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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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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鼓响,鼓声密集而短促,十字街口为之一静。
那官员威严地四下打量一番,开口宣读起来。林一才知道杨大人名为杨蒲君,曾是什么翰林丞,总之是个官。其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等等。总之,这杨蒲君是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朝纲。
那个官员的腔调拉着老长,可谓抑扬顿挫,有滋有味,接着便是林一的罪状。
林一的罪名是杀人放火,奸**淫劫掠,无恶不作。他本人听得也是有点儿糊涂,自己有这么凶残败坏吗?这样的一个恶贼,他林一都想将其杀之而后快了。
本以为杀人用刀,如今明白了,杀人还可以用笔。之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吐沫也能淹死人啊!
“通、通、通……”
几声号炮响起,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人群,又响起一片叫好声。这又是作什么?
林一估摸着时辰,应是午时一刻了。
雨停了,天依旧阴沉,街角头几株桃花很醒目,一朵,两朵,三朵……那雨雾缭绕的山岭,也有桃花,还有那婀娜的身影……。
“通、通、通……”
午时二刻了,林一摇摇头,收回思绪。杀人也要选一日阳气正盛之时,为的是让被杀之人,不入轮回,形魂俱灭。而这阴沉沉的天,风里也带着丝丝的阴冷,天地正阳之气又何?
眼前的人群如河水般晃动着,河水漂浮着一张张浮萍般的面孔。千万张面孔,便有千万种不同的神情,如红尘种种,世俗态,齐齐沿着这红尘岸边,摆成了一排,让林一看了个遍。
那是自己趟过的河流,红尘如水,滔滔如潮,只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河流,走出几人。林一摇晃着身子,慢慢站起,露出了笑容。
孟长老与真元子,还有木青儿师姐妹,四人对刑场的官员禀明了来意,走到了林一面前。
林一淡淡笑着,看着四人不语。
孟山面色如同这天气般阴沉,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人道不明、言不,也无法琢磨的外门弟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平王一大早便进宫去了,至今未有音讯。可这时辰……唉!若此事真的难以回天,林一,门派会好好厚待你的家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一捧着镣铐,点了点头。他眉梢一挑,看着孟长老说道:“无论此事终如何,诸位相送之情,我林一心领了。过往种种,就此一笔勾销!若是我今日不死,倒是真想陪着诸位同门一路走下去!到时候,还望孟长老和诸位同门,勿要将林一弃之若履才好啊!”
林一神色淡然,根本见不到临刑前的悲哀与绝望,话语倒是如同闲聊一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哀。至于话里有没有弦外之音,孟山没心思多作计较。他看了一眼林一,沉闷地点点头。
“小子,老道可不是来送你的!”真元子看着林一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心下稍安。不过,这小子不会真的视死如归!眼看着时辰不多,他也不敢多想。
“哦,那道长是来劫刑场救我的?”林一轻笑道。
真元子闻言,眼睛一瞪,忙向两旁打量一下。那两个刽子手站的近些,似是听到林一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自顾摆足了架势站立着,根本懒得搭理这几人。
老道这才轻吁了下,骂道:“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满嘴的胡言?你想让我老道陪你一起斩啊?”
林一冲着木青儿与徐师姐点头示意,二人神色焦虑还带有一分恐慌。
目光从二人身上离开,林一对真元子笑道:“如此也罢,以后,若道长置身于危难,林一躲得远远的,倒也心安!”
不知为何,真元子听到此言,心头禁不住一跳。他不及多想,张口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有一语成谶的本事。不过……以后……”
话到一半,老道收口不言,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盯着林一。这小子话里有话啊!莫非……
刑场上不下五兵丁,真元子武功再高,也不敢出手救人,何况这还是京城。救得人,也逃不出去。林一自然知晓这些,他还是如往常一般与老道斗嘴。
“臭小子,都到了什么时辰了,还说笑,你真要等死不成!啊?”真元子气得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无期待地看着林一。
真元子心想,你小子武功那么高,真要自己跑,怕是没人拦得住你。可身边有人,他不好直言提醒,又不甘林一如此受死,只怕这小子忘了还有这条生路可走。
“林一,这是我与师姐买给你的酒!”木青儿捧着一个小酒坛,走到林一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酒坛,林一笑了笑,说道“多谢木姑娘与徐姑娘,二位有心了!”
