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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系列-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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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门关上。
凌渡宇待了一会,见敌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舒了一口气,才向大门走去。
十多秒后,他已在梦湖水庄错综复杂的通路上。
四周尽是白茫茫的浓雾,目力只及眼前十多尺的空间。
这最有利于他的行功。
路旁的街灯,化成一团团金黄的光雾。在湖雾里,灯光变成若有实质的东西,诡异莫名。
凌渡宇凭著影相机般的超人记忆,向著梦湖的方向移去。即管在视野不远的大雾里,他依然小心翼翼,利用树木的掩护,迅若鬼魅地行动。
二十分钟后,玻璃屋在眼前出现。
玻璃屋向湖的大露台上,左右亮起了各一盏金黄的大灯,灯光和浓雾混在一起,变成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的光环,由中心的高亮度逐渐向外淡化,像两个招魂的灯笼。
招唤梦湖的精灵。
凌渡宇升起一股寒意,梦湖的雾,有种奇怪难言的特质,予人一种生命的感受。
湖雾不断地幻化,仿若人类抽象无形的情绪,以若有若无的雾气来呈现,这是否代表了湖神的心境变化。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慑心神。
玻璃屋在他左侧,像只垫伏的凶兽。灵台两盏灯,又似凶兽凶光闪闪的双目。
身后的梦湖,迷失在茫茫的大雾里。
前方两排街灯,两排疏落有致的光雾,蜿蜒而上。
凌渡宇闭上双眼,集中精神,重温日间爱丽丝带他往见雅黛妮的情景。
他开始行动,向前行去。
来到一个分叉路前,他凭著过人的记忆,拣选了左边的方向,如此左弯右曲,半个小时后,他居然又回到玻璃屋旁的起点处,不禁暗骂一声,爱丽丝倒是狡猾,故意走上一大圈冤枉路,使他难以记认。
他这次走向沿湖的大道。
四周白茫茫一片,雾愈来愈浓,浓得化不开。
凌渡宇迎著水雾急行,发衣全湿,他一定要争取时间,在日出前完成一件事,就是救出雅黛妮,让她自行逃走,使他再无后顾之忧。
沿湖大道的金黄灯光下,浓雾染上了金黄的光芒,闪烁变动。
凌渡宇感到不安,原来他醒悟到这是通往哭石的路途。
大雾无限地向四方八面延伸。
就在这刻,凌渡宇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左侧有物体在移动。
他迅速把目光移向左方,在白雾缠绕的林间,一个白蒙蒙的影子,轻轻地滑进了雾的浓密处。
凌渡宇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他在林木间矫健地穿行,片刻间推进了数百码,偏离了梦湖。
白影杳无踪迹。
凌渡宇心内气馁,在这样的浓雾中,要追寻一个穿白衣的人,便像要在黑夜的密林,找那全身乌黑的乌鸦,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白影一闪。
凌渡宇豹子般弹起,箭矢般向白影扑去。
白影在浓雾里若隐若现,轻盈潇洒地在前方飘舞前行。
凌渡宇心中大喜,全力追去,不一会心中骇然,原来无论他如何加快速度,白影和他始终保持一段距离,仿若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凌渡宇心中不服,试著放慢了速度,岂知白影眨眼下没入了浓雾里,吓得他急忙发力穷追,白影又在前方若现若失。
难道是雾夜出动的精灵。
凌渡宇好奇心大起,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筹谋了半天的大计,誓要追个清楚明白。
白影直如脚不沾地的精灵,笼罩在若纱若雾的白烟里,在沿湖灯光的照射下,反映著眩人眼目的彩霞。
凌渡宇几乎肯定对方是位女子,身形绰约优美,动人心魄,平生罕见。
白影慢了下来,然后斜斜向上升高,仿似直往天上奔去,湖风吹来,她身上的白纱飘扬飞动,有若升天而去的仙女。
白影继续攀高,踏云而上。
凌渡宇呻吟一声,向前标去,这样一冲,脚下立即踏上坚硬的石头,一路来都是松软的泥地,这一踏下,好像地面隆了起来。
白影在半空停了下来。
凌渡宇向前走上两步,发觉走在一道斜坡上,他骇然一震,醒悟到这是甚么地方。
他正踏足哭石之上。
女子站立的地方,是哭石最高点的尽端。
难道对方要效法以往的人,来此自杀。
凌渡宇大叫道:“且慢!”
