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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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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枉死
北行之时莫问一直闷头赶路,陇郡之事令他心情很是低落,不管是谁,所做的事情都希望能够得到众人的认可,哪怕大部分人不认同,有一两个人知心的人能够认可也是好的,但这些年下来他没交到几个朋友,阿九飞升之后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之交流,而对方能够理解他想法的人。
北行十几里,迎头赶来一队官兵,伤兵甚多,在队伍后方跟随着不少挑担推车的民夫,这群人应该是先前被阻挡在陇郡北方的运粮队伍。
傍晚时分,二人自路旁暂歇,由于没有干粮,莫问只能前往深山寻找木薯山芋等果腹之物,凉国这些年一直缺粮,水里的鱼虾,山中的野物都有人渔猎充饥,此时果腹之物寻之着实不易。
“师父,咱要去凉国的都城吗?”无名吃着烤焦的山芋。
“去是要去的,不过不急于过去,无名,为师有一处道观位于晋国东南,你若愿意可去道观居住。”莫问说道。
无名闻言放下吃了一半的山芋,愕然转头,“师父,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不是,你若想回去,为师陪你一同回去,此时游方不合时宜,饥寒露宿太过辛苦。”莫问抬手捏去了无名嘴角的芋皮。
“没事儿没事儿,诸葛亮不是说过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再说我跟着师父还没挨饿呢。”无名连连摆手,转而继续吃那山芋。
莫问闻言点头微笑,“快些吃,吃完操行晚课。”
莫问话音刚落,忽然察觉到东南方向气息异常,扭头回望,只见东南天际乌云滚滚,随着乌云的临近,莫问根据气息察觉到了来者的身份,敖术。
“走走走,那厮又来了。”莫问笑着拉起了无名,灭了篝火快步向北。
“是先前跟您比斗的那条青龙吗?”无名好奇的问道。
“正是此人,先前他斗我不过憋气心中,重得自由自之后便来寻我报仇,可不要与他纠缠,快快躲了。”莫问环视左右,冲着西南方向的小径行去。
无名闻言随之发笑,跟随莫问拐入小径。
“师父,他会不会迁怒城里的百姓?”无名行走之后频频回头,那片乌云一直停留在陇郡上空。
“陇郡守军已然放胡人西去,他就算想要发飙也没有由头。”莫问说道。
“幸亏您把胡人放了,不然他们就要倒霉了,可惜他们不领情,此时说不定还在恨您呢。”无名说道。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指望对方领情。”莫问笑道。
师徒二人趁着夜色快步急行,到得下半夜到得岔路口,往西是一望无际的群山,往北是通往村庄的小路,莫问带着无名选了向北的小路。
胡人之争发生在赵国境内,凉国并未受到波及,除了贫穷并无战乱,村庄也都有人,天亮时分二人来到一处村庄,这处村庄人口不少,当有两百多户人家。
“无名,自村里寻一户人家募化,必须一举成功,若是被拒之门外,罚你一日不食。”莫问给无名出题。
“师父,这不对呀,怎么只有罚没有赏呢,我若是募化成功了呢?”无名狡黠反问。
“成了传你符咒法术。”莫问笑道。
“成。”无名痛快的答应下来,转身走到村南第一家砰砰敲门,“开门,快开门!”
这是一处很大的宅院,无名敲门过后有下人将院门打开。
“小道长何事敲门?”下人模样的人冲无名问道。
“我跟师父与妖怪苦斗了一夜,很是腹饥,快去为我们拿些吃的。”无名蛮横瞪眼。
那下人见无名神情不善,再看莫问道袍少袖,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转身进去端拿食物。
“师父,成了。”无名得意回头。
莫问见状哭笑不得,“你这是募化还是抢夺?”
