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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5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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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去,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睡不着觉。
另一方面,对虚生刚刚表现出来的能力,人们也有些想法。
虚生来得诡异,消失得也快,再加上张天吉和广微真人的配合,未免给人以虎头蛇尾之感。有人就猜测,或许是后圣之威附身,对虚生这样的鬼修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需要去休养。
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渊虚天君还要插手哪个世界争夺的话,这件秘密武器,应该是不能再动用了。
这多少给人以一丝安慰。
从这个角度再深想一层,还有人替张天吉抱屈:
“虚生借来的神通固然惊世骇俗,却可能不耐久战,而且借外力操控,精细度上应该有点儿问题,如果广微真人别那么快拆台,让张天吉鼓起勇气一战,拖到最后,不是没有胜出的可能。”
“说得有理,你上去试试?”
“……胜一局易,如何收场难啊。”
嘴硬的人总有话说,但不管怎样,如今死星归属尘埃落定,人们再怎么议论,都要有个头儿。
帘幕之后,夏夫人也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斗符。
她指敲玉罄,悠悠清音响起,余波将尽未尽,欲待开口,忽地心有所感,硬生生将话音锁在唇齿之间。
至于楼内楼外诸修士,本来已经给清罄之音提醒,分出心神听她讲话。那知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直到余音散尽,也没有听到夏夫人发言,正奇怪的时候,天色陡然暗了下去。
怎么又阴了?
有人抬头往外瞥了一眼,入目的,是沉沉天幕,霭霭阴云。
他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顾自收回视线,但半途已发现不对,猛又往外看,险些就把眼珠子甩出去!
活见鬼!刚刚长空一洗、大日悬照的晴朗天色哪儿去了?
是时间长河倒流,又把他送回到千宝道人胜出的那一刻吗?
一念未尽,他便看到天空中,有雾茫茫、白生生的“碎片”,飘飘落下。
他第一个念头是:
下雪了?
此时此刻,述玄楼内外,洗玉湖上下,各方修士都仰起头,再次进入瞠目结舌的状态。
便在这阴云四合的天空下,一片片、一团团,莹洁的“雪晶”缓缓飘落。
细看去,那不是别的,正是片断符箓分形,或者干脆就是一道蜷曲的纹路,还闪烁着未尽的灵光,就那么一路飘落到湖面下,或沉入水中,或就此“融化”。
湖面上,已经从顿悟状态中清醒过来的吴景,在看到这一幕后,又进入呆滞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儿?”
旁边有人回答:“刚刚阴了,然后晴了,突然又阴了,就下雪……呃,是下这玩意儿了。”
此时,“雪花”已经落到了近前,吴景忽地伸手,去碰触那小雪球似的破碎符形,接在掌心,看了片刻,就像正常含化雪花冰晶那样,将其放入口中。
林双木阻止不及,也是傻在那里。
下一刻,吴景面色骤变,一蹦三尺,狂吐舌头:、
“哎呀,麻麻麻……辣,不是……烫啊!”
在他的惨叫声中,林双木看到,吴景的嘴唇、舌头以可以目见的速度肿起来。
林双木想笑,又笑不出来。
就算吴景是自己作死,但区区一个破碎的符形,就能将实力不弱的步虚修士伤成这样,再看天空中,飘飘洒洒,无穷无尽的“雪花”,稍一估算,林双木便觉得头皮发炸。
这究竟是哪位强人玩出来的大手笔啊!
相较于他们这些摸不着头脑的“可怜人”,述玄楼内外,各路修士品味的是另一番滋味。
他们所见所闻,终究比湖上修士多了一些,眼力也高,在“大雪纷飞”之间,某些线索终于是前后贯通,将张天吉认输前后的事态串连起来。
“这雪……”
“还看不明白?从千宝道人胜出开始,天上的阴云都没散去,至于虚生出场后,那什么风吹云散,艳阳高照全是假的!”
“假的?幻术?”
“谁知道的,但那场面,十有**就是这些符形碎片拼起来的!如今虚生退场,没有了人操控,这才全盘崩解。”
“他为什么这么做?”
“嘿,兄弟,回神儿了啊,动动脑子,这不就是森罗万象吗?”