狂风吹来,女子头上的轻纱跌了下来,露出垂云般的漆黑秀发,轻柔动人。
秀发浅摇,向后方飞扬。
女子别过脸来。
凌渡宇全身一震,肉体和精神同时凝固起来,彻底地被对方惊人的俏丽气质震撼。
近乎透明的俏脸上,嵌了对乌溜溜秀气之极的美眸,眸子若泣若诉,有种惊心动魄的幽怨和沉郁。
凌渡宇毫无保留地被她的眼神吸引。
似乎望著凌渡宇,又似乎不是。
她的轮廓锺山川灵秀之极尽,出尘脱俗。
凌渡宇想哭。
湖祭五
世界竟有如斯美态?这是只有在最甜梦境的至深处,才能邂逅的仙姿。
斑挑优美的身形,带有难言的骄傲和孤芳自赏的气质。
凌渡宇站在哭石的下端,茫然不知在何方,应作何事。
湖风把女子的秀发吹得飞动飘扬,黑发白衣,做成强烈的对比,使人毕生难忘。
一阵浓雾吹来,女子没入白茫茫的一片内。模糊里,她向哭石尽端外的空间飘去。
凌渡宇骇然大叫,向前扑去,一下子来到哭石的尽端,女子刚才站立的地方。
梦湖在石下化作一块广阔无边的雾海,急流的响声依稀传来。
凌渡宇一咬牙,跳了下去。
湖水微温。
他迅速沉下,湖内的暗涌,把他带得旋转起来。
凌渡宇回复钢铁般的冷静,张开手脚,踢掉鞋子,奋力从急涌挣扎开去。他胜在有苦行瑜伽的严格锻炼,连身体的毛孔也可以在水底呼吸,所以在水内生存的时间,比一般人长上好几倍。
暗涌的力量,愈接近水底愈强大,所以一入水内,他努力保持不沉下。
湖底一片黑暗,甚度也看不见,他奋力在湖底绕了几个圈子,力尽筋疲,知道再不走,不要说救人,连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叹了一口气,向一旁游去。他拣的潜游路钱非常小心,避开了哭石下数个急漩,即管道样,当他在哭石外百多码的湖面冒出头来时,已是险死还生,全身脱力。
难怪这里给人拣作自杀的好去处。
强烈的灯光在后方直射过来,耳际同时响起快艇的摩托声,扩音器响起的男声以英语道:“不要动,我们有四挺自动武器指著你的头!”
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省起雅黛妮曾告诉他,因为潜泳过湖,触犯了巴极装在湖底的电子感应,致一网成擒,此时深感其言非虚也。
凌渡宇身上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桌子的一边。另一边坐的是面带笑容的巴极博士。
凌晨一时半。
这是玻璃屋宽大的露台,两旁的雾灯挥发著金黄的异彩,与露台内外的浓雾合力制造出一个如幻似梦的情景。
梦湖消失在大雾里。
偶尔雾稀时,梦湖反映出丝丝颤震的灯火,一切是那样地超离平凡现实的世界。
梦湖梦湖,不负尔名。
桌上放了凌渡宇早先脱下的两个微型追踪器。
被人从湖水捞起后,凌渡宇给押来此地。
巴极毫无愠怒之容,一面欣赏露台外漫无止境的浓雾,微笑道:“你是最受我看重的人,岂知还是远远地低估了你,不愧是凌渡宇,难怪连马非那老狐狸也在你手上栽了筋斗,事后还不明所以……哈……”狂笑起来。
凌渡宇啼笑皆非,他原本以为巴极一定勃然大怒,岂知对方反而露出赞赏的神态。
巴极收起笑声,侧头望向呆呆望著梦湖的凌渡宇,有点奇怪地道:“你在想甚么?”