“当然是募化,我又没有动手,我发现人都怕恶人,得骂着来。”无名坏笑。
莫问闻言不禁莞尔,无名募化所用的方法无疑是受到了他前夜与将领和道人说话态度的启发。但他让无名募化的初衷是为了让无名学会观察细节,故此笑过之后出言说道,“骂的前提是打的过人家,若是技不如人可千万别骂。不许胡闹,再去寻找,此番要寻找能够帮为师缝补道袍的人家。”
无名无奈,舍了这家,在村子里逐街寻找,最终自村西寻到一户人家,“师父,这家。”
“为何选这家?”莫问问道,无名寻的是一户很小的破旧院落。
“这户人家有草药之气传出,说明家里有病人,咱给他们治病,不愁他家的巧手妇人不给您缝补。”无名得意的解释。
“你如何知道这户的妇人很是巧手?”莫问笑问。
“门上的贴花很是精巧,当出自巧妇之手。”无名自信满满的指着门上残留的年关剪纸。
“观察还算细致,却算不得细致入微,这户人家得病的恰恰是妇人,而且家中没有其他能够使用针线的女子,即便我们帮其治病,她也无法为我们缝补衣物。”莫问点头说道。
“师父,您怎么知道得病的是妇人?还有,您怎么知道他们家里没有其他能够使用针线的女子?”无名对莫问的判断深信不疑,脸上只有好奇,没有不信。
“饭糊了。”莫问抬手指着木门,示意无名敲门验证。
无名上前敲门,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见到门外的师徒二人,道了声“稍等”转身进院。
“善人,我师父会治病。”无名喊道。
那户主闻言急忙转身,“此话当真?”
莫问用事实证明了无名‘此话当真’,也用事实向无名证实了他的判断无误。给你妇人瞧病之后师徒二人出了门。
“世间本无秘密可言,所谓秘密都是对粗心之人而言的,真相要靠自己去观察判断,不可道听途说,也不能粗心大意。”莫问趁机向无名传道。
“师父,我记住了。”无名随口应声。
莫问点了点头,再度说道,“乾坤化天地,天道有阴阳,天下百姓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明眼人,这部分人很是细心,凡事用心观察,这些人都能过的很好,这是他们的得。但凡事都有好坏两面,有得必有失,他们在过的很好的同时也会活的很累,因为细心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还有一类是瞎眼人,这些人目光短浅,懒得用心观察,得过且过,少用心思,故此他们过的很是轻松,这是他们的得。反之,由于他们懒得观察思考,便会被明眼人利用引领,因此这部分人往往活在市井的最底层。”
“师父,道士是哪一类人?”无名问道。
“道士也不相同,似为师这般勉强算得上是明眼人了,似那凌云子那般则是自以为是明眼人的瞎眼人。”莫问说道。
“师父,自卖自夸是不是不太好啊。”无名偷笑。
“你看,你这就是陷入了俗世的陈规之中,我举例与你讲理,驴子去山中逞能,老虎去磨坊拉磨,这两者的本质都是虚伪,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和准确的定位,是驴子就老实拉磨,是老虎就雄霸山林,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道自然,你可懂?”莫问问道。
“懂,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本事不逞能,有本事不装熊。”无名郑重点头。
“对,道人行事的光明磊落,不可藏头露尾。那些微服私访的官员,其内心深处并不光明,巴不得有人前来招惹他,小看他,然后他亮出身份令对方惶恐。还有很多习武之人也有此等恶习,实则这是虚荣之心作祟,你长大之后万万不可做这种事情,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刻意伪装,不然就流于下乘,有违道家教义。”莫问说道。
“师父,您就放心吧,咱还是回去寻户人家先给您袖子缝上吧。”无名说道。
经无名提醒,莫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村子,于是调头回返,寻了一户大宅敲门请入。
刘少卿在凉国境内大肆扬道抑佛令得道家弟子地位很高,莫问道明来意,户主急忙将师徒二人请进了宅院,上茶招待。
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主家殷勤的态度令莫问心中生疑,“善人,有事明言?”
那户主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听得莫问言语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长可会作醮?”