“林师弟救命之恩,我姐妹二人不会忘怀!”徐师姐秀眸含泪,悄声说道。林一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含笑点了点头。
“林一,往日……往日是我蛮横了些……”木青儿的眼圈也红了,她将酒坛拍开了泥封,放林一的手。
林一接过酒坛,带动镣铐‘哗啦啦’直响,他爽朗一笑:“往日已往,今日这送行酒,我喝了!”
酒坛一翻,酒水如练,‘咕嘟、咕嘟’,五斤烈酒一气喝完。
“啪——”酒坛落地,摔得粉碎。
“通、通、通……”
又是几声炮响,孟山四人面色一变,不及分说,便被一群兵丁驱逐到了一边。
“午时三刻已到,开刀问斩——!”
随着官员悠长的腔调响起,一刽子手接过一个大碗,猛喝了几口烈酒,尔后一口喷了手的鬼头大刀之上。他抖了抖腕子,浑身散出冰冷的杀意,走到了杨大人身前。
杨大人还是直挺挺跪立着,对周遭的动静无任何反响,只是他怒睁的双目慢慢阖起,神色竟露出解脱之意。
“我送你一路走好,这人情白送,不用记得我。冤有头,债有主,来世再报啊!”刽子手口念念有词。
“嗨——!”一声大喝,钢刀旋风般劈下。刀光一闪,一颗头颅飞出老远,脖腔霎时喷涌出几尺血雾,鲜红,浓艳!
杨大人那失去性命的尸身,往前徒劳一伸,跌落木台之下。
“好——!”
惊天动地一般的叫好声,响彻十字街口的上空。人们挥舞拳头,面容扭曲,振臂高呼着——
血腥弥漫空,令期待已久的人群,痴狂起来——
刽子手挺胸凹肚,双手抱拳,对疯狂的人群频频施礼,神情颇为得意。另一个刽子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双目赤红,走到林一面前。
眼前的死囚依然站立,这刽子手稍稍楞了下,可如潮般的叫喊声,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喷出一口烈酒祭刀,刽子手大吼道:“来人,将他给我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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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棋子
听到了刽子手的喊声,那看押林一的那两个兵丁,忙跑了过来。*
其一人已扬起带鞘腰刀,狠狠砸向林一的腿弯处。
另一人伸出双手,便要就林一按倒地。那刽子手,狠狠啐了口吐沫手心上,举起鬼头刀——
远处的孟山面无表情,他目光阴沉地看着血淋淋的刑场。这林一死便死了,可朝廷分明是没将天龙派放眼里。这口气,他咽不下。
真元子皱起眉头,这林一就这么要死了?他的面色黯淡了下来!
木青儿与徐师姐紧紧偎一起,杀人不是没见过,可刑场上这种疯狂的场面,令人窒息,难以自持!何况,杀的还是自己相熟的人,二人忍不住别过脸去。
元青与元风唉声叹气,一脸的颓丧。兄弟俩不敢相信,这个武功高绝的林一,就这么死了?可眼前的情形,又让人不能不信。看着汹涌的人群,这二人也是火起,运气内力,将身边的人挤得鬼哭狼嚎起来。
躲人群的金科,哭丧着脸。数次救他性命的林师弟,就这么要被砍头了,他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哀伤!
季汤与罗融站一处,二人看着即将要死的林一,面色也不好看。他二人的心思倒是与孟山相仿,想不到江湖独尊的天龙派,来到京城,竟什么都不是。
姚子等几名弟子,对林一的死活不以为意。难得见到这么多人,如此热闹的场面,令人不由自主身入其,他们也想随着这些姓呼喊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林一,看着那孤立十字街口的年轻人。两个如狼似虎的兵丁已冲了上去,刀鞘砸到了他的腿弯处。
下一刻,林一将热血喷涌,身异处。
而此时的林一,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屈服。他双腿猛然岔开站立,令刀鞘走空。那兵丁力至虚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一双眉竖起,身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他倏然身子一转,另一个兵丁的双手刚刚触及他肩头,便如遭雷击般,摔飞了出去。
后面的刽子手瞪大了眼睛,围观的姓也霎时间闭上了嘴巴,监斩的官员惊得站了起来,天龙派诸人也愣住了。
想不到,这一刻,林一会出手反抗。
林一只是身形稍动,便令两个彪悍的兵丁难以靠近。手拿刀鞘的兵丁,惊愕地抬起头来,却见那个死囚正冷冷的翘起了嘴角,冲他举起了手的镣铐——
“住手——!”