“不动脑子”的那位恼羞成怒:“什么叫‘就是’啊……您比划个‘就是’的万象法给我们瞧瞧?”
其实现在述玄楼内外的各路修士,最大的烦恼是:突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场“大雪”、还有与之密切相关的那个人。
所以,当说不出是寒是暖的“朔风”卷着“雪花”飞入楼阁,大部分修士重新变回了泥雕木塑。然而他们心中,也不得不生出一份感慨:
原来,这才是后圣的威能!
辛乙摸着脑袋,不自觉都把发髻揉乱。此时,他的视线是指向观景云台上,正一道修士所在位置:
“怪不得认输认得那么爽快,以假乱真,对面不识——这该说是符法高妙呢,还是幻术通神?”
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回答他。
不过他老人家也能自娱自乐:“所以不要怪我放马后炮,今天第二回走眼。这次,广微可比我高了一着,就是天吉小子,也及时醒悟……当然,他是离得太近。”
说到这儿,他猛地提起嗓子:
“喂,那边儿的,我就不信你那么快就看破!”
广微真人可没有他这般厚脸皮,只是向这边笑了笑,没有解释、没有回应。
帘幕之后,夏夫人却道:“广微真人自第一场比过之后,便一直关注日轮变化,或许是由此才发现端倪。”
夏夫人这也是猜测之辞,不过最现实的一点是,广微真人和张天吉,凭借他们精准的判断,总算是将已经栽进洗玉湖底的脸面,重新捞起来一些。
拟物取形,森罗万象。
之前的万象法,最多就是拟化出一些飞禽走兽,顶多就是凶妖魔头,比一比灵性和战力。
哪知后圣大人不走寻常路,直接化出骄阳天穹,万里晴空,这让张天吉怎么比?
不是他们不努力,只是后圣大人太强势!
由始至终,余慈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他早已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各方修士目光攒射下,稳居其位便好。
从夺回死星的那一刻起,他就暂时超脱了。
在别人的理解中,堂皇光正也好,胜之不武也罢,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一场“大雪”,下了也就是二十息左右,但其中所蕴藏的威能,正化为“朔风”,吹进人们心头,送来森森寒意。
除了辛乙、楚原湘、杨朱等有限几人外,各路修士很难不受影响。
连续几波冲击下来,使得各路修士对碧霄清谈、分云斗符的关注大幅下降。
事实上,接下来的飞瀑界,对各宗而言,也是鸡肋,没有哪个天、地阶位的宗门对此感兴趣,倒是薛平治,还有楼中另外一位散修强者灵健上人,对此有势在必得之心。
不过,当那边的视线扫到余慈这里,不免就有些黯淡。
薛平治则是心情大好,尚未开战,便向余慈道谢。
余慈就笑她不要得意忘形,但事实上,这也是多虑了。
薛平治做的准备功夫,明显要强出对手不止一筹,而与夏夫人结盟,也扫除了许多障碍,包括崇柏宫、飞鳌门等人阶宗门在内的强劲竞争对手,都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威胁,甚至都没轮到压轴的余慈上场,便在四轮之中,胜了三轮,顺利将飞瀑界收入囊中。
当然,接下来,她还需要向飞魂城提供界内的某些特殊资源,期间,飞魂城也要对飞瀑界提供相关的保护,如此延续三百年间时间,才能真正将其视为薛平治的私产。
这种代价,薛平治也负担得起。
接下来,就是九气圆界和冰岚界的争夺。
九气圆界最有价值的,是各种天地初开未开时的先天之物。
至于冰岚界,按照碧霄玉册上的说法,乃是一处冰封世界,似乎是域外一处古战场,曾经有过一次致命的战争,但在大战末期,被某个、或几个大能以绝大神通彻底冰封。
这处世界中,可能会发现众多遗留法宝、矿物,甚至是修行典籍。虽说域外生灵与真界生灵形神结构未必相同,但大道至简,许多法门也可参照使用,价值极高。
这两处虚空世界的争夺,应该算是典型的“协商式”结果,有着非常有趣的“插花式”竞争。
比如说,飞魂城一脉的千奇宗,会和清虚道德宗一脉的重玄派联手;
四明宗一脉的象山派,又会和飞魂城一脉的五绝馆搭伙儿。
看起来是六亲不认,其实处处可见事先协商的痕迹,正是通过种种“插花”,巧妙地调整各个宗门、各个势力在虚空世界的权益。