“做得。”莫问点头说道,实则正规的作醮至少需要三人以上,但渡过天劫的道人要处理妖邪之事根本无需帮手。
“那就好,敢请道长为先母做场法事,不管见效与否,酬资绝不敢少缺。”年轻的户主说道。
“亡者不安?”莫问皱眉问道。
“不瞒道长,姚某出生之时横胎,先母生下姚某就过世了,自姚某记事之时起,每到姚某生辰之日的晚间,就会梦到先母站立床边哭泣,问她何事却并不言语,年年如此,做了好多场法事也不见效。”年轻的户主眼眶泛红,神情悲伤。
“善人,你怎么知道那女鬼就是令堂?”无名在旁问道。
“过世之后不可称之为令堂,当称先妣。”莫问出言纠正。
“回小道长问,姚某曾向先父说起过那妇人的衣着样貌,据先父所说那正是先母,况且母子连心,见到先母哭泣,姚某心如刀绞。”户主抬手擦泪。
“善人无需悲伤,请带贫道往先妣阴宅一行。”莫问起身说道。
“好好好,如此这般就有劳道长了。”户主起身带路。
到得院内,户主喊了一个下人,四人出门东行。村民见之,聚众尾随。
“村民也知晓此事?”莫问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十几位闲妇懒汉。
户主闻言点头说道,“先母下葬之后就不时有村民见到先母自坟茔上哭泣。”
莫问没有再问,跟随户主一路东行,出村之后向东没有多远,户主走向路北一处草夼,自一处坟茔前停了下来。
到得此处,莫问立刻察觉到一股微弱的魂气,魂气虽然微弱,怨气却极为强烈。
“先妣当真死于难产?”莫问皱眉问道。
“当真。”户主连连点头。
“不然,先妣乃是枉死。”莫问正色说道。
莫问言罢,年轻的户主面色大变,“道长慎言啊。”
“确是枉死,且魂魄受本体拖累不得前往地府,非开棺见天不足以平其怨气。”莫问说道。这座坟墓里怨气强烈,表明尸身不腐,但坟墓中并无尸气,表明尸身不是湿尸,很可能已经成了干尸。
莫问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故此围观的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言语,开始议论纷纷。
“道长,姚家家门清白,先母确是难产而死,姚家上下都是知道的。”户主高声说道。
“信我,开棺。不信,随你。”莫问说道。
“若是开棺岂不扰亡者安宁?”户主连连摇头。
“它若真的安宁,就不会于你床前哭泣。”莫问说道。
“若是开棺不见效果?”户主发问。
“砍头与你。”莫问说道。
年轻的户主见莫问如此肯定,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召集人手开始挖坟。
挖至中途,乡约闻讯带了仵作和官兵前来,若是姚家奶奶真是死于非命,那就牵扯到人命官司。
那乡约不信鬼神之说,来到之后对莫问和无名很是轻蔑,“游方野道,妖言惑众,怪力乱神。”
不多时,挖开了墓室,外人留在墓外,有关之人进入墓室。
墓室与其他墓室没有很大的区别,一具棺木南北放置在墓室正中,莫问上前打开了棺盖,一具女性干尸暴露在了火把的光亮之下。
这具尸身已经脱水干枯,双手呈上撑姿势,面部表情很是狰狞,一眼就能确定此人确是枉死。
莫问看了那乡约一眼,转身离开墓室,那乡约急忙喊来仵作验尸。
仵作忙碌了一个时辰,验尸的结果是这妇人当年生产之后体力衰竭出现了假死,家人不知,将其入殓安葬,后来此人自坟墓中苏醒,发现被活埋就开始挣扎,最终导致棺内空气耗尽,窒息而死。由于棺内无有空气,故此令得尸身不腐。
仵作得出了结果,那乡约大为得意,走出墓室冲众人说道,“真相已经大白,何来鬼神。”
莫问闻言笑了笑,出言问道,“敢问乡约大人,此人死因你确实已经查明,但还要劳烦你向我等解释,为何在此之前有很多村民都看到有妇人自这坟墓上哭泣?”
乡约闻言眉头大皱,环顾围观百姓,“有吗?真有此事?”