一声大喝若钟鼎轰鸣,十字街口上空炸响,震得人人耳朵嗡嗡直响。所有人皆是心头一悸。刹那间,十字街口,鸦雀无声。
林一神色微变,强忍心杀机,收住砸下的镣铐,循声看去。只见街口兵丁排开拥挤的人群,随后走进来一行人。一个玄衣白须的老道士独自走前面,其身后跟着四个年轻的道士,带着几十个兵丁,抬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
老道士白须白眉,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其双目如电,冷冷地看着要刑场行凶的年轻人。
万众瞩目之下,不见这老道士的步履有多快,却似脚不沾地一般,偌大的广场之上飘行,只是喘息之间,便到了林一的面前。
雨棚下的官员们蜂拥而出,远远俯身施礼:“见过护国真人!”
老道士的眸光闪动,紧紧盯着林一不放。对那些官员,他只是袍袖轻拂,算是与众人见礼。
官员们也不敢出声,老实立一旁,一个个面带媚笑。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护国真人,这些官员又怎能不怕呢!
林一看着突如其来的老道士,心头也是一激灵。方才喊声未起,他便感到了一道神识扫过了刑场。
形势逼人,林一忙暗自行功隐去周身灵气,还是想将那两个兵丁杀了再说。事到如今,亦无须再忍了。可这老道士的贸然出现,以及护国真人的身份,不由不令他暗暗心惊。
林一放下举起的镣铐,静静打量着来者。
老道士的周身,有一层肉眼难辨的荧光微微闪动,很象林一修为二层时的样子。难道这老者也是练气二层的修为?应不会超过三层。
这大商国,还藏有多少修仙之人?
林一眼瞳微缩,心头一阵大跳。他从未直面过修仙之人,心难免忌惮。无论对方修为如何,还是令人心忐忑。
此时的林一,面对修仙的同道,没一点儿的底气。
老道士手扶银须,神色凝重,他冲着林一上下端详。
对方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扫过他的全身,林一神色不变,强自忍耐。
片刻之后,老道士神色一松。他初临刑场之时,神识扫过人群,自然少不了场的林一。见其临死挣扎,颇感诧异。这草莽之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挣扎也是徒劳,终还是免不了一死。
既然亲临刑场,便不能任这年轻人胡闹下去,不然也不好收场。可神识扫过那人之时,老道士的心头也是莫名一跳,一种熟知的气息他神识出现。
喝止了这年轻人的莽撞后,老道士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林一面前,又细细对其探查一番,觉这年轻人只是血气健旺的凡人之躯,身上并无那种熟悉的灵气波动。
老道士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林一浑不怕死的模样,冷哼道:“胆大妄为,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他伸手点向了林一。
林一顿时觉得一道道无形的绳,瞬间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只是这力道不是很强,他自认能躲过去。
心思急转之下,林一老实站立不动,一缕缕细细旋风,化作道道无形束缚。他‘哎呦’一声,摔倒地,手脚已无法动弹。
立一旁的官员们,连连翘指赞叹。围观的姓也出一片惊叹声。
老道士神色冷傲,目光斜睨,沉声说道:“对你稍示惩戒而已,起来!”说着,他瘦长的手指凌空一指,林一的手脚顿时轻松起来。
林一慢慢爬起来,他老老实实举着带有镣铐的双手,施礼道:“多谢仙长手下留情!”
老道士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林一,而是手一挥,几个兵丁押着一个囚犯上来。众官员不明所以,满脸的诧异。
“凶犯另有其人,已被本真人缉拿归案。皇上的旨意,将真凶斩!这林一,便放了!”老道士说完,带着四个弟子,转身离去。众官员躬身相送,口称遵旨。
“哗——!”
