,触碰到某根心弦,便有所得,一身气机,或多或少,随之共鸣。

这就是真文道韵之妙,

在没有特意加持杀伐之力前,倒是一场绝好的机缘。

直至此时,湖上一众修士,方才重归于生动。

有人依旧呆呆楞楞、有人则是手舞足蹈,还有的更现了玄异之处,大声叫唤:

“看哪,看湖上……”

各方低哗声起,只见得湖面之上,正有无数鱼影翻动,鳞光闪烁,密密麻麻,怕不是有几千万条湖中鱼类顶上湖面,仰头“参拜”。

能在洗玉湖中生存的鱼类,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灵性,其灵智虽有欠缺,但天赋本能使它们了解,正有一份天大的机缘,降临在湖上。

这还只是浅水层的鱼类,通过三元秘阵可以看到,正有不计其数的深水生灵,蜂拥而上,希望能够赶上这场盛宴。

与之同时,千里水波,也在真文道韵的作用下,起了变化。倒似形成了一面巨大的水镜,似是倒映水天之间的胜景,又似是将其延伸扩展开去,浑化如一,分不清孰真孰假。

可至少在这一刻,湖上修士,倒似与那些仙真交游往来,共列其中。

如此神通妙境,其为“道境”欤?

赵相山口鼻之间呛出血沫,内呈幽蓝异色。

他清楚地感觉到,湖上法阵正与“道境”呼应,彼此交融,看不到半点儿排斥之意。

显然,早些年上清宗的布置,还有三元秘阵挥之不去的玄门烙印,使其对“万古云霄”这等玄门无上神通,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也因为如此,作为“唯一”排斥的对象,赵相山找不到任何能够借用的元气,内外灵机断绝,憋得他几乎就要窒息了。

这等于是断去了所有“外力”的渠道。

当此时也,就算那些“盟友”拼了脸面不要,全力驱动三元秘阵,也未必能撼动得了这一片恢宏道境,况且,他们有这个胆子吗?

便是当年八景宫的杜圣人,观睹此般胜景,也是心神俱化,出“道化天真难为喻,万古云霄一羽毛”的叹息。

此时的真界,又有几人真敢对撼这一门超拔无上之神通?

赵相山也不想硬碰硬,可事到如今,什么都由不得他,生死关头,就是臭鱼烂虾都还要蹦三蹦呢,何况是他?

他已经快要坠到水面上,身体控制仍然艰难。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深藏玄关的那部分力量,已经化开到四肢百骸,并是充分燃烧,以至于他的肌体都腾起了血色的火焰。

顾不了许多,他鼓荡气机,仰天厉啸,意念便在啸音中凝结,暴烈的力量冲开了周边的束缚,终于撑开方圆数丈的领域,为他腾出了一点立足之地。

他急需这份空间,施展手段。

然而,将出未出之际,余慈深蕴在“道境”中的杀意,终于降临。

啸音陡然中绝,概因浑茫天地中,忽尔祭起一物。

但见其玉白莹洁,观其形制,应是一枚法印,灼灼精芒,绕印而走,如骄阳行于中天,其合于“道境”之势,倒似天地间本应有之物。

赵相山心中再叫声苦,刚刚被“道境”压制,只以为余慈纯要以神通解决一切,哪知这位身在绝对胜势,却是如此谨慎,竟然还祭出一件明显是法宝级数的法印。

赵相山还没来得及反应,湖上一应法阵禁制,便嗡嗡呼应,气机互通,镇锁之力,刹那间强出何止一倍!

而在不知其深的水底,分明又有一个强绝反应,撼动湖水,波纹乱生,更要命是引威能,与天上法印相交,轰然鸣啸,竟是在刹那间,封绝他一切神通变化。

赵相山身外血焰陡然抹消,全身上下再无丝毫法力征兆,整个人更是直接缩了一圈儿,脊背弓起,这一瞬间,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更致命的是,所有灵窍都给扭曲封闭,最擅长的本命变化都使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镇压之势!

上清宗的镇压神通……莫不是封神台?

赵相山心中念头闪过,却是急转昏蒙,此等神通,莫说是内外元气流转,就是生灵的根本灵机,也要镇压。当年上清宗,便是用这一招数,“封召”了无数神明,分布于各处虚空世界。

如今,竟要轮到他了?

而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

驻世多劫,赵相山从未想过,竟然还有这等彷徨无计之时。

完了……

颓然之念方起,忽地有一声吼:

“渊虚天君,你莫要太过分!”