“有!”围观众人异口同声。
此番轮到莫问冲那乡约投去轻蔑眼神,“解释不了就不要胡乱解释,免得弄巧成拙,遭人嗤笑……”
第四百零一十章 妖怪和尚
那乡约当众丢丑,很是羞臊,带了仵作和官兵匆忙离去。
“道长,接下来该做什么?”年轻的户主上前拱手。
“请几位老人将先妣棺木抬出坟墓,围坟茔一周送入墓室便可。”莫问说道。
户主此时对莫问敬若神明,闻言立刻请人照办,姚家乃村中富户,围观众人趁机讨好,有几个老者进入墓室,抬了棺木出来绕行坟茔,随后将棺木放归墓室。
棺木放下之后,棺中干尸的表情已然发生了变化,狰狞的表情变为了平静安详,怨气亦随之消散。这妇人被闷死在了棺材里,心中积存怨气,重见天日如同受屈之人沉冤得雪,实则它也不求什么,只求他人知道自己的不幸遭遇。
“道长,我想为先母换身衣服,可否。”年轻的户主抚棺痛哭。
“孝子不可碰触父母尸骨,盖棺封墓,自墓外祭奠。”莫问转身走出了墓室。
主家虽然悲伤,但此事终究是件喜事,祭奠毕了姚家户主立刻命人整治宴席,答谢莫问和先前帮忙抬棺的众人。
“道长,近些年战事频频,赋税颇重,家中已无多少银钱,这是两百两香油钱,请道长不要嫌弃。”年轻的户主将一黑色布包放到了桌上。
“贫道身上还有些盘缠,这些银两善人收起来吧。”莫问摆手说道。
“道长有所不知,并非姚某吝啬惜财,而是家道中落,实在……”
莫问不待对方说完便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话,“善人误会了,贫道并非嫌少,而是要它无用,烦劳善人为我师徒二人整治一些干粮留与我们路上食用。”
那年轻户主见莫问不肯收钱非要盛情呈送,莫问不喜欢这种无谓的推让便皱起了眉头,后者见莫问皱眉,这才作罢,吩咐厨下为二人烘烤干粮。
晚间,师徒二人自村上留宿。
世上传的最快的就是消息,日间的事情很快传至四里八乡,到得晚上,闻讯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来到此处自然是有求于莫问,莫问并没有拒人于门外,而是将来人放进了自己和无名歇息的东厢。
放进门的一共有七个人,其中有四人是想请莫问去作醮的,作醮主要是念经祈福,莫问对此毫无兴趣,遣走了四人,留下了三个请求抓妖驱鬼的人。
这三人有两人是衣着寒酸的穷人,还有一人是满面愁容衣着富贵的老者。
“道长,小人罗三,是汪古岭人氏,去年冬天我家婆娘不知被什么妖怪给寐住了,每天吵闹,见人就咬,敢请道长出手救助。”一中年农人自袖子里掏出了半串铜钱颤抖着放到了桌上。
“汪古岭位于何处?”莫问随口问道。
那农人急忙抬手北指“离此不远,不过七八里路。”
莫问闻言凝神感知北方气息,心中很快有了计较,“令正中邪之后可是喜热怕冷?”
“正是,正是。”农人忙不迭的点头。
“可是无法直身?”莫问又问。
“正是,求道长出手。”农人跪倒在地,磕头求助。
“回去以硫磺泡酒环洒屋外,随后自令正所在之处向西寻到三里,掘地两尺可见一灰色大蛇,杀之则令正自愈。”莫问将那半吊铜钱扔还给了农人,摆手说道“去吧。”
后者闻言半信半疑,将那铜钱放归桌上,道谢之后转身出门。
莫问转头看了无名一眼,无名会意,拿过铜钱追了出去。
“善人寻我所为何事?”莫问看向另外一人,此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穿的虽然破旧却还算整齐,看到此人第一眼他就断定此人是个迂腐的学究。
那老者闻言弯腰作揖,“道长,小女近些时日很是古怪,怕是有不洁之物附身,敢请道长方便之时前去救她一救,老朽身无长物,家徒四壁,拿不出谢礼,唯有朝夕上香为道长谋福积德。”
“不知善人宝乡何处?”莫问起身还礼。
“东南三十里杨柳庄便是。”老者说道。
莫问闻言分神感知,发现东南三十里并无妖邪鬼魅之气。
“令爱有何不妥?”莫问问道。
“不思饮食,每日唉声叹气,与她说话亦不回答,近些时日更是茶饭不思,少进谷米。”老者出言说道。
“令正可还健在?”莫问问道。
“唉,内人前些年死于一场瘟疫。”老者叹气说道。
莫问闻言没有再问,取出符盒画了一道净宅符交予老者,“贴于正屋房门上方,可保平安。”
老者接了符纸,千恩万谢的去了。
“师父,他女儿招了什么邪物?”送客回返的无名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邪物,疑心生暗鬼罢了。”莫问随口说道,老者所说症状哪是什么撞鬼遇邪,分明是少女怀春。
“不知善人前来所为何事?”莫问转视最后一位锦衣老者。
“道长?”那老者说话之时看向房门。
莫问闻言转头看向无名,无名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了。