嘈杂声四起,围观的姓议论纷纷。这年轻人看来是被冤枉的,护国真人京城可是威望无比,他老人家是活神仙,亲自擒得真凶,此事自然假不了。刑场杀头,竟也能生出一波三折来,今儿可真是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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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死桎梏
林一意外得以豁免,为此露出笑容的,少不了木青儿与真元子几人。*孟山等人也是长出一口气,看来天龙派并不是一不值,平王殿下还是为此事了力的。只是弟子也少不了悻悻之辈。
官员们见老道士走得没影了,这才让兵丁除去林一的镣铐。可兵丁们苦着脸禀告,镣铐已是铆死了的,要回头找铁匠才行。看来,他们抓住林一之时,便没想放活人出去。
那两个看押林一的兵丁,脸上露出冷冷的坏笑。监斩的官员也不意这些琐事,不耐烦的挥手让林一闪到一边去,别碍着行刑。
而林一还立原地,见那老道士真的走远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事到临头,又不杀自己了,倒也蹊跷!忍无可忍之时,本想大闹京城,谁料出来个护国真人,看来此处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
身陷困境,不忘坚忍,但有一分转机,总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此事让林一深有感触。
看着刑台之上的那个蓬头垢面之人,正跪地等待杀头。这个死囚不过又是个替死鬼罢了,这个世间,人如草芥啊!林一暗叹了一声,他冲其遥遥抱拳,尔后转过身来。
“滚!算你小子命大!”那两个兵丁骂骂咧咧的驱赶着林一。
林一低头看看身上的镣铐,对兵丁的骂声不理不睬。他双目怒气一闪,手臂一震,铿锵声刺耳,“轰——”的一声,那几十斤的镣铐顿时间炸成了碎片。
不顾两个兵丁愕然,林一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对方不及躲闪,被一脚踢飞出去两丈多远,摔了个嘴啃泥。
“也算你两个小子命大!哼!”林一将手镣铐的碎片往后一抛,扬身而去。
众官员以及兵丁也被林一的嚣张吓得一跳,这可是刑场啊!这年轻人怎么如此大的力气?转眼便将执法兵丁给打了。
可林一已被赦免,眼下是无罪之身,护国真人刚刚离去,这些官员兵丁倒不好拿他如何。
那两个兵丁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琢磨林一方才说的话,也吓得一身的冷汗。此人真要怒起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没镣铐那般的结实。
林一独自往场外走去。
周围的一切,他熟视无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林一脚步稳健,神色淡然,单薄的身子挺得很直,如风雨琅莆硌率俺6植环病K嫔系幕页荆飞系牟菪迹扑榈囊律溃诓蛔№纳癫桑�
心神从未有过的轻松,让林一感到许多尘世的负累,已随枷锁一同抛去。
几年来,林一始终如同一个离开大人看护的孩子,谨小慎微,凡事小心翼翼。才十七岁的他,心思便如一个年人那般深沉,全没了寻常年轻人的安逸与快乐。
这一切,都是置身于这红尘的无奈。他想远离尘世纷扰,他想心无旁骛的一心修道。可他一直如一个行走黑夜的人,始终处于惶惶不安之,心有太多的莫名和未知,令人茫然。
他小小年纪想的太多。想亲人的将来,惦记朋友的安危,体察人情冷暖,便是苏雪云也令其放心不下。
尘世走得久了,牵挂也多了,如此又怎能做到心体澄澈,灵台清明呢!放不下,舍不得,何谈修行?
刑场上走了一遭,面对生死瞬间,面对这如兽人群,他挣开了枷锁,也除去了心的镣铐。
师父离去的那一刻,他心境一直处于郁郁之。他也笑过,只是他心底从未轻松过。他学别人的阴沉,学别人的算计,学别人的世故。而末了,他觉,他还是林一。他作不了别人,别人也改变不了他。
行事不离本心,行走于这世间,又何须悖逆本性呢!
兵丁排开人群,姓自觉闪开一条路来,如河水分流,闪出一条尘嚣的缝隙。
林一慢慢穿过人群,仿佛行走红尘的岸边。红尘距他很近,而他要独自远去——
……
京城一所宅院内,蓝平躺榻上,依然神智不清。
其一旁的妇人满脸忧色。听天牢的人说,自家老爷犯了癫痫,可找了郎看过,也是无药可医。郎说此症很像是癔症,或者是天牢煞气重,撞了邪也说不定。
外面鼓已过,夜色深了。
妇人叹息一声,唤了个丫头守着夜,便自去安歇。
小丫头见夫人走远,也躲到外屋睡去了。
远处隐约传来咿呀的说唱声,京城的夜晚,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辰。
屋内只有一只白蜡静静燃烧,蓝平痴呆着双目,愣怔看着房梁,口水流下老长,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都尉。
一阵冷风吹来,白蜡的烛光摇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凭空出现蓝平的面前。
仰躺着的蓝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偏转着头,痴呆无神的眸子,露出难言的惊慌。他颤抖着伸出手指——
“你……”
来人一身破碎的灰袍,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色冷峻,正是林一。
林一冷冷看着榻上的蓝平,手指一点,一缕指风凌空点入他的死穴。
蓝平长出一口气,手臂无力落下。他的双目洞张,只是眼瞳涣散,再无生机!