吼声在恢宏道境之中,很快便如蚊蚋,抹消干净,湖上湖下万万千千的修士,听到这声吼啸的,甚至不到半成,

但关键是,赵相山听到了。

而且,在吼声贯耳的刹那,三元秘阵晃动。虽说在“道境”的镇压下,这种晃动微乎其微,可其间气机的动荡,却是给严密无缝的封禁,撕开了一道极微小的缝隙。

赵相山明白对面的意思。

他冷凄凄一笑,身外血焰复起,乍明又暗,其形神便在一明一暗间,无声炸开,转眼化为飞灰。

第六十九章云霄道境封神祭台(中)

悬空法印将坠未坠,印下的赵相山已经自绝,灰飞烟灭。

看到这一幕,不知有多少人心松口气:真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

当然,肯定有人会不满的,

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上,余慈睁开眼睛,眸光雪亮,刺透虚空。

在他这个位置,其实是偏离了核心地带,从他的角度去看,恢宏道境,更像是一幅悬挂于青天之上的山水画。

那是他的杰作。

相距数百里,却镇压大半个洗玉湖,任是谁挥洒出这样的作品,必然都是心怀大畅,或酌酒饮胜、或长啸抒怀,然而此刻,余慈只是冷笑。

总有那么一些人,天生是属耗的,最乐意在他人的汤锅里做章。

手指在车壁上轻敲两下,稍待片刻,余慈长长吸气,天地间骤起狂风,吹卷道境山水,一层层翻上去,直至于归虚无。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修士捶胸顿足,哀嚎那来得突然,去得无端的“机缘”。

只是,他们不知道,万古云霄带来影响,也才刚刚开始。

道境缈然无踪,吹卷的狂风却是半点儿消停的意思也没有,巨量的元气呼啸奔流,遵循自然的法理,从充沛的区域,流向空洞之地。

哪个地方最“空洞”,之前不好说,现在来看,就是余慈身外无疑。

他长长的一口气吸进来,身外方圆百里,本在“甘露碗”的作用下,成为三元秘阵,天地元气最为浓烈的区域。可如今却像是陡然拔开了“塞”的海眼,巨量元气,完全是不顾后果地向余慈身上汇集,一下抽得干干净净!

周边的“空洞”,就需要外面的来补。

在发动“万古云霄”之初,一切的元气流转,都有法度可依,而如今,什么法度都是笑话,若说有,只有一个:

鲸吞!

余慈身上就是一个无底洞,不论填补多少元气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如此粗暴地吞噬,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其周边本已经摇摇欲坠的法阵结构,直接就崩溃掉了,而且,这块崩缺的“空白”地带,还以让人心惊肉跳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展。

别的倒还罢了,真正要命的是,余慈的正上方,七八十里左右,也就是一万两千丈高度,就是三元秘阵的覆盖极限。

同样是受到法阵崩解的影响,本来是晴空万里,如今却聚起了层层阴云,似乎天地法则意志也察觉到了这处一直攻之不下的区域正处在衰弱期,聚起劫云雷霆,蓄势待发。

对于三元秘阵覆盖保护下的洗玉湖而言,这无疑就是需要警惕和及时处理的大问题。

可是,此时此刻,非但刚刚发话之人已经没了声息,就是湖上湖下各方强人,也都一个个三缄其口,无人愿说,无人敢动,任余慈化为饕餮凶兽,吞噬四方元气。

因为他们都能知道,道境已去,法印犹在,余慈凝如实质的杀意,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那已然消隐的万古云霄,依旧震慑八极。

谁敢当那个出头鸟,谁就是无可救药的傻。

可是,他们不出头,不代表麻烦就能转走。

麻烦也不只是劫云一件,不管是湖上看热闹的万千修士,还是会商法阵,泥雕木塑般的各宗高层,渐渐地都感觉到,洗玉湖上空,那枚悬空的玉白法印,积蓄无穷威能,含而不发,却是与三元秘阵交相呼应。

往往是法印之外,精芒吞吐之时,千里湖水,便随之动荡,似乎有了自己的脉搏。

那些宗门高层要更明白些。

这种“呼应”,不只是与法阵,还有湖水深层,那要命的去处相勾连。

正是这样的呼应和勾连,使得三元秘阵动荡不休,早先的结构上的一些布置,要么是扭曲变形,要么干脆就被冲刷下来,恢复本来面目。

终于还是有人忍耐不住,在会商法阵里发话:“楚天君,万万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余慈分明就是借着打杀赵相山的机会,重洗三元秘阵的根基,甚至是召唤太霄神庭……再任他胡来,咱们这几百年的心血,可就全搭在这儿了!”

此人分析得很精到,也是指名道姓,要身为清虚道德宗高层的楚原湘出头。

楚原湘如他所愿,嘿然一笑:

“那是谁给他的口实呢?”

楚狂人确实在笑,可本来深沉莫测的意念,却在刹那间飙扬天,轰鸣如雷,震得会商法阵险些就要崩溃。

“砰”地一声,楚原湘终于也拍了桌:

“刚刚指斥渊虚天君,驱动三元秘阵的是哪位大能,出来让我拜见?”

出头分析的修士直接忘了呼吸,而后面那些还想紧跟着发言,造出声势的人们,自发地重闭嘴巴。

也就是说,这位“出头鸟”,是被“后来人”给卖了,他可不是什么硬骨头,心下一慌,就想搬救兵:“刘……”

长长的叹息声响起来,刘太衡沙哑的嗓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刚得到消息,飞鳌门纪庸宗主重伤。”

众人先是一惊,飞鳌门虽只是人阶宗门,但纪庸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地位也是极高的……

等等,这哪是哪儿啊?

久未发言的夏夫人轻声道:“我记得,今日纪宗主也是轮值之一?”

“是啊,其所照应的范围,就在万古云霄铺开之地,刚刚叫那一声的,就是他,或是看到秘阵失控,硬顶了一下,遭了阵势反噬……唉,这事儿做得鲁莽了。也是我心神受真道韵所慑,控制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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