如果对洗玉盟的局势比较了解,看这种比斗就会非常无聊——因为在出手之前,胜负就已经确定了。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是走过场,但各个宗派都是派出长生真人级别以上的高手,以确保封闭外部势力的渗透,故而不管是“比斗”还是“切磋”,里面的斗符水准都非常高妙,层次拉得极高。
相应的,像是随心阁、三希堂这样的大商家,还有黄天道、神霄宗这样的南方玄门,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多少掩盖了一些“媾和”的味道。
但所有的“插花”,也只是在这两界进行,最多再算上前面的铁陨界。
在昭轩圣界和太始星上,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太始星的重要性无以伦比,此次七处虚空世界,有“五界两星”,但这不是域外星空中“界”和“星”正常比例。事实上,界的数目实在太少了,在数量层面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之所以显得多,实是因为只有这种地方,才拥有足够的能量和稳定的结构,在虚空扭曲中,与真界对接。
相比之下,死星是早有联系,太始星简直就是洪福齐天了。
故而各个宗门争抢起来,绝对是六亲不认。
至于昭轩圣界,也是非常特殊,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真界修士给其他虚空世界起名,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加上“圣”字,实是因为这是来自于“转译”。
根据消息,昭轩圣界是一处文明水平极高的大世界,其界内生灵的实力,甚至不在真界之下。在这次天地大劫兴起之初,虚空结构混乱,多有域外世界与真界对接,但昭轩圣界是个例外。
本来,这一处世界还没有到与真界互通的程度,实是这个大世界“主动发力”,使两界勾连在一起,甚至曾经派出高手,到真界试探侦察,和这边宗门爆发冲突,两边各有死伤。
情报显示,这一处虚空世界资源丰富,但内蕴文明甚强,其主体生灵体征、相应的道德法理,与真界差距颇大,几乎不可调和,威胁性极高,不是一个宗门或少数几个宗门能吃得下的。
余慈也怀疑过,辛乙风风火火到北地三湖,是否就有昭轩圣界的因素。
这一星一界,太始星是其他中小型宗门欲争夺而不可得,体现了权利;昭轩圣界则是避之唯恐不及,但又必须硬上,体现了义务,都非常“有趣”。
碧霄清谈的精华,也只有在这一星一界上,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
如今,九气圆界的争夺战刚刚进行到第三轮,不管其参股关系如何复杂,和余慈的关系也不是太大,至少表面如此。
余慈也就闲了下来,和薛平治、千宝道人聊聊天,评点一下符法的高下,一时过得倒也惬意。
但不多时,一侧却有人用秘法“招呼”。余慈扭头,只见主位帘幕旁边,仓攸大巫眼神投射过来,略微点头。
余慈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给薛平治、千宝道人说了一声,便起身退席。
也许有人一直关注他的行止,猜度他的去向,但也无所谓。
依仓攸大巫传来的讯息,他从“形同虚设”的楼梯口下去,直述玄楼二层。
这是整个楼阁封禁中枢所在,算是核心要地,除了飞魂城的修士,旁人很难进来。
余慈走进层层封禁机关时,已经有人在这儿等着。
却不是之前招呼他的仓攸大巫,而是夏夫人。
第九十五章玄巫合议八景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余慈目前的身份地位,仓攸虽也是大巫之尊,某些事情也不好谈得太深,夏夫人亲来才合理。
余慈也知道,夏夫人作为碧霄清谈的主持,请他过来,离了席位专门与他说话,必有所求。
这一点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故而也不用虚言客套,时间上更不允许。
就算专门挑了最耗时的“星罗法”进行的区间,夏夫人若是离席太久,也可能会闹笑话的。
方一照面,夏夫人叫一声“天君”,便敛身行礼,盈盈下拜。
今日只算是第二次见面,但夏夫人磐石般稳固且又沉凝的气度,已经给余慈留下深刻印象,突然这般柔弱谦卑,还真是不习惯。
余慈当然不会认为,夏夫人真的沦落到要伏低做小的地步,也不会让她真的拜下去,伸手扶了一把,自然流露出惊讶表情:“夫人何至于此?”
