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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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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缓缓起身转了过来,一头秀若流水漫过。纱灯下,一张秀美面颊上,眉若远黛,秋水横陈。她静静打量着林一,这个受人所托的客人,这个不晓音律的年轻人,这个一口叫出箫曲名字的人,竟说出如此让人意外的话语来。他能将自己带出这个地方?
这个年轻人年纪与自己仿佛,一身灰袍素净随意。其轮廓分明的面颊上,双眉如刀,星目炯炯,一头黑轻松束脑后,整个人显得洒脱出尘。
“我与邯公子只见过几次,承蒙厚爱,如烟感激涕零。这些且不必多提,公子又怎能夸口说能带我出去?离开这画舫容易,可离开这京城难如登天!”
客官的称谓改为了公子,道出心的疑问后,如烟目含悲切,幽幽地注视着林一。
置身于那幽怨的目光下,林一心头一紧,如若身陷荡漾的秋水,令人心神随之浮动。
林一暗自摇头,刚要筹措言辞,却忽地神色一怔,他目光一凝,直直盯着如烟的胸口。
如烟见对方神情异样,心有不解,循着对方目光,心念忽而一转,两朵红云飞上脸颊。她轻呀了一声,伸出芊芊玉指掩住胸口,秋水含嗔,面色微怒。
“你——?”
知其会错了意,林一顾不得分说,心思急转起来。如烟虽是用手掩住胸口,而颈下悬的一片玉佩,却方才无意一瞥,看得清楚。那玉佩十分的眼熟,自己绝对是什么地方见过。
林一露出恍然状,随即手掌一翻,一片半月形的玉佩出现手,与如烟项下所悬是一模一样。
如烟看着林一蹙眉深思,又眉头一展,不解何意,却见其手突然出现了一块碧翠玉佩,那玉佩……那玉佩?
如烟恍若雷击般,眼睛紧紧盯着林一手玉佩,秋水惊起层层涟漪,她颤抖地抓起胸口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这怎么会……?
“如烟姑娘,你可识得此物?”
如烟的神情落林一眼,让他心头一阵跳荡。这玉佩是当初离开家时,苏先生的唯一所托。
而人海茫茫,那个苏雪云又何方?一路行来,林一心也想过寻找苏先生的这个女儿,可内心也明了,与这兆亿人寻一个女子,不过是大海捞针罢了。
为此,林一的心里难免有所遗憾,也感到愧对苏先生所托。
而方才无意见到如烟项下所悬玉佩,虽觉得眼熟,却没及时想到自己身上也有块相同的玉佩,让林一为此深深暗责。或许是觉得寻人无望,才将此事轻忽了。
若如烟真是苏先生的女儿,就这么被自己当面错过,他林一悔难辞其咎啊!
话音未落,一阵清香袭面,只见如烟已快步到了身前。凝若脂玉的面颊苍白无瑕,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已泛起层水雾,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一手的玉佩。
少顷,如烟小心翼翼地伸出嫩葱般的手指,拿起林一手玉佩,又扯下自己胸前的玉佩,屏住了呼吸。
两只半月形的玉佩合拢到了一起,严丝合缝,两块玉佩间没有一丝缝隙。一片碧翠的圆月出现如烟的掌心。
林一也是暗暗轻吁了下,眼前的如烟,难道真是苏先生的女儿不成?
如烟久久凝视着手玉佩。这玉佩一分为二,她身所携乃是娘亲所留。而家突遭大难,娘亲病故。老父逐放边疆,另一半玉佩也随之杳无音信。如今,见到玉佩如见亲人。
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如烟猛地将两块玉佩紧紧心口,胸口急剧起伏不止。片刻,她抬起泪眼,急促地问道:“公子的玉佩从何而来?”
林一看着如烟,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苏先生,讳应明。他要我持此物,寻他唯一的女儿。”
如烟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退后两步,堪堪站稳身子,已是无语凝噎,泪如雨下。
本以为亲人都已离开人世,余下独自一人身陷囹圄,每日里强颜欢笑,忍辱偷生,即便如此也是朝不保夕。如今突然听到老父尚人世,还四处寻找自己,如烟又怎能不悲喜交加呢!
林一默默无语,立一旁。见如烟悲戚不止,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任其如此宣泄积年的悲恸。只是,苏先生之女,应为苏雪云才对啊!?
“如烟!如烟!朝的陈侍郎来看你了,快梳理一下,好见贵客!”