那锦衣老者放下包袱,自包袱里取出一方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五块马蹄金。
“道长,这是一点香油钱,您先收着。”老者将木盒放到了桌上。
马蹄金始于汉朝,每锭重量不一,这几锭最轻的也在百两左右,五锭黄金就是五百两,在民间这可是不小的数目。见到此人拿出了这么多黄金,莫问开始重新打量此人,此人年纪在六十岁上下,身形高大,鼻大额宽,穿的是一件黑红蓝三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四角冠帽,身上多有配饰,观其面相当是一方富豪大贾。
“善人来自何处,有何事寻我?”莫问问道,此人来到之初立刻献上巨金,此举令他对其心生好感,心生好感不是因为黄金的多少,而是此人知道大小。再之此人亲自来访也很有诚意。
“老朽姓黄,乃是这林东村人氏,平日于州府经营米铺,此番回乡是来祭祖躲难的。”老者躬身说道。
“善人所说遇邪之事从何说起?”莫问发问,在此之前他曾大致问过来访之人的目的,此人说的是遇邪。
那姓黄的老者听得莫问言语面露为难神情,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师父根本就不看重金银,有话快说。”无名催促道,平日里经常露宿野外,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安稳的下榻之处却被这些人缠的没办法入睡,无名因此很是不快。
“容老朽想上一想。”老者低声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再看此人所戴方冠,细看之下发现此人所带的冠帽下沿压的很低,此举无疑是为了掩饰什么。
老者说完再度陷入踌躇,良久过后抬手拿掉了帽子,竟然是个光头。
“你是和尚?”无名问道。
那老者闻言急忙将帽子重新戴上,冲无名连连摆手,“小道长小声些,黄家历代经商,老朽岂能是僧人,顶上无发乃是遭了妖怪的戏弄。”
“头上的伤疤也是妖怪给你烫的?”无名忍俊不止。
“正是。”老者哭丧着脸。
“详说因果。”莫问也想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这姓黄的粮铺店主此时吓的要死,这里是凉国,和尚是要被杀头的。
“此事还要自上月说起,老朽开有米铺,仓中略有存粮,每年到得青黄不接之时都会设立粥铺,子午两顿熬粥赈灾,时值春夏时节,粥铺再度开放,四里八乡的饥民都赶去吃粥。千户帮一家易,一家帮千户难,今年饥民太多,加之余粮有限,粥铺就只开七天。施粥的这几日每逢入夜就会有一僧人前来托钵乞食,家中下人见他可怜就暗地里施粥与他,前几日给了,后来见他总去,恐被官府察觉,就借口老朽不准他们施粥于僧人拒绝给那僧人粥饭,未曾想那僧人是个妖精变化,听得施粥奴才的胡言乱语信以为真,当夜便前到我的宅院将老朽的头发尽数剃去,还以那烧红的铜钱为老朽烫了几处疤痕。”老者说的悲伤,无名听的有趣,待得老者说完,出言笑道,“怪不得你的戒疤外圆内方呢。”
“小道长莫要说笑,老朽这般样子若是被官府察觉,怕是保不住这项上人头了。”老者后退几步,坐到了东侧的木椅上唉声叹气。
“你可曾看到那僧人的样貌?”莫问问道。
“施粥之时老朽并不在场,由于那妖怪都是晚间前去,施粥的奴才也不曾看的清楚,它前往老朽宅院行凶之时亦是黑夜,老朽受魇难起,难以睁眼,亦不曾看到它。”老者说道。
“总不能一无所见。”莫问说道。
“那是,那是,据那祸主的奴才说,此人样貌很是怪异,与常人大是不同。”老者又道。
莫问闻言心中一凛,难不成此人就是他此行想要寻找的孔雀王。
“你可曾听他说话?”莫问追问道。
“不曾,那妖怪发声混沌,语不成声。”老者摇头说道。
“那你如何知道他是妖物变化?”莫问再问。虽然诸多线索都表明这老者口中所说的妖怪很像番僧孔雀王,但此事也有疑点,那就是孔雀王不会如此胡闹,孔雀王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不会只因为对方不与他粥饭就剃人光头。
“这妖怪有魇人定身之法,老朽曾寻高功道长前去降它,每次都被它定住捉弄,可怜那些道长,抓妖不成道髻反被妖怪剃了去。”老者重重叹气。
“它时常前去作恶?”莫问皱眉问道。
“七天,七天就去剃上一次,老朽想尽办法也防它不住,只能逃回老宅避难……”
第四百零一十一章 神秘的乌鸦
“在施粥之前善人和家中的下人可曾见过那妖物变化的僧人?”莫问问道。
“不曾,不曾。”老者连连摇头。
“那妖物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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