只看夏夫人的容色,对自家的低姿态,倒是没有半分不习惯、不适应的样子,这等能屈能伸的城府,让人不敢小覤。而这样的人物,也绝不会让本人的态度有什么生硬之处,只听她轻叹道:
“妾身是谢天君,也是透过天君,向后圣大人致谢。”
“这个……有说乎?”
“若非后圣大人神威,城中一些乱臣贼子,恐怕已经掀起反旗,妾身也不知该如何自处,这样的恩情,岂能不谢?”
夏夫人所说之事,述玄楼各家修士都有臆测,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真没有问题?
而且,这又与后圣何关?
余慈这下是真糊涂了,问起此事,却见夏夫人唇边笑容带着讽刺意味儿:
“说来可气又可笑。之前天君近侍一出,奉后圣神威,震慑四方,那些生造流言的卑劣之徒,反而把自己唬住了,首鼠两端,给了妾身反应的机会……”
余慈恍悟,路九杰嚷嚷的那些全然没谱的阴私之事,说他和夏夫人有私情,竟然是飞魂城里流传出来的,目的正如大伙儿猜测,是要撼动夏夫人的权柄根基。
但可能是流言传得太过头,便是制造流言的人都将信将疑起来。
当这边虚生展现了后圣之威煞,飞魂城中那些所谓的“逆贼”也受了震慑,担心夏夫人请来这位大能发难……
真像是笑话!难道以前他们想造反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这种变故?
里面肯定还有他不了解的门道,余慈静待夏夫人给他解释。
毕竟,后圣的威煞也不是随便借的。
“在此还要请后圣大人,请天君见谅,实是我那义女轻烟发现了端倪,借后圣威名,稳住局面。那孩子论及妾身与天君之事,便说是勘天定元……”
“勘天定元!”
余慈的思路一直圈在飞魂城、洗玉盟这个圈子里,突然听闻这个概念,一时为之愕然,同时也是兴致大起。
自从那日被萧圣人“盛情相邀”之后,这段时间里,余慈还真的专门了解过相关事宜,尤其是弄清楚了天人九法的概念之后,大有一通百势之势,再不需要凭着胡乱猜测来回应——至少在较为浅显的层面是这样。
故而,他思忖一番后,便发现夏夫人所言,有一桩极大的破绽:
“要在此事上合作?慕容师姐也真敢说。”
余慈连连摇头:“此言未免太过无稽,那些人也相信?”
所谓“勘天定元”,是八景宫等门阀大宗,在巫神沉眠,真界自我恢复机制有所退化的情况下,在天地大劫发生后、根本法则发生偏移之时,联合天下强人,进行“修复”的关键环节。
在这件事上,看的不是宗派,而是道统。
玄门、佛门、巫门、儒宗、剑修、外道,每一类道统的承继延续,都要有相应的法则环境配合。
让玄门修士跑到血狱鬼府去修行,势必事倍功半,若再与那些洞天福地中修行的“同道”相较,差距更要相去天壤。
这固然是极端的例子,却也说明了对应的法则体系的重要性。
由于修行法门、侧重的不同,各个道统最理想的法则环境肯定不一致,“勘天定元”的过程,也就是一个彼此协调、彼此妥协的过程。也因此,一个道统内部有没有代表性的人物,具不具备话语权,非常之重要。
曾经有一段时间,剑修大兴,由于纯粹的剑修对天地法则体系的依赖程度最低,一度成为勘天定元的“公证人”和“执法者”。
但也正是由于剑修与佛门在“灵昧法则”上持续数劫的尖锐冲突,后来佛门主动退出,要在西天佛国寻求十法界的设计,由此引发了剑修西征,几乎彻底改变了修行界的格局。
至今西方佛国依旧封闭在西极世界,至今剑修祖庭论剑轩还在东南一域舔伤口,极端点说,这都算“勘天定元”惹出的乱子。
“道统”之争,在勘天定元上永远都是主流。
故而在此事上,不管是什么宗派,玄门一脉向来是同进同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巫门站到一个立场上。
余慈对此事还缺乏直观认识,但他很清楚,在这事儿上轻易松口,简直就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看,这家伙有问题!