一个尖细的嗓音由远而近,房门‘吱呀’被推开,先前那个妇人伸头好奇地张望了下,见到哭泣的如烟,她一头钻了进来,大呼小叫着:“我的姑奶奶,别哭了啊!开门作生意要笑脸生财的,快梳洗一番,陈侍郎可是难得的贵客呢,慢待不起呀!”
妇人只顾喋喋不休,根本不理会房还有他人。
林一的面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拦妇人面前。
“哟,这位公子还未走呢?你这十两银子的茶喝得可真费工夫,明儿请早,你就别这儿耽误奴家作生意了!”那妇人眼睛一瞪,惊讶地看着林一,随即双手卡腰,唾星四溅地尖叫着。
林一皱了皱眉头,随手丢出二十两银子妇人怀,冷声道:“银子你拿去,我只是有些话要与如烟姑娘说。”
妇人掂了掂手上的银子,面露不舍地又丢还给了林一,嘴巴一瞥,不屑地说道:“奴家自然是喜爱银子的,可得罪了陈侍郎,可不是二十两银子的小事了!这位公子还是快走。省得撕破了脸皮,彼此不好看!”
林一的眸闪现出怒色。他不理那妇人,转身对着沉浸悲恸的如烟,轻声问道:“如烟姑娘勿要太过悲伤,恕下冒昧,姑娘的原名以及生辰,可否如实相告?”
“这位公子还不识趣走开,打情骂俏也要分场合不是!”妇人见林一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即刻不依不饶起来。
“闭嘴!若再聒噪,别怪我拆了你的船!”
看着如烟悲戚的模样,还要被逼做这卖笑的勾当。何况,她是不是苏先生之女,立见分晓之时,被这老鸨粗言秽语相阻,林一忍无可忍。
“哟——!你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翠茗轩’是作什么的。上至王公,下至姓,来我这画舫都得给我掏银子。敢拆我画舫的人,老娘我还没生出来呢!”
“哼!”林一面色一寒,不再与其啰嗦,随手点去。那妇人的叫嚣顿时没了声,兀自立原地,满面的惊恐,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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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难
从抽泣醒转的如烟,觉妇人异样,她略显惊愕,随即轻舒了一口气,臻低垂,轻声说道:“事关至亲音讯,如烟失礼了。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如烟别过身去,用秀帕轻拭泪痕,接着说道:“如烟原名为苏雪云,丁卯乙酉生人,乳名叫做云儿。尚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又是何时何地遇见家父,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这女子处惊不变,颇有胆识。林一点点头,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人海茫茫之,竟意外寻到苏先生之女,真是万幸!
先前猜测如烟便是苏先生的女儿,却未认定,自然不好多作计较。听如烟,也就是苏雪云如此一说,林一已有了决断。无论苏雪云与邯生如何,他为了苏先生所托,都要将其从此处救走。
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委身于烟柳之地,被迫卖笑,他林一管不了这许多。可苏雪云身为一个弱女子,身处腌臜污秽之所,尚能洁身自好,这气节便令人敬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加之苏先生与己有恩,他一定要让苏雪云安然离开京城。
“下林一,我离开家时,先生尚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亦非久留之地。我这便设法带你离开此处。”林一说道。
苏雪云秀眸一亮,凝视林一片刻,随即暗沉如水,冲其微微欠身为礼,说道:“见过林兄!家父既然安好,如烟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若是林兄有日回转,见到家父时还请代为转告,云儿安好,让他老人家勿为此念!”
苏雪云说话的嗓音越来越低,方才急切的神态已然不见,呈现给人的,是那一如既往的冷幽与落寞,只是她握着玉佩的手微微颤动。
闻言,林一心愕然。这苏雪云真不想离开此地?还是另有苦衷?
回看了一眼那被点了穴道的妇人,林一对着苏雪云沉声说道:“你不再是如烟,你是苏先生的女儿,你叫苏雪云。既然说要带你离开此地,也并非妄言。尚不知苏姑娘为何执意于此,请实言相告,我林一当不会强人所难!”