凌渡宇虎躯微震,当然不想告诉巴极,他心中被那神秘女子的绝世丰姿,完全占据了。
巴极见他不答,眼光转到桌上精密的电子零件,赞叹道:“你是第一个知道和解拆了我这种装置的人物。以自负不凡的雅黛妮为例,她离开了我足有年多,仍未能发觉她美丽的胴体被安装了我为她特制的追踪器。”
凌渡宇恍然,难怪巴极能步步追踪他们,又预早布下罗网,张开虎口。但巴极当年为甚么要放走雅黛妮,这依然是不解之谜。
巴极道:“凌渡宇确是不凡,若非一时兴起,跳入湖水里来个雾夜温浴,我们仍懵然不知你早逃之夭夭。”
凌渡宇听他语带讽刺,其实却是想激他说出真相,由此推之,巴极安装湖内的感应器,并没有察觉其他人的堕湖,想到这里,不由放下心来。
巴极见凌渡宇神情古怪,忽而皱眉,忽而色变,神态大异平日的镇定从容,他闭口不言,眼光转往笼罩露台内外的浓雾。前天他就是待在这里,迎接凌渡宇驾驶著直升机大驾光临,想不到两人目下又坐在一起,各怀心事地观看湖雾。两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敌友难分,想到这里,巴极笑起上来。
凌渡宇为他的笑声惊醒,道:“你有甚么方法,证明你的解药对高山鹰有效。”他的如意算盘是要巴极让雅黛妮带返玻利维亚,让高山鹰服下,使他断去后顾之忧。
巴极从容一笑。
凌渡宇知道他即要发出指令,全神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探手入裤袋内,他的动作非常自然,无心者真是难以觉察。
玻璃屋通往路旁的门,分中滑往两旁,三名大汉走了进来。
整日未见的爱丽丝,也随著走了进来,手上拿著个小铁盒,美丽的俏脸绷得紧紧的,没有半点笑容,凌渡宇知道她在怪责他的逃走企图。
巴极淡淡道:“罗拔,伸出你的手腕。”
当中的大汉一言不发,把手腕伸出来。
巴极道:“注射吧!”
爱丽丝走了出来,打开小铁盒,拿了一个针筒出来,再从铁盒内一个小瓶中,抽了半筒墨绿色的药水。
巴极解释道:“那种土人秘制的药物,无论是从呼吸气管,又或直接注射进人体内,都能产生同样的效果。”
爱丽丝开始为大汉罗拔注射,针药尽注体内。
凌渡宇暗暗心惊,首先,巴极料事如神,早知他会在这刻提出针药是否可靠的问题,故此著爱丽丝等人准备;其次,他这些手下对他的命令遵如圣旨,连眉头也不皱上一下,假设他的私人军队,每一个人也是这样,巴极手中掌握的力量,可说是惊人之极,足可以横行南美,这等敌人,想想也教人心寒。
大汉忽地踉跄后退,后面两个大汉连忙搀扶。
巴伍道:“放在地上。”侧过头来,向凌渡宇道:“你可以检视他中毒的症状,是否和高山鹰一模一样。”
事关高山鹰,凌渡宇不敢疏忽,仔细地察看,他特别留心罗拔的眼珠,呈现中毒的青蓝色,和高山鹰情形一样。
凌渡宇站起身来。
爱丽丝取出另一筒针药,为他注射下去。
巴极按了一下腕表。
凌渡宇完全没法猜测他在唤甚么人入来,这才醒悟到,抵达梦湖以后,他首次完全处于下风,急忙筹谋扭转干坤的方法。
进来的是娇小的日本美丽少妇夏太太。她手上拿著那份“寻人合约”,放在桌上,又退了开去,她虽是低著头,凌渡宇却直觉到她的神色带著三分不屑。
巴极迫他摊牌了。
躺在地上的罗拔动了一动,再动,坐起身来。
巴极道:“站起来!”
罗拔站了起来,像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巴极道:“退出去!”
罗拔等三人退了出去,爱丽丝本想留下,看到巴极的手势,迫于无可奈何地离去,关门前那望向凌渡字的一眼,有著说不尽的委屈怨曲。
巴极眼光何等锐利,笑道:“爱丽丝身材样貌,都是上上之选,凌兄须记贵国『好花堪折直须折』的至道。”
陵渡宇最恨人把女性当作货物看待,怒道:“你这没有人性的魔鬼,枉爱丽丝对你忠诚不移,你却这样去践踏她。”
巴极眼中掠过怒色,寒声道:“凌兄也太古板,好了!这合约你考虑清楚了没有,我已在条件中,加进提供足量的解药,以使高山鹰康复过来。”他最后几句倒是毕恭毕敬,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凌渡宇摇头笑道:“希望你不是所托非人吧!”拿过合约,飞快地看了一遍后,签下了他的名字。
为己为人,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巴极满意地一笑,道:“由今天开始,打后的一个月内,我们是最亲密的战友了。”
凌渡宇长叹一声!这样的发展,非始料所及。
雾更浓了,把坐在露台这两个敌友难分的人,融成一体。
究竟寻人合约的目标是甚么?