果然,对他的直接表态,夏夫人丝毫不以为忤,但也没有就此罢手,颇有解释游说的意思:
“玄门与巫门过往的分歧,主要还是在天人法,尤其是在超拔之法上。玄门以法度量,巫门重于血脉。但这此,巫门并无意图在此法上纠缠,只保持大劫之前的格局便好,此事绝不违背玄门道统根基,与玄门的分歧,大有弥合的余地。
“妾身也是希望通过后圣大人,将巫门的态度,告之玄门各宗,让此次勘天定元,少一些纠缠,多一点儿效率。”
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了玄门、巫门道统的层面上来了?
余慈发现,目前二人所言,与最初之时,已经是离题万里。
他也知道,此事关系之大,已经超出了现有洗玉盟的利益格局,不免有点儿兴趣。
可由此见出,夏夫人行事功利性很强,此时言及道统,恐怕也是为了她的权柄服务。当然,或许她有更深层的想法,但在该领域还缺乏更多准备的余慈,目前是不可能辨识出来了。
余慈不会立刻给出答案,只说可以转告。
夏夫人更不会指望立刻出效果,今日以这种方式告知余慈这些信息,并透露出进一步合作的意图,已经达到了她的本来目的。
不过,余慈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所谓的“巫门意图”,目前硕果仅存的巫门大宗飞魂城,某种意义上确实可以代表。
但刚经历了一场内乱的夏夫人,还有没有资格呢?
这个问题上,余慈绝不容许她轻易糊弄过去,给她空手套白狼的机会。
余慈就直接问起:“城中是谁作乱?我在贵宗内部也有旧识……日后不要尴尬才好。”
闻得此问,夏夫人难免意绪复杂,却没有回避,叹息声中,答道:
“是城中祖巫堂的几位耆老和相关后辈,煌弟已在控制,至于鹤巫,他似乎也很意外,此事并没有参与。”
夏夫人说得很直白,她的意思是,除她之外的飞魂城的三巨头之二,即幽煌和苏双鹤,都没有参与这次作乱,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她说说得越直白,余慈越明白里面还有更多的曲折,也不“见外”,步步进逼:“希望夫人给一个明白的说法,以备我们决策时参照。”
“终究是家丑啊……”
夏夫人微微苦笑,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声音压低了些,说了几个相关的人名,有的余慈以前也听说过,有的则没有。夏夫人便顺着这几个人,给余慈梳理了一遍事件发生的过程,难得她能在短时间内,将事情理顺到这种程度。
花了大约半刻钟时间,夏夫人总算让余慈满意,而此时她也必须回到席位上去了。
两人便订了后会之期,夏夫人先走一步。
余慈不急着上去,通过夏夫人的描述,他飞魂城的内幕更加了解,也大概弄清楚了此次作乱的核心问题。
不过,余慈非常在意夏夫人的态度。
这一位举世闻名的女修,似乎真要将柔弱谦卑的姿态做到极致。
话里话外,都倾向于和后圣深入沟通、合作。
就因为“后圣”无意间为她解了围,就一副要抓着“救命稻草”的模样,至于么?
是夏夫人当真“外强中干”到了某种程度,不得不得求助于外援;
还是说她想藏身在“后圣”的光芒之下,做些别的什么呢?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让他非常在意的线索,在此事中完全没有体现。
香气,应该是源于妙相,寄托于苏启哲身上的独特香阴之气,经过了这些天的缓冲,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浓烈了。
以至于,余慈都怀疑那阴私之事,换个角色,是不是就是真的?
余慈一直在观察夏夫人的身心反应,他曾在夏夫人述说之时,状若无意地提了几个问题,其中就借着对苏双鹤置身事外的疑问,提及了苏启哲。
可是,突然的问讯之下,夏夫人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也没勾起太多别样的心思——像夏夫人这样,心智坚定,稳若磐石的修士,黑森林法门能起到的效果也有限,想再如对苏双鹤、敖休那般予取予求,几乎是不可能了。
以上是思绪念头的层面。
至于形神气机的微妙变化,余慈也在琢磨,同样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唯有一条,或可为增益。
夏夫人身上,除了那让余慈非常在意的香阴之气,其自用的熏香其实也是比较特别的。
之前可能就有,但因为余慈的注意力全都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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