苏雪云面若冷霜,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喟叹一声,背转身去,看着船窗外烟雨朦胧,她轻吟道:“
心伤时酒寒,
烟雨无际——
孤独困兽,
蛰梦随风倦。
一汪清泉化紫烟,
两行浊泪溅云轩;
洞箫声慢——”
“……林兄莫非以为我苏雪云贪恋繁华?”苏雪云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清幽,凄婉。
林一不懂诗词之道,只觉得苏雪云所言含意甚悲。听其如此相问,他忙摇头不语。
见林一神色微窘,苏雪云视若未见,而是唇角弯起,苦涩笑道:“林兄好意,如烟心领了!家传玉佩我已收下,还请放了此人,林兄……早些离去!”她缓缓转过身去,凄苦的笑意难掩其眉间的落寞。
眼前的年轻人与自己年纪仿佛,又怎能救得了自己?别说,还要离开这偌大的京城!苏雪云不想多说什么,不想因此连累林一。
有了老父亲的音讯,此生已了无牵挂。只是云儿命薄,不能膝前孝了!
林一看着苏雪云又回至窗前,孤寂如旧,默默独坐。而自称为如烟,分明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了。
难得便如此离去?一旁那个妇人,脸上竟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两难之的林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是这就离去,又怎对得起苏先生所托!
每日的清晨与黄昏,小天坳村口的棵大树下,那位翘以盼的老者,余生的心愿不就是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还有,苏雪云神情的无奈,瞒不过林一的眼睛。他暗忖一番,冲着苏雪云的背影说道:“苏姑娘,下有一事请教!”
苏雪云沉默无声。
林一也不计较,接着说道:“你的身籍书何处?”
苏雪云轻叹一声,说道:“画舫乃为朝廷妓坊,每名女子皆有籍录身契,这些书皆画舫老鸨手,无人能走出京城的!林兄别费心了!”
林一不再多问,走至妇人面前,手指凌空一点。
那妇人嘤咛了一声,萎顿倒地上,怨毒的目光盯着林一不放,双臂无力撑起身子,恨声道:“你想带人走?别做梦了,老娘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得出我这画舫!”
“你听好了,老实的给我交出苏姑娘的身契。不然,我拆了你的画舫,你也活不了!”林一看着地上的妇人,面沉似水,冷声说道。
妇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地上扭动身子,撒泼道:“当老娘是吓大的?我这翠茗轩里,眼下就有当朝的官员此处吃酒,你会两下乡下把式就想唬住老娘?如烟,你这个死妮子,别装冰清玉洁那一套,今晚就让陈侍郎破了你的身子,哼!真当自个儿翅膀硬了不是,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敢得罪老娘,你是瞎了狗眼了!”
妇人的嗓门很大,惊得苏雪云转过身来,没想到林一会使出如此手段来,抑住内心慌乱,她轻声道:“此处的人不好招惹,若是林兄因此遭难,让如烟情何以堪?”
林一对苏雪云的话不加理睬,看着地上愈肆无忌惮的妇人,眸泛起了寒意。
此时,画舫的回廊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地上的妇人深感不妙,正欲放声呼喊。林一的手掌已张开。
妇人身不由己从地上跃起,被林一半空一把卡住她的脖子。
妇人只听到脖颈骨头传来断裂声响,嘴呜呜的哀嚎着。
林一站房,右臂举着妇人,任其双脚悬空乱蹬,他冷冷看着那因涨红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说道:“给我身契!”
妇人眼珠子凸起,口呜呜不停。林一手指略松,妇人吞咽口气,艰难地点点头。
“何处?带我去取!”林一说完,身上光芒一闪,身影苏雪云和妇人眼前慢慢消失。而妇人依然身悬空,脚不沾地。
妇人满面骇然,却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苏姑娘稍待片刻!”
苏雪云被眼前异象惊呆了,竟也不敢出声。想不到原先温有礼的年轻人,转眼变得如此粗暴。可看着那妇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竟生出莫名的快意来。
“给我走!”
妇人随着一声冷喝,脚下好不容易落到地上,身子就要倒下,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拎起,向门外走去。
两个壮汉恰好跑到了跟前,只因妇人嗓门早惊动的他人,这才闻声赶来的。可见到妇人面色呆板,还冲他二人直摆手,便不理不睬的径自离去。
这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尔后,瞅着妇人扭动的屁股,偷偷怪笑起来。
林一随着妇人来至画舫三层的住房,也不现身,只一旁出声催逼。
妇人早吓得魂不附体,不敢懈怠,忙从床榻下的暗匣内,取出了一叠书,翻寻出苏雪云的身籍契书。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存有这些身籍之物吗?”那个声音又妇人耳边响起,吓得她冷汗淋漓,连忙说道:“朝廷妓坊只留名录,而身籍身契皆此处。这些女子生老病死全由我等监管,事后报备便可。故此,妓坊的名录并无约束之实,束缚这些女子行止的,惟有这些身籍与身契。”
林一仔细看过书,将苏雪云的身份契约收起,随手放开妇人,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妇人一屁股倒地上,捂着脖颈大口的喘着气,见房内再无那个鬼魂的动静,其惊恐的神色,复又变得阴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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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红尘如梦
苏雪云捧着两块玉佩不舍得放下,忐忑不安地看着敞开的房门。
这个行事鲁莽的年轻人,怎么如神仙一般,来去无影。有真本事的人,便是如此言行无忌?他真的能带自己离开此处?若是因此而牵连了人家,她苏雪云死莫赎了。
一阵清风拂面,一个身影蓦然出现苏雪云的面前。
“苏姑娘,你查看一下——!”