第二天醒来,是九时十五分,爱丽丝在厅中等候。
气氛完全两样,巴极撤走所有监视他的人员,予他最大的活动自由。凌渡宇心中暗赞,巴极深明用人勿疑之道,怪不得手下肯如此为他卖命。
爱丽丝面容冷冰冰地,仍在怪他不顾而逃,毫无情义。
凌渡宇转身微笑道:“大驾光临,蓬壁生辉。”
爱丽丝一点也不领情,生硬地道:“谁有兴趣来找你,博士命我带你往他的游艇上,你可以起行了吗?”
看著她的女儿情态,凌渡宇忍著笑道:“只要你高兴,我随时也可动身,只不知今日的早餐,有没有一道『爱丽丝香唇』。”
爱丽丝寒著脸道:“请你尊重自己,走吧!”带头走了出去。
一辆吉普车,恭候门前。
两入坐上车尾,爱丽丝故意偏坐一端,诈作全神观望窗外的风光。
凌渡宇为人潇洒之极,毫不放在心上,尤其是他对爱丽丝这清纯的女孩颇有好感,那天一时不禁,情挑淑女,已有点后悔,这时乐得清静,希望她只是一时情动,事过即消,以他两人的关系,自是不宜有进一步关系,虽然他对男女之事,颇为开放,却不愿蓄意去伤害任何人。
一直到达巴极的豪华游艇,两人间无片语交谈。
巴极在船尾的看台上,设下早餐,招待凌渡宇。
爱丽丝和八名大汉,避进前舱,凌渡宇知道巴极要和他商谈寻人的细节了,不知为甚么,有点紧张起来。
游艇在广阔的湖面上飞航,艇末的摩打,翻起滚腾跳弹的白浪,拖著一道长长的尾巴。
浓雾早散去,阳光普照下,梦湖像片无尽无穷的大镜,反映著上空的白云蓝天。
令人愉悦的天气,很难联想到昨夜那梦幻般的神秘湖雾。
巴极一身雪白的猎装,气派迫人。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闭目仰面,任由阳光轻抚。
巴极打开话匣,缓缓道:“昨夜般的大雾,梦湖一个月内最少有四天,都是黄昏开始,清晨始散。”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为甚么会有这种情形?”
巴极道:“梦湖位于中科迪勒拉山脉和东科迪勒拉山脉间的低地,是马格达雷那河的支流湖泊,因地形低注,附近山脉形成的几道冷空气流,积聚在整个湖区上,冷空气吸收了梦湖蒸发的湿气,形成长年结聚的低雾,但在地球上,如此浓雾仍属罕有的现象,兼且夜来日消,更是奇怪,我曾请教过专家,他们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我有一种直觉,这雾是梦湖蓄意形成的。”
凌渡宇失笑道:“你好像把梦湖当作有意志、有生命力的异物了。”
巴极正容道:“我正要请教,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凌渡宇呆了一呆,哑口无言。
他的眼光落在梦湖上,这个湖的变幻多姿,由第一夜驾著战机,来轰炸巴极的湖祭,他已感受得到,湖雾活如人类情绪的变幻,昨夜浓雾随著神秘绝色美女飘扬飞舞,更是幻化无常,仿若有灵性的生命体。
难道美女真是湖神的化身,自古以来享受著人类以活人的祭献?
巴极奇锋突起,问道:“你昨夜遇到甚么?”
凌渡宇摇摇头,把昨夜缠人的情景摔离脑海的舞台,话题一转道:“好了!言归正传,你究竟要我找谁?”
巴极的神态有点不甘心,不想以威凌的姿态迫凌渡宇说出真相,沉吟半响,在怀内抽出一张照片,慎重地递给凌渡宇。
凌渡宇从容接过,一看之下,霍地站起身来,面色大变,叫道:“是她,是她!”
巴极也站了起来,紧张地道:“你在那里见过她?告诉我!”最后一句大声叫了起来。
凌渡宇胸口不断起伏,喘起气来,骇然望向巴极,道:“她就是经你亲手火葬的人吗?”
巴极点头。
凌渡宇软弱地坐下来,闭上眼睛,缓缓道:“你肯定她死了吗?”