林一伸手一抓,榻旁飞出两样东西,正是乾坤袋和紫金葫芦。他这才稍稍安心,脚步轻移,身影淡淡消失。
……
怡红楼,是京城有名的一家妓院。
夜深之时,正是怡红楼灯红酒浓之时。二楼一间装饰精美的雅间里,几名男子酒兴正酣,各自搂着几个衣衫半裸的妙龄女子,淫*笑不止。
几个女子也是软语轻喃,眉波横飞,娇笑连连。一片春色,一个干瘦的年男子,正狠狠揉**搓着怀的香软,听得连声的娇呼声,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雅间临街的花窗开着,一阵清风吹过,那大笑的男子竟仰头摔倒,手的酒杯撒出老远来,雅间里顿时惊呼一片——
“陈侍郎……?”
林一站怡红楼的屋顶之上,看着下面的混乱,他默然出神。
本不想这么急着杀人,可见到了那个老道士后,林一不敢大意。自己的乾坤袋还蓝平那里,不及时取回,恐生意外。
那个护国真人的修为或许不高,可谁知人家还有什么难测的手段。懂得的法术还是太少,与其徒手应对,他无分毫的胜算。
面对凡俗人,他林一好像很厉害。可面对同道,才知晓自身的手段少得可怜。
好还有狼牙剑,不及时取回来,林一真的放心不下。
林一从刑场回来后,谢过孟长老的伤药,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称身子困乏,一个人关屋子里装睡觉。入夜后,他潜出了四平馆,便是要为这一切,作个后的了断。
脱下破碎的灰袍收起来,从乾坤袋取出一件的换上,林一这才脚尖轻点,化作清风而去。
屋顶上疾驰之时,林一想了想,便往天牢而去。戒备森严的天牢,对他的到来,无从查觉。
轻车熟路的来到地牢的门前,却见牢门紧锁。林一不想惊动他人,欲寻钥匙之时,迟疑了下,他的神识向地牢内伸展而去。
那个铁笼子里,已不见了那个老者的身影。
……
一辆马车走过大街,进入了一条小巷。前方不远处便到家了,车子里的人轻舒了口气。车厢内点着风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有些苍白。他一双无神的死鱼眼珠子,带着几分恐慌,还有几分的侥幸。
车到一处宅院前停下,男子并未如往常一般大呼小叫,而是匆匆跳下了马车,不忘回头交代:“小三,别忘了关紧院门!”
来至后宅的门前,见屋内还亮着灯,男子松了口气,将要推门而入之时,突然一阵清风吹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他的面前。
“噗通”
男子面色大变,一头跪地上,声音带着颤抖,拱手求饶:“林兄弟啊,都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你饶了我……”
来者是一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根本不理会地上之人的哀求,他抬起了手指——
“吱呀——”屋门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出现门前,其后还跟着一位妇人。
“爹爹——”
“夫君——”
见到跪地求饶的男子,以及那夜色形同鬼魅的身影,那妇人一把搂住女孩子,各自出了一声惊呼。
男子闻声回头,吓得连连摆手,见娘俩愣怔原地没有反响,他急得回过身来,磕头如蒜,忙哀求道:“林兄弟,我一人之罪,罪不及她娘俩啊!都是我不好,第二日去画舫处瞧热闹,被人指认出与你相识,被迫无奈之下,我才……我该死啊!此事与她娘俩无关,请你高抬贵手啊……”
“多儿——”
妇人又是一声惊呼,她怀的女孩子已挣脱了出去,竟与那男子跪了一起,冲着那悄然站立,抬起手指的身影说道:“我爹爹常常责骂娘亲,他不是好人。今日怕是又惹下了祸端,多多身为女儿,愿代父受过,求您饶过他一回……”
女孩子相貌清秀,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却兀自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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