苏雪云揣起玉佩,有些迟疑的看着林一,将其手的书,慢慢接了过来。
少顷,其沉静如水的面容,泛起一分红润来。她颔说道:“这些便是小妹的籍录书!”言罢,柔弱的身子,冲林一郑重一礼。
林一摆手说道:“不是虚礼之时!我且问你,身籍此,要走要留,苏姑娘一言决之!我也算是对苏先生有了交代。”
苏雪云静静注视着林一片刻,秋水湛湛,似雨似雾。随即嫣然一笑,不再多言。她随手挽起一个包裹,将墙壁上玉箫摘下拿手,步履轻盈,来到林一面前。
那梨花带雨的面颊,转瞬已春色妖娆,明媚万里。
林一暗暗轻吁,向船窗外望去——
远处渔火如旧,烟雨飘渺;静谧的夜色,旖旎从风。
“林兄,有劳了!”苏雪云身着云霞色的长裙,一方丝帕裹扎起秀,挽着一个包裹,手执玉箫。其身姿清丽出俗,面颊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前的苏雪云,与那个孤冷清傲的如烟,判若两人。
林一暗呼侥幸,想来,先前苏雪云还是对离开京城心有顾虑。自己无奈之下,拿回了她的身籍,也为其解了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苏雪云也没了迟疑不决,行事干脆利落,不见分毫的忸怩与怯懦。
对于如何安置苏雪云,林一并未想好,但却万不能任其待画舫,遭人凌辱。
有些事情可以未雨绸缪,预作谋划;而有些事情,来得突然,当断则断。
凡俗人,莫不是追悔与踌躇之蹉跎一生。有时候,抉择很简单,抬起脚步迈出去,只此而已。恰恰这一步,许多人穷极一生的光阴,尚原地徘徊。
常言道,闲先检点,过举自稀。林一下山以来,行事一直秉承着谨小慎微的原则,可事到临头之时,面对担当,他从不回避。
“你我先离开此处!”林一对苏雪云轻声说着,便向门外走去。苏雪云亦步亦趋,跟后面。
“有盗贼杀人防放火啦!快将那人抓起来!”一个女子尖厉的哭嚎声,突然画舫上响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大作,呼喊声不止,还有一队兵丁持械跑上了画舫。
远处几艘舢板上,火把通明,也向画舫围了过来,上面人影晃动,刀剑明晃。
林一立画舫二层的门前,静观眼前突变。
苏雪云面色沉静,贝齿紧叩。她抓住包裹,毫无畏缩之意,神情决然。
一朝入囹圄,十年两茫茫。苏雪云已得知老父音讯,身籍书又揣怀,她对这锦绣京城早无留意,只盼速速远去。多年煎熬,终有出头之日。可事到临头却横波突起,自身与林一身陷重围。眼下若要安然离去,怕是妄想。
面对困境的林一,兀自神情自若,令苏雪云的心,多了几分镇定。
本意舍生取义,只怕连累了他人。这位林兄身手高深莫测,独自脱身应是不难!
想到此处,苏雪云从包裹摸出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尖指向心口。她带着决绝的神色,冷然说道:“请林兄速速离去——”
林一正打量着四周的情形,闻声,回转身来。见状,他眉梢微动,并未劝阻,而是翘起了嘴角,温和地说道:“苏姑娘若是信得过林一,还请收好你的包裹!”
身边之人那略带不羁的笑容,以及熠熠生辉的双眸,令已生决志的苏雪云,心没来由地一松。她紧握剪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对方冲其轻轻颔,不无赞许之意。
画舫上,还有河面上,越来越多的人涌了上来。那个妇人也挤到二层走廊,躲几个兵丁的身后,指着林一跳脚怒骂着。
见状,林一暗暗摇头。看来这画舫背后的势力真是不小,别说是邯生无奈投水,便是寻常的江湖高手,京城,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走犬,也只能退避三舍,一个不慎还会身陷其,难以自全。
“给我抓住那个臭小子,送进大牢好好整治一番!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杂种,天不收地不养的东西,也敢惹老娘,你活腻歪了!”那个妇人尖叫着,几个兵丁亦是面带冷笑,手持单刀扑了过来。
“你个死妮子,想跑?白养你这些年,还不如养一只狗呢!没良心的贱种,今晚不弄十个、八个汉子来轮番调理你,你还不知老娘的手段!”妇人愈猖狂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双眉竖起,面呈怒容;其身边的苏雪云,亦是身子簌簌抖,面如霜凝。
“随我走——!”林一冷冷说了一句,他手掌一抛,一团青云氤氲而生,裹起二人后,冉冉而起。
苏雪云惊讶之际,尚未多想,便见二人已然腾云驾雾一般飞到半空。那些叫嚣不止的人,也随之到了脚下,正一个个抬头茫然四顾,竟是寻不到二人所。
脚下青云翻腾,四周景物一览无余;风雨未歇,滑空而过,触及不了自身丈内。
林一不顾苏雪云的诧然,正待催动碧云纱飞去,下面又传来那个妇人的叫骂声——
“这对狗男女莫非长了翅膀不成,即便是飞上天去,也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公然画舫抢人,已冒犯朝廷律法,当严惩!”
“奴家记得那小子模样——!”
“画影图形,全城缉拿——”
“……”
画舫之上,那妇人叫嚣了一通后,正与一人说话。那是一个年人,冲一帮子差役呵斥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声。本想带着苏雪云,先行悄然离可如今,那老鸨却不依不饶起来,容不得他再做退让。一忍又忍,他林一不会再忍。
今夜,就让我林一给你等做个了断!
“苏姑娘,你呆此处勿动,我去拆了那画舫!”
苏雪云未及应声,林一的身子已飘然而去,她忙凝神望去。
林一身半空,他右手多出一柄长剑,从空霍然落河面上。
方才即将要抓住林一的那些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便消失半空,只作是对方使的障眼法,正四下寻。忽见朦胧夜空,一片耀眼的光华自天而降,顿时为之目瞪口呆。
林一落河面上,凌波而行,手长剑爆出丈许光芒,靠近画舫的水面上疾掠而过,剑芒随之扫过画舫的底舱,若摧枯拉朽般,阵阵爆裂的声响震动水面。
画舫底舱被锋利的剑芒割去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河水奔泻而入。船体猛然一震,顷刻间倾斜下去。
看着前面一溜停摆的画舫,尚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深陷其。林一心一横,脚下不停,长剑拖曳着剑芒,信手挥去。
一只画舫如此,紧接着便是下一只,林一身影不止,沿岸的一排画舫,接踵遭致同样的下场。
画舫上惊叫声骤然而起,无数的人影晃动。哭喊声、叫骂声,醉酒熏熏的富家子,娇**啼不休的女娇**娘,一个个衣衫不整,丑态毕露,夺路而逃,整个河面上一片混乱。
那几只舢板也早早停了下来,上面的汉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傻怔怔地看着河面上的惨状。忽地有人大叫:“那人过来啦——!”
一道暗弱却迅疾的人影,河面上形同鬼魅,冲着几只舢板而来。
舢板上的人哇哇大叫,一个个慌乱地跳入水。却见人影未至,剑芒已落,“砰——!”几声巨响过后,舢板已变成木屑,散落水面上。
“讨天杀的,我的‘翠茗轩’啊——!”
妇人尖锐而凄厉的哭号声传入林一耳,他脚尖水面上轻点,水面微微一沉,其身形已若离弦之箭,奔向岸边。
远远见那妇人坐岸边,衣衫不整,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林一。
连毁了这么多画舫,林一心怒火稍有平息,却见那妇人粗言秽言不堪入耳,他又被激起了火性。
看着倾斜的画舫已无人影,林一目光凌厉,身子高高跃起十余丈高,长剑舞动一片光华,如一轮明月陡降人间,却猛然砸向了‘翠茗轩’,若银河倾泻,耀起万丈星芒。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画舫轰然炸碎,无数的木屑飞向半空。
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就这么化为乌有。
别处的画舫被割破了舱底,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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