巴极也坐了下来,低著头,面上神色变化得很厉害,忽晴忽暗,沉溺在痛苦和快乐交激的回忆里,足有数分钟之久,才惊醒地抬起头来,眼光瞟向天上飘舞的白云,悠悠道:“四年前,我第一眼见到晴子时,才明白甚么是一见钟情,而且是那样深切地体会到。”
“她的父亲是日本的富商,母亲是法国的望族,为了生意来巴拿马暂住,我……和她热恋起来,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到梦湖与我双宿双栖,我为她放弃了其他的女人,可是,她并不同意……不同意我的谋生方式……三个月后,她久郁成病,就那样去了……”巴极把脸埋在宽大的手掌内,神情激动。
凌渡宇暗忖,晴子死亡的原因,恐怕绝非巴极所说的那样简单,问题是现在不宜深究。
巴极道:“你手上相片中的她,穿著她最爱穿的白纱,她说:每天也要穿白纱,每天也要作新娘子。病死后,身上穿的也是白纱。”
凌渡宇不寒而栗,望向相片中的女子,秀发长垂,漆黑的眸子,像深夜里虚空中最亮的星辰、白纱轻柔若雪,衬著绝世的姿容,难怪连巴极也为她颠倒。
她正是那雾夜被他追逐的美女。唯一的分别,就是那美女比诸相中人,更具出尘脱俗的惊人神秘美和诡异的魅力,以凌渡宇的心灵修养,仍是不能自已,梦萦魂牵。
巴极俯首低回,以微不可问的声音倾诉道:“我在她的遗体旁守候了三日三夜,在另一个大雾的深夜,把她放在一艘盛满鲜花和枯木的小舟上,放往梦湖的湖心,引火点燃,只有火,才配得起她……”
“以后每一年的忌辰,我点燃一只盛满鲜花和柴枝的小舟,作为对她的祭祠,那夜你驾机来袭时,小舟上的引火物还未点燃,你战机的炮火,引著了小舟的燃烧品,完成了今年的祭礼,看来我还要多谢你。”
凌渡宇很想笑言两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尽避这黑道枭雄无恶不作,他对晴子的深情和思念是无可置疑的。
海深虽有底,相思却是无边岸。
巴极自言自语地道:“她的葬礼后,我对她的思念,没有片刻能停止,我疯狂地从事各式各样的危险生涯,希望能以高度的危险和刺激,麻醉自己,岂知反而使我的财富势力扩展了十倍以上,才是始料所不及。”巴极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一个求死的人,偏死不去。
凌渡宇忽地明白了他要在湖中的祭台上强奸雅黛妮的心境。巴极藉那高度肉欲的刺激,忘记怀念晴子的痛苦。甚至他要把敌人鞭打,可能也是这种不平衡心态下的变态行为。
巴极抬起头来,道:“晴子死后八个月,在一个大湖雾的晚上,我见到她……”
凌渡宇默言不语,他早料到巴极要告诉他这种异象,因为他本人昨夜也见到这绝代的佳人──晴子。
巴极沉醉在他对晴子的思念里,沉醉在破天荒第一次向人倾诉这方面事情的情绪里,并没有觉察到凌渡宇的异样,续道:“她半倚著玻璃屋露台的栏干旁,穿著她最喜爱的白纱,大雾中若现若隐。她比以前更美丽了,她的眼睛,像海洋深渊内发光的宝石,那令人心碎的怨郁,是那样出众和超然,是不应存在这世界的美好事物……”
凌渡宇插口道:“你是否在做梦?”
巴极面容一变,正容道:“不!我当时绝对清醒……”
凌渡宇道:“会不会你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巴极失去了一向的从容和风度,面上的肌肉扭曲起来,一掌拍在桌上,所有杯碟跳了起来,狂喝道:“不!不是幻象,她的的确确在那里,以后每逢大湖雾的晚上,她都出现……”
凌渡宇道:“那你为何不抓著她……”
巴极沮丧地道:“每次我走近她,她便逃走,返回湖里。”
凌渡宇晒道:“甚么?她住在湖底的吗?”
巴极面上青筋现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叫道:“你还不明白吗?是梦湖把她复活过来!”
静默倏忽间占据了整个空间。
凌渡宇手足冰冷,他一直和巴极针锋相对,是不愿意归结到这个结论。
巴极深深吸了一口气,盯著凌渡宇道:“告诉我,昨夜你是否遇到她?”
凌渡宇呆了片刻,终于摊开手,点头道:“是!”
两人间的对峙,松弛下来。
巴极道:“我用尽一切方法,晴子亦是可见而不可即,于是我找来了世界上最著名的灵媒和巫师,都是劳而无功,他们甚至连晴子的影子也见不著,于是我作了个广泛的调查,